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瑾,唐 承 財
(1.河西學院復旦-甘肅絲綢之路經濟帶協同發展研究院,甘肅 張掖 734000;2.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旅游科學學院,北京 100024;3.北京旅游發展研究基地,北京 100024)
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貧困問題一直困擾中國的發展。“擺脫貧困,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自新中國成立初期開始的社會主義廣義性減貧實踐,到改革開放以來的發展性減貧實踐,再到2013年以來精準脫貧攻堅的減貧新實踐,以及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后相對貧困長效機制的構建,中國共產黨對于貧困人口的關注貫穿中國革命和社會建設的整個過程[1],中國減貧成就舉世矚目[2],為全球減貧治理創造了中國樣本。在此背景下,學術界從不同視角探究了我國旅游減貧問題,研究內容包括貧困地區旅游資源開發、旅游扶貧概念與理論基礎、旅游扶貧問題、經驗與對策、旅游扶貧效應和機制、旅游扶貧績效等。雖然在不同時期均有學者對旅游減貧相關文獻進行“主題式”梳理和評述[3-5],但尚缺乏在整體研究變遷中對階段性差異討論及政策回應的梳理與總結,存在“量”的局限性、“質”的片面性及“政策回應”的不對稱等不足。鑒于此,本文借助CiteSpace V.5.0.R1軟件對中國知網(CNKI)總庫中旅游減貧相關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從“量”和“質”兩方面揭示旅游減貧研究的基本特征、研究力量和熱點,歸納出各研究階段的主要特征、學術觀點的演進趨勢,從整體把握其理論格局和研究進展,以期對新時代中國特色旅游減貧領域的理論研究、實踐探索及政策制定提供有益參考。
本文研究數據來源于中國知網(CNKI)中文核心期刊和CSSCI來源期刊數據庫,檢索“主題=‘旅游減貧’或‘旅游扶貧’或‘旅游脫貧’”的文獻,國內學者發表于國際期刊的論文暫未納入分析。由于上述數據庫中1996年以后才陸續出現旅游減貧文獻,因此,檢索期限選取1996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檢索條件為“精確”,經初始檢索和對比篩選,對訪談、會議通知、書評、征稿通知、無作者文獻等非研究性文獻或與研究主題不相關等無關條目進行剔除,共得到符合條件的樣本文獻637篇。
本文借助CNKI的統計功能和CiteSpace軟件中CNKI文獻數據分析板塊的發文作者(author)、發文機構(institution)、關鍵詞(keyword)等功能,繪制旅游減貧研究知識圖譜,具體操作流程為:啟用 5.0.R1 SE版本的CNKI數據分析板塊,時間切割分區設置為1年,時間跨度為 1996-2020 年,分別選擇“作者”“機構”“關鍵詞”為網絡節點類型,依次進行作者分析、機構分析、關鍵詞共現分析并生成可視化知識圖譜。
由圖1可知,1996-2020年旅游減貧研究文獻數量整體呈現緩慢增長—快速增長—回落的變化趨勢。其中,1996-2014年發文量少且增長緩慢,說明該階段國內學者對旅游減貧的關注度較低;2015-2019年隨著精準扶貧戰略的提出,發文量年均增長率高達61.05%,2019年發文量達到最高1 093篇,是2015年的4.3倍;隨著2020年我國進入“后扶貧時代”,發文量有所下降。此外,2005年后中文核心期刊和CSSCI期刊發文量占全部期刊發文量的比重波動下降,說明旅游減貧領域亟須挖掘新的創新點。
由發文量在2篇以上的第一作者(1)部分學者在統計期內單位有變動,本文按作者最新單位進行了適當歸類處理。合作網絡圖譜(圖2a)可知,云南大學鄧小海發文量(9篇)最多,其次為中央民族大學李燕琴(6篇)、湖南師范大學王凱(6篇)、河北大學邢慧斌(6篇)和首都經濟貿易大學李佳(5篇)。發文機構合作網絡(圖2b)已形成以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和云南大學工商管理與旅游管理學院為核心,包括湖南師范大學、福建師范大學和貴州省社會科學院等科研院所的集團式網絡關系;但研究者或研究機構之間連線較少,說明在旅游減貧領域僅有少數學者組建了學術共同體,大部分研究機構處于孤立研究狀態,合作緊密程度不高,尚未形成凝聚的研究力量。

注:全部檢索中包括會議、報紙以及碩博論文等。圖1 1996-2020年論文發表數量Fig.1 Number of literatures published in 1996-2020

圖2 旅游減貧研究力量網絡圖譜Fig.2 Network graphs of research powers for tourism poverty alleviation
由表1可知,旅游扶貧(243次)、精準扶貧(112次)、鄉村旅游(103次)、民族地區(27次)、旅游精準扶貧(27次)及鄉村振興(22次)等高頻關鍵詞是研究的熱點話題。從關鍵詞聚類結果(圖3)看,貧困地區尤其是民族村寨等相對貧困但擁有較高品質的旅游資源區是研究的熱點區域,旅游(精準)扶貧、鄉村旅游、旅游扶貧模式及旅游扶貧效率等是主要的研究議題。
在旅游減貧研究熱點及主題(表1、圖3)基礎上,根據發文量(圖1)和關鍵詞時區圖譜(圖4)并結合文獻精讀和時代背景,將旅游減貧研究歷程劃分為3個階段,并對各研究階段的主要特征和代表性觀點進行歸納總結,以期為新時代中國特色旅游減貧研究提供“時間坐標”理論參考。

圖3 旅游減貧研究關鍵詞聚類知識圖譜Fig.3 Clustering knowledge graph of key words of tourism poverty alleviation research

圖4 旅游減貧研究關鍵詞時區圖譜Fig.4 Time zone graph of key words of tourism poverty alleviation research
2.4.1 開發式旅游減貧早期探討階段(1991-2005年) 中國的旅游減貧研究始于20世紀90年代,該階段旅游扶貧、有利于貧困人口的旅游(Pro-Poor Tourism,PPT)戰略等重要關鍵詞首次出現。1991年貴州省旅游局在全國旅游局長會議上首次提出“旅游扶貧”的概念,1996年旅游扶貧被正式納入《中國旅游業發展“九五”計劃和2010年遠景目標綱要》。在“國際消除貧困年”的背景下,我國在全國旅游扶貧開發工作座談會上正式將“政府主導+市場運行”確立為旅游扶貧基本模式,國家旅游局將旅游扶貧研究納入旅游發展重要問題調研提綱。2000年8月,國家旅游局在寧夏西海固地區創辦全國第一個旅游扶貧試驗區“六盤山旅游扶貧試驗區”。伴隨農村經濟體制改革,我國旅游扶貧制度環境由最初“政府”主導的單軌推動開發逐步轉向“政府+市場”雙軌并行發展,以國家與地方旅游扶貧試驗區的建立為主要標志,旅游資金和優惠政策開始向特定區域集中。學術界在該階段對旅游扶貧含義和基本理論、旅游資源開發的可行性、政府在旅游扶貧中的重要作用等核心問題進行探討,并從具體實踐入手總結旅游扶貧的經驗、問題[6]、教訓和模式[7,8]。吳忠軍等[9,10]開啟了對旅游扶貧問題的初步探討,旅游扶貧問題開始進入相關學者的研究視野。1999年《旅游扶貧:功能·條件·模式·經驗》的出版為后續研究提供了理論支撐[11],認為旅游扶貧是一種借助旅游經濟增強貧困地區“造血機能”的特殊開發式扶貧[10,12],在老少邊窮地區乘數效應大[12],但并非所有貧困地區都能通過發展旅游而脫貧致富。因此,旅游扶貧不能僅關注旅游業的發展[13],而是應以貧困人口的獲利和發展為核心,以環境保護、實現地區經濟可持續發展為原則[14],對“潛在旅游資源”與“可開發旅游資源”進行嚴格區別[15]。總體看,該階段對“旅游漏損”和貧困人口缺乏足夠關注,研究方法以定性描述為主。
2.4.2 綜合式旅游減貧緩慢增長階段(2006-2014年) 該階段旅游減貧研究領域不斷擴大,研究成果更豐富。2006年國家旅游局做出“旅游業向農村挺進”的科學決策;2011年王兆峰[16]通過構建“旅游反貧困的理論及政策”框架,探討了民族地區旅游扶貧的機制、模式、績效及戰略等問題,將民族地區旅游扶貧研究推向高潮;2014年國務院出臺的《關于促進旅游業改革發展的若干意見》中明確提出“旅游精準扶貧”,標志著中國旅游扶貧從綜合扶貧階段進入精準扶貧階段。由此,中國旅游扶貧工作上升到國家政策層次,扶貧成為旅游產業發展的重要功能,旅游扶貧工作從區域試點到全國范圍推廣,并成為多數經濟欠發達但旅游資源豐富地區反貧困的優選政策之一,形成了諸多各具特色的旅游扶貧模式[17,18]。該階段研究對象由貧困地區開始轉向貧困人口,研究區域聚焦到民族地區,研究方法呈現多元化發展趨勢,但仍以定性研究為主、定量研究為輔。研究者開始深入反思旅游扶貧的本質和局限[19-21],在積極探索旅游扶貧模式的同時,重點對旅游扶貧效應進行實證研究和理論探討,并針對國內旅游扶貧效果不顯著現象,主張通過引入國外PPT、ST-EP(Sustainable Tourism for Eliminate Poverty)和包容性旅游等戰略和理念[19,22,23],探索開展社區參與模式,以克服“市場失靈”和“政府干預失效”,提高旅游扶貧效益。學者們提出旅游扶貧不僅是經濟問題,更是社會和政治問題[24],要體現出反貧困和促進弱勢群體福利改善的新時代使命[25]。旅游可以對貧困人口產生多重效益[26],但由于受到政府行為、旅游企業經營管理水平、社區居民參與程度、利益分配機制、產業鏈整合以及貧困人口發展能力等多種因素的限制[27],可能出現受益不均、“旅游飛地”“旅游漏損”和替代性競爭等問題[22,28],致使旅游扶貧目標被置換[28],導致部分地區實施的旅游扶貧戰略成效不明顯[27],只有越過“門檻值”,旅游對貧困減緩才會產生積極作用[21]。此外,從旅游扶貧實踐看,完全依靠市場運作的旅游開發不會主動關注貧困群體,“政府主導”的旅游開發雖具有“集中力量辦大事”的中國特色優勢,但也會導致貧困地區旅游產業因過度政策性開發偏離市場規律而陷入多重困境[29]。因此,要讓旅游真正朝著有利于減貧、使貧困人口獲得更多發展機會的方向發展,必須在科學分析旅游資源稟賦和貧困度等相關要素的基礎上[30],因地制宜地選擇旅游扶貧模式。政府應將工作重點放在促使利益流向貧困人口的制度設計上[22],使貧困人口從旅游中獲取“凈收益”[29],而不只是簡單地分享邊緣性的旅游收益[31]。隨著社區參與度的增加,政府角色會發生“社區居民的代理人—聯合治理結構及規則系統的塑造和引導者—規則系統的維護者”的轉變[31],逐步從政府主導型過渡到非政府主導型旅游扶貧開發。但該階段對旅游扶貧系統的異質性以及幫扶需求的多層次性等問題缺乏足夠關注,更鮮見從微觀視角對貧困人口從旅游業中實際獲益的研究,旅游扶貧機理尚不清晰,旅游扶貧效益評價研究明顯不足。
2.4.3 旅游精準減貧成熟完善階段(2015-2020年) 自精準扶貧上升為我國基本方略,旅游減貧研究也進入全盛發展時期。2015年5月國務院扶貧辦和國家旅游局在全國選取560個建檔立卡貧困村,開啟了旅游扶貧試點工作,此后相繼出臺《鄉村旅游扶貧工程行動方案(2016年)》《關于支持深度貧困地區旅游扶貧行動方案(2018年)》《促進鄉村旅游發展提質升級行動方案(2018年-2020年)》(2019年)等一系列推進旅游扶貧的政策文件,進一步持續放大“旅游+精準扶貧”的融合效應,增強旅游精準扶貧效果,深度銜接鄉村振興。該階段隨著精準扶貧的提出和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實施,“深度貧困地區”“旅游精準扶貧”“旅游扶貧效率”“鄉村振興”等關鍵詞受到更多關注(圖4),研究視角從單一旅游經濟拓展到管理學、社會學、法學、地理學、哲學、人類學等學科領域,研究區域主要集中于深度貧困地區,并聚焦鄉村旅游地、民族村寨等微觀單元案例地,主要以社區居民或貧困人口為研究對象,研究方法拓展至空間信息科學、地理學、經濟學、計量學、社會學等學科方法。學者們開始從微觀角度對旅游精準扶貧的內涵和機理進行細致闡述,尤其加強對貧困人口“異質性”[32,33]、深度貧困村“特殊性”[34]和旅游項目“益貧性”的“精準”把握和精益求精。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旅游扶貧對象識別與分類[35,36]、參與主體劃分[37]、機制轉變[38,39]、模式創新[40,41]、效率評價與影響因素[42,43]和優化路徑[44,45]等方面,認為旅游精準扶貧是旅游扶貧的提升和深化[46],是新型人地關系、城鄉關系、產業關系的建構過程[32,47],旅游扶貧應具有追求經濟增長和增進社會效益的雙重屬性[48],其社會目標是實現富足平衡[43]。實踐中,旅游產業發展作為一種經濟行為,扶貧作為一種社會行為,二者在經濟效率與社會公平之間存在矛盾與張力[49],國家、市場與社會之間博弈關系的不均衡和不協調是旅游致貧的深層次誘因[50],因此,要特別警惕“運動式”旅游扶貧對資源和環境帶來的不可逆損耗與破壞[51],以及絕對貧困快速消除引發相對貧困擴大等問題[47]。隨著扶貧目標貧困人口由絕對貧困轉向相對貧困,要真正發揮旅游的減貧效應并克服與防范其致貧效應,必須依靠更公平的再分配政策[52],注重旅游生計與傳統生計協調發展[47],全程激活貧困人口參與旅游業的積極性[38],充分發揮“社會”的力量并引入其他扶貧配套模式與機制,以彌補政府及市場的缺陷和不足[50,53]。此外,無論從微觀還是宏觀上看,目前中國旅游扶貧效率不高且不同區域內差異顯著[42,54],這既與過于關注“人”的因素而忽視“產業”可持續發展有關[55],也有事中控制不當、缺乏事前對旅游扶貧適宜性評價的原因[48]。因此,旅游扶貧應面向“鄉村振興”,貫徹落實新發展理念,不斷完善相關旅游扶貧政策,設計有利于貧困人口受益的體制機制,合理開發利用旅游扶貧要素資源,加強“旅游+扶貧”模式的產業融合,實現本地化旅游產業鏈+貧困人口并受益,構建全民參與的旅游大扶貧格局[56]。相比國際社會對“有利于貧困人口的旅游”(PPT)到“消除貧困的可持續旅游”(ST-EP)再到“可持續負責任旅游”(SRT)越來越深入的研究[57-59],我國旅游精準扶貧還缺乏系統化的理論指導,尚不能滿足實踐的需要[5],實踐中“旅游扶貧后再返貧”現象不斷出現[60],生態環境滯后問題也開始顯現[61]。但該階段學者們對國際旅游減貧理論加以修正和拓展[62],為世界旅游減貧提供了鮮活的中國案例[63],對全球減貧產生了重要影響和貢獻。
基于文獻計量學方法,以中國知網(CNKI)中文核心期刊和CSSCI來源期刊數據庫中1996-2020年637篇文獻為數據源,利用CiteSpace軟件繪制中國旅游減貧研究知識圖譜,對旅游減貧研究的基本特征、研究熱點和演化階段等進行探索性分析,得出如下結論:1)旅游減貧研究呈現明顯的階段性、政策性和時效性,研究者、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仍處于相對孤立狀態,研究力量較薄弱。2)結合國家政策演進和關鍵詞知識圖譜分析,旅游減貧研究具體可劃分為開發式旅游減貧早期探討階段(1991-2005年)、綜合式旅游減貧緩慢增長階段(2006-2014年)和旅游精準減貧成熟完善階段(2015-2020年)。3)在鄉村振興政策背景下,旅游減貧研究演變邏輯和發展脈絡可總結為:精準識別可開發的貧困地區、目標人群及項目—激發貧困人口及各主體參與的積極性—因地制宜選擇或創新旅游精準扶貧的長效脫貧模式—設計讓更多利益流向貧困人口的旅游扶貧機制—提高貧困人口的內生發展能力—旅游精準扶貧的有效實施途徑及保障措施—科學評價旅游扶貧的績效—新發展階段同鄉村振興等戰略有效銜接。4)目前國內研究尚存在以下不足:旅游減貧效果評價研究多,旅游開發適宜性和潛力評價研究少,尤其缺乏對旅游減貧資源開發轉化研究;多主體參與的旅游減貧機制研究薄弱,內生動力機制研究不足;旅游減貧模式研究實踐基礎雄厚而缺乏理論升華,導致實踐工作無法反哺理論探索;如何激活貧困人口內生動力研究不足,民生福祉關注不夠,沒有考慮后扶貧時代脫貧戶生計可持續發展問題;旅游減貧績效的宏觀評價多、微觀評價少,重效益核算、輕成本核算,反映貧困戶旅游收入等經濟績效指標難以獲取或衡量,致使指標選擇存在較大缺陷,沒有精準到貧困人口實際收益和需求。
旅游業是全球減貧和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國際上圍繞旅游減貧的有效性與前置條件、旅游減貧效應、機理、模式與實現路徑等方面展開了大量研究,研究目標從解決絕對貧困轉向減少相對貧困,研究內容由經驗描述走向理論構建,從經濟維度轉向環境和社會維度,研究視角由國家、地區向社區、企業和家庭層面遷移[64-66]。國內學者多以案例為切入點,多維度、多視角開展旅游減貧研究,從“經濟欠發達地區”到“貧困地區”“民族地區”再到“深度貧困地區”,從“旅游扶貧”到“旅游精準扶貧”,從政府主導到社會參與式旅游減貧,為中國特色旅游減貧提供了理論支撐,并取得較好的實踐成效。但國內研究多借用國外研究范式展開實證研究,存在研究內容與理論構建不夠深入、研究視角有待創新等不足。長遠看,貧困是個相對的、發展的概念,相應地,精準也應該是一個相對的、發展的概念。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后,在絕對貧困消除的同時,相對貧困將長期存在,減少相對貧困也要“精準”。要緊緊圍繞“新時代旅游減貧的目標和意義”“旅游減貧阻貧長效機制構建”“多主體參與旅游減貧模式”“旅游減貧績效”“旅游減貧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旅游減貧與共同富裕”“旅游減貧與鄉村振興銜接的邏輯、機制與路徑”等重要命題展開研究。具體包括:1)加強旅游減貧理論體系構建研究。立足中國國情和實踐經驗,加快旅游減貧本土實踐經驗總結與理論體系構建,如旅游吸引物權理論[67],加強國外相關理論的“引進—修正—創新”,如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在旅游減貧中的應用[68]。融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促進跨學科前瞻性研究,如旅游減貧與數字經濟、優勢資源開發、生態環境保護及資源轉化為實施路徑的研究等,逐步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旅游減貧理論體系,向世界減貧貢獻“中國經驗”和“中國理論”。2)完善旅游減貧阻貧機制研究。旅游不具有天然的益貧性[69]。后扶貧時代應重點關注大眾旅游在減輕貧困和帶來“發展”方面的實際和潛在作用,從公共決策機制、利益分配機制、平等參與機制、資源分配機制、監督激勵機制、跟蹤反饋機制、保障機制等角度對不同類型區域旅游減貧阻貧的運行軌跡、推進路徑等程式進行分解,并以此倒推、提煉旅游減貧阻貧的運行機制,為構建城鄉共建、共治、共享治理格局以及改善相對貧困、實現鄉村振興貢獻“中國方案”。3)深化對旅游減貧績效的評價研究。宏觀上要將經濟、社會、文化、環境等方面“成本”納入旅游減貧效應評價研究,構建旅游減貧效應評價體系和模型,選取適宜全面反映貧困狀況的多維度指標體系,使旅游減貧研究更科學謹慎;微觀上要著眼于貧困人口實際需求,建立多維“感知”系統,以科學評價貧困人口在旅游減貧中的實際受益效果。4)強化旅游減貧政策支持體系研究。結合我國國情,從財政、稅收、金融、創新等理論視角完善旅游防貧減貧政策支持體系研究,加強不同區域旅游減貧的發展目標、重點難點、空間布局、發展步驟研究,構建符合中國現在與未來需要的可持續旅游防貧減貧政策支持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