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儒 練
(臺州學院商學院,浙江 臺州 318000)
黨的十九大提出鄉村振興重大戰略作為新時代統領我國“三農”工作的總方針和總抓手[1],旨在以鄉村的多維發展重塑合理的新型城鄉關系[2],著力破解城鄉發展不平衡、農村發展不充分的現實困境和關鍵痛點[3]。作為國民經濟戰略性支柱產業和提升人民幸福指數的現代服務業,旅游業已全面融入國家發展戰略體系[4],且具有融合性好、關聯性強、帶動性大、受益面廣等特點,決定了其在鄉村振興進程中的特殊地位與獨特功能[5]。2018年中共中央 國務院印發《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明確指出要強化旅游業與鄉村振興的融合發展,使之成為“農業強、農村美、農民富”的新興支柱產業[6];2021年國務院印發《“十四五”旅游業發展規劃》,明確提出要“推動旅游業高質量發展”,使之成為“助力鄉村振興的重要生力軍”;2022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實施鄉村休閑旅游提升計劃,持續推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可見,推動旅游業與鄉村振興協同發展、實現二者共生雙贏已成為新時代區域高質量發展背景下亟待研究的重要議題。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全球旅游業蓬勃發展及鄉村快速崛起使旅游與鄉村的關系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焦點。國內外眾多學者基于鄉村旅游一體化框架(IRT)、可持續生計理論(SL)、人地關系理論、社區旅游等相關學科理論,對旅游引導鄉村振興的理論框架[7]、邏輯機理[8]、發展模式[9]、動力機制[10]和推進路徑[11-13]等進行研究,但也僅限于旅游作用于鄉村發展的單向關系研究。研究方法上,多結合特定區域對鄉村地域系統通過旅游嵌入實現鄉村振興的機制及路徑進行研究,個案研究及對策分析文章較多[14,15],定量研究相對薄弱,特別是將表達系統內在關聯的耦合協調模型與表現時空演化規律的空間分析法等方法[16]相結合,探討旅游業與鄉村振興互動關系的研究尚不多見。近年來,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入推進,少數學者開始嘗試對旅游業與鄉村振興的耦合關聯效應及協調發展進行量化研究,如對湖南鳳凰縣[5]、山東省[6]、山西省[17]、河北省[18]等進行鄉村旅游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實證分析,但上述研究仍存在如下局限性:1)多在中微觀尺度上分析旅游業與鄉村振興的耦合關系及政策建議,鮮見宏觀尺度上的探討,空間分析法的應用相對不足,未能揭示中國不同區域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系統耦合時空演化規律;2)仍停留在“量”的層面,忽略了當前旅游業以效率為核心的高質量發展特征和要求。在亟須提質增效的新時期,考慮投入與產出的旅游效率是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標志[19],能真實反映出區域旅游發展的本質狀態[16],從而科學判斷中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之間“質”的關聯。鑒于此,本文在闡述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兩系統耦合機理的基礎上,基于2010-2019年中國內地31個省域面板數據構建評價指標體系,運用Super-SBM模型、熵值法對旅游效率和鄉村振興綜合指數進行測算并分析其時空特征,借助耦合協調度模型對兩系統耦合協調關系進行測度,采用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法揭示耦合協調度的時空演變特征及空間關聯格局,基于研究結果提出發展建議,不僅有利于科學辨識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兩系統耦合內涵與作用機理,同時也可為區域旅游效率提升、鄉村振興戰略深入實施及二者良性協調發展提供決策參考。
耦合協調是系統在發展演化中彼此和諧一致、達到整體協同發展狀態的有效表征[20]。“鄉村”作為“旅游”的對象載體,“旅游”表達“鄉村”的衍生功能[21],二者具備耦合協調發展基本條件。
(1)旅游效率提升是驅動鄉村振興的重要路徑。首先,旅游效率是衡量旅游業發展過程中各種資源合理化利用的重要指標,追求旅游投入要素最優化和產出最大化,通過資本、技術與勞動力等旅游要素集聚,將旅游資源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帶動鄉村產業振興與就業規模,提高農民生活水平[6];其次,旅游效率的產業融合效應和技術溢出效應顯著,能加快旅游業與鄉村產業深度融合,推動技術進步與鄉村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再者,以效率為核心的旅游業發展對鄉村振興具有顯著的文化效應,有助于農業文化傳承與創新、聚落景觀文化修復與再造、民俗文化挖掘與活化、鄰里交往文化繼承與弘揚等,助推鄉風文明建設和鄉村文化振興;此外,旅游效率在強調旅游經濟產出最大化的同時,更突出旅游對目的地生態環境影響的最小化[22],對于提升鄉村生態環境保護、改善鄉村人居環境、提升城鄉公共治理水平發揮重要作用。
(2)鄉村振興是旅游業提質增效的重要動力。首先,鄉村振興以“產業興旺”為核心動能,有助于城鄉生產要素合理流動及資源高效配置,提高旅游要素投入產出轉化率,優化城鄉旅游產業結構;其次,鄉村振興以“生態宜居”為環境基礎,必然伴隨著大規模鄉村基礎設施建設、鄉村自然文化景觀改造及人居環境質量改善,對優化旅游業發展的生態環境、提升鄉村旅游目的地品牌形象具有重要意義[10];第三,鄉村振興以“鄉風文明”為文化根基,良好“三風”培育以及原真性鄉村文化保護與創新利用,能有效彰顯旅游的文化內涵,保障鄉村旅游目的地的高品質性[23],是提升旅游效率的根本之道;最后,鄉村振興以“生活富裕”為根本目標,只有鄉村社區居民富足富裕,才能更好地參與旅游業發展,為旅游高效率厚植人才基礎。
綜上可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系統之間存在密切的互動耦合關系(圖1),旅游效率通過規模效應、融合效應、技術效應、文化效應、生態效應等動力作用驅動鄉村產業轉型、生態環境優化、文化重構及社區有效治理,從而在經濟、社會、生態、人口、空間等方面全方位加速鄉村振興進程[24]。鄉村振興通過在產業、生態、文化、社會、治理的全面發展,為區域旅游業發展空間延伸、旅游綜合效益提升提供強大的供給推力和需求拉力,最終促進區域旅游效率和品質提升。

圖1 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系統耦合協調機理Fig.1 Coupling coordination mechanism of tourism efficiency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system
旅游效率是區域旅游業轉型升級與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表征,包括旅游投入子系統和產出子系統。本文依據古典經濟增長理論,結合旅游業特點及數據可得性,借鑒相關研究[4,25,26],選取旅游從業人數、星級酒店數、旅行社數、A級旅游景區數作為旅游效率投入指標;產出指標包括旅游總收入和旅游接待總人次,前者反映某地區旅游發展的經濟效益,后者能有效衡量目的地游客規模,體現區域旅游業發展整體水平。依據鄉村振興戰略的科學內涵與總體要求,鄉村振興系統包括“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5個子系統,結合《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19)》主要考核指標,遵循代表性、科學性和數據可獲得性等原則,借鑒相關研究[27-32],選取鄉村振興綜合評價指標,最終構建省域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系統評價指標體系(表1)。

表1 省域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系統評價指標體系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provincial tourism efficiency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system
熵值法根據各指標所提供的信息量[33]及指標的離散度確定指標權重[34],能有效避免專家打分等人為因素對指標貢獻度的影響。本文根據2010-2019年各省域鄉村振興評價指標原始數據,首先運用極差標準化法對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然后運用熵值法計算各指標權重,最后采用加權求和法獲得各年份各省域鄉村振興發展指數[34,35]。
2.1.1 Super-SBM模型 傳統的徑向DEA模型在效率評估中存在無法衡量全部松弛變量的缺陷,本研究采用Tone[36]建立的非徑向Super-SBM模型測算旅游效率值,該模型能基于投入與產出松弛角度對評測結果進一步分解,不僅修正了無效決策單元(DMU)的松弛變量,同時也解決了有效DMU的排序問題。基于規模報酬可變假設的旅游效率Super-SBM模型表達式[37]如下:
(1)

2.1.2 耦合協調度模型 耦合協調度不僅可以反映系統之間的相互作用和影響程度[33],還能衡量多個系統間的整體協同效應,揭示系統從不協調到協調、從無序到有序的發展規律[20]。借鑒物理學耦合系統模型并結合本研究實際,可構建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水平的耦合協調度模型,表達式如下:
(2)
式中:C、D分別為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度和耦合協調度,取值區間均為[0,1],D值越大,表示耦合協調性越好;TDE、RRL分別為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的評價值,T為二者的綜合協調指數,α、β為協調系數(兩者之和為1),由于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兩系統同等重要,故α=β=0.5。

本研究所需旅游及“三農”指標數據主要來源于2011-2020年《中國旅游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中國城鄉建設統計年鑒》《中國社會統計年鑒》《中國衛生健康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各省統計年鑒及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公報、EPS數據平臺、中經網統計數據庫,旅游總收入數據以2010年GDP平減指數為基期進行不變價處理;中國最美休閑鄉村數據來源于農業農村部官網,各省農村貧困發生率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農村住戶調查和住戶收支與生活狀況調查》。缺失數據采用相鄰年份均值和平均增長率方式補齊。
本文分別運用Super-SBM模型和熵值法測算2010-2019年中國內地31個省域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水平,并選取2010年(“十一五”規劃末期)、2015年(“十二五”規劃末期)和2019年(“十三五”規劃末期)3個時間節點進行時空演化特征分析。
2010-2019年中國旅游效率(1)旅游效率包括綜合效率(技術效率與規模效率的乘積)、技術效率與規模效率,如無特別說明,本文中旅游效率是指綜合效率。均值呈下降趨勢,由0.568降至0.488,這可能是因為近年來中國旅游業加大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力度,旅游產業結構仍處于轉型階段,旅游效率略有降低。研究期內,310(10×31)個決策單元中,旅游效率達到有效的僅有61個,占比19.68%,反映出大部分決策單元的實際產出與最佳前沿面尚有距離。由圖2可知,中國東部、中部、西部地區(2)東部地區包括北京、天津、河北、遼寧、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海南11個省域;中部地區包括山西、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8個省域;西部地區包括內蒙古、廣西、重慶、四川、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12個省域。旅游效率空間分異明顯,區域旅游效率發展水平差異顯著。東部地區旅游效率最高,旅游業發展集約化程度較高,如天津、上海和廣東等省域對人才、技術、資本等旅游投入要素利用較充分,在實現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方面占得先機;中部地區旅游效率相對均衡,各省域均值在0.5左右;西部地區旅游效率最低且內部差異明顯,如貴州、重慶、四川在“多彩貴州旅游強省”建設和成渝雙城經濟圈戰略推動下,旅游業發展較快,旅游效率位居前列,而甘肅、西藏、青海、新疆、寧夏等省域旅游設施投入相對不足,人才短缺現象突出,旅游經濟粗放式增長明顯,旅游投入產出效率較低。

圖2 中國31個省域旅游效率水平變化趨勢Fig.2 Trend of tourism efficiency level of 31 provinces (municipalities and autonomous regions) in China
2010-2019年中國鄉村振興指數總體偏低(0.3左右),經歷小幅波動后穩步上升,由0.292增至0.318,漲幅8.90%。具體看,2010-2016年鄉村振興綜合指數僅增長1.71%,增速緩慢;2017-2019年發展速度加快,增長率達到4.65%,表明自鄉村振興國家戰略提出以來,各地在鄉村轉型發展上取得了階段性進展,城鄉融合發展與鄉村振興制度框架、政策體系基本形成,但整體而言,我國鄉村振興及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任重道遠,區域發展不平衡現象突出,鄉村振興水平呈現“東部>中部>西部”的空間異質性特征。由圖3可知,東部地區鄉村振興指數為0.356,其中山東、北京、浙江、上海位居全國前列,是我國鄉村振興發展的“第一梯隊”,這與呂承超等[31]的研究結果基本相符。山東和浙江兩省農業科技發展處于領先水平,鄉村產業現代化轉型成效顯著;北京和上海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位居前列,貧困發生率極低,鄉村生活富裕指數較高。中部地區鄉村振興指數均值為0.308,其中農業強省、產糧大省河南(0.376)和經濟強省湖北(0.335)的鄉村振興水平相對較高;西部地區的西藏、寧夏、青海鄉村振興綜合指數排名末尾,其農牧產業結構單一,生產經營方式落后,集體經濟實力不強,農牧區人才短缺是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主要瓶頸。總體看,鄉村振興水平區域不均衡性與各地區經濟基礎、城鎮化水平、農業科技水平、農業產業結構、政策導向存在差異有較大關聯[28]。

圖3 中國31個省域鄉村振興水平變化趨勢Fig.3 Trend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level of 31 provinces (municipalities and autonomous regions) in China
運用式(2)計算2010-2019年中國省域旅游效率及鄉村振興水平的耦合協調度(表2),為更直觀體現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發展水平,參考前人研究[39,40],將耦合協調度劃分為7個等級:極度失調[0.0,0.2)、中度失調[0.2,0.4)、瀕臨失調[0.4,0.5)、基本協調[0.5,0.6)、中度協調[0.6,0.7)、高度協調[0.7,0.8)和優質協調[0.8,1.0],并計算各等級的省域數量占比(表3)。結論如下:
(1)整體上看,2010-2019年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均值維持在0.6左右,經歷“上升—下降—上升”的“N”形變化過程,2010-2013年兩系統耦合協調度持續上升,2014-2019年先小幅下降后持續上升,表明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旅游業與鄉村振興協調發展取得了良好成效。
(2)從各省域看(表2),中國省域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狀況良好,多數省域(77.42%)耦合協調度大于0.5,即處于基本協調及以上等級,上海、天津、貴州一直處于優質協調或高度協調水平,僅西北少數省域屬于中度失調和瀕臨失調等級;研究期內54.84%的省域耦合協調度呈不同程度增長,其中山西和甘肅增幅均超過20%,表明旅游效率和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改善趨勢明顯。

表2 2010-2019年各省域耦合協調度均值及排名Table 2 Average value and ranking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for each province (municipality or autonomous region) from 2010 to 2019
(3)從耦合協調類型演變趨勢看(表3),2010-2019年中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類型呈橄欖型。中度失調和優質協調等級的省域數量占比均小于10%,且呈下降趨勢,基本協調和中度協調等級省域數量較多,各年份占比均超過40%,高度協調等級占比先升后降,瀕臨失調等級占比基本維持在12.90%~19.35%之間,10年間失調等級省域數量占比下降3.22%,表明中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等級整體有所提升,由失調轉向協調。

表3 2010-2019年耦合協調等級占比Table 3 Ratio for various coupling coordination grades from 2010 to 2019
(1)中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呈現“東高西低、中部均衡”的空間分異特征。由表4可知,2010年耦合協調度較高的有上海、天津、廣東、北京、江蘇、山東等10個省域,主要位于東部地區;中度失調和瀕臨失調地區主要分布在西藏和西北地區。2019年耦合協調度高值區數量減少,僅有上海達到優質協調水平,作為全國旅游城鎮化最高的中心城市,上海鄉村振興與旅游效率耦合協調指數呈現明顯的首位效應;基本協調類型省域減少,中度協調類型省域明顯增多,瀕臨失調和中度失調區仍主要集中在海南、西藏和西北地區,除內蒙古上升為基本協調外,空間范圍未有明顯變化。總體上,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呈現從東到西階梯遞減的空間分布格局。1)耦合協調度高水平區主要集中在京津冀、長三角等東部地區。一方面,東部地區經濟發達,產業結構完善,旅游導向型城鎮化成熟度高,交通等基礎設施快速發展,促進了城鄉要素流動與高效配置,對鄉村全面振興具有強大支撐效應,以工補農、以城帶鄉的新型城鄉關系基本形成;另一方面,東部沿海省域是中國旅游業發展的中心地帶,鄉村旅游發展較早且行業管理經驗成熟,旅游接待能力強,旅游投入產出效率較高,旅游產業集聚對農旅耦合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明顯[25]。2)耦合協調度低水平區主要分布在海南、西藏和西北地區,上述地區地理區位偏遠,旅游資源豐度較低,科技創新水平不高,旅游經濟以粗放式增長為主,廣大農村地區的旅游資源轉化利用能力較低,旅游產業和農業現代化發展受到很大制約。此外,上述地區經濟發展較落后,導致鄉村基礎設施建設與旅游接待設施投資規模相對不足,農旅耦合協調呈現低水平發展現狀。

表4 主要年份耦合協調類型空間分布Table 4 Spatial pattern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in 2010,2015 and 2019
(2)中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存在顯著的空間自相關性。2010-2019年中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全局Moran′sI值介于0.180~0.390之間,且均通過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5),表明在全局范圍內旅游效率和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存在顯著的空間正相關,鄰近地區耦合協調度具有一定相似性,即耦合協調度表現出明顯的空間集聚效應,相鄰省域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發展在溢出效應和示范效應共同作用下相互依存,且呈現相當程度的時間慣性和空間穩定性。

表5 2010-2019年耦合協調度全局Moran′s ITable 5 Global Moran′s I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from 2010 to 2019


表6 耦合協調度冷熱點空間分布演變Table 6 Spatial distribution evolution of cold and hot spots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本文通過構建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系統評價指標體系,采用Super-SBM模型、熵值法、耦合協調度模型及ESDA空間分析法對2010-2019年中國內地31個省域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及其時空演變特征進行研究,主要結論如下:1)中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空間特征相似,均呈現“東部>中部>西部”的空間差異。中國旅游效率整體水平較低,大多數省域旅游業發展處于無效狀態;鄉村振興歷經小幅波動后穩步上升,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具有同頻共振性。2)中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等級以基本協調和中度協調為主,耦合協調等級整體有所提升;耦合協調度呈現“東高西低、中部均衡”的空間分異特征,耦合協調高等級省域主要集中在京津冀、長三角等東部地區,中度失調和瀕臨失調等級省域主要分布在西藏和西北地區。3)中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存在顯著的空間自相關性和集聚效應。熱點、次熱點區空間擴張明顯,由期初在環渤海、長三角和渝湘桂地區呈帶狀分布過渡到期末的斑塊狀格局,次冷點空間收縮明顯,冷點區空間態勢較穩定,總體上形成了以長三角為核心的“中心—外圍”空間結構特征。
本研究豐富了旅游發展與鄉村振興耦合的研究內容及方法體系,為未來不同情境或尺度下相關研究的開展提供了經驗證據,同時對各地區因地制宜地推進旅游業與鄉村振興協調發展、助推鄉村振興戰略宏偉目標的實現也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整體看,中國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仍有待提升,區域發展不均衡問題較突出,這與區域經濟基礎、城鎮化水平、旅游要素稟賦、產業結構、政策導向存在差異有較大關聯。對此,提出以下建議:1)對于高耦合協調度的東部地區,應強化旅游業發展與鄉村地域功能布局,加強旅游古村古鎮文化資源集約化、數字化利用和生態環境保護,助推鄉村旅游業的內涵式發展;同時,要重視中心城市、城市群對鄉村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輻射帶動作用,發揮中心城市旅游要素集聚效應和旅游經濟擴散功能,在更大范圍內推動城鄉旅游要素整合,進一步提升旅游業發展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共振性。2)對于耦合協調度相對較高的中部地區,應根據區域特點,進一步優化鄉村產業空間布局,改造提升傳統資源型產業,在農旅融合背景下,重點發展文化旅游、生態康養、鄉村民宿、研學旅游、鄉村博物館、農業公園、田園綜合體等多種新興旅游業態,強化旅游產業關聯效應,推動農村經濟結構轉型升級,借鑒長三角鄉村旅游發展經驗,加強區域內部合作及與長三角的跨區域合作,促進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水平的同步提升。3)對于耦合協調水平較低的西部地區,要用好、用足黨和國家鄉村振興政策及支農強農富農資源,完善鄉村文化教育、衛生醫療、電力通信、道路交通等基礎設施,提升旅游服務接待能力,加快民航、高鐵等快速交通系統建設,為客流、資金、技術、人才更多地流入西部地區創造條件;同時,要轉變粗放式、資源依賴式旅游經濟增長方式,加強旅游業態創新,提升旅游對鄉村經濟發展、農民增收、人居環境優化的乘數效應,進一步鞏固拓展旅游扶貧成果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以形成旅游業與鄉村振興兩系統互融互促、協調發展的良好局面,縮小與其他地區的差距。
旅游業發展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涉及“人、地、業”等方面,實現二者高質量協調發展難以一蹴而就,對二者的耦合關系研究也非一日之功。本研究基于省域層面對2010-2019年旅游效率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時空特征進行了初步分析,在評價指標選取、時空尺度選擇、影響機制等方面仍有待深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