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藏品規范應用參考

劉天驕 國家新聞出版署科技與標準綜合重點實驗室區塊鏈版權應用研究中心

數字藏品作為現象級新事物，其熱度居高不下的同時，也面臨著一些安全風險，如侵權盜版風險、內容合規風險、價格炒作風險、監管合規風險等。為引導數字文化健康發展，同時給數字藏品行業提供規范應用參考，國家新聞出版署科技與標準綜合重點實驗室區塊鏈版權應用中心課題組在遵循現有法律法規的基礎上，積極探索區塊鏈數字產品的健康可持續發展方案。現從數字藏品的背景、監管、風險、規范、資質、案例等方面進行專業指導，旨在為數字藏品行業相關區塊鏈平臺、發行平臺及用戶提供規范的應用參考，為國家相關部門提供建設性監管參考，助力數字文化發展。

數字藏品背景概述

數字藏品是以作品為核心、以版權為基礎、以網絡出版物為依據的數字化作品。其利用區塊鏈技術，錨定作品生成鏈上唯一的所有權或使用權的數字憑證，不可篡改，不可拆分，限量發行，實現作品真實可信的數字化發行、購買、收藏和使用。現階段的數字藏品包括文字、音樂、戲劇、曲藝、舞蹈、美術、地圖、示意圖等多種形式作品，并且已經逐漸滲透到娛樂休閑、餐飲、購物、旅游、體育、票務等領域。

數字藏品的發展經歷了四個階段：概念階段、早期建設階段、國外發展階段和國內探索階段。2014年，紐約藝術家凱文·麥考伊在納米幣區塊鏈上推出了歷史上第一個NFT；2017年，NFT項目CryptoPunks誕生，將圖像作為“加密資產”；2018年，NonFungible.com推出NFT市場追蹤平臺；2020年，NBA與CryptoKitties創始團隊Dapper Labs合作推出NBA Top Shots，同年，數字藝術家Beeple耗時14年創作的作品《Everydays：The First 5000 Days》也作為NFT出售；2021年8月，阿里拍賣與知信鏈、新版鏈上線的“區塊鏈數字版權資產交易”，開始探索數字藏品版權應用規范；2021年10月，騰訊幻核App與支付寶小程序“螞蟻鏈粉絲粒”內頁中的“NFT”字樣全部消失，更改為“數字藏品”。

目前，各行各業的國有單位、上市公司等都在進入數字藏品領域。截至目前，我國數字藏品平臺已超過700家。其中，有7家數字藏品平臺具有央媒背景，分別為靈境·人民藝術館、時藏、新華數藏、豹豹·青春宇宙、人民科技數字藏品平臺、光明藝品、元什；超過20家數字藏品平臺具有國資背景，如虛獼數藏、海豹數藏、中體數藏等；超過25家數字藏品平臺具有上市公司背景，如阿里拍賣、鯨探、靈境文化等。

在區塊鏈的形式方面，國內數字藏品主要基于聯盟鏈，也有少數平臺基于公鏈。為數字藏品提供區塊鏈服務的聯盟鏈有星火·鏈網（靈境藏品、知音數藏）、數中鏈（天貓、阿里拍賣）、知信鏈（虛獼數藏、阿里拍賣、阿里云）、騰訊至信鏈（幻核、TME數字藏品、第五境面）、螞蟻鏈（鯨探、超維空間、七級宇宙）、新版鏈（阿里拍賣、虛獼數藏、元什）等；公鏈有樹圖鏈，對應的數藏平臺有豹豹·青春宇宙、淘派等。

與此同時，數字藏品應用場景正在不斷拓展。四川數字出版傳媒有限公司發起首個區塊鏈圖書“數字藏書”項目，首批有30余家出版單位參與；敦煌研究院、秦始皇帝陵博物院、三星堆博物館等文博單位推出敦煌拾遺、數字秦俑、古蜀藏品等數字藏品，對文物進行了二次創作，通過數字化激發了文化遺產的活力。在618購物節上，數字藏品成為天貓、京東等電商平臺的新營銷產品，喬丹、阿迪達斯、周大福紛紛發布藏品。數字藏品賦能實體經濟成為眾多網絡平臺的探索方向。

行業監管趨勢

縱觀數字藏品類型，可以按照以下兩類合規發行。

1.區塊鏈作品版權

區塊鏈作品版權主要指將上鏈確權、認證作品的全部或部分財產權轉讓、交易，表現形式為整體、單份的作品版權銷售。

2.區塊鏈數字出版產品

區塊鏈數字出版產品主要指將通過上鏈確權、認證的作品，經網絡出版后，以限量、多份的區塊鏈數字出版產品形式銷售。

上述兩種產品均能以與實物或權益附加、融合的方式進行銷售，但仍具備一定的風險。

2022年4月12日，國家文物局相關司室在北京組織召開數字藏品有關情況座談會，針對數字藏品圍繞文博機構的公益屬性、數據安全、消費者權益等問題進行了深入討論并提出重要要求：文博單位不應直接將文物原始數據作為限量商品發售；文博單位應積極推進文物信息資源開放共享；在文物信息資源開發利用中，文博單位要堅持公益屬性；牢牢把握正確的意識形態導向，確保文物信息安全。4月13日，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中國銀行業協會、中國證券業協會等聯合發布《關于防范NFT相關金融風險的倡議》并指出，NFT在豐富數字經濟模式等方面顯現出一定的價值，但也存在炒作、洗錢、非法金融活動等風險隱患。

數字藏品風險

接入公鏈

區塊鏈大致可分為三類：公鏈、聯盟鏈、私鏈。其中，公鏈不設許可條件，任何人都可以加入網絡。聯盟鏈，又稱許可鏈，一般由管理節點、信用節點、共識節點、驗證節點等組成。私有鏈，系統封閉，僅限在組織、機構等內部使用。

由于公鏈平臺不受任何政府機構的管轄控制，如果數字藏品直接或間接接入公鏈平臺，就具備了跨境流通的能力，脫離了政府的監管范圍，會帶來較大風險。

虛擬貨幣、代幣

數字藏品如果被利用于采用虛擬貨幣進行結算流通，將觸犯我國法律法規。

炒作、洗錢

數字藏品如果被用作炒作物，脫離本身使用價值，將可能成為“擊鼓傳花游戲”；數字藏品如果缺乏展示和實際應用場景，將導致這種新產品無法持續發展；數字藏品如果缺乏用戶信息監管，導致私下交易，將很難追溯。

傳銷、非法集資

數字藏品如果被用作“數字貨幣”或“數字資產”，采用傳銷形式擴散、圈錢，通過對用戶承諾收益、回報、回購等進行的非法集資活動，將觸犯我國法律法規。

類金融、證券化

數字藏品如果被用作投資產品，進行權益拆分、批量創設，變相發行、交易金融產品和證券，開展代幣發行融資（ICO），集中交易（集中競價、電子撮合、匿名交易、做市商等）、持續掛牌交易、標準化合約交易等服務，以及變相、違規設立交易場所，將觸犯我國法律法規。

侵權、盜版

數字藏品如果無版權審核機制，將無法從源頭上制止侵權、盜版等情況的發生。未經授權發行數字藏品將侵犯著作權人的財產權和人身權。

非法出版物

數字藏品如果未經出版，便不能通過信息網絡向公眾提供具有編輯、制作、加工等出版特征的數字化作品，否則將被作為非法出版物予以處罰。

信息、數據安全

除去區塊鏈系統的傳統安全和特有安全，數字藏品業務中常見的中心化元數據存儲、惰性鑄造、私鑰托管等形式，都很容易受到黑客攻擊，導致信息泄露，進一步造成數據損失。

數字藏品規范應用

數字藏品流程圖

上述環節的具體操作將在本部分后面的內容中進行說明。

區塊鏈底層

數字藏品區塊鏈底層平臺在技術選型、節點公信、安全管理、運維保障、運營服務、監管備案6個方面應滿足這些要求。

版權審核

本環節中區塊鏈版權服務平臺需對作品進行侵權、盜版審核，著作權人需提交權屬證明，所需材料包括版權局頒發的《作品自愿登記證書》和區塊鏈有效確權、存證證書。

授權審核

本環節中區塊鏈版權服務平臺需對作品進行授權審核，著作權人或代理方需提供《作品轉讓（授權）協議》。

委托出版

本環節中著作權人需與網絡出版平臺簽訂《網絡出版合同》。合同包含以下要點：1.出版形式，網絡出版；2.授予出版單位許可地域范圍；3.出版作品的專有使用權。

作品上鏈

作品上鏈內容包括：1.版權核心要素；2.授權核心要素。上鏈后生成與原始作品樣本唯一錨定的所有權或使用權的數字憑證。作品上鏈存證使得著作權人作品在鏈上做到全生命周期全程留痕、不可篡改、有據可查。作品完成上鏈后，形成區塊鏈數字產品，然后進入網絡出版環節。

網絡出版

本環節由具有國家頒發資質的編輯出版人員進行內容審讀，實行出版物內容審核責任制度、責任編輯制度、責任校對制度等管理制度，以保障網絡出版物的出版質量。

價值評估

數字藏品價值評估需按照市場公允價格制定，根據其使用價值，合理定價，防止背離基本價值，需參考：1.版權市場常規價格區間；2.數字出版產品常規價格區間。

產品發行

數字藏品發行需經過版權審核、授權審核、作品上鏈、出版發行等環節，形成區塊鏈數字版權或區塊鏈數字出版產品后，才能進行銷售。

發行中需嚴格以銷售商品、提供服務為真實目的，所有用戶需實名注冊，區塊鏈版權產品不持續掛牌交易、份額拆分交易、標準化合約交易，區塊鏈版權產品、區塊鏈數字出版產品不開展集中競價、電子撮合、做市商，不得承諾回報，不提供金融杠桿。發行平臺要充分利用區塊鏈底層，將用戶身份資料與交易記錄映射上鏈，并將可疑交易活動的監測報告及時上報給相關部門，時刻保持對數字藏品交易主體、流轉過程與轉換速度等方面的監測。

使用場景

現階段數字藏品的使用有以下典型場景。

1.作品版權。對版權、財產權進行全部或部分轉讓，并最終形成相關文化產品。

2.數字出版產品。通過網絡、電子產品或虛擬空間（元宇宙）將數字產品以有線或無線的方式在選定的時間、地點進行閱讀、學習、欣賞、收聽、觀看、研究等。

數字藏品的衍生應用場景包括數字保單、數字教育、數字科研、數字門票等。

跨鏈應用

具有相同審核規則、生成流程的不同聯盟鏈上的數字藏品，可實現跨鏈使用及跨鏈流轉；不同審核規則、生成流程的聯盟鏈上的數字藏品，可通過數字藏品備份鏈，將數字產品及用戶核心信息上鏈備份，并進行版權審核、授權審核，再經數字出版后，實現跨鏈使用及跨鏈流轉。

1.跨鏈使用。不同聯盟鏈的使用場景對不同聯盟鏈的數字藏品開放使用。

2.跨鏈流轉。不同聯盟鏈的數字藏品可溯源，不可篡改，唯一性流轉。

數字藏品相關資質

區塊鏈信息服務備案

2019年，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布了《區塊鏈信息服務管理規定》，要求對信息服務平臺如網站等進行網上備案。

版權服務工作站

數字藏品平臺銷售產品，應參考具有版權局批準成立的版權服務工作站資質，或發行經版權服務工作站審核的產品。

網絡出版服務許可

數字藏品平臺發行銷售產品，應參考具有《網絡出版服務許可證》資質的產品。

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

數字藏品平臺如要發行銷售產品，應辦理《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

網絡文化經營許可

數字藏品平臺如要發行銷售產品，應辦理《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

產權（數字）交易所

將數字藏品平臺的區塊鏈作品版權作為版權數字資產化、證券化產品發行銷售的平臺，應具有省級或縣級以上政府批準的交易所資質，或由交易所依法銷售。

案例分析

基于知信鏈

知信鏈是國家新聞出版署科技與標準綜合重點實驗室區塊鏈版權應用中心區塊鏈服務平臺，由全國首家出版傳媒“A+H”大型國有上市企業、全國文化30強企業四川數字出版傳媒有限公司牽頭建設和運營。

知信鏈推出了眾多數字藏品明星產品，如區塊鏈數字版權產品：三星堆系列、古蜀金沙系列；區塊鏈數字出版產品：谷愛凌、丁真、格薩爾；區塊鏈數字出版融合產品：“數字藏書”、貝多芬、莫扎特的黑膠唱片。

知信鏈構建了完備的“數字藏品發行交易平臺矩陣”。該矩陣由四大產品體系和四大審核體系組成。四大產品體系包括基于區塊鏈的數字版權行業鏈、數字出版開放平臺、數字藏品發行平臺、蒼穹元宇宙；四大審核體系包括版權審核體系、網絡出版服務體系、價值評估審核體系、發行交易審核體系。知信鏈與杭州國際數字交易中心構建了跨鏈產品流轉備份鏈“有備”，為國內任意區塊鏈生成的數字藏品開啟了規范化流轉閉環通道：版權審核→備份生成→跨鏈封凍→網絡出版→產品發行→資產交易→場景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