復發性流產的中醫中藥診療進展

李小林，王 芳

1 甘肅中醫藥大學，甘肅 蘭州 730000；2 蘭州大學第二醫院

復發性流產（recurrent spontaneous abortion，RSA）是婦產科生殖醫學領域的常見病，約占育齡婦女的1%～5%。關于其診斷標準，各國給出的定義并不統一，英國皇家婦產科醫師協會認為與同一性伴侶發生連續3 次或3 次以上妊娠24 周前的胎兒丟失應診斷為復發性流產［1］。ESHRE 早期妊娠指南發展組（Early Pregnancy Guidline Development Group）在2017 年發布的“復發性流產的診治指南”［2］中指出RSA為：發生2次或2次以上的孕24 周前的妊娠失敗。我國則將3 次或3 次以上在妊娠28 周前的胎兒丟失定義為RSA［3］。現代醫學認為，復發性流產的病因較為復雜，其中遺傳因素約占4.5%～25%，解剖因素（如先天性子宮畸形、獲得性宮腔異常等）約占12%～15%，內分泌代謝因素約占13%～20%，感染因素約占2%，除此之外，還有40%左右的復發性流產原因不明，其中免疫學因素是目前認為比較重要的原因之一且占比較大。針對原因不明的復發性流產，西醫治療效果欠佳，且治療后不良反應較多。但采用中藥方劑或聯合西藥治療RSA 在臨床取得了顯著成效。目前，復發性流產的發生率呈逐年上升趨勢，因此防治復發性流產對于女性生殖健康具有重要意義。現就近5 年關于中醫中藥治療復發性流產的研究綜述如下。

1 中藥治療

1.1 補腎固胎為主有關復發性流產的記載最早見于南北朝時期的《產經》，該書將復發性流產稱為“數落胎”，現已失傳。根據其臨床表現當歸屬“滑胎”范疇，亦稱“屢孕屢墮”“數墮胎”。《醫宗金鑒·婦科心法要訣》中提及“若懷胎三、五、七月，無故胎自而墮，至下次受孕亦復如是，數數墮胎，則謂之滑胎”，吳謙將“數墮胎”稱為滑胎，明確了滑胎的定義，被沿用至今［4］。《素問·奇病論》中曰：“胞絡者，系于腎。”腎為先天之本，腎主藏精、主生殖［5］。腎主封藏主要體現于藏精、納氣、主水、固胎；腎主生殖主要體現在腎能夠化生天癸，促進生殖器官發育，促進和維持生殖功能。腎亦為沖任之本，主系胎，故腎虛、沖任不固導致滑胎。因此，歷代中醫治療復發性流產多從補腎固胎入手。徐曉飛等［6］采用補腎活血法（丹參20 g，菟絲子、續斷、桑寄生、阿膠、黃芪各15 g，每次200 mL，早晚各1 次口服）治療黃體功能不足復發性流產患者30 例，3 個月后成功分娩率達93.33%。王淑敏［7］運用補腎活血湯（丹參、熟地黃、焦山楂、赤芍、白芍、川牛膝、五靈脂、桑寄生、山萸肉、菟絲子、川芎、續斷各10 g，鉤藤15 g，紅花5 g，蓮子心3 g，每日1劑，早晚各1次口服），改善了患者凝血功能及中醫證候，提升了患者妊娠成功率。許英等［8］運用補腎健脾方（黃芪30 g，太子參30 g，山藥15 g，白術15 g，茯苓15 g，鹿角片15 g，桑椹子15 g，枸杞子15 g，淫羊藿15 g，麥冬30 g，玉竹15 g，丹參30 g，香附15 g，補骨脂15 g，甘草10 g）治療封閉抗體陰性復發性流產35 例，妊娠31 例，成功26例，妊娠成功率達83.9%，表明該方法能提高封閉抗體陰性復發性流產患者的成功妊娠率，并且其療效與中醫癥候的改善成正相關。胡文英［9］采用補腎消抗湯（桑寄生、杜仲、山茱萸、熟地黃、川續斷、枸杞子、山藥、菟絲子、當歸各20 g，蒲公英、連翹、丹參、魚腥草各15 g）調理沖任，補腎健脾，治療免疫性復發性流產，可有效調節患者免疫功能，消除血清自身抗體方式，提高妊娠率。張志英［10］應用補腎安胎方（菟絲子、桑寄生、續斷各10 g，紫河車、黨參、白術、蘇梗各15 g，嘔吐惡心嚴重加砂仁、竹茹各10 g，陰虛有熱加黃芪、生地黃各10 g，水煎，每日1 劑，分早晚2 次服用）治療早期復發性流產患者80例，總有效率達92.5%，胎兒存活73 例，胎兒存活率達91.25%。宋影瑩等［11］采用中藥補腎調沖法（菟絲子、桑寄生、杜仲、鹿角霜、升麻、紫蘇梗、炒白芍、白術、黃芪、丹參、當歸、雞血藤、炙甘草等組成，每日1 劑，早晚分2 次服用，超聲監測胎兒大小大于12 周停藥）聯合凍存淋巴細胞治療同種免疫不足不明原因復發性流產86例，轉陽率達89.5%，妊娠成功率為87.2%，活產率為80.3%，且未見明顯不良反應，母兒安全性良好。

1.2 “經方”為主褚玉霞教授［12］治療腎虛肝郁型復發性流產患者，非經期“預培其損”，方以紫石英湯加減（紫河車3 g，紫石英、菟絲子、丹參各30 g，淫羊藿、熟地黃、枸杞子、香附、川牛膝各15 g，砂仁6 g，炙遠志6 g，合歡皮15 g，柴胡12 g，蓮子心6 g，20 劑，每日1 劑，早晚分2 次服用），經期服用少腹逐瘀顆粒，配合阿司匹林腸溶片，孕后予褚氏安胎方加減［川續斷、桑寄生、菟絲子、旱蓮草各30 g，杜仲、山茱萸各20 g，太子參、阿膠（烊化）、蘇梗各15 g，白術10 g，砂仁6 g，炙甘草5 g，20 劑，每日1 劑，早晚分2 次服用］補腎益氣，養血固沖，諸方合用，共奏補腎疏肝，養血沖調之效。

2 中西醫治療

2.1 中西醫對照治療程海峰［13］運用中藥（白術、菟絲子、旱蓮草、川續斷、炒山藥、杜仲炭）對比西藥（口服維生素E 加肌肉注射黃體酮）治療，結果中藥治療組有效率為92%，西藥治療組有效率為80.0%。毛利云［14］將100 例復發性流產患者分為對照組和觀察組，對照組肌肉注射黃體酮治療，觀察組在肌肉注射黃體酮的基礎上加用安奠二天湯加減（黨參、山藥、熟地黃、菟絲子、枸杞、山茱萸、杜仲、扁豆、炙甘草）治療，觀察組有效率為88.0%，西藥對照組有效率為66.0%，表明中西醫聯合用藥效果優于單純西醫治療。

2.2 中西醫結合治療《醫學中衷參西錄》中首次記載的壽胎丸以腎為主防治滑胎。楊碧蓉等［15］通過壽胎丸加味（菟絲子、續斷、桑寄生、阿膠、黃芩、白術、當歸）聯合黃體酮及低分子肝素治療復發性流產，結果表明該治療方法能夠通過降低RSA 子宮動脈血流阻力改善胚胎血液循環，從而改善妊娠結局。袁愛倩等［16］采用壽胎丸聯合低分子肝素的中西醫結合療法治療復發性流產，通過多次中醫辨證施治與西醫調整用藥方案，最終使得患者順利受孕并保胎成功。

3 中藥穴位貼敷聯合動機性訪談

王麗虹等［17］運用中藥穴位貼敷聯合心理干預治療復發性流產患者的焦慮情緒。兩組均給予常規治療：肌肉注射20 mg黃體酮，每日1次，同時服用中藥制劑壽胎丸：枸杞子15 g，菟絲子15 g，生白芍15 g，川續斷15 g，柴胡8 g，桑寄生15 g，白術10 g，黨參10 g，茯苓10 g，炙甘草5 g，蘇梗10 g。煎煮后服用，每日1 劑，早晚2 次分服。觀察組采用中藥穴位貼敷并聯合心理干預：取適量女貞子、菟絲子、杜仲、桑寄生、山茱萸，加工為粉末，于每日貼敷前制成新鮮制劑，混入蜂蜜，調為糊狀，配制成直徑約為1 cm 的藥丸，貼敷于雙側涌泉穴與太沖穴，每日2 次，每次4～6 h，共3 周。加用動機性訪談：由護理經驗豐富，經過專業培訓的護理人員進行一對一訪談，了解患者的負面情緒類型及原因，并給予個體疏導，使其主動調整不良情緒。訪談每2日1次，每次60 min，每周3次，共訪談9 次。對照組給予常規護理干預：用藥監測，生命體征檢測，環境護理和用藥反應觀察。干預后觀察組焦慮情緒評分、中醫證候積分均低于對照組，觀察組保胎總有效率為94.12%，對照組為78.43%。可見中藥穴位貼敷聯合心理干預可改善RSA 妊娠患者焦慮情緒與中醫證候積分，取得了較佳的保胎療效。李靜穎等［18］將105 例孕5～10 周的腎虛肝郁型復發性流產患者隨機分為對照組、干預組A 和干預組B 各35 例。對照組采用中西醫常規治療：肌肉注射20 mg/40 mg 黃體酮，每日1 次，配合中藥壽胎丸加味，連用3 周，以疏肝理氣，補腎安胎。干預組A 在常規治療的基礎上+動機性訪談（訪談內容同上），干預組B 在干預組A 的基礎上加中藥穴位貼敷：取適量女貞子、菟絲子、杜仲、桑寄生、山茱萸，加工為粉末，于每日貼敷前制成新鮮制劑，混入蜂蜜，調為糊狀，配制成直徑約為1 cm 的藥丸，貼敷于雙側涌泉穴與太沖穴，每日2次，每次4～6 h，共3周。結果3組患者中醫證候積分、HAMA 評分、焦慮評分下降程度B 組優于A 組，A 組優于對照組，可見中藥穴位貼敷聯合心理干預對改善腎虛肝郁型復發性流產患者的中醫證候及焦慮障礙的臨床效果顯著，且中藥穴位貼敷具有藥物和經絡腧穴的雙重調節作用，具有簡、便、廉、驗等優點，患者易于接受，其不良反應少，值得臨床應用推廣。

4 結語

復發性流產中醫辨證多以脾腎虛、氣血不足、血瘀為主，選用藥物多以補腎健脾、益氣養血、活血化瘀為主，兼以疏肝理氣等，西醫主要針對病因進行治療，針對不明原因的復發性流產多采用免疫治療，相比之下，中醫治療免疫復發性流產臨床療效顯著，不良反應小，治療價格低，便于推廣，但目前相關研究多以觀察臨床療效為主，針對中醫藥制劑治療原理、中醫辨證治療和免疫流產機制的相關性報道較少，有待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