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鵬飛 吳 均 張 健
“推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已連續多年出現在中央一號文件上,說明促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對于實現產業興旺和鄉村振興具有重要意義。近幾年來,面對工業化進程加快以及農業耕地面積減少等資源條件的束縛,天津市依靠科技和市場優勢不斷推進農村產業深度融合。對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進行測度,有助于了解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的現狀及特征規律,有利于總結成功經驗,發現存在的問題,對于推進農村產業轉型升級、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關于農村產業融合指標體系的構建和評價方法選擇尚未形成統一的標準。一方面,學者們在構建指標體系的過程中各有側重,綜合來看,主要從融合過程和融合結果兩方面展開。向從武(2021)、張艷紅(2021)、陳盛偉(2020)、陳國生(2019)等學者以農業與二三產業融合、融合發展的經濟社會效益兩個維度為一級指標,以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多功能拓展、農業服務業融合發展、農民增收、農業增效和城鄉一體化發展等為二級指標構建指標體系。陳紅霞(2021)、黎新伍(2021)等在圍繞融合進程和融合效果的基礎上,增加了融合主體和融合基礎等維度來構建評價指標體系。除此之外,部分學者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方面構建指標體系。另一方面,權重計算方法也是學者們研究的重點之一。現有的研究涉及到的評價方法主要包括客觀評價法、主觀評價法以及主觀與客觀相結合的評價方法。一是熵值法等客觀評價法。陳紅霞(2021)利用熵值法對我國31個省的農村產業融合水平進行測度,得出各地區農村產業融合的空間特征。李治(2019)運用熵值法確定比重,得出北京市北部的農村產業融合水平整體好于南部。二是層次分析法等主觀評價法。張艷紅(2021)運用層次分析法原理對湖南省全省14個市進行產業融合度評價并進行分析。李蕓(2017)運用層次分析法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對北京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進行評估。陳國生(2019)運用層次分析法,邀請9位專家進行兩兩比較得到判斷矩陣,計算出湖南省農村產業融合度。三是主觀與客觀相結合的評價方法。陳池波(2021)利用我國31個省份2013—2019年的面板數據,運用熵權法和均權法對農村產業融合度進行測算。
現有研究彌補了國內相關領域的空白,評級方法的選擇與運用日趨成熟,但仍存在不足之處:一是有關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的實證研究較少。二是所選取的指標存在代表性不強、解釋力不足、交叉重復等問題。三是部分研究把農村產業融合變成農業與某一產業的研究,這不符合農村產業融合的內涵。因此,本文以政策文件和相關文獻為基礎,選取有科學性、有代表性、可獲得性的指標來構建指標體系,并運用客觀賦權法進行評價,豐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方面的實證研究,為其他地區的相關研究提供經驗。
指標體系構建遵循以下四個原則。第一,科學性原則。指標的選取要以國家和天津市相關政策文件為導向,要符合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的實際情況;第二,可操作性原則。指標的選取需具有可計量性,能夠通過統計部門和其他官方渠道發布的數據直接獲得或間接計算;第三,典型性原則。選取的指標能夠符合上一級指標的特征和要求;第四,系統性原則。所構建的評價指標體系既能夠反映產業融合的過程,也要體現產業融合所帶來的結果。
農村產業融合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國內有關農村產業融合的研究起步較晚,無論是理論層面還是實踐層面都處于探索階段,對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評價的量化研究,也未形成統一的標準。基于指標體系構建的原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構建出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包括2個一級指標、5個二級指標以及18個三級指標,具體見表1。主要統計指標解釋:

表1 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1.農副產品加工業:以農林牧漁業產品為原料進行谷物磨制、肉類加工、水產品加工等各類生產加工活動。
2.農林牧漁業總產值:是以貨幣表現的農林牧漁業全部產品的總量,反映一定時期內農業生產總規模和總成果。
3.第一產業增加值:是指產品直接取自農林牧漁等第一產業,在這個清算周期比上個清算周期的增長值,不包含對農林牧漁業生產活動進行各種支持性服務活動的價值。
4.農林牧漁服務業增加值:為農林牧漁專業及輔助性活動提供服務活動而增加的價值。
5.農林牧漁業增加值:是指農林牧漁生產貨物及農林牧漁服務業提供服務活動而增加的價值,它是一定時期農林牧漁業生產活動的最終成果。
6.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對農林牧漁業生產活動進行各種支持性服務活動的價值。
目前有關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的評價方法主要包括主觀賦值法和客觀賦值法兩方面,為避免研究過程中存在主觀意識上的局限性,本文選用熵值法和線性加權法等客觀賦值法來進行研究。
1.熵值法
熵值法作為一種客觀賦權的方法,是根據各項指標所提供信息的大小來確定權重。在信息論中,熵是對不確定信息的度量。信息量越大,不確定性越小,熵越小;信息量越小,不確定性越大,熵越大。
熵值法的計算過程:
第一,原始數據的收集與整理。
假設需要評價某對象m年發展情況,共有n個評價指標,則Xij為第i個樣本的第 j個指標的數值(i=1,2,3,…m;j=1,2,3,…n)構建初始數據矩陣:

第二,數據標準化處理。
對正向指標 (越大越好的指標)標準化處理:

對負向指標 (越小越好的指標)標準化處理:

第三,計算各個指標指的比重。

第四,計算指標熵值ej和信息效用值dj。

某項指標的信息效用值是由該指標的熵值與1之間的差值決定的,信息效用值直接影響權重的大小,它的值越大,說明對評價的重要性越大,權重越大。

第五,計算評價指標權重。
熵值法計算各指標權重,本質上是利用該指標信息的差異系數計算的,差異系數越高,對評價的重要性越大。
第j項指標的權重:

2.線性加權法
計算各樣本綜合得分。利用加權求和法計算樣本的綜合評價值U,U值越大樣本效果越好,最后對全部U值進行比較評價。

3.融合發展階段劃分
本文在借鑒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參照楊艷麗等人關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階段的劃分方法,根據線性加權法計算出來的綜合評價值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階段劃分為低度融合(0~16)、中低度融合(16~32)、中度融合(32~48)、中高度融合(48~64)、深度融合(64以上)如表 2所示。

表2 融合發展階段劃分
本文中的數據主要來源于 《天津統計年鑒》《天津統計公報》《天津年鑒》《天津科技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中國農產品加工統計年鑒》《中國休閑農業統計年鑒》以及一些政策性文件,例如《天津市鄉村產業發展“十四五”規劃》《天津市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十四五”規劃》等。所有數據是通過直接獲取或間接計算得出,個別指標存在一兩年數據的缺失,可以采用線性插值法進行補充。
根據所搜集到的原始數據,利用上述熵值法和線性加權法公式計算出天津市各級分類指標得分及綜合評價值,見表3。

表3 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各級分類指標得分及綜合評價值
根據上述融合階段的劃分,2015—2020年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度在低度融合和中低度融合階段之間來回波動,2016年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綜合評價值為21.3,同比增長23.12%,是六年內發展水平最好的一年,增加速度最快的一年,但值得注意的是到2017年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度出現大幅下降,同比下降了28.17%,2018年同比下降4.58%,到2019年才開始有所緩解。綜合評價值增長率大幅波動說明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并不穩定,存在一些問題,具體見圖1。

圖1 綜合評價分析
一級指標包括產業融合行為 (B1)和產業融合效益(B2)兩方面。 根據圖 2,先從數值大小來看,我們可以發現不同年份的B1值永遠大于 B2值,2015年、2016年B1與B2的差值近兩倍左右,2017年、2018年兩者之間的差距減小,2019年、2020年差距又逐漸加大,說明在產業融合進程中,農業相關產業的發展效益明顯要好于產業融合所帶來的經濟和社會效益。從增長率的變化情況來看,雖然B1、B2在2017年都呈現較大的下降幅度,但B2增長率整體變化幅度相對B1較為平緩,這說明兩個問題:一是與農業關聯產業相對來說發展效益好,但并不穩定。二是農村產業融合在提高農民收入、促進城鎮一體化發展方面效果并不明顯,且動力不足。

圖2 一級指標評價結果
二級指標評價主要從產業融合類型和產業融合效果兩方面進行分析。從產業融合的類型來看,農業產業鏈延伸評價值在2015年達到最大值,2016年開始下降,2017年降到接近1,隨后開始逐漸好轉。農業產業鏈延伸得分值的大小表明農業產業鏈延伸對農村產業融合的貢獻度較大,但其增長率升降幅度明顯,說明農業與加工業融合存在較大問題,它也是影響產業融合行為變化的主要因素。農業多功能拓展型融合度評分值在2015年僅不到1,到2017年達到最高值接近5,此后兩年間出現小幅度的升降變化,從2020年開始出現較大幅度下降。結合天津地區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實際情況,在2015—2017年期間,天津市在發展休閑農業、鄉村旅游等方面取得一定的成果,2020年,旅游業受到較大程度的影響,農業多功能拓展水平得分值出現較大幅度的下降。農業服務融合發展得分值在2016年出現較大幅度增長,2017年開始回落,并連續兩年呈平穩發展狀態,2020年之后開始緩慢上升,從整體上來看,農業服務業融合發展水平并不高且發展動力不足。
從產業融合的效果來看,僅2018年農民增收的得分值同比出現較大幅度增長,整體增長幅度并不明顯,說明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在促進農民增收方面效果并不顯著。城鄉一體化發展水平在2017年出現較大幅度下降并長期處于低水平區間,到2020年才有所緩解,說明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在促進城鄉一體化發展、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方面作用有限。
根據以上評價結果,結合具體的三級指標評價值對所出現的問題進行進一步分析。
第一,分析農業產業鏈延伸方面存在的問題,根據原始數據統計,我們發現農副產品加工業總產值以及農副產品加工業主營業務收入在2017年大幅度減少,相對應農副產品加工業總產值與農林牧漁業總產值的比(D1)和農副產品加工業主營業務收入(D3)的評價值減小,對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現狀進行分析,結合前期的實地調研,可以得知天津市在“一減三增”農業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優化了一些數量較多,但實力弱、市場競爭力不強的農產品加工和農副產品加工企業,同時,具有一定規模的市級農業龍頭企業和國家級農業龍頭企業數量較少,是造成農業產業鏈融合水平不高的主要原因。
第二,2015—2017年休閑農業營業收入和休閑農業旅游人次年均增長幅度較大,據原始數據統計,休閑農業營業收入(D5)由 2015年的50億元增加至2017年的75億元,休閑農業旅游人次(D6)也由 2015年 1600萬人增加至2017年的1995萬人,但兩者在2018—2020年均出現增長乏力的現象。除此之外,化肥施用量(D4)的逐年減少能夠從側面對休閑農業的發展產生積極影響。

圖3 二級指標評價結果
第三,在農業服務業融合發展進程中,三級指標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 (C10)由2015年11.08億元逐年增加至2020年18.4億元,農林牧漁服務業增加值占農林牧漁增加值的比重在2015—2018年間逐年增加,2019—2020年農林牧漁服務業發展開始減緩,增速開始降低。農戶固定資產投資額(C9)變化幅度較大,2016年、2018年有顯著增長,2017年、2020年下降幅度較大,是導致農業服務業融合波動的主要原因,農副食品加工業R&D經費投入強度(C11)整體呈下降的趨勢。
第四,農民增收水平主要受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業總產值等多重因素影響。天津市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2015年18482元增加至2020年25691元,年均增長幅度較小。隨著工業化進程地不斷加快,天津市農業總產值由2015年的238.02億元下降至2017年的183.17億元,隨后,天津市開始調優農業種植結構,農業總產值開始回升,但回升幅度較小。城鄉一體化指標得分值在 2017—2018年下降幅度大,主要是由于城鄉人均收入占比(C16)評分值增加幅度較大,說明2017—2018年天津市城鄉居民人均收入差距較大,2019年城鄉一體化指標得分值開始上升,說明城鄉人均收入差距逐步縮小,2020年城鄉一體化指標得分值上升幅度明顯是由于城鄉居民人均收入差距的進一步縮小和城鄉居民人均支出差距的縮小。
通過對 2015—2020年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進行評價,結果表明,天津市農村產業融合整體發展水平在低度融合和中低度融合階段來回波動;產業融合行為要遠遠好于產業融合的效益,相對于其他子系統來說,天津市在農業多功能拓展方面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在經濟社會效益方面,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對農民增收的作用要大于促進城鎮一體化的作用。同時,我們也應該發現天津市在推進農村產業融合進程中存在的問題:具備一定規模的農業龍頭企業數量較少,農業產業鏈建設水平不高;農業多功能融合缺乏創新,發展后勁不足;農業服務業融合水平低,與農業相關的要素發展滯后;對產業融合效益,例如提高農民收入、促進城鄉一體化發展等方面不夠重視。
鑒于上述結論,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延伸農業產業鏈,加快發展農產品加工業。依靠地區特色產業,重點打造小站稻、蔬菜、奶牛、生豬、特色水產品五條產業鏈,提高農業產業鏈建設水平。加快產業強鎮、農業產業融合示范園、現代農業示范園的建設,加強對大型農業龍頭企業的扶持,充分發揮其帶動能力。依靠區位優勢發展特色農產品加工業,以京津冀地區為服務中心,重點發展主食加工等城市服務型食品加工業。
第二,創新發展休閑農業和旅游業。進一步改善基礎服務設施,加快產業提檔升級,強化現代農業示范園、農業產業融合示范區的旅游產業功能,依靠地區自然資源和漕運文化等文化資源,發展集度假、休閑、購物、美食為一體的休閑旅游,發展特色民宿、鄉村客棧等產業新業態,積極打造新的旅游精品路線。
第三,提升農業服務能力。一方面,要提升農業生產性服務能力,重點支持小農戶生產托管服務,實現統一播種、統一防治、統一收割,促進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相銜接。另一方面,出臺相關政策重點支持農業保險、信貸擔保等金融服務,分散小農戶和農業企業經營風險,緩解農業企業資金壓力,加快農業產業發展。
第四,培育壯大農業經營主體。繼續培育大規模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和農業產業聯合體,實施家庭農場百千萬工程,扶持有能力、有意愿的小農戶發展成為家庭農場,繼續促進農業合作社規范化運營,出臺相關政策,從資金、人才、項目等方面加快市級農民合作社的發展。
第五,完善利益聯結機制。積極發揮農業龍頭企業、農民合作社和家庭農場的引領作用,建立完善訂單合同、土地流轉、股份合作、服務協作等形式的利益聯結機制,支持企業通過保護價收購和利潤兜底、利潤返還和二次結算的方式來降低農戶的經營風險,促進農民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