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發明 劉莎 謝健
1遵義醫科大學藥學院生藥學教研室,遵義 563003; 2遵義醫科大學生命科學館,遵義 563003
我國傳統中藥及其他民族藥物中80%以上來源于植物,藥用植物是祖國傳統醫學的第一物質基礎[1-3]。在藥學教育中,藥用植物學和生藥學是藥學類專業本科生重要的專業基礎課程,是了解、熟悉和掌握祖國傳統醫藥學的基本理論知識和實踐技能的第一途徑[4-5]。對于藥用植物的學習、理解和應用,也就成為藥學人才培養中的關鍵環節。伴隨著祖國醫藥產業的飛速發展,對藥學人才的培養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標準,單一的藥學人才已經很難滿足社會的需求,新型藥學人才需要中西結合、融匯古今,不但要具備現代藥學知識,而且要具備傳統藥學知識;不僅要懂理論,更要精通技術,還要具備創新精神、懂得開拓:這就對教學過程中學生實踐技能的培養提出了新的要求。
藥用植物和生藥的鑒定是復合型藥學人才需要掌握的最基本的技能,而對于學生技能的培養則需要大量實踐平臺和物質基礎。就普通醫學院校藥學類專業而言,這部分的技能培養受到諸多因素的限制,在教學過程中如何就地取材,如何充分利用身邊的自然資源就成為教師的重點準備工作之一。我國西南地區植物資源豐富[6],遵義大學城地處偏遠山區,周圍植被覆蓋率極高,校園及其周邊地域蘊藏著眾多藥用植物資源,通過發掘自然界中的藥用植物資源,將課堂教學與野外實踐緊密結合,可以有效解決中醫藥相關課程教學基礎資源不足的問題,顯著提高學生的學習興趣和教學質量。
遵義地處亞熱帶地區,地勢高差懸殊,具有立體的氣候特點,同時又受到青藏高原地區的影響,形成了復雜多樣的自然地理環境[7]。獨特的地理環境和優越的水、熱條件,為植物的生長創造了十分有利的自然環境,孕育出了豐富的植物種類,整個地區內植被覆蓋面積達到85%以上,森林覆蓋率達到35%以上,其中也包括大量的藥用植物資源[8-9]。同時,黔北地區是我國眾多少數民族醫藥文化的發源地,如苗族、侗族、仡佬族等[10],這些文化體系中蘊藏著許多植物資源的新用途和新知識,極大地提高了野生植物資源的利用度,也為中醫藥的發展提供了諸多參考和新思路,為中藥學專業課程的教學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本研究將以遵義醫科大學2019~2020級藥學、臨床藥學專業本科生為主的興趣小組31名成員分為3個小組,每個小組有8~12名學生,并配備1~2位帶隊教師,按照預定路線對遵義大學城范圍內藥用植物多樣性進行系統調查,了解區域內藥用植物資源種類和分布,并采集制作標本。
本次調查范圍以位于遵義大學城中的遵義醫科大學新蒲校區為中心(北緯27.72°,東經107.07°,海拔796米),以最大半徑2 000米為界限,帶領學生對大學城所屬范圍內的路邊、荒地、農田和荒山分布的藥用植物資源進行詳細調查,記錄調查過程中首次發現地或代表群落地的具體三維位置(包括海拔、經緯度、小地名,如校園1號路中段等),以及藥用植物地方名、拉丁名等。對所采集的藥用植物標本進行鑒定,確定其學名;同時,對所收集的物種數量信息進行統計處理。針對學生的疑問和具有代表性的藥用植物進行現場教學。
本次調查結果顯示,遵義大學城范圍內的野生藥用植物有173種,分屬74科142屬。其中,菌類植物有馬勃(Lasiosphaeraseucalvatia)和靈芝(GanodermaLucidumKarst.)2種,占野生藥用植物總種數的1.16%;蕨類植物有6科、6屬、7種,占野生藥用植物總科、屬、種數的8.11%、4.22%、4.07%,代表植物有海金沙[Lygodiumjaponicum(Thunb.) Sw.]、紫萁貫眾(OsmundajaponicaThunb.)等;單子葉野生藥用植物有7科、13屬、18種,占野生藥用植物總科、屬、種數的9.46%、9.16%、10.47%,代表藥用植物有禾本科(Poaceae)的淡竹葉(LophatherumgracileBrongn.),百合科(Liliaceae)的麥冬[Ophiopogonjaponicus(L. f.) Ker-Gawl.]、菝葜(SmilaxchinaL.),天南星科(Araceae)的半夏[Pinelliaternata(Thunb.) Breit.]等;雙子葉植物最多,有59科、121屬、145種,占野生藥用植物總科、屬、種數的79.73%、85.21%、83.81%,代表科有菊科(Asteraceae)、爵床科(Acanthaceae)、薔薇科(Rosaceae)、茄科(Solanaceae)、傘形科(Apiaceae)、蓼科(Polygonaceae)等。
本次調查發現的野生藥用植物基本為單種科和寡種科(含2~10種),僅菊科(Asteraceae)藥用植物就有21種,占全部藥用植物的12.14%,代表藥用植物有艾葉(ArtemisiaargyiLévl.et Van.)、野菊花(GhrysanthemumindicumL.)、千里光(SenecioscandensBuch.-Ham.)、蒲公英(TaraxacummongolicumHand Mazz.)、黃花蒿(ArtemisiaannuaLinn.)、蒼耳(XanthiumsibiricumPatrin ex Widder.)。除了菊科之外,種數在5種以上的科有薔薇科(Rosaceae)(9種),代表藥用植物有火棘[Pyracanthafortuneana(Maxin.)Li]、仙鶴草[AgrimoniapilosaLedeb.]、路邊青(GeumaleppicumJacq.)、三匹風[Duchesneaindia(Andr.) Focke];唇形科(Lamiaceae)(8種),代表藥用植物有薄荷(MenthacanadensisLinnaeus)、留蘭香(MenthaspicataL.)、夏枯草(PrunellavulgarisL.)、青魚膽(AjugadecumbensThunb.)、益母草(LeonurusjaponicasHouttuyn.)等;百合科(6種),代表藥用植物除了麥冬之外,還有菝葜(SmilaxchinaL.)、土茯苓(SmilaxglabraRoxb.);蓼科(Polygonaceae)(6種),代表藥用植物有褆蓄(PolygonumaviculareL.)、虎杖(PolygonumcuspidatumSieb. et Zucc.)、何首烏(PolygonummultiflorumThunb.);大戟科(Euphorbiaceae)(5種),代表藥用植物有葉下珠(PhyllanthusurinariaL.)、地錦草(EuphorbiahumifusaWilld);馬鞭草科(Verbenaceae)(5種),代表藥用植物有馬鞭草(VerbenaofficinalisLinn)、臭牡丹(ClerodendrumbungeiSteud.)、牡荊〔YitexnegundoL.var.cannahifolia(Sieb.et Zucc.)Hand.-Mazz.〕。調查區域發現野生藥用植物最多的屬為薯蕷屬(Dioscorea),有4種藥用植物,其次為堇菜屬(Viola)、景天屬(Sedum)和遠志屬(Polygala),各有3種藥用植物。
調查統計發現,不包括藥用植物園專有栽培品種,遵義大學城以綠化、食用等為目的的栽培藥用植物共有63種,分屬于36科、50屬。栽培藥用植物主要以被子植物為主,裸子植物僅有3科4種,為銀杏(GinkgobilobaLinn.)、紅豆杉[Taxuschinensis(Pilger)Rehd.]、馬尾松(PinusmassonianaLamb.)和雪松[Cedrusdeodara(Roxb.)G.Don]。其中,木蘭科(Magnoliaceae)植物最多,有6種,占栽培藥用植物總數的9.52%,代表藥用植物有厚樸(HoupoeaofficinalisRehd. et Wils.)、玉蘭(YulaniadenudateDesr.);其次為豆科、百合科和薔薇科,各有藥用植物4種,各占栽培藥用植物總數的6.67%,豆科(Fabaceae)代表藥用植物有合歡(AlbiziajulibrissinDurazz.)、刺槐(RobiniapseudoacaciaLinn.),百合科(Liliaceae)代表藥用植物有麥冬[Ophiopogonjaponicas(L.f.)Ker-Gawl.],薔薇科(Rosaceae)代表藥用植物有枇杷[Eriobotryajaponica(Thunb.)Lindl.]、桃(AmygdaluspersicaL.)等。
遵義大學城調查發現的235種藥用植物可以產生的生藥共有380種。部分藥用植物可以多部位入藥、一源多藥,其中以柿為代表,1種植物可以生產12種生藥,柿子、柿餅、柿蒂、柿子皮、柿皮炭、柿霜、柿澀、柿子根、柿木、柿葉、柿花、柿寄生。380種生藥按照入藥部位可以分為全草類、根及根莖類、莖木類、葉類、花類、果實類、種子類、皮類及其他類9個大類。其中,全草類藥材最多,共有100種,代表藥材有薄荷、墨旱蓮、馬鞭草等;其次為根及根莖類藥材,共有83種,代表藥材有麥冬、半夏、生姜等;葉類藥材共有53種,代表藥材有艾葉、枇杷葉、枸骨等;果實類藥材共有53種,代表藥材有女貞子、桑葚、楮實子等;花類藥材共有31種,代表藥材有辛夷、野菊花、臘梅花等;莖木類藥材共有26種,代表藥材有楊柳枝、木通等;皮類藥材共有19種,代表藥材有厚樸、杜仲、桑白皮等;種子類藥材共有10種,代表藥材有銀杏、桃仁等;其他類藥材共有8種,代表藥材有五倍子、海金沙等。
藥用植物園是傳統中醫藥教學的基礎平臺,絕大多數普通高等醫學院校缺少該平臺。以遵義醫科大學為例,雖然建設有藥用植物園,但栽種的常用藥用植物不足40種,難以滿足教學需求。遵義大學城面積廣闊,生態類型眾多,蘊藏藥用植物資源十分豐富。這些藥用植物資源能夠很好地補充藥用植物園品種的不足。通過對遵義大學城分布的藥用植物進行辨識、定位、拍照、采集制作標本、實地觀察等,能夠為藥用植物學、生藥學、中藥學等課程的教學和實踐提供最為經濟、便捷的資源。
通過對遵義大學城分布的藥用植物進行辨識和定位,將藥用植物信息、定位信息應用于教學實踐,為學生提供了隨時可以觀察和認識藥用植物的機會。在教學過程中,伴隨教學進度將藥用植物學、生藥學、中藥學課程中的重點和難點內容與調查發現的具體植物相結合,為學生提供了更多的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學習機會。
對于醫學院校藥學類專業本科學生而言,中醫藥相關的教學資源、教師資源相對不足,大規模、長時間的野外實踐很難實現。相對于實驗室和植物園的教學和遠程短期野外實踐,學校周邊小區域范圍內的野外實踐,更能夠提高學生學習藥用植物學、生藥學等課程的興趣和主動性,從而達到整體提高教學質量的目的。同時,將課堂從學校轉移到自然界,通過實踐培養學生的綜合素質,提高了學生對中醫藥的興趣。
藥用植物學、生藥學課程在利用這些自然資源進行教學的過程中,均有許多具有極高價值的教學案例。在藥用植物學植物器官章節的教學過程中,講授到哪個器官均可以在調查發現的藥用植物資源中找到相對應的實例,以具體植物的器官為學生講解各器官的知識點。如講到復葉、特別是單身復葉時,就可以用蕓香科柑橘屬植物的葉子作為實例;講到解花的結構、類型,果實的類型時,就可以采集不同的花和果實進行對照講解。在講解重要科屬,如菊科、豆科、唇形科、薔薇科、禾本科等科的特征時,可以采集對應的代表藥用植物作為實物示范,以加深學生的理解與記憶。在生藥學課程某些重點和難點的教學中,如一藥多源可以辛夷為例,玉蘭、紫玉蘭、廣玉蘭的花蕾均可以做辛夷用,但僅玉蘭被藥典收載,而紫玉蘭、廣玉蘭花蕾多為民間做辛夷用;一源多藥,如柿(柿子、柿餅、柿蒂、柿子皮、柿皮炭、柿霜、柿澀、柿子根、柿木、柿葉、柿花、柿寄生)、荷花(荷葉、蓮子、蓮子心、蓮須、藕、蓮蓬)、桑(霜桑葉、桑葚、桑白皮)等,同時可以延伸到其不同部位功效不同、主治亦不同;近緣品種化學成分相近則可能用于治療相同的疾病,如民間用野艾蒿替代艾葉,用小葉女貞果實替代女貞子等;對生藥采收加工的掌握,如何理解適時采收為藥、過時采收為草,如薄荷不同采收季節、一日中不同采收時間其有效組分的含量都會發生顯著變化;槐花與槐米因采收期不同其黃酮成分含量差異巨大,其功效也會發生改變;通過看、摸、聞、嘗的方法觀察和體會藥用植物的形狀、顏色、大小、氣味等,從而達到對藥材性狀鑒別特征進行直觀學習的目的;藥材功能與應用方面,如艾葉民間常作針灸用,端午節在老百姓家門口掛艾草、菖蒲的目的,用千里光、馬鞭草等煎水洗澡防治皮膚瘙癢等,將民間傳統用法和中藥功能主治結合進行教學示范;在安全性方面可以半夏為例,讓學生對有毒生藥進行直觀的體驗;部分藥用植物還經常被作為其他藥材的參偽品,如商陸冒充人參、戟葉堇菜混入紫花地丁很難區分,聚花過路黃和金錢草混用等問題均可以穿插在其中為學生講解,拓展其知識面。
除此之外,還可以利用遵義大學城豐富的野生資源,將一些中藥學專業相關的基本操作技能融入到相關課程教學之中。如簡單的資源普查方案設計與實施、藥用植物標本和藥材標本的制作、某種藥材的適宜采收期和加工方法的篩選,以及一些簡單的產品開發等。
普通高等醫學院校藥學類專業學生的中醫藥知識和技能的培養雖然受到了課程設置、基礎設施匱乏等因素的限制,但中醫藥文化源于自然,與自然界是一個整體,在教與學的過程中可以充分借助大自然的力量,將中醫藥文化中的整體觀、辨證論真正地融入教學實踐之中。本研究因時、因地制宜,充分利用遵義大學城蘊藏的大量藥用植物資源,發揮其在實踐教學中的作用,彌補了醫學院校藥學類專業中醫藥課程教學基礎設施與資源的不足,提高了學生的學習興趣,鍛煉了學生的實踐能力,提高了藥用植物學等課程的教學質量。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作者貢獻聲明吳發明:組織野外調查、撰寫論文;劉莎:撰寫論文;謝健:組織野外調查、論文校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