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晏 青 陳柯伶
截至2021年12月,我國網絡新聞用戶規模達7.71億,較2020年12月增長2835萬,占網民整體的74.7%。[1]互聯網成為人們獲取新聞資訊的主要途徑,短視頻新聞作為近年來興起的網絡新聞新類型,也逐漸被廣泛接受。第二十八屆、第二十九屆中國新聞獎的評選中均設立了相關獎項。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不是取代關系,而是迭代關系;不是誰主誰次,而是此長彼長;不是誰強誰弱,而是優勢互補。”[2]傳統媒體積極依托短視頻應用平臺,正是以短視頻新聞為形式,充分發揮新興媒體的優勢,放大一體化效能,打造更具強大影響力、競爭力的新型主流媒體的重要手段。本文通過梳理短視頻新聞的實踐和研究歷程,回顧研究者主要關注的研究議題,指出當前短視頻新聞研究面臨的問題及其研究進路。本文希望能夠在綜述相關研究的基礎上,盡可能勾勒出當下短視頻新聞研究的現狀,為推動媒體融合向縱深發展,構建融為一體、合而為一的全媒體傳播格局,提供借鑒和啟發。
理解短視頻新聞,要回到短視頻的發展過程中。短視頻新聞伴隨著短視頻的發展而產生,屬于新聞信息類短視頻。短視頻新聞也是新聞業在新媒體時代的探索與創新,短視頻的發展與新聞業的創新是把握短視頻新聞研究歷史脈絡的兩條重要線索。短視頻新聞研究并非一條孤立的支線,研究者多關注的是業態變化和實踐路徑,關注點也就由早期對“網絡視頻”的初步思考,再到短視頻應用的融合實踐,最后到當前短視頻平臺的迭代革新,呈現了單一媒介到綜合業態、傳播功能到平臺社會的視域拓展過程。
考察短視頻新聞,無法完全拋開用戶生產的“網絡視頻”。早在2006年,短視頻就以一種用戶生產內容(UGC)形態存在于互聯網中,當時還只是電腦端的“微視頻”。互聯網剛剛進入Web 2.0時代,社交媒體發展勃興,研究者大多關注網絡中存在的“用戶生產內容”之于個體的意義。作為一種時長短的視頻類型,此時的“微視頻”在教育技術學領域備受青睞,但新聞傳播學界注意點在“網絡視頻”,而非“微視頻”所體現的“微”的意義。2007年之后,研究者開始關注到網絡視頻對傳統媒體產生的影響。“網絡視頻”主要有兩種面向,一是內容來自公眾的生產、制作,表現為新聞源。二是新聞媒體通過互聯網發布的視頻內容,體現在新聞載體和媒介類型。例如,研究者從流媒體的技術特點入手,分析網絡視頻新聞傳播實踐中存在的問題和發展前景,[3]比較中外傳統報業媒體通過網站在網絡視頻方面的應用差異,探討內容來源、生產模式、文字嵌入、視頻易用性和客戶端推廣等方面的具體做法。[4]網絡視頻的產生激發了新聞業對新聞跨媒介表現、全媒體轉型發展的思考,研究者更多是介紹新的業務特征,解讀新的新聞表現形式。與此同時,“網絡視頻”也在不斷迭代更新,短視頻逐漸成為“網絡視頻”的一種流行樣態,2011年進入移動短視頻時代。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深刻把握時代發展大勢,圍繞推動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融合發展作出一系列重大戰略部署,推動新型主流媒體建設。在2013年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加快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融合發展,充分運用新技術新應用創新媒體傳播方式,占領信息傳播制高點。[5]在2014年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四次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提出,要著力打造一批形態多樣、手段先進、具有競爭力的新型主流媒體。[6]新聞業界的理念、技術也在加快向移動端新媒體升級迭代。各大主流媒體先后布局新媒體發布平臺,制作、發布多種媒介形態的新聞。2014年,“秒拍”成為央視該年全國兩會新媒體報道形式獨家合作伙伴,記者通過“秒拍”客戶端報道兩會,央視新聞頻道“兩會微海采”、央視國際頻道“我有問題問總理”也通過“秒拍”全程與網友進行視頻征集互動。隨后,《人民日報》也開始和“秒拍”展開深度合作,成為首家和短視頻新媒體確定合作的報紙媒體。[7]短視頻成為互聯網內容的新風口,主流媒體相繼加入到短視頻新聞的競爭行列。研究者也開始關注短視頻新聞生產理論與實踐的研究,[8]提出“短視頻新聞”就是將具有社交屬性的短視頻軟件作為傳播新聞信息的載體,從而實現新聞產品在移動社交平臺的傳播。[9]
隨著短視頻用戶規模持續增長,抖音和快手等短視頻應用逐步接入了直播、電商等,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短視頻平臺”。短視頻與手機“連接”,在社會技術條件的助力下,生產和消費方式上也擁有了獨特的優勢,具備與傳統視頻內容不同的文化底色和文化基因,[10]也成為媒體新聞傳播的重要渠道,如2019年《新聞聯播》正式入駐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短視頻所形成的技術環境、平臺生態,塑造著新聞業的新聞報道實踐活動。在構建新型主流媒體、推進媒體深度融合的大背景下,研究者也更為關注短視頻對新聞業的深度賦能效果,探討不同媒體在短視頻新聞中的差異化實踐,[11]分析短視頻新聞對新聞生產的轉型帶來的影響,[12]揭示短視頻新聞在智能互聯時代的傳播機理。[13]
短視頻平臺的崛起為主流媒體的新聞實踐提供了更為豐富和多元的創新路徑,也深化了新聞本體理論研究。短視頻新聞作為聚合了視覺邏輯與數字技術的信息形式,意味著在新聞生產方式、新聞要素方面的轉變。可視化構成數字新聞的重塑方向,“再媒介化”成為新聞圖像制作的技術邏輯,以圖像為形式的新聞表現方式拓寬了新聞傳播的渠道和可能性。[14]情感因素也深嵌于短視頻新聞的生產實踐中,挑戰著傳統新聞生產中對情感元素的理解,促使研究者追問新聞客觀性之所在。有研究者指出,情感在短視頻新聞中作為策略性儀式或工具,在維護新聞客觀性的同時,實現了新聞的特殊敘事形式。[15]同時,由于短視頻平臺具備社交媒體的屬性,價值、趣味、感動成為分享新聞的三要素,影響著短視頻的內容建設,顯著性和重要性仍然處于短視頻新聞的第一位,而受眾的媒介體驗則在時間感知和內容感受上發生著深刻變化。[16]提供日常化資訊內容,覆蓋眾多生活服務功能的短視頻平臺以智能手機為主要載體,因而,在這個意義上,短視頻新聞除了時新性、重要性、接近性、顯著性、趣味性外,“到達率”也成為了新聞價值要素,即內容不僅要做好,更要到達用戶的手機終端,才能更有效實現傳播效果。[17]短視頻新聞研究為重新理解新聞生產邏輯、新聞價值追求和新聞要素構成創造了機遇,也提供了思考的方向。
所以說,對短視頻新聞的研究,隨著短視頻功能拓展及其平臺發展而逐步深入:從新聞的網絡視頻化入手,結合網絡視頻的用戶生產特性,探討資訊類網絡視頻新聞;在移動短視頻應用大眾化之時,介入融合新聞實踐的議題中,分析傳統媒體的全媒體轉型問題;隨著短視頻的平臺化崛起,應用平臺復雜的媒介生態和技術變量,為新聞業的數字實踐帶來了更多的機會和挑戰,也凝結著新聞學研究的廣泛焦慮。
從對媒體融合發展的探索,到對數字新聞的深度聚焦,短視頻新聞成為構建新型主流媒體的新聞表達方式,也帶來了新的理論與實踐的思考空間。在數字時代新聞業的實踐過程中,短視頻新聞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主流媒體如何呈現短視頻新聞,如何與傳統新聞理念調適,短視頻為新聞業帶來了怎樣的變革與挑戰等,都是近年來學界業界比較關注的議題與方向。
短視頻新聞先是作為媒體融合發展的新聞業態進入到研究者的視野。在媒體融合的背景下,短視頻也逐漸成為傳統媒體與社交媒體一體化融合發展的發力點。研究者主要關注主流媒體運用短視頻的方式、方法,及其在短視頻平臺中的實踐狀況。短視頻應用作為社交媒體,擁有獨特的融合了視覺與聽覺、生產與分享的“動態社交語言”,為專業的新聞媒體提供了更新的表達方式和更多的表意空間。[18]在視聽語言方面,短視頻重新定義了視頻傳播的“語言規范”,也是新聞媒體基于短視頻進行新聞生產轉型的重要突破口。[19]
嘗試報道平臺的轉移之后,主流媒體在內容制作方面也在不斷適應平臺特點,開發具有“短視頻風格”的新聞產品。大量研究關注到《新聞聯播》在短視頻平臺發布的《主播說聯播》系列,該系列成為主流媒體在短視頻新聞實踐方面的典型案例。研究者發現,該系列短視頻體現了新聞編輯在話語體系、新聞視角、內容選擇、傳播平臺、價值角度等方面發生的把關嬗變,這也是一種以評論為主旨、短視頻為載體的新聞評論形態,并且,主流媒體在這樣的短視頻情境中還具有“人格化效應”。[20]
短視頻所蘊含的情感特點受到很多研究者的關注。短視頻內容往往與背景音樂融合,以此營造特定的氛圍,渲染情緒,用情感帶動受眾,營造情感傳播空間。[21]短視頻平臺的“社交可供性”使其能夠帶動用戶的情感參與,形成“情感共同體”;[22]短視頻的用戶也通過平臺的可供性和產品功能(如話題標簽)生產或再生產了情感公眾(Affective publics)。[23]
單純圍繞視聽語言來探討傳統新聞媒體在短視頻新聞實踐中的生產轉型,或是以此展開探討媒體深度融合的策略方案,都還未接近當下新聞業變革的“痛點”。在數字時代,新聞實踐更加重視人的主觀能動性,重視生活體驗和情感關懷,新聞業出現了明顯的情感轉向。[24]短視頻的內容形態使得情感渲染成為內容生產的主要手段,新聞媒體也在嘗試適應短視頻的情感生產模式。例如,一項對《人民日報》抖音號的研究發現,主流媒體在逐漸適應短視頻平臺的移動化、碎片化和社交化等特點,內容生產上保留了傳統媒體的信息模式、故事模式和政論模式等報道模式,強化了情感模式,正逐漸形成“混合情感傳播模式”。[25]短視頻新聞已經可以作為窺探數字時代新聞業“情感實踐”的視窗,是新聞業在媒體融合實踐中“情感融合”的嘗試,在短視頻時代如何定位新聞業以及新聞價值,還需要更多深入的討論。
自2012年政務微信產生后,各地政府相繼建立了“兩微一端”(政務微博、政務微信、政務客戶端)的政務新媒體服務體系。2018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推進政務新媒體有序健康發展的意見》,指出政務新媒體是移動互聯網時代黨和政府聯系群眾、服務群眾、凝聚群眾的重要渠道,是加快轉變政府職能、建設服務型政府的重要手段,是引導網上輿論、構建清朗網絡空間的重要陣地,是探索社會治理新模式、提高社會治理能力的重要途徑。[26]目前,我國31個省(區、市)均開通政務抖音號,各級政府共開通政務抖音號26098個。[27]隨著短視頻平臺的發展,機構性用戶也越來越重視短視頻,政府部門也將短視頻作為一種新的公共性傳播手段,短視頻進入到了公共性傳播普及階段。[28]
政府部門所發布的政務短視頻往往扮演著新聞資訊的角色,對此的研究主要目的在于為政府部門提供政策建議。研究者從政務短視頻的特點、采納情況、傳播內容和傳播效果等方面,對政務短視頻展開了較為系統的研究。例如,有研究者比較了政務短視頻與其他政務新媒體,認為政務短視頻采用了人工智能推送算法,在功能定位、制作流程和傳播方式等方面,與其他類型的政務新媒體存在差異。[29]面對突發公共事件,政務微博與政務短視頻的平臺差異,能夠實現矩陣互補、聯合發聲,加快信息傳播速率。[30]在采納情況方面,政府層級、轄區人口規模、互聯網及移動互聯網滲透率、原有政務新媒體數量等因素會影響政府機構對政務短視頻的采用情況。[31]在傳播內容方面,有研究者運用內容分析方法,探討了熱門政務短視頻的特點,其發現熱門政務短視頻主要使用實拍視頻、監控視頻、情景劇等內容,主題以正能量傳播、主題宣傳、知識普及等類型為主,形式短小精悍、感情色彩強烈且多配以背景音樂。[32]在傳播效果方面,從政府供給和公民需求方面考察政府層級、財政健康狀況、電子政務水平、政府規模、互聯網滲透率和轄區經濟發展水平等因素對政務短視頻傳播力的影響,發現行政級別越高的政府,其政務短視頻傳播力表現越好。[33]而在重大公共衛生事件中,政務短視頻發揮了積極作用。政務號所屬機構層級、地域經濟狀況、地域政務微博影響力、粉絲數和關注數等環境因素對其傳播效果影響顯著,而發布時間、視頻時長、背景音樂、標題句式和語體特征等技巧因素對傳播效果的影響要高于內容因素。[34]也有研究運用實驗法,分析政務短視頻采用碎片化策略的傳播效果,其發現碎片化策略對信息認知度和互動親密度具有提升作用,但在政府部門形象構建,政府部門與網民建立相互信任關系,網民對信息產生態度和行為認同方面的效果有限,甚至有不利影響。[35]
短視頻的迅速發展和普及,涌現出了一些問題,影響了短視頻新聞的生產,引起了研究者的警惕。技術準入門檻過低,UGC新聞短視頻內容往往質量不高;追求流量,過度娛樂化,PGC新聞短視頻存在低俗化問題;短視頻的病毒式傳播,也容易誘發輿論危機等負面問題。[36]短視頻新聞是傳統新聞生產和傳播方式對短視頻表現方式的調適,其面對的是短視頻平臺整體性的內容生態,需要評估短視頻碎片化敘事與傳統新聞敘事風格的關系,新型視聽語言表達方式、算法等智能技術和新聞媒體的角色定位都挑戰了傳統新聞的生產、制作理念。[37]短視頻平臺的交互特性使得短視頻新聞并非單向輸出的傳播模式,還需要從受眾的反饋信息中提取信息,這也對傳統的“把關”模式提出了挑戰。[38]對短視頻新聞的規范,傳統媒體不僅需要適時調整自身的報道標準,短視頻平臺的媒介環境也會帶來巨大的外部壓力。因此,針對短視頻新聞的實踐狀況,還需要更多有關倫理道德、法律法規方面的規范性探討。
盡管短視頻新聞研究針對當下新聞學面對的緊迫議題展開了較多的探討。然而,很多研究對新聞學研究的核心命題,還缺乏深入的分析與思考。大多研究將短視頻新聞視為新聞實踐的新現象、新形式,以不同的業務案例,表達相似的觀點。這也說明短視頻新聞研究還有很大的拓展空間,需要引入更多的理論討論,挖掘現象背后的底層邏輯,全面把握媒體融合發展的趨勢和規律。
短視頻的“可見性”成為大部分研究議題的起點。短視頻是新媒體類型的視覺媒介,不同社會內容可以通過在短視頻上的呈現,延伸出相應的短視頻議題,在“看到”與“被看到”的邏輯鏈條中,“可見”又與邊緣或小眾關聯在一起,往往也陷落在了新媒體賦權的思維定勢中,這種“新瓶裝舊酒”的看見方式,容易讓研究視角過分聚焦。例如,在一些探討城鄉關系的研究中,短視頻充當了這種“窺視”方式,研究者會放大短視頻對社會現實的重構作用,特別是對基層民眾帶來的技術變革價值,以此表明短視頻“可見性”的實際意涵。
而在短視頻新聞研究中,短視頻的“可見性”則是對主流媒體或經典“新聞”觀念的關照。從用戶的視角出發,短視頻新聞的觀念意義勾連著新聞、個體和視頻化。短視頻新聞的“可見性”也是短視頻常規的“可見性”,仍然存在被顛倒的可能性。這種大眾的視頻化新聞生產,也需要我們重新回到“短視頻新聞”的理解中,進一步追問經典的“新聞”觀念。同時,顛倒的“可見性”也意味著重新發現新聞傳播學理論在短視頻新聞中的新意涵,突破理論視角的“中心—邊緣”定勢。
在對短視頻的相關討論中,研究者對“短視頻”存在三個層面的漸進認知。其一,基于短視頻的時間長度,研究者將短視頻看作一種時長短的視頻媒介形式,在界定“短視頻”之時,研究者大多采納這種行業的界定方式,將視頻時長5分鐘以內的網絡視頻視為“短視頻”。其二,將短視頻視為具體的應用。隨著短視頻應用的發展,短視頻應用中的“短視頻”時長也一再突破5分鐘,甚至也有超過15分鐘的,“時長”很難成為界定短視頻的“黃金法則”。大量研究所指的“短視頻”已然越過了行業的通常標準,直接指向短視頻應用中的“短視頻”,并且,研究者也會有意識地點明具體的短視頻應用(如抖音/TikTok或快手/Kwai等)。其三,從短視頻應用上升為短視頻平臺。短視頻應用的用戶規模持續增長,用戶類型在不斷拓展,短視頻應用不只是滿足人們視頻觀看的娛樂需求,其也在逐步疊加電商、在線教育和宣傳等各種服務需求,已經成為龐大的互聯網平臺。[39]
對短視頻新聞的研究也同樣受制于對短視頻的認知,不同的觀察視點會影響研究者對短視頻新聞的探討方向。短視頻新聞是針對具體的資訊類新聞短視頻,還是針對主流媒體依托短視頻應用所做的短視頻新聞實踐,抑或以平臺化的方式考察短視頻。而以平臺化的方式關注短視頻新聞實踐,能夠為考察短視頻新聞提供更多的思路,也是在將復雜的社會變量納入到短視頻的分析中。此種思考取向之下,研究者往往將短視頻置于具體的社會情景中,將“平臺”視為一種“社會—技術”變量,以短視頻的結構/機制來“看”社會的結構/機制。短視頻具有集納各種現實關系的平臺屬性,在宏觀維度上構成了社會或國家的基礎設施,這就與個體化的視頻或應用之間形成巨大的研究張力。“短”則在揭示一種杠桿之力,以小博大。
大量對短視頻新聞的研究,是對經典新聞學研究的延伸。基于媒體融合的現實需求,從傳統新聞業的發展狀況,來勾勒短視頻為新聞業帶來的變化,大多是對現狀或表象的描繪,對短視頻新聞表現手法的歸納,或對特定節目的簡單剖析。短視頻新聞反映了新聞業在打破經典新聞學的規律性,也在挑戰現有的新聞學理論,其內在蘊含著更為深刻的理念命題,也是當下典型且廣泛被新聞媒體所使用的數字新聞類型。
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沖擊了傳統的新聞業及其新聞理念,也帶來了新的機會。新聞業的數字化引起了研究者對數字新聞學的關注。數字新聞學與經典新聞學之間存在一種“破壞性發展”的關系,是新聞學在新的技術與歷史條件下發展出的新范式,[40]在研究路徑上,吸納了新聞生產社會學、文化研究、傳播政治經濟學等視角。[41]短視頻新聞也是新聞業的數字新聞實踐,而此類切入視角在短視頻新聞的研究中仍然很缺乏。這也說明當前對短視頻新聞的研究應當跳出規范性研究的桎梏,借鑒數字新聞學范式所提供的多元路徑,基于短視頻新聞,深入探討新聞媒體在數字時代的新聞實踐問題,不僅關注“前臺”的內容,還應更多涉及“后臺”的生產組織與機制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