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飛騰
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檢不久前相繼訪問韓國和日本,意欲加強和薜“日在軍事領域的合作。這一動作預示北約鈦圖從一個跨大西洋安全聯盟向全球性安全機構的轉變,但這將對亞太地區的和平發展產生不利影響。
眾所周知,自1949年北約成立后,其關注點一直聚焦于大西洋兩岸,特別是冷戰時期應對蘇聯的威脅,對全球其他地區的安全挑戰并不關注。彼時北約之所以不介入其他地,是因為北約僅是美國安全聯盟體系的一部分:在亞洲地區,美國主要靠多個雙邊安全聯盟維護其在安全上的主導地位。北約的背后是美國,因而北約的新動向也構成了美國全球安全戰略調整的重要部分,不得不引起我們的重視。
斯托爾滕貝格在和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會談后,雙方發表了聯合聲明。聯合聲明認為,“跨大西洋安全和印太安全是緊密相連的”“今天發生在歐洲的事情明天可能在東亞發生”,并宣稱雙方的伙伴關系提升到“新高度”。近些年日本與北約加強合作的標志性事件包括,北約和日本的艦船在地中海舉行共同演習,日本聯絡人員在英國的北約海事司令部工作,以及日本參與北約對俄羅斯的嚴厲制裁、大力支持烏克蘭等。北約還歡迎日本定期參加北約理事會以及北約防長會議。
日本和北約在聯合聲明中還提及中國,不僅將中國污蔑為“對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的挑戰者”,而且還強調中國增強軍事力量是“令人嚴重關切的問題”。斯托爾滕貝格還宣稱,中國控制了某些北約成員國的基礎設施,也將影響北約的安全。盡管該聯合聲明稱雙方還未將中國視作對手,但又說要共同解決中國帶來的挑戰。
韓國與北約的合作進展較為迅速。去年6月,韓國總統尹錫悅首次參加在西班牙馬德里舉行的北約峰會,11月韓國設立駐北約外交使團。斯托爾滕貝格在訪問韓國后,雖然雙方未發表聯合聲明,但在會晤中也提及跨大西洋和印太安全密切相關。
實際上,在官方聲明和新聞稿中,還不太容易讀到北約希望馬上與日韓加強多邊合作的內容,但是斯托爾滕貝格在韓國崔鐘賢學術院和日本慶應大學的演講后的問答環節,卻透露出“北約亞太化”的關鍵信息。
斯托爾滕貝格在演講中特意強調,去年6月,北約和“亞太4國”(AP4)——韓國、日本、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首次共同參加北約馬德里峰會,成為北約強化和印太伙伴合作的重要步驟。此次峰會的一個突出特征是,涉華問題在北約議程中占據著重要位置,布在以往北約的相關戰略文件中從未提及中國。今年北約很可能將繼續邀請AP4成員參加7月在立陶宛舉行的峰會。
當被問及是否計劃將北約與AP4的合作制度化時,斯托爾滕貝格表示:在很多方面北約已經把這種合作制度化了。其主要的合作領域包括海事、網絡、技術和軍備控制等。例如,韓日分別于去年5月和11月加入北約合作網絡防御卓越中心,加強在網絡安全領域的能力建設和情報共享。合作的層次不僅包括部長級會議,還拓展至國家元首參加的最高級會議。斯托爾滕貝格還對日韓兩國關心的核威懾問題進行了微妙和暗示性極強的解答,稱北約的核共享安排是延伸美國核威懾制度化的一種方式,雖然北約的目標是建立丁個沒有核武器的世界,但北約仍是一個核聯盟,美國掌控核武器由北約成員國提供運載系統。顯然,北約正企圖利用“核威脅”脅迫和利誘少數亞太國家加強與北約的合作。
當然,北約要想推進“亞太化”、實現全球化也面臨三個挑戰。
第一,是聯翼管理面臨挑戰。將一個基于歐洲的安全架晶拓展至全球,勢必要應對北約成員國在亞太利益不一致的問題,這是美國聯盟系統中長期存在的管理聯盟內部的難題。近期最為顯著的一個案例是,美國拋開北約在亞太地區組建美澳英“奧庫斯”安全聯盟,實際上就是要避開法國、德國等的反對。
第二,是美國進行一,場針對中國的“新冷戰”不得人心。北約是冷戰的產物,美國是北約的主導者,但無論是亞洲國家,還是北約的多數歐洲成員國,均不想加入陣營對抗的“新冷戰”。斯托爾滕貝格在回答韓日聽眾的提問時,.也不得不承認,北約的成員均與中國有密切的經貿往來,沒有成員贊成與中國“脫鉤”。北約面臨的難題是,在安全和經濟之間取得平衡并不容易。
第三,以價值觀劃線應對安全挑戰是本末倒置。北約目前的成員國有30個,總人口約為10億,慣常用所謂“民主”和“人權等價值觀界定安全威脅。然而,全球80億人口和西方價值觀主導下的10億人口的安全挑戰是非常不同的。人類需要一場安全領域的觀念變革,妥善應對氣候變化、貧富差距、醫療衛生、就業以及其他基本公共服務等領域的安全戰。▲(作者是中國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研究員、中國社科院地區安全研究中心主任)
環球時報2023-0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