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品召回管理與安全標準的關系

王長林 丁潔 于晶 鄭杰昌

摘 要：本文對消費品召回管理工作中涉及標準的問題進行了全面論述。主要從：“不合理危險”是召回的必要條件；安全標準與判斷產品是否存在不合理危險之間的關系；應用安全標準作為發現產品存在安全隱患的有效途徑；召回管理中國際、國外和我國標準的關系，新、老標準之間的關系，類似產品與類似標準之間的關系；產品不符合安全標準與召回的關系等方面進行了分析。

關鍵詞：召回管理，不合理危險，安全標準

DOI編碼：10.3969/j.issn.1674-5698.2023.09.008

0 引 言

消費品召回的本質目的是消除消費者使用中的和市場上流通的消費品中普遍存在的不合理危險。在實際工作中，當市場監管部門發現進入市場的消費品不符合國家或行業安全標準（以下簡稱安全標準）時，通常會告知生產者需立即實施召回。這種做法來源于已經廢止的《缺陷消費品召回管理辦法》（質檢總局2015年第151號公告）。該管理辦法對“缺陷”的定義是：由于設計、制造、警示標識等原因導致的在同一批次、型號或者類別的消費品中普遍存在的不符合國家標準、行業標準中保障人身、財產安全要求的情形或者其他危及人身、財產安全的不合理的危險。同時規定“消費品存在缺陷的，生產者應當依照本辦法實施召回。”

簡言之，當產品不符合安全標準時即認為產品存在缺陷，因此應實施召回。在新發布的《消費品召回管理暫行規定》（2019年第19號總局令）（以下簡稱《暫行規定》）中對“缺陷”的定義已經進行了修訂，刪除了不符合安全標準屬于缺陷的概念[1]。因此產生了一個疑問：消費品不符合安全標準時是否應該召回。本文對產品安全標準與“缺陷”判定的關系，即與消費品召回的關系進行了梳理、分析，以提高消費品召回管理的科學性。

1 “不合理危險”是召回的必要條件

《暫行規定》中要求：消費品存在缺陷的，生產者應實施召回。而《暫行規定》中對“缺陷”的定義是指因設計、制造、警示等原因，致使同一批次、型號或者類別的消費品中普遍存在的危及人身、財產安全的不合理危險。因此，召回的消費品一定是存在不合理危險的，所以說不合理危險是消費品召回的必要條件。

在國家標準GB/T 34400-2017《消費品召回 生產者指南》中規定“完成風險評估后，生產者應立即確定風險級別是否超過可容許風險[2]。若風險級別超過可容許風險，應作出產品召回的決定。” 此規定說明：超過“可容許風險”是召回的必要條件。而超過“可容許風險”的本意就是常理認為不可接受的風險，即可理解為存在“不合理危險”。因此，GB/T 34400-2017同樣說明不合理危險是消費品召回的必要條件。

2 安全標準與不合理危險無直接關系

2.1 法規中沒有明確“不符合安全標準”與“不合理危險”的關系

《暫行規定》中對“召回”的定義是“生產者對存在缺陷的消費品，通過補充或者修正警示標識、修理、更換、退貨等補救措施，消除缺陷或者降低安全風險的活動”。根據該定義，影響召回決定的關鍵因素是：產品是否存在缺陷。

《暫行規定》中對“缺陷”的定義是“因設計、制造、警示等原因致使同一批次、型號或者類別的消費品中普遍存在的危及人身、財產安全的不合理危險”。

《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以下簡稱產品質量法）第四十六條對缺陷的定義是“產品存在危及人身、他人財產安全的不合理的危險[3]；產品有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的，是指不符合該標準。”

《產品質量法》中規定“不合理的危險” 與“不符合安全標準”兩種情形都屬于缺陷。《暫行規定》中只規定“不合理的危險”一種情形屬于缺陷，沒有明確缺陷與安全標準的關系。兩文件對缺陷定義的共同點是：“不合理危險”屬于缺陷。區別在于：不符合相關安全標準的，在召回決策中是否可以直接認定為屬于缺陷產品。

《產品質量法》定義“缺陷”的主要目的是界定賠償責任，《暫行規定》定義“缺陷”的目的主要是用于召回決策。兩文件目的不同，自然“缺陷”的含義有可能不同，不能強求一致。

根據特別法優先適用規則，即在產品召回領域，《暫行規定》優先于《產品質量法》。在《暫行規定》中召回與“缺陷”定義之間是一脈相承的關系。因其“缺陷”定義中不涉及安全標準，所以，在召回管理工作中，當產品“不符合安全標準”時，不能直接得出該產品存在“不合理危險”。

2.2“不合理危險”的界定因素不包括安全標準

在GB/T 34400中對“可容許風險”給出的定義是：“基于當前的社會價值觀，特定用戶群可接受的風險。”根據該定義，當產品超過“可容許風險”時，即認為該產品存在“不合理危險”。

在GB/T 20002.4《標準中特定內容的起草 第4部分：標準中涉及安全的內容》中提出判定“可容許風險”重點考慮的因素[4]如下。

（1）當今社會價值取向；

（2）在絕對安全的理想狀態和可實現的狀態之間尋找最佳平衡點；

（3）產品待滿足的需求；

（4）用途的實用性和成本效率。

以上所列因素中不涉及安全標準，說明安全標準與“不合理危險”無直接關系。

2.3“不符合安全標準”不等于存在“不合理危險”

安全標準是在綜合考慮了各種情況的基礎上確定的可容許風險范圍。在制定安全標準時，通常要經過風險評估。風險評估時需要考慮影響風險程度的各種因素，例如：產品長期使用造成的部分安全性能下降、不利的使用環境、不同的使用人員等，以及產品整個生命周期的預期使用和可預見的濫用所帶來的安全隱患[5，6 ]。由于各種情況的不確定性，為保障消費品長期使用的安全，制定產品安全標準時通常會留有一定的余量。即，所謂的“安全”與“不安全”之間很難畫出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也就是說產品安全指標不合格時，未必超出“余量”范圍。尤其是在剛超過安全限值，幾乎在臨界狀態時，仍然要分析其風險程度，不能簡單將不符合安全標準視為產品存在不合理危險。

2.4 符合安全標準的也可能存在“不合理危險”

由于新產品、新技術層出不窮，以及不可預知的濫用，新的安全問題不可避免，導致消費品中可能存在制定標準時沒有考慮到的安全隱患，因此，符合安全標準的消費品不能代表其不存在不合理危險。

以某些自行車快拆桿安全問題為例。快拆桿在自行車上使用多年未發現存在結構性安全問題，后由于某些自行車使用了碟剎新技術，碟剎盤安裝在了快拆桿和車輪之間，快拆桿由于長時間劇烈顛簸等可能使其手柄松動，騎行時手柄可能會突然打開，插入碟剎盤孔中造成車輪意外制動。尤其是當快速騎行時，可能引發騎行人嚴重摔傷。快拆桿手柄打開限位是按照沒有碟剎盤之前設計的，在沒使用碟剎盤之前，即使手柄意外打開也不會造成意外制動，但是在使用碟剎盤之后，由于自行車結構的變化，快拆桿手柄打開限位設計標準沒有調整，使該快拆桿存在自行車意外制動而造成騎行人摔傷的不合理危險。

該案例說明，產品符合安全標準仍可能存在“不合理危險”，從而實施召回。

綜上所述，安全標準與“不合理危險”之間沒有直接關系。即，“不符合安全標準”時，產品可能存在“不合理危險”，也可能不存在“不合理危險”。

3 安全標準是召回管理的技術基礎

3.1 安全標準可作為對已知危險分析的依據

根據GB/T 20002.4-2015《標準中特定內容的起草 第4部分：標準中涉及安全的內容》中對“安全”的定義，所謂的安全是免于面臨可能造成傷害的已知危險的被保護狀態。安全標準是針對已知危險，經風險評估提出的安全要求，在沒有充分依據證明標準制定不恰當，沒有免除相應風險時，即可以認為符合安全標準的產品，對于已知的風險進行了免除。所以，安全標準可以作為判斷產品對已知危險是否處于被保護狀態的重要參考依據。

3.2 標準符合性檢測是發現安全隱患的重要途徑

如前所述，在召回領域，“不符合安全標準”與“不合理危險”兩概念之間嚴格來講不能劃等號，但畢竟在《產品質量法》中將“不符合安全標準”和存在“不合理的危險”都認為是缺陷。說明，當產品“不符合安全標準”時，產品存在“不合理的危險”的概率極大。

由于產品安全標準是量化的要求，較“不合理危險”的定性要求更容易判斷。在召回管理實際工作中，如果有相應安全標準的，通常會首先依據安全標準對產品進行檢測分析，以期發現安全隱患，針對該隱患再進行風險評估，確定是否存在不合理危險。

所以對產品按照安全標準進行檢測是召回管理工作中篩查產品是否存在安全隱患的主要技術措施之一。

4 召回管理中各類標準之間的關系

4.1 國際標準、國外先進標準、我國標準之間的關系：我國標準優先

當某產品的安全要求同時有國際標準、國外先進標準、我國標準（國標或行標）時，應首先采用我國安全標準作為分析產品是否存在不合理危險的依據。因為在制定我國安全標準時，一定會參考國際標準和國外先進標準，但首先會結合我國的具體情況。我國標準更符合我國的實際情況。例如：某家用電器產品在國外實施了召回，但在我國沒有召回。其主要原因是因為不同國家家用電器使用的電壓不同。在我國的220V的民用電壓下該產品不易發生起火，而在出口國的110V民用電壓條件下容易起火。

當我國沒有相應安全標準時，可以參考國際標準和國外先進標準，但要結合我國國情和經濟發展階段等因素，運用風險評估的方法來分析是否符合我國目前的可接受風險水平。

4.2 新、老標準更迭對產品安全性分析的影響

隨著技術、經濟水平的提高，絕大多數標準在實施一段時間后，很有可能因適用性差而進行修訂。所以標準可能具有一定的滯后性，以及新舊標準之間的技術要求水平具有跳躍式變化的特點。

根據2.2中對“可容許風險”概念的介紹，產品不合理危險是基于當前的最新技術、經濟水平，以及對風險的接受程度等判定的。即產品不合理危險的判定水平是隨著技術、經濟水平的變換而逐漸變化的。這就存在一種可能：同樣的風險水平在以前是可以接受的，而現在變成不可接受了。安全標準是基于當時的技術、經濟水平和對風險的可接受程度制定的，所以對于使用多年的產品，如果使用若干年前執行的安全標準去分析、判定產品的不合理危險顯然存在一定的滯后性。

那么，用新修訂的標準去分析按照老標準生產的產品（以下簡稱老產品）的不合理危險是否可行呢？

老產品極有可能不符合修訂后的新標準。如果僅因此直接推斷其存在不合理危險，這會造成一旦標準被修訂，所有的老產品均需要實施召回。這種做法對于大多數情況顯然過度追求安全，會造成資源的浪費，對生產者也是不公平的。

因此，不合理危險的判定應該依據風險評估的結論。安全標準，無論新舊，只能作為參考。

4.3 類似產品與類似標準之間的關系

召回管理中可能會遇到沒有嚴格意義上適用的安全標準，此時，可以參考類似安全標準作為分析產品是否存在不合理危險的基礎。例如：在對學校學生用的雙層床進行危險分析時，發現只有GB/T 2 4430《家用雙層床 安全》國家標準。雖然GB/T 24430中只明確了適用于家用的，但是從常理推斷，家用和學校用的雙層床，在安全要求方面大概率并無本質區別。因此在學生用雙層床的召回管理中，就是使用該標準進行的危險分析。

5 產品不符合安全標準與召回的關系

《產品質量法》第四十九條中規定“生產、銷售不符合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的產品的，責令停止生產、銷售，沒收違法生產、銷售的產品”。《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十九條規定“經營者發現其提供的商品或者服務存在缺陷，有危及人身、財產安全危險的，應當立即向有關行政部門報告和告知消費者，并采取停止銷售、警示、召回、無害化處理、銷毀、停止生產或者服務等措施。采取召回措施的，經營者應當承擔消費者因商品被召回支出的必要費用”。

根據以上兩部法律說明對存在不符合安全標準的產品，并沒有規定一定采取召回措施。召回只是若干措施之一，是否采取召回措施需要根據風險評估結果等具體情況綜合決定。

6 結 語

生產者為保障安全，當發現進入市場的產品存在不符合安全標準的問題時，通常會直接采取召回措施。這是生產者的自覺行為，是一種負責任的體現。但作為市場監管部門不能僅因不符合安全標準而強制生產者采取召回措施。

在召回管理工作中，可依據我國安全標準，以及國際標準、國外相關標準對產品進行檢測。檢測不合格的信息可與產品傷害監測、輿情監測、消費者投訴等信息一并作為產品是否存在不合理危險的重要信息源。反之，當通過其他渠道發現產品可能存在安全隱患時，通常也會依據相關安全標準進行檢測、分析，查找危險源。

總之，采取召回措施的前提是產品存在不合理危險，不符合安全標準不能直接判定產品存在不合理危險，風險評估是判斷產品是否存在不合理危險的科學方法。

參考文獻

消費品召回管理暫行規定（2019年第19號總局令）.

GB/T 34400-2017，消費品召回 生產者指南[S].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Z].

GB/T 20002.4， 標準中特定內容的起草 第4部分：標準中涉及安全的內容[S].

非食品類消費品風險評估指南（在第 2001/95/EC 號歐盟通用產品安全指令下）[Z].

王長林，丁潔.《消費品召回 電子電器風險評估》國家標準解析[J]. 標準科學， 2021（03）：77-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