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霞
(中共廣州南沙經濟技術開發區工作委員會政策研究和創新辦公室,廣東 廣州 511400)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中國經濟已由高速度發展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新的發展定位促使政府工作重心由“GDP 導向”轉向效率與經濟質量變革,將粗放型增長模式轉變為以技術創新和需求拉動為核心的增長模式。黨的二十大報告將高質量發展作為中國式現代化的首要任務,并提出其重要戰略性舉措之一是“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以及加快建設數字中國的戰略部署。2022 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已突破50 萬億元,占GDP 比重高達41.6%,與傳統經濟形態不同,數字經濟在生產要素和生產技術方面具有先進性,完美契合我國“轉發展、調結構、促增長”的發展節點,對我國增強創新力與競爭力、促進產業結構轉型、推進區域一體化協調發展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是推動取得中國式現代化的新引擎。
既然數字經濟驅動高質量發展的角色至關重要,其是否存在關鍵影響因素和環節,又以何種路徑在實際中發生作用,成為當前需要探討的重要問題。本文從數字經濟影響高質量發展的內在邏輯出發,論證其現實路徑,并以廣州市南沙區作為具體案例作具體分析,有助于加深對數字經濟賦能中國發展的理解,也為本文提供了邊際貢獻的機會。
現有關于數字經濟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研究主要從作用機制(作用路徑)和作用成效兩個視角切入。研究作用機制的邏輯分為宏觀邏輯和微觀邏輯。就宏觀邏輯而言,荊文君等(2019)以索洛增長模型為基礎框架,則新的要素投入、資源配置效率和全要素生產率會促進經濟增長。丁志帆(2020)研究發現數字經濟會通過增加要素投入、改善配置效率、技術創新和溢出影響生產投入和產出效率,最終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就微觀邏輯而言,李輝(2020)得出數字經濟可通過加快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推動技術創新能力提升的結論,周清香等(2022)則認為將動力轉化、結構優化、成果共享和生態保護四個方面進行融合,進而推動高質量發展。程廣斌等(2022)支持綠色技術創新,李慧泉等(2023)著眼于區域創新創業,黃勃等(2023)認為產業數字化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主要因素。對于微觀邏輯的研究,嚴宇珺(2023)將其歸納為動力機制,效率變革機制、產業融合機制、治理協同機制、普惠共享機制。
研究作用成效的學者大多利用實證方法進行檢驗,其著眼點立足于數字經濟的技術屬性,即便指標測度各有側重,但李國榮等(2023)和茍波等(2023)的研究均證實了數字經濟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正向促進作用。同時,數字經濟的影響具有區域異質性,李慧泉等(2023)的研究發現數字經濟對我國東部地區的促進作用更大,并存在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張倩等(2023)則發現西部地區受限于基礎設施不足、產業基礎薄弱和缺乏大型企業等原因而難以發展數字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但是,在理論研究中,有學者對該命題提出了質疑,陸欣童(20220)認為數字經濟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僅存在短期效應,劉家旗等(2022)提出數字經濟有可能導致需求端和消費短的匹配錯位,加上不可預測的風險會對經濟產生不可忽視的負面影響。數字經濟對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與原本的經濟水平相關,發達國家的優勢大于發展中國家,更容易享受到數字經濟的正向效應。
即使現有的研究對于數字經濟促進高質量發展的結論和機制都進行了充分探討,形成有價值的研究成果,但不足之處在于研究對象都相對宏大,理論研究集中在一般性討論,實證研究多以省際面板數據開展檢驗,其解釋力并不完全適用于所有地區和情況。本文在機制和路徑分析的基礎上,結合廣州市南沙區實際情況為具體分析案例,力圖使研究和分析更聚焦,得出的結論更具有現實意義。
高質量發展是有目的的構建技術競爭優勢的長期性結果,是創新、綠色、協調、開放、共享的統一,數字經濟所具備的特性與其發展要求高度契合。本文利用“環境-互動-變遷”分析框架(見圖1)來解釋數字經濟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在邏輯。

圖1 數字經濟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環境-互動-變遷”分析框架
數字經濟發展環境下的數字化基礎設施和數字化要素具有非競爭性、非排他性、低邊際成本的優勢,能夠降低生產要素使用成本、信息搜索和復制成本,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同時能夠突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實現發展一體化。數字產業化是推動數字技術進步的關鍵環節,諸如工業互聯網、人工智能、元宇宙等數字技術和產品的出現,賦能產業轉型升級,提高技術使用效率,實現規模經濟。借助這些新興技術的信息處理功能和聯通功能,平臺經濟、共享經濟等模式出現,提供供需匹配效率,推動新業態的產生。產業數字化作為數字產業化的實際應用延伸,推動企業生產流程再造,提高管理和運營效率,促進產業轉型升級,最終實現濟發展可持續性。數字技術將分散的創新資源整合至統一的數據鏈條上,為“協同式創新”提供基礎,并利用關系網絡中正反饋效應和高協同性的優勢促成區域高密集型產業集群形成。產業集群帶來的規模經濟效應和范圍效應會擴大城市市場規模,產生更細化的市場分工、產業分類、產品種類、服務種類等,是經濟活動中長尾效應得以形成的主要原因之一。
本文認為,數字經濟的本身特性使其具有推動經濟發展中的動力變革、規模變革和效率變革,與此同時,數字經濟作為經濟體系中的一環,同樣會受到經濟發展中的變革作用影響,兩者不斷互動達到持續優化,最終達到高質量發展的目的。
(1)規模變革路徑
一方面,由于數字經濟具備突破時空限制的優勢,推動區域經濟主體走向互利共生,促進協調發展。傳統經濟模式中由于信息有限和市場趨同,封閉式市場發展環境使得市場主體能夠通過自我創新和地區貿易保護來獲得競爭優勢,但數字技術的使用打破原有的孤立狀態,資源整合方式也由“線下”資源堆砌轉向“線上”資源利用,不同主體可以基于各自需求促進資源流動,在一定程度上彌合了“數字鴻溝”。另一方面,借助龐大的數字基礎設施體系,傳統的產業關聯走向產業集群。焦勇(2020)認為傳統的企業連接方式分為產業維度的產業關聯以及地理緯度的產業集聚,而數字經濟的轉型在于推動企業從產業關聯向產業集聚轉變,是一種“虛擬集聚”的新型鏈接關系。數字技術讓普惠共享成為可能,讓包括中小微企業在內的市場主體都有獲取前沿技術資源的可能,充分展現了“滴灌效應”。
(2)效率變革路徑
近日讀紹興文理學院人文學院教授鄒志方先生所著《陸游研究》一書,其中竟有陸游 “初仕瑞安” 一節。文章從生平考察,作品考察,相關材料考察三個方面進行論述。文章多處以推理、猜想的方式,草率地下結論。在難以自圓其說的地方,則以 “應該承認是史實”“應作于”“肯定會”“似乎不大可能”來搪塞。例如 “曾幾的口許要兩年半才實現,似乎不大可能”“二十六年冬出仕即官瑞安主簿的可能性,則相對大一些”①等等。拜讀之余,驚詫不已。為此順著鄒先生的三方面,就陸游有否“初仕瑞安”與鄒先生商榷。
數字經濟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高經濟運行效率。一方面,數字要素和數字化基礎設施的使用,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傳統經濟模式中以資本、勞動、自然資源作為主要生產要素,往往具有較強的區域局限性,并且難以進行共享,而數據要素具有易于保存、重復使用和低成本流通的特性,借助如5G、工業互聯網等數字設施的存儲和傳播,在強大的數字技術分析和預測能力基礎上,實現精準供給,有效減少資源浪費,提高要素配置生產效率。另一方面,由于新技術的研發在前期要求高成本投入,且研發周期長、風險高,因此在一定程度上阻礙部分領域和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和應用水平。當前,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新技術高速更新迭代,數字產業化提高了經濟發展的技術價值和供給效率,打破傳統經濟環境中由于時間差帶來的信息不對稱或機會主義行為,增強全要素生產率對產出的貢獻值。產業數字化能有效解決傳統勞動力密集型經濟和資源密集型經濟的高能耗、低效率、低附加值弱勢,形成“數字化+農業”“數字化+制造業”“數字化+服務業”等經濟升級模式,降低了企業生產、運營和管理成本。
(3)動力變革路徑
舒展等(2023)認為動力變革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基礎,是經濟內生增長驅動力的變革。一方面,數字經濟推動科技創新能力提升。數字經濟具備“摩爾定律”和“梅特卡夫法則”,推動“封閉式創新”走向“開放式創新”,提高創新整體效率。另一方面,數字經濟帶來的技術創新和要素創新有效推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拓寬經濟活動范圍,實現以需求為導向的產品和服務生產創新。通過新型數字技術和數字交易平臺,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的不對稱性降低,透明度提高,市場交易行為從“幕后”走向“臺前”,消費者獲得前所未有的接觸面,催生市場對產品迭代循環的需求,譬如智慧醫療、智慧出行、線上教育等,在“競爭效應”的推動下生產者的生存策略從“生產產品”升級為“創造需求”,形成“長尾效應”,為經濟活動提供新的支點。
廣州市南沙區是廣東省自貿試驗區之一,被賦予“立足灣區、協同港澳、面向世界的重大戰略性平臺”的戰略定位,其發展呈現出高態勢、新模式的特點。2020 年南沙數字經濟增加值規模約396.9 億元,占GDP 比重為21.5%;2019—2021 年,南沙區規模以上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企業數量分別為35 家、45 家、73 家,其營業收入分別為41 億元、85 億元、104 億元。由此可見,南沙區數字經濟發展勢頭良好,但占GDP比重卻顯著低于其他地區,依舊擁有較大的發展潛力。
(1)傳統要素驅動轉向數據驅動,促進經濟結構和發展動力優化
在數字經濟語境下,數據要素逐步取代勞動力、資本、自然資源等成為經濟發展關鍵變量,要從技術與經濟范式轉化來打破傳統要素外市場束縛,加快要素市場化改革。一方面,推動公私數據合理流動,打通區級15 個委辦局和市局的數據交換共享通道,向社會開放數據資源申請渠道;建立海南-南沙政務聯盟戰略合作關系,整合兩地辦事平臺信息資源,實現數據共通、信息共享;與廣東省、廣州市工業互聯網產業聯盟積極溝通協調,為區內中小制造業企業提供業務和政策咨詢渠道,為數據化服務商提供客戶需求信息。多個主體圍繞在以數據要素為核心的數字鏈條上相互作用,資源積累量越多、流動速度越快,乘數效應越明顯,經濟發展成效越高。另一方面,持續加強數據資源收集能力和數據庫建設。加強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截至2022 年已累計建成5G 基站4905 座,建立華南首個IPv6 根服務器系統,目前IPv6 國際根已完成三大運營商全流量、多節點覆蓋,打破數據收集的空間限制,為數據要素的采集、留存提供基礎和載體。此外,持續推進數據共享平臺建設工作。重點推進“國際數據傳輸樞紐”粵港澳大灣區廣州南沙節點項目、奧飛數據智慧產業園數據中心、懋源云5G 交互中心、廣東云谷二期數據中心等多個數據中心建設,促進南沙信息基礎設施的整體綜合提升,打破“信息孤島”的藩籬。
(2)以數字技術為主要突破,為新型發展模式提供支撐
數字技術遵循摩爾定律,能夠推動經濟呈指數型增長,是發展基礎相對薄弱地區的新經濟增長范式。一方面,南沙區以人工智能、集成電路為著力點提高技術價值水平。聚集一批人工智能平臺載體和龍頭企業,如育芯粵能、芯聚能、晶科電子等,發揮這些企業在數字經濟產業鏈條基礎層和傳輸層的技術研發能力,為轄區內傳統企業和科技型中小微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提供技術支撐,最終推動其產業結構不再延續過度依賴資源的傳統發展模式,而是轉向新興產業為主。另一方面,南沙區以集成化的技術服務提高技術使用效率,創立平臺助力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區政府與省、市聯合共建華南技術轉移中心,在全國率先打造“科技服務電商”模式,為中小企業提供包括云服務、研發服務、檢驗檢測等科技服務,為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平臺支撐。
數字經濟賦能高質量發展,借助互聯網、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向各產業部門和市場主體強滲透,以技術加強產業交叉融合,實現效率提升和規模經濟形成。南沙區將數字技術應用于港航、船舶、政務服務、制造業等領域,優化組織管理結構。推動“數字技術+先進制造業”,極大地提高了制造業生產效率和自動化水平,規模以上先進制造業工業總產值占規模以南沙上工業總產值比重達南沙68.3%。推動“數字技術+港口物流業”,打造粵港澳大灣區首個全自動化5G 智慧碼頭。推動“數字技術+跨境貿易”,實現全球溯源體系商品數字化,全球曝光服務系統實現人工智能和物聯網等新技術的實際應用。推動“數字技術+汽車生產”,以智能網聯汽車打造汽車產業發展新模式,發揮廣汽豐田整車的頭雁效應,形成以新能源汽車為擴展、智能網聯汽車為發展方向,打造“整車-新能源汽車研發制造-汽車零部件基地-智能網聯汽車”完整產業生態鏈。推動“數字技術+公共服務”,南沙100%學校完成“校校通”工程建設,全區100%醫院使用統一的“醫療信息化平臺”,全國首創“互聯網+智慧仲裁”服務應用,完成南沙“智慧旅游”平臺一期建設。
在國家“數字中國”的戰略部署下,為數字經濟賦能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新的重要機遇。南沙區應加強內省,對標先進,持續推動數字經濟建設,為經濟發展賦能。
(1)聚焦效率變革,提高數據價值和數字技術供給能力
一方面,要由數據要素集成轉向數據價值挖掘,增強全要素生產率對產出的貢獻值。完善數據采集機制,基于南沙信息資源共享平臺,以政務服務數據管理局為牽頭單位,全面梳理區內各單位的數據信息,收集各單位在履職過程中產生的數據資源,制定完整、全量的數據資源目錄,必要時開展公共機構數據資源普查。另一方面,突破“卡脖子”技術難題。圍繞南沙重點產業基礎研究,在人工智能、集成電路設計、智能網聯汽車等領域布局一批重點實驗室和工程實驗室等,構建完善“眾創空間+孵化器+青年創新創業基地+加速器+產業園區”的多梯度多層級數字經濟創新創業成長空間。重點關注數字經濟產業共性技術應用及科技成果轉化,建設高效精準對接的工程中心、企業技術中心等資源條件平臺,大力強化專業技術服務能力。
(2)聚焦規模變革,延長產業鏈條,推動產業集群由稚嫩走向成熟
由于數據要素和數字化技術的可及性提高,產品類型和需求趨同的企業間呈現出資源“共生”與市場“競爭”的關系,要提高“共生”的程度,則需要推動主體間的互補性和依賴性。一方面,南沙區要立足于數字經濟產業鏈中相對薄弱的傳輸層和應用層,引入通信網絡、數字商貿、智慧農業、智慧交通等相關企業,與區內現有企業形成鏈群關系,形成區域內的規模效應和長尾效應。另一方面,可參照廣州市“3+5+X”構建戰略性新興產業體系的做法,以香江國際科創中心、中科院明珠科學園、南沙創享灣、人工智能產業集聚區為核心,圍繞海洋裝備、集成電路、芯片制造等南沙目前的重點產業,將南沙發展為以加快發展“芯”片和集成電路研發制造為著力點,以航空航天、人工智能、生物醫藥等為主要方向,以強化發展高端裝備、智能制造、汽車等“大”制造為根本,聚力發展以“?!毖蠼洕鸀閷虻摹靶境看蠛!碑a業集群。
(3)聚焦動力變革,培育數字經濟應用場景,實現普惠共享
數字經濟具備的無邊界性和開放共享性為不同群體共享數字經濟紅利提供了契機,作為一種新型經濟形態,數字經濟應致力于推進公共服務均等化消除“數字鴻溝”,以此推進資源優化配置,并增強社會對其的信心。南沙區應以影響人才流入和居民社會感知的交通、教育、醫療、社保等方面為著力點,支持發展智慧物流、建設跨境電商服務平臺、智能交通等。豐富自動駕駛開放測試道路場景,在重點區域部署5G 車聯網路側基礎設施,率先實現L4/L5 級自動駕駛在城市出行、物流運輸等場景應用,促進智慧城市、智能交通、智能汽車一體化融合發展。
本文探討了數字經濟賦能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在邏輯和實現路徑,并以廣州市南沙區作為具體案例展開了詳細討論。數字經濟所具備的先進性使其可以推動經濟發展中的規模變革、效率變革和動力變革的產生,這也是數字經濟賦能高質量發展的三條具體路徑,并與之持續互動進而取得新的轉型升級和變革成效。就廣州市南沙區而言,其當前數字經濟發展呈現出高態勢、新模式的特點,但仍舊需要聚焦數字經濟賦能的三條變革路徑從提高技術和要素效率、促成產業集群、培育應用場景等方面做進一步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