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兵,蔡昌卓
(1.廣西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廣西 桂林 541004;2.廣西藝術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0)
漢語國際教育是在漢語國際推廣的新形勢下,對“對外漢語教學”補充、延伸和發展,是在全球化背景下,對“漢語教育”的重新定位。[1]隨著中國經濟持續高速增長,對外開放進一步擴大,中外經貿與文化交流不斷加深,學習中國語言和文化受到外國人青睞,2018年共有來自196個國家和地區的各類境外留學生人員492158名。[2]從2004年起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在全球的蓬勃發展,使漢語國際教育從國內走向國外,規模不斷擴大,培養層次亦涵蓋語言培訓、本科、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等層次。“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推進“一帶一路”建設需要語言鋪路[3],漢語國際教育迎來新一輪發展機遇。學界對漢語國際教育的研究也呈現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繁榮局面。由于漢語國際教育學科定位學界尚未達成共識,研究者普遍采用跨學科研究方法,從語言學、文學、教育學、傳播學、心理學、人類學、計算機科學等領域對漢語國際教育進行研究,本文用可視化軟件分析2001-2020年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的嬗變,用知識圖譜呈現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的熱點主題及發展趨勢。旨在全面、客觀、科學、形象地反映這一時期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的基本狀況、動態演進歷程和前沿熱點,為學界在該領域的進一步研究提供參考依據。
本研究所選文獻數據來源于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CSSCI),檢索了2001-2020年間漢語國際教育相關文獻,包含來源期刊和擴展版來源期刊,不包括來源集刊。具體檢索步驟:在中國知網期刊全文數據庫檢索項目中,以主題詞“漢語教育/漢語國際”“國際漢語/漢語國際教育”“對外漢語”“孔子學院/孔子課堂”,排除“民族漢語教育及教學”“英語作為二語教學”“華文教育/華文教學”,共檢索出文章4289篇,通過人工排除其他領域論文、新聞報道、書評書序、會議通知、征稿和信息勘誤等內容,經反復多次檢索和排除,得到漢語國際教育學術研究論文2147篇。
本研究使用Citespace(5.1R8 SE版)作為知識圖譜構建工具,在對數據進行預處理和清洗基礎上,通過定量數據分析客觀反映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的基本情況,從關鍵詞共現、文獻共被引、作者共被引及作者共現等角度,分析漢語國際教育學科知識群之間互動和演化關系,探測和分析出該學科研究熱點和前沿。在可視化分析前,圖譜相關參數說明如下:(1)頻次(Frequency),圖譜知識單元節點大小與其頻次大小成正比;(2)中介中心度(Centrality),圖譜知識單元與其他單元的連接情況,代表其在網絡中的聯通作用;(3)突變(Burst),對于關鍵詞等知識單元,考察其各年度頻次變化,出現重大變化的具有較大突變值,表明其可能代表學科前沿;(4)聚類指標(Modularity),衡量圖像聚類效果。
對2001-2020年間相關文獻的年代分布進行統計,將論文輸入CiteSpace,根據軟件的統計結果,繪制出漢語國際教育領域高水平研究論文年代分布圖(見圖1)。

圖1 CSSCI數據庫漢語國際教育研究論文年代分布圖(2001-2020年)
從整體趨勢上來看,遴選的2147篇CSSCI論文呈現明顯的起伏狀態,論文發表數量趨勢反映了不同時期漢語國際教育發展水平以及學界對其研究的熱度??煞譃槿齻€時期:一是初步發展時期(2001-2004年)。當時漢語國際教育還稱為“對外漢語教學”,專指對外國人和海外華裔的漢語教學,教學場域和環境主要為國內,故學界研究主體是圍繞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的教學研究。根據教育部統計,2001-2004年來華留學生分別是61869、85800、77715和110844人①數據來源:2002-2005年《中國教育年鑒》。,來華留學人數總體呈上升趨勢,僅2003年受非典疫情影響負增長。這些留學生中絕大多數是短期漢語語言學習或培訓,學歷生占比較低,分別為26.9%、24.5%、31.67%和38.2%,且主要分布在北京、上海等少數幾個城市。由于留學生人數較少且相對集中,對其教學研究也僅限于少數學者的探究。二是快速發展時期(2005-2014年)。2004年11月,第一所孔子學院在韓國掛牌,2006年3月,第一家孔子課堂在泰國掛牌,開啟了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在全球發展之旅。截至2020年,全球已有70多個國家將中文納入國民教育體系,4000多所國外大學開設了中文課程。據統計,目前中國以外正在學習中文的人數約2500萬,累計學習和使用中文的人數近2億。[3]北京奧運會成功舉辦助推中國文化走向世界,激起更多外國人學習中國語言和文化的興趣;“一帶一路”倡議促進我國與沿線國家廣泛而深入的交流與合作,語言作為溝通的橋梁,成為沿線國家對漢語學習的動力,從而帶動漢語國際教育研究持續走強,在全球持續掀起“漢語熱”。三是緩慢回落時期(2015-2020年),2015年開始,漢語國際教育論文發表數量呈下降態勢。其原因是漢語國際教育學科理論研究的宏觀體系已基本形成,國內留學生早已成規模,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在全球發展階段性目標完成,針對國內外漢語國際教育中教師、教材、教法問題研究已經形成基本共識。
統計分析2147篇漢語國際教育論文的空間和時間分布凸顯了其在該領域的學術趣味和取向。將這些刊物的發文數量按照降序的方式排列,前十位的學術刊物共發表957篇,占論文總量的44.6%(見表1)。

表1 2001-2020年CSSCI漢語國際教育研究載文重要期刊
據表1,發文量排在第一位的是《世界漢語教學》,共發文193篇,占論文總量的8.9%,此外,發文量在100篇以上的期刊依次是《語言教學與研究》《語言文字應用》和《華文教學與研究》等,高水平論文數量占有絕對優勢,彰顯這些期刊對漢語國際教育問題研究的引領作用。從學科的構成上來看,除了語言、文化和教育研究為本位之外,還涉及新聞傳播、體育(太極拳)、歷史、政治、國際貿易等多個學科,這也反映了漢語國際教育具有跨學科、跨文化的綜合傾向性特征。
核心作者群體分布狀況能集中體現漢語國際教育這一研究領域的發展態勢。通過CiteSpace軟件對2147篇論文作者進行統計分析,共得到143個節點,計143位作者。根據普萊斯定律,核心作者最低發文量為最高產作者發文量的平方根的0.749倍,發文量最大的是李泉21篇,。通過計算可以得到發文量大于或者等于4篇的作者為漢語國際教育學科領域的核心作者,滿足這一條件的作者有29位,占作者總量的20%,共發文量為222篇,約占發文總量的10%。普萊斯定律認為核心作者要撰寫該領域全部論文的50%,參照該標準,漢語國際教育核心作者發文量占比較低,本文所研究的時間區間內尚未形成核心作者群。
統計顯示,漢語國際教育發文量排名前十的機構依次為北京語言大學、北京師范大學、北京大學、北京語言文化大學、暨南大學、中央民族大學、中國人民大學、首都師范大學、山東大學和東北師范大學,共發文830篇,占發文總量的38.7%。第一名北京語言大學發文240篇,占發文總量的11.2%;而東北師范大學發文28篇,占發文總量的1.3%,差距顯而易見。也反映出發文量較高的機構既是漢語國際教育主要基地,也是核心作者群研究陣地,從而彰顯其較大學術影響力。
知識圖譜分析主要統計關鍵詞出現頻次,通過關鍵詞聚類,中介中心性較高的關鍵詞可以探測出漢語國際教育領域的研究熱點。本研究將CiteSpace軟件參數設置中的時間切片設為1年,節點類型選擇Keyword(關鍵詞),生成數據的指標選擇Top50,知識圖譜的修建方式選取“最小樹生成算法”,輔助修剪方式選取“對每個時間切片進行修剪”“對合并后網絡進行修剪”,設置這些參數之后通過CiteSpace軟件最終以可視化的方式展示整個網絡并呈現出這些關鍵詞的靜態聚類圖譜。
1.關鍵詞共現頻率分析
按照上述設置好的參數進行分析,得出兩個參數:第一關鍵詞的共現頻率,頻率越高說明該關鍵詞的重要程度越高;第二關鍵詞中介中心性,中介中心性越高越能反映出在整個關鍵詞類網絡的影響性越大。分析結果共終錄關鍵詞20個,關鍵詞中出現頻率最高的是“對外漢語教學”420次,第二位是“孔子學院”207次,第三位是“對外漢語”180次,第四位是“漢語國際教育”128次;中介中心性排列前四的是“對外漢語教學”“對外漢語”“孔子學院”“漢語國際教育”等,中介中心性直接反映其在研究中的重要程度。并依據其頻率和中介中心性進行排序(見表2)。

表2 2001-2020年CSSCI漢語國際教育研究關鍵詞頻次及中介中心性
2.研究熱點主題聚類分析
通過對研究論文關鍵詞抽取、清洗和語頻統計排序,截取頻次為15以上的高頻關鍵詞,對關鍵詞共現頻次進行統計,構建相關性矩陣,將共現結果以研究熱點圖譜形式進行可視化呈現(見圖2)。圖譜中關鍵詞節點的十字星及字體越大,表明其出現的頻率越高。通過對每個主題及其相關論文進行分析,從宏觀角度總結出漢語國際教育領域研究的四大熱點主題:
FC=[尾氣流量+20 m3/(h·℃)×(二級提升機出口炭黑溫度給定值-二級提升機出口炭黑溫度)]/造粒水流量。

圖2 2001-2020年CSSCI數據庫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熱點知識圖譜
一是教學研究始終為中心點?!皩ν鉂h語教學”是排在第一位的關鍵詞,既有其歷史淵源又有現實的局限性。新中國成立以后,最初對外漢語教學是漢語作為第二語言或外語的教學,主要負責教外國人學習漢語,教學內容包括講解漢語知識和訓練學生聽、說、讀、寫技能。直到1978年才提出“對外漢語教學”學科名稱。1984年12月,時任教育部長在留學生工作會議報告中明確表示:“多年的事實證明,對外漢語教學已經發展成為一門新的學科”。1993年7月,國家教育委員會高等教育司將對外漢語教學納入《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和專業簡介》,標志對外漢語教學成為一門獨立學科。[4]學界開始關注對外漢語教學的研究,以期從學科建設的高度對該學科進行宏觀的、系統的研究,逐步構建對外漢語教學的學科理論框架。劉珣認為“加強理論研究,特別是對教學理論、習得理論和漢語理論的研究”[5]。同時,“教師”“教材”和“教法”等“三教”問題是研究者們持續研究的興趣焦點,且一直處于改革和創新的前沿,例如對教師教學能力、情感策略、認知能力等素質的研究,對國別化教材和核心教材分類研究,對技術帶來教學方法的革新研究等。例如,作為教學內容的“詞匯”“語法”“偏誤”等一直是重點研究對象;“教學模式”“教學策略”等研究緊隨時代發展趨勢。
二是孔子學院為研究重鎮。關鍵詞統計結果顯示,“孔子學院”出現頻率為207次,在關鍵詞中排名第二,孔子學院作為中外教育合作機構,從一開始就肩負著傳播漢語和中國文化的重要任務,也是我國對外文化交流的重要平臺和橋梁。對孔子學院的研究是緊貼國家發展戰略對教育教學、文化傳播交流的延伸和覆蓋,綜之可見,關于孔子學院的研究主要體現在五個方面:其一是孔子學院功能研究,包括漢語語言教學、文化交流與傳播等[6]。其二是“新時代孔子學院轉型發展路徑問題”,孔子學院發展理念由高速發展向高質量發展轉型,辦學功能由單一的語言教學功能向多元服務功能轉型,管理模式由粗放式管理向精細化管理轉型。其三是文化傳播方式由單向推廣強勢傳播向雙向交流柔性傳播轉型等[7]。其四是“孔子學院品牌體驗研究”。[8]其五是“孔子學院跨文化傳播影響力”[9]。
三是漢語國際傳播為核心議題。在關鍵詞頻次排序表中,有關漢語國際傳播的關鍵詞有兩個,分別是排名第五位的“漢語國際推廣”,頻率計74次;排名第十三位的“漢語國際傳播”,頻率計29次。這表明關于以漢語教學為主的內容傳播、以中華文化為主體的文化傳播、以孔子學院為載體的品牌傳播和國家形象傳播已經納入了研究者們研究的核心議題,作為漢語國際教育相關研究的一個核心組成部分而存在。如李春雨研究了“漢語國際教育與中華文化國際傳播問題”[10],吳應輝對“漢語國際傳播事業新常態特征及發展”進行了探究[11],李寶貴、尚笑可探討了“‘一帶一路’背景下漢語國際傳播的新機遇、新挑戰與新作為”[12],張會、陳晨研討了“‘互聯網+’背景下的漢語國際教育與文化傳播策略問題”[13]等。
四是文化軟實力為重要依托。在綜合國力的結構中,如果經濟實力、軍事實力、科技實力等是“硬實力”的話,文化實力則是一個國家不可或缺的“軟實力”。[14]梳理漢語國際教育關鍵詞圖譜,文化軟實力相關的關鍵詞占據著重要位置,例如出現頻率較高的“軟實力”“文化”“文化傳播”“中國文化”“文化軟實力”“公共外交”“跨文化交際”和“文化交流”等。這些以文化為核心的關鍵詞的密集出現,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漢語作為軟實力的重要構件實際上是國家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二者相互依存不可分割。
本研究用CiteSpace軟件中突變詞探測算法,探測出其中頻次變化率大的突變詞,2001-2020年間漢語國際教育研究領域共出現了25個突變詞,且每個突變詞的突變度較強且持續時間較長,這些突變詞構成了漢語國際教育領域研究的前沿和發展趨勢(見圖3):

圖3 2001-2020年CSSCI數據庫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突變詞探測圖
為了更好地呈現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的前沿演進路徑,可根據突變詞出現的起始時間劃分為三個時期:第一個時期是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的發軔期。這一時期“對外漢語教學”“漢語國際推廣”“對外漢語教材”和“課堂教學”等關鍵詞反映研究者們的研究熱點。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提升,加上進一步擴大開放,越來越多的國家與中國進行經貿合作、文化與教育交流,國際上希望了解中國,來華留學生數量逐年快速增長,留學生學歷層次不斷提高,接收留學生教育的高校也越來越多,學界的研究熱點集中在對外漢語教學方法、教材、課程設置和第二語言教學等方面。特別是“漢語國際推廣”作為國家大外交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要求從“對外漢語教學”向“全方位漢語國際推廣”轉變、從“請進來”學漢語向同時加大漢語“走出去”力度轉變等。[15]第二個時期是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的成長期。這一時期學界主要針對“孔子學院”“跨文化交際”“文化傳播”“漢語國際教育碩士”等主題進行研究。從2004年開始,以孔子學院為平臺和橋梁的海外合作機構不斷增多,人們發現“對外漢語教學”名稱的局限性凸顯:“對外”二字在外國從事漢語教學時不能用,也不能準確反映其“第二語言教學”的性質,因此官方和學界出現各種不同的稱呼,如“漢語教學”“漢語作為第二語言教學”“漢語國際教學/教育”和“國際漢語教學/教育”等。2007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辦公室《關于開展漢語國際教育碩士專業學位教育試點工作和推薦全國漢語國際教育碩士專業學位教育指導委員會委員人選的通知》中正式使用“漢語國際教育”這一名稱。隨著孔子學院在全球影響力不斷提升,圍繞著孔子學院發展進行的漢語國際傳播、國別化教材編寫、跨文化交際等成為研究的熱點主題,這些突變詞匯所反映的年代分布正好契合于全球孔子學院的發展狀況。第三個時期是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的轉型期。這段時期“漢語國際教育”“一帶一路”“國際傳播”“高等教育”等關鍵詞凸顯了研究主題。文獻數量較之于往年有所下降,這意味著關于漢語國際教育和孔子學院發展研究已經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新時期,漢語國際教育的頂層設計會更加科學化、多元化和精細化;孔子學院也從規模化建設逐步轉向內涵式發展,漢語國際教育研究新熱點主題將會隨著國內外政策的變化而不斷創新。
本研究通過對2147篇漢語國際教育相關領域高水平論文的計量研究和知識圖譜分析,發現學界從“對外漢語教學”研究到“漢語國際教育”研究成果頗豐,無論是學科建設還是學科理論建設都取得巨大成就。結合2001-2020年間研究熱點主題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1.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熱點的多視角呈現。一是研究趨勢視角。本文通過文獻計量分析和熱點圖譜的方式可視化呈現出關鍵詞及其節點關系,通過作者分析得出是否形成核心作者群,通過機構和來源分析得出研究熱點的刊物分布、地域分布,通過時間軸分析得出研究熱點的年代分布等。二是研究主題視角。漢語國際教育本體研究涉及教師、教材和教學研究,孔子學院及漢語國際傳播研究,“一帶一路”教育共同體相關研究,其關鍵詞揭示著不同階段研究的主題內容,其突變詞匯顯示著該學科學術研究的熱點。三是研究內容視角。既有學科基礎理論方面研究,如漢語語言學、漢語教學理論、漢語習得理論和漢語傳播學理論等。還有應用研究,包括學科規劃、課堂教學、本土材料編寫、測試評估、師資培養和孔子學院發展等。四是研究方法視角。從定性研究到定量研究,再到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研究方法。五是跨學科視角。漢語國際教育從純粹的第二語言教學和習得研究,不斷拓展到教育學、文字學、社會學、文化語用學、心理學、跨文化交際學等。
3.漢語國際教育研究成果來源機構和來源期刊集中。從整體上來看,時間跨度為20年的2147篇研究可謂豐富,但是作為漢語國際教育研究重鎮,北京語言大學、北京師范大學和北京大學占據著前三的位置,總發文量達到472篇,占總發文量的22%;來源期刊方面前三名是《世界漢語教學》《語言教學與研究》和《語言文字應用》,總發文量599篇,接近總發文量的28%;在地域維度上,無論是發文機構還是來源期刊主要集中在北京,其他地區諸如上海、廣東、福建亦有相當數量的研究,但在整體規模上還是相差甚遠,這也反映了北京作為國家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優勢。
4.漢語國際教育研究呈階段性波動。從時間分布上可以明顯看出對外漢語教學到漢語國際教育的轉變,從“以國內為主”的留學生教育到“內外兼顧”全方位教育教學和國際文化推廣,從以孔子學院為代表的語言、文化“走出去”研究到“一帶一路”教育共同體研究的轉變,特別是“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作者們對“一帶一路”相關的語言、文化、漢語國際教育、孔子學院、文化推廣等方面的研究文章達53篇。其中黃方方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漢語教育狀況及存在的問題進行了探究[17];鄭通濤、郭旭對“一帶一路”倡議下國際漢語人才培養理念、培養目標、培養主體、培養內容、培養方式和評價體系等進行了系統研究,為“一帶一路”教育共同體建設提供學理支撐[18]。漢語國際教育每一次轉變都為學界提供新的熱點主題。
隨著中國經濟持續高速增長,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我國國際影響力不斷提高,中國語言、文化必將走向更廣闊的世界,漢語國際教育必將迎來更大發展空間和較長發展期。通過對近20年漢語國際教育領域高水平研究成果熱點圖譜分析,結合該領域研究現狀,總結出以下發展趨勢:
1.深化漢語國際教育學科理論和知識體系建構研究。一門學科的理論體系是對其學術派別系統觀點的反映,強調的是學科理論知識的系統化。漢語國際教育理論體系建構需要諸多學者、專家持續研究積累才能逐步完成。漢語國際教育學科從2008年正式誕生到現在僅14年,作為一門新興學科,學界對其學科理論體系的研究尚處于理論探索階段。劉利對漢語國際教育學科建設總體架構進行了研究,并總結出這門學科的六大知識體系:漢語語言學體系、第二語言教學法體系、文化教學體系、教師教育體系、評估體系、留學生教育與多語多文化教育政策體系和第二語言學習者認知與買得體系等。[19]對于漢語國際教育學科知識體系研究,崔希亮從漢語國際教育的教學內容、方法、環境、對象、手段等方面入手,分析總結出該學科知識體系包括語言學知識、漢語言文字學知識、教育學知識、傳播學知識等十個領域。[19]曹秀玲認為漢語國際教育知識體系的構建取決于學術原創力的提升,亟待在現有學科積淀基礎上創新發展。[19]賈益民則認為漢語國際教育知識體系的構建必須體現其作為國家和民族的一項偉大事業的價值需求。[19]任曉霏專門對漢語國際教育碩士跨文化交際能力進行了綜合研究,力求構建其跨文化交際能力培養體系。[20]可見,漢語國際教育學科理論和知識體系建構隨著其戰略地位的提升需要不斷豐富和深化。
2.加強漢語國際教育的跨學科、跨文化、跨國界、系統化研究。學界尚未就漢語國際教育的學科屬性達成共識。漢語國際教育從誕生的那天起很難把它歸屬到哪一個學科門類中去,無論是教學還是研究,它涉及漢語言文字學、語言學、教育學、認知科學、現代教育技術等多個學科門類[21],跨學科或者說交叉學科是漢語國際教育的原始基因;基于此,陸儉明通過強調其跨學科的基因,從多學科的角度尤其是跨文化的視角對漢語國際教育進行研究,近些年來取得了相當宏富的成果[22];寧繼鳴、馬曉樂把傳播學引入漢語國際教育研究,認為漢語國際教育是在全球化背景下應社會需求形成的、具有明顯時代特征的語言與文化傳播范式[23]。從方法論上而言,SPSS數據分析方法、AMOS結構方程模型等自然科學方法在漢語國際教育領域廣泛應用,一方面增強了該學科的科學性,另一方面也拓寬了漢語國際教育的研究視野,顯示了該學科領域未來研究的主體趨向。
3.漢語國際教育研究內容應該反映社會問題,順應時代所需??茖W研究的要義就是解決現實所遇到的問題,近20年漢語國際教育研究趨勢為日后的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和良好的傳統。從滿足國內留學生的漢語本體研究到跟隨國家發展腳步走出國門的漢語國際傳播,從多重角色多元功能的孔子學院研究到“互聯網+”的時代期許,從“一帶一路”人才跨學科、跨文化、跨地域培養到建設“一帶一路”教育共同體的宏偉愿景,每一個階段的研究都是對現狀的投射和反映。因此,未來漢語國際教育研究將緊跟時代發展的步伐,解決漢語走向國際、服務“一帶一路”建設所遇到的語言和文化等問題,諸如漢語人才的重新定位、漢語教學模式和策略以及漢語人才的有效培養等。
4.加強國內外合作,促進全球語言治理?!耙粠б宦贰背h和建設,是中國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作出的重大部署,是推動沿線各國共同發展、共同繁榮的公共平臺。正所謂“國之交在于民相親,民相親在于心相通”,“一帶一路”沿線各國歷史文化宗教不同,只有通過文化交流與合作,才能讓各國人民產生共同語言、增強相互信任、加深彼此感情。[24]推進“一帶一路”建設需要語言鋪路,不僅僅只為之提供語言方面的服務和民心相通方面的支持,更需要語言規劃和語言事業立足全球治理視角。[25]“漢語國際教育在本質上是一種基于語言能力訓練而展開的‘國際理解教育’,是一種可以影響‘情感地緣政治’的過程,它應該是造就國際社會情感溝通的重要力量”[26],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建設一個什么樣的世界、怎樣建設這個世界”的中國理念和中國方案。張虹倩、胡范鑄認為“漢語國際教育的根本任務就是作為‘全球治理’的重要路徑,不斷推進‘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27]隨著中外經濟、文化與教育深入交流與合作,在不同語言、不同文化視域下的漢語國際教育,都將成為未來研究的熱點之所在。
4.新技術視野下的漢語國際教育??茖W技術的發展不僅推動社會生產力發展,也會推動人們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變革。在大數據時代背景下,人工智能技術發展日新月異,充分發揮我國信息通信技術優勢,結合日益成熟的現代教育技術勢必為漢語國際教育的教學實踐帶來變革,將漢語國際教育引入“互聯網+”模式必將成為新業態,從而拓展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的新視野。目前已有學者對該領域進行研究探索,張會等研究了“互聯網+”背景下移動通信技術、人工智能技術、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技術、認知神經科學技術和區塊鏈技術在漢語國際教育中的應用潛力與發展空間。[28]周滿生則探索了“互聯網+”全民信息化時代背景下漢語教學人才培養模式,為高水平本土漢語教師培養提供創新路徑。[29]特別是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肆虐,客觀上阻止了國際學生的跨國流動,線上學習成為常態教學模式,對高水平網絡教學平臺建設、優質教育教學資源開發和共享,以及虛擬教學環境構建等都為該領域的研究提供了廣闊的研究視野和方法支撐;而未來5G技術的發展和普及,將進一步拉近和聯通漢語國際教育教學與研究場域,這些都是通過追蹤以往漢語國際教育領域和研究熱點并結合社會發展的趨勢所得出的啟示。
綜之,漢語國際教育作為新興學科研究領域,從時間分布上看帶有明顯的階段性,契合國家發展的大勢,客觀反映時代發展所需。但漢語國際教育研究的相關機構和來源期刊過于集中,反映了漢語國際教育研究在地域、機構與資源配置等方面不平衡;從研究范圍上來說,本文所選文獻的研究重點集中在漢語本體研究上,這與漢語國際教育和文化傳播大發展要解決的實際問題不太符合,有學者嘗試把非CSSCI刊物相關研究也納入研究視野,力爭更加全面呈現漢語國際教育研究領域的現狀。隨著我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未來漢語國際教育將迎來更大發展機遇,該領域研究成果可望、研究前景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