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停軍,張新長,夏義雄,王彬
(1.佛山市測繪地理信息研究院,廣東 佛山 528000; 2.廣州大學,廣東 廣州 510000)
城市空間結構擴展規律是城市化發展的直接體現,通過對城市空間擴展的分析研究,可以為城市可持續發展提供有效的空間決策信息[1]。新古典經濟學派由于具有堅實的理論基礎及嚴密的邏輯推理性,受到了廣泛的研究關注[2]。William Alonso提出了著名的城市土地競租模型,Mills、Muth對Alonso模型進行了適當的改進,三者的研究成果為Alonso-Mills-Muth模型(簡稱:AMM模型)[3]。許多學者基于經濟學理論,從自上而下的角度對AMM模型開展了一系列研究[4,5]。
地理模擬系統(元胞自動機和多智能體)為解決復雜地理學問題提供了“自下而上”的研究手段[6],部分學者基于多智能體模型開展了城市居住空間結構[7~10]、虛擬地理環境[11]、城市擴展[12]、城市化模擬[13]、地理國情分析[14]、人口分布模擬等方面的研究[15~18]。
從當前的進展來看,利用多智能體進行地理過程的動態模擬居多,演化機理的探索較少[13],本研究嘗試基于多智能體模擬技術,從自下而上的角度對AMM模型的演化機理進行研究,以反映模型演化機制,為揭示城市演化發展規律提供支撐。
AMM模型假設城市中僅有一個中心(CBD),所有的就業、消費、娛樂都集中在CBD;CBD周圍均為居住用地。由于所有人都到CBD完成工作、消費等活動,距離CBD較遠的住戶往返于CBD與住宅之間的通勤費用較高,其補償就是可以獲得面積較大且價格便宜的住宅。模型中所有人消耗住宅和綜合商品,所有人在空間尋找合適的居住位置以追求自身效用的最大化。Fisch[18]從經濟學角度對模型進行了推導,驗證了AMM模型具有強有力的理論基礎。
由于AMM模型是經典的連續模型,需要對其進行離散化。將研究區域離散化為X行、Y列均勻規則的二維格網,每個格網均用于居住,簡稱為居住元胞,每個居住元胞的總居住面積是相同的,記為STot。城市的唯一中心(CBD)用點表示(位于(X/2,Y/2)),所有的就業均位于CBD,每個居住元胞到CBD的距離為元胞中心到CBD的歐氏距離。
在一定的經濟收入總額預算限制下,Agnet的所有收入用于支付房屋和綜合商品,所有理性Agent的消費行為實現商品或者服務效用的最大化,Agent的預算遵循式:
w=z+Td+pds
(1)
其中,w為智能體的總收入,Td表示智能體在距CBD距離為d時的通勤費用,pd表示距CBD距離為d的單位房屋價格,S表示智能體在該位置的房屋面積。每一個Agent的效用函數為:
U=zαsβ
(2)
其中,α、β分別表示Agent對綜合商品和房屋的偏好,α+β=1。在z+pds=w-Td預算約束條件下,結合z、s的邊界替代率得到最優消費決策:
(3)
(4)
城市居住空間結構模擬模型中考慮兩種智能體,按照其經濟狀態進行劃分,分別為高收入和低收入,其收入值分別用wr、wp表示。城市空間中存在著兩種可供選擇的交通工具:家庭汽車、公共汽車,初始情況下,智能體隨機選擇交通工具。隨著模型的運行,智能體根據自身經濟狀況及偏好選擇交通工具及居住地點。在假設的城市區域中,智能體不斷在居住元胞中進行遷移以尋求自身效用的最大化,所有Agent的遷居活動是不需要任何費用的。
如果其選擇家庭汽車,則居住于離CBD距離為d的居民面臨著每天的通勤費用為:
(5)
其中fa為家庭汽車每天固定消耗,ca為家庭汽車單位路程可變成本,δ的取值包含兩個值:δr、δp,二者分別對應高收入和低收入人群的單位時間價值,且滿足δr>δp。如果選擇公共汽車,則需要支付的費用為:
(6)
fa為家庭汽車每天固定消耗;vb、cb、fb為公共汽車相對應的各參數。所有智能體均根據自身狀況及所處位置做出理性判斷,選擇交通費用最小的交通方式以節約成本。因此,式(3)、式(4)中的交通費用Td可以表示為:
(7)
任一智能體m選取居住元胞Lij作為候選居住元胞的條件是U(m,ij)>U(m,xy),即m在Lij的效用U(m,ij)大于當前效用U(m,xy),利用離散選擇模型確定遷居的候選位置,Agentm隨機選擇位置Lij的概率為:
(8)
其中,P(m,ij)表示Agentm隨機選擇位置Lij的概率,∑nexp(U(m,))為候選位置效用指數函數之和。

(9)

(10)

假設的研究區域為60×60的網格,每個格網均可用于居住,初始狀態下,所有的Agent在網格內部為隨機分布,Agent對綜合商品和住宅的偏好權重均為0.5。參照Leroy等對城市空間結構演化階段的劃分方式,分為Paradise、Paradise Lost和Paradise Regained 3個階段模擬城市居住空間形態演化,基于C++及OSG對模擬進行了實現,具體模擬參數如表1所示。

表1 模擬參數
這一模擬情景定位于公共汽車普及而家庭汽車剛出現時,不同時刻模擬結果、均衡時刻不同收入人群分布情況如圖1、圖2所示。

圖1 Paradise階段不同時刻模擬結果

圖2 Paradise均衡時刻不同收入人群分布情況
T=0時刻,所有Agent在空間中是隨機分布的,其交通工具也為隨機選取,隨著模擬的進行,Agent在空間的分布由無序逐漸變為集中在CBD周圍,整體呈現圓形分布狀態;其中高收入人群呈圓形集中于CBD周圍,且居住密度呈現從CBD到外圍逐漸降低的趨勢;低收入人群則主要集中分布于外圍區域,其分布趨勢與高收入相反,居住密度呈現從外圍向內部逐漸降低的趨勢。在模擬的初始階段,Agent根據自身的經濟狀況快速選擇交通工具,由于家庭汽車的成本相對較高,居民在支付住宅和綜合商品后無力承擔高額的家庭汽車交通成本,因此在最終時刻,各種類型居民均使用公共汽車作為通勤工具往返于CBD與居住地之間。
本階段家庭汽車的交通成本進一步降低,但隨著經濟發展的進步,單位時間價值較前一階段升高,不同時刻模擬結果、使均衡時刻不同收入人群分布情況如圖3、圖4所示。

圖3 Paradise Lost階段不同時刻模擬結果

圖4 Paradise Lost均衡時刻不同收入分布情況
由于隨著家庭汽車成本的繼續降低,高收入人群到達城市外圍區域的可達性進一步增強,可承受的房屋面積增大,個人效用增加,最終所有高收入人群使用家庭汽車作為通勤工具遷居到城市外圍,而低收入人群使用公共汽車作為通勤工具居住在城市內部,這一現象與城市化進程中的“郊區城市化”相符合。
科技的進步、經濟的發展,使家庭汽車的交通成本越來越低,所有居民的空間可達范圍越來越大。不同時刻模擬結果、均衡時刻不同收入人群分布情況如圖5、圖6所示。

圖5 Paradise Regained不同時刻模擬結果

圖6 Paradise Regained均衡時刻不同收入分布情況
伴隨著家庭汽車成本的進一步降低,低收入人群可以承擔家庭汽車的費用并遷移到城市外圍,成為郊區住宅強有力的競爭者。隨著在城市郊區競爭力的下降,高收入家庭開始尋找更為合適的居住地,而通勤時間較短的城市內部成為其候選的居住位置,高收入人群更多地居住于城市中心地帶,模擬的最終結果形成3層的圈層式分布結構,最內層為高收入采用公共汽車作為通勤工具的居民,由內到外的第二層為使用家庭汽車作為通勤工具的高收入人群,最外層為使用家庭汽車作為通勤工具的低收入人群;這一模擬分布格局與“城市紳士化”現象相符合。
存在平衡點d*,在這一點處使用家庭汽車與使用公共汽車的交通費用是相同的[4]。
(11)
不同的交通方式決定了不同的房屋竟租函數(bid-rent),使用家庭汽車和公共汽車時的競租函數分別如式(10)、式(11)所示,該競標地租為在距CBD為d處通勤者為單位住宅所支付的最大租金。
(12)
(13)
無差異租函數是二者的最大值,即為:
r(d;u,w)=max(ra(d;u,w),rb(d;u,w))
(14)
依據竟租函數理論對3個階段進行了分析,結果如圖7~圖9所示。

圖7 Paradise階段不同收入人群競租函數

圖8 Paradise lost階段不同收入人群競租函數

圖9 Paradise Regained階段不同收入人群競租函數
經過對比,本研究的模擬結果與Leroy[4]等對Paradise、Paradise Lost、Paradise Regained三個階段的分析結果是完全相符合的,驗證了多智能體模擬空間結構模型的有效性。
城市居住空間結構演化是一個動態發展的過程,本研究從多智能體模擬的角度出發,對城市空間演化過程進行了仿真模擬。本文研究成果動態展示了城市居住空間各階段的形成及分布規律,取得了較好的模擬效果,為發展和驗證城市居住空間演化理論提供了一種重要的分析手段,為城市居住空間結構研究提供了有益補充,對于城市規劃、城市建設管理有一定的指導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