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良天,汪 瓊
(中共黃山市委黨校,安徽 黃山245031)
追溯中國古代“絲綢貿易”的具體內容,實則是水上交通和陸路交通的結合體。 其中古徽州地區的崛起,與其也有著不可分割的內在聯系。 換角度說,歷史上的徽州,其實也有自己的對外通道。
古徽州地處崇山峻嶺之中,他們走出山重水復地理的通道,即“山這邊”與“山那邊”“水這邊”與“水那邊”的行走路線,這其中既有陸路,又有水路,是對外通道。 正因有了這樣的通道,才成就了徽商,才譜寫出徽州彪炳史冊的奇跡,成為今天名重天下的勝地。 當年徽州的“絲綢之路”“茶馬古道”,今天雖被人稱為徽州古道,實質則是徽州古代“一帶一路”的重要貿易依托。 今天看古徽州在“一帶一路”中的對外通道,因歲月侵襲,不少肌體已殘缺不堪,舊貌不再。然也有不少遺跡,風貌猶存。其中部分保存較好,且因歷史文化厚重的水上通道、陸路古道,或被關注并利用,開發為旅游熱線。 或引起官方注意,成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這些水路和陸路的古道,之所以受到方方面面的青睞和重視,不僅僅是通道沿途有迷人的自然風光,重要的是周身滿載的歲月煙塵,在歷史上所發揮的人員往來、物資交流、通信傳遞等方面的作用。 信息量奇大,價值連城,令人興趣濃烈,頻頻問津。 更為重要的是,這里走出了一支叱咤中國商界歷史300 余年的徽商,創造出富可敵國的商業神話。 從這個角度說,留存至今的古徽州走出去的通道, 既是孕育徽商的搖籃,也是徽商成長壯大的溫床, 更是徽商騰飛的活證。一代代徽商不懼艱難險阻從這里出發, 翻山越嶺,跋山涉水,走出大山,走向全國。 一條條飽含風霜的古徽州通道,也是風云際會的“徽商之路”。
徽州地處安徽省南部山區,為皖浙贛三省交界處,“東有大鄣山之固,西有浙嶺之塞,南有江灘之險,北有黃山之隘”①,是一個“八山半水半分田,一分道路和莊園”的典型山區。 由于地窄人稠,土地出產不足以供應民食的生存缺陷,從而注定了生存于此的徽州人,要走出大山討生活,要向外部拓展生存空間。 在這樣的背景下,“路”理所當然成為他們聯系外部世界的生命線。 幸運的是古徽州那些封閉的山村,有著天然的“黃金水路”,其中東南有新安江,以通杭州;北有青弋江、水陽江,以達蕪湖;西南有閶江,以抵鄱陽湖和長江,人員外出或貨物運輸則可順流而下。 這些水路雖然灘多水湍,所謂“一灘復一灘,一灘高一灘。 三百六十灘,新安在天上”,然而畢竟只要不畏艱難,力克險阻,均可通達。 同時,更多的徽州人憑借自己的聰明智慧和剛毅堅韌,充分利用自然條件,自力更生,克服困難,因地制宜,依山就勢,或開山辟嶺,或架橋鋪路,修建了一條條上接云天下探谷底的山道, 即人工開鑿的徽州旱道。 水陸并進,從而構建出徽州向外發展“絲綢貿易”的肌體。
回顧古徽州水陸通道形成的歷史。 水路自古天然,由來已久;而旱路起源,則為人工開鑿。 自三國開始以至于明清,共開辟9 條陸路古道,俗稱“九龍出海”。 具體說:一為徽浮古道,由徽州府城至江西浮梁,全程約200 千米。 二為徽安古道,從徽州府城至安慶府城,全程約210 千米。 三為徽池古道,自徽州府城至池州府,全程約200 千米。 四為徽開古道,自徽州府城至浙江開化,全程約140 千米。 五為徽婺古道,由徽州府城至婺源。 六為徽涇古道,從徽州府城至涇縣,全程約94 千米。 七為徽寧古道,由徽州府城至寧國,全程約120 千米。 八為徽青古道,由徽州府城至青陽,全程約160 千米。 九為徽昌古道,由徽州府城至浙江臨安昌化, 全程約105 千米,后延伸至杭州,又稱徽杭古道。 其中徽杭古道又有南北之分,北線從徽州府城歙縣縣城出發,經績溪縣城、伏嶺鎮,越逍遙嶺至昌化,通杭州。 南線從徽州府城歙縣縣城出發,越昱嶺關,在昌化與北線匯合,通杭州。 圖1“徽州部分古道分布示意圖”標示出這些陸路古道的具體走向。 明清時,徽商鼎盛,商旅繁忙,徽州民間自發集資修建府縣鄉村道路,通達四方,幾近到了“無孔不入”的程度。 據不完全統計,古徽州一府六縣現存大小古道約有124 條(段),保存較好的有徽杭古道、徽饒古道和徽青古道等,計50條,總長442 千米。 其中保存較完整、富有歷史價值的古道,有20 多條②。

圖1 徽州部分古道分布示意圖
與今日四通八達的高鐵、高速公路以及不計其數的縣道、鄉道、村道相比,古徽州水路因時代變遷,或因水利建設需要,今多不復存在。 唯有新安江水路,至今仍可斷續通航,現已被辟為水上旅游線,其中屯溪有夜游新安江、 歙南有水上畫廊等項目。而早年修筑的那些陸路旱道,因歲月侵襲,時至今日,多數已淡出視野。 然也有不少因基礎牢固,作為古徽州厚重的人文歷史載體,至今仍存。 這些得以保存的陸路古道,大都分布在交通閉塞、人跡罕至的高山深谷中。 有的穿行于懸崖峭壁,驚險無比;有的大氣磅礴、險峻陡峭;有的淡雅率真、石徑迷蹤;有的花木掩映、野趣橫生。
滴水見陽光。 古徽州的對外通道,舉凡一灣一灘、一壩一碣,抑或一木一橋,一亭一碑,浸濕著徽州商人的汗水和淚水。 換個角度說,古徽州的悠久歷史和厚重文化,至今依舊在這些通道上流淌和映射。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新安江水道的漁梁壩、徽杭古道績溪段, 現均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而連接浙江的昱嶺關,則被列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經濟發展與交通發展密不可分,“要想富先修路”,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便利的交通是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命脈。 明清時期,徽州的大市場主要是人口最稠密的長江三角洲,徽州人憑借天然的“黃金水道”和四通八達的陸路古道,將大山里的土特產直輸山外,同時將山外產品帶入山內。 其中水路貨運成本最低,便利的水路交通,使徽州土產外運,順水而下,數日可達。 回程而來的絲綢、百貨、鹽等商品,因備受徽州人青睞而銷售大旺。 應該說,在那樣一個交通運輸條件相對落后的時代,陸路雖也是徽州人重要的出境通道,然而在物資運輸中所起的作用,只能作為水路交通的重要補充。 唯有當水路受阻時,“雨傘挑冷飯, 背著甩溜鰍”, 抑或牽馬驢、挑山貨,“過山又過嶺,一腳到杭州。 有生意,就停留,沒生意,去蘇州。 轉來轉去到上海,半來年一過,身命都不愁。 逢年過時節,寄錢回徽州”③。 這既是民謠,也是一代又一代徽州人,借助山水通道,前赴后繼努力拼搏的真實寫照。 生動詮釋的不僅是徽州人來回奔波闖蕩的艱辛,也是當時水陸交通狀況的真實描繪。 常年居住大山中的徽州人,正是充分利用這樣簡陋的水陸交通條件,才順利完成大山徽州與廣袤外界的有效溝通,“山”的封閉,因“道路”而開放,緣此才開創出徽幫流寓天下的歷史局面。
康熙《徽州府志》中記載:“郡處萬山,百貨皆仰于外,陸則擔頂荷之,夫沿崖陡嶺,雖隆冬暗寒而汗雨行;水則溯流推挽,從急湍石瀨中負舟以上”。 祁門大洪古道碑刻又記載:“山崩水淺,石磴剝蝕,嶺路傾危,肩挑負販者常以性命為憂”。這些文字所記,不但道出徽州水路灘高礁阻的艱險, 陸路古道翻山越嶺的艱辛,同時告誡行人需時刻提防豺狼虎豹的襲擊,隨時防備自然災害。 在這樣惡劣的交通環境中,徽州人義無反顧,長年累月像駱駝一樣,在水陸古道上負重前行,再融入山外大市場中,拼搏創業,大顯身手④。從明代走到清代,再到民國;從十三四歲到五六十歲,直至終老,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長年累月,堅持不懈,就這樣走出一批職業性商人。 他們以破釜沉舟、不達目的死不休的堅強意志,以吃苦耐勞、堅忍不拔的頑強品格,以腳踏實地、咬定目標不放松的務實精神,走出叢山,奔向全國,最終以從商人數眾,經營行業多,延續時間長,活動范圍廣,商業資本大,成為歷史上的著名商幫⑤;締造出富可敵國的神話,營造出無徽不成鎮的豐功偉績; 躋身于明清時中國十大商幫之首,永鐫史冊,名揚天下。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歲,往外一丟”,“天下之民,寄命于農,徽之民寄命于商”⑥。 這些史料既道出了徽州商人命運的艱辛、 悲苦與無奈,也道出了徽州人從小就開始學做生意,從而“丟”出徽商的由來⑦。 追溯徽商發展歷史,當以南宋遷都臨安為始。 其時與徽州山水相連的杭州,一度繁榮,吸引徽州人開始外出貿易。 到明成化、弘治后,徽人經商者更眾,形成“十三在邑,十七在天下”的局面。 他們父帶子,兄帶弟,朋帶友,跋山涉水,下蘇杭,駐揚州。 不但馳騁兩淮遍江南,還遠達運河到京城,關里關外顯身手,甚至溯江而上入川陜,閩粵海上有名聲,經商的“足跡幾遍域內”。 徽商躋身于鹽、典、茶、木業和糧、布、絲綢等商業領域,“其貨無所不居”,走出了以江春、 胡雪巖為代表的一個個商業大鱷,打造出無數個諸如張小泉等金字招牌,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吳裕泰、 張一元等存世百年的商業神話,享譽千秋,影響深遠。
“以布衣上交天子”的江春,是清乾隆時期從歙縣走出的“兩淮八大總商”之首。 他從歙南順新安江水路南下,到揚州創業,站穩腳跟。 后在兩淮鹽區總商職位上一干40 年,成為“一身系兩淮興衰”的鹽業巨頭,先后6 次成功接駕乾隆下江南,曾創下“一夜堆鹽造白塔,徽菜接駕宴乾隆”的奇跡,被譽作“天下最牛的徽商”。 乃至乾隆也不得不驚嘆:“富哉商乎,朕不及也! ”可謂紅極一時。 乾隆五十五年(1790), 乾隆帝八十大壽, 江春的春臺與三慶、四喜、和春,號稱四大徽班進京駐演,從而掀開中國戲劇史上嶄新的一頁, 成為中國國粹京劇誕生的前奏。 所有這些,當屬徽商功勛,同時也是水陸古道奏出的絕響。
“慈孝天下無雙里,錦繡江南第一鄉。 ”這是清乾隆皇帝親筆為歙縣鮑家祠堂所寫的對聯。 至今完好無損的鮑家祠堂,是徽州鹽商鮑志道、鮑漱芳父子所出資重修擴建。 鮑志道于十一二歲時,被母親狠心“丟”出家門,踏上古道,外出經商。 他一路乞討做工,后至揚州,躋身鹽業。 經多年打拼,父子皆成鹽業巨商,最終以“資重引多”出任兩淮總商20 余年。 因多次為朝廷捐款捐物,為國家濟困,深得乾隆帝贊賞,乃至專門為其家族題寫對聯,以召喚天下人向其學習。 鮑氏父子于清嘉慶初將此聯懸掛祠堂二進正廳,至今熠熠生輝,是水陸古道榮耀的折射。
現今杭州清河坊有“胡慶余堂”,為著名紅頂商人胡雪巖所建。 胡雪巖是徽州績溪湖里人,15 歲身背包袱雨傘,登上徽杭古道,外出經商。 他無數次翻山越嶺,多少年來來回回,在古道上奔走,到杭州打拼,從“阜康”錢莊打造第一桶金開始,到營造出金碧輝煌的“胡慶余堂”,不但譜寫了中國商界神話,而且自己也成為富可敵國的巨商。 可以說,這也是徽杭古道的業績。 正因為徽杭古道是胡雪巖的發跡之路,其一代人所創造的突出業績,完全可用于激發和勵志后人砥礪前行, 所以徽杭古道績溪段于2013 年3 月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成為徽州古道旗幟,以紀念先哲,激勵今人。
杭州“張小泉剪刀鋪”是黟縣會昌鄉人張思家創立。 明崇禎元年(1628),張思家帶子張小泉離家通過古道到蕪湖學習做剪刀手藝。 后至杭州,在大井巷搭棚設灶,開設剪刀鋪,名為“張大隆”。 所制剪刀因質量上乘,生意格外興隆。 清康熙二年(1663)為防假冒,其子張小泉改“張大隆”招牌為“張小泉”,于清乾隆年間被列為貢品。 如此品牌,歷三個多世紀不倒,至今依舊閃光,也是古道榮耀。
王茂蔭是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唯一提到的中國人,他出生于徽州歙縣一戶商家,幼年隨父輩邁出家門,走古道至北京創“森盛茶莊”,經營茶葉。 由于長期耳聞目睹經商之道, 形成獨立的經濟思想。王茂蔭后到朝廷供職,提出改革貨幣見解,獨樹一幟⑧,被馬克思提及,也可視為是古道發射的光芒。
諸如此類的大微商,還有“胡開文”“汪裕泰”“孫義順”等,難以枚數。細究他們的成長歷程,有著共同規律:舉凡徽商走出大山,求利四方者,所創老字號數不勝數,涌現傳奇人物多如牛毛,留下故事可歌可泣。若追溯出發起點,或水路,或旱道,均為徽州向外輻射的載體,無不與古道相關聯。 從這個角度說,徽州對外通道不但是孕育徽商的起跳平臺, 更是培育徽商成長的溫床。 緣此我們完全有理由理直氣壯地說,古徽州對外通道是徽商興趣的基礎。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 曾創下無比輝煌的徽商對外通道,無論水路也好,旱道也罷,如今雖淡出人們視野,回歸至山川河床的自然屬性,離我們漸行漸遠。 但這些水陸古道所帶給我們的啟示作用,卻是永遠有效。
徽州滿目青山秀水,然死守田園,資源不能變商品,所產微薄的高粱、玉米、水稻,難以飽腹,所以才有徽商十二三歲往外一丟的明智而科學的選擇。走出去就不一樣了, 徽州富余的土特產可賣到外地,本土所缺的外地棉布、絲綢、食鹽等手工業品得以買進來。徽商的產生,首先是物質上溝通有無。他們以水陸古道為載體,通過長途販運和貿易,調劑余缺,搞活流通,不僅激活本土經濟,更打破區域間的封閉狀態,建立起各地區間的經濟關系,互通有無,構筑了新市場。 反過來,助推產業迅速壯大,生產流通,互動共贏,有力地推動了市鎮發展,乃至營造出“無徽不成鎮”的局面,可謂功勛卓著。
徽商憑借水陸古道,走出大山,見到新世面,視野大開闊。 不但自身很快進入外地新市場,融為一體,思想觀念大有改觀。 同時,通過與家鄉的頻繁交往,有意無意間將外地的新東西帶回本土,不但本身示范,甚至執意傳輸,主動實踐。 這些新意識、新理念乃至新的生活方式,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對改變徽州的鄉村風俗影響巨大。 正如徽州民諺所言:“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雖為貶義批評,卻也是褒義肯定,是客觀的真實寫照,說明徽商在改變徽州人思想觀念方面,功不可沒。
徽商通過水陸古道,四海為家,經商興業,賺取了大量財富。 對外方面,他們用這些財富大量向朝廷捐輸,以解國家之困并博個人功名。 同時,對社會賑災濟困,大辦公益,大施義舉⑨。 其所行所為,使徽商群體與時代命運緊密相連,更有力地塑造出新商人形象。乃至今人評價徽商,多持贊譽口碑。對內方面,徽商攜大量財富,回報桑梓,反哺家鄉。 他們在鄉村修宅第、建祠堂、造園林,辦學校,修橋筑路,大力改變家鄉面貌, 以使徽州在同時代中鶴立群雞,為世人所仰望,成為樣板⑩。 以致幾百年后的今天,徽州的這些鄉村,不僅成為旅游觀光勝地,還是明清時代鄉居民宿的鮮活圖版,更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經典活化石,榮耀地躋身于世界文化遺產之行列。
人生道路有多種,或安于現狀,好死不如賴活;或窮則思變,奮發進取,徽州人選擇的是第二種。 他們始終牢記自己來自大山底層的出身,為改變貧窮現狀,一旦確定方向目標,便始終充滿進取精神。 任爾東南西北風,咬定目標不放松,時時刻刻均信心百倍,分分秒秒都在狀態,堅韌頑強,百折不撓,以自己的水陸通道為載體,始終奮斗在路上。
首先,在今人看來,徽州人貌似自古就有背井離鄉、外出創業的傳統。 其實細究此中真正內因,不少徽州人是因為窮得活不下去, 才被迫走進商海,勇敢邁出第一步。 婺商洪勝“少時食貧”,努力種田仍不能圖溫飽, 遂慨然曰:“大丈夫既不能揚鑣皇路,一展生平之志,胡郁郁久居田舍?”于是毅然棄農經商。 歙商程勝恩,其父祖都務農,朝斯夕斯,只能糊口。 一旦災荒,不免饑饉薦臻,室如懸磬。 程勝恩不滿現狀,憤然作色曰:“丈夫生而志四方,若終其身為田舍翁,將何日出人頭地耶! ”于是毅然出門經商。 汪弘也是家庭多艱,難乎為繼,嘗自策曰:“生不能揚名顯親,亦當豐財裕后,雖終日營營,于公私有濟,豈不猶愈于虛舟悠蕩,蜉蝣楚羽者哉!?”所以我們說,徽州人之所以走出深山,闖蕩四海,成為商家,大都數都是出于無奈,被逼上梁山。 他們于迷茫時,勇敢地沖破牢籠,建立夢想。 而在追逐夢想的過程中,尤其重視實踐。 因為即使有夢想,不去爭取,不去努力,就會錯過機遇,就走不到最后。 唯此是否能夠大膽邁出第一步,至關重要。 邁出第一步后,是否能夠矢志不渝,永不停頓,更為重要。 徽商正是憑著這樣的理念,志存高遠,腳踏實地,開拓進取,矢志不渝,百折不回,才創下北跨維揚、南游吳越的業績,譜寫出雄踞明清近六百年的商業傳奇。
其次,徽商始終不懈地追逐著更高的人生目標。明末以來,徽州鹽商已形成集團,控制了鹽業的產、供、銷特權,在兩浙鹽業中嶄露頭角,所攫取的鹽業高額利潤驚人,所積資本極其雄厚。 如《淮鹺備要》云:“聞父老言,數十年前淮商資本之充實者,以千萬計,其次亦以數百萬計。 ”以致時人有“江淮繁富,為天下冠”的說法。 而徽州鹽商并未從此止步,而是有成績不自滿,百尺竿頭再接再厲,更上層樓。嘉慶《兩浙鹽法志》載:明清時期,在浙江的著名鹽商共35名,其中徽商占28 名。光緒《兩淮鹽 法志》載:自明嘉靖至清乾隆期間,在揚州的著名客籍商人共80 名,徽商獨占60 名,山西、陜西各占10 名。由此可見,徽商在鹽業界的顯赫地位,即使朝廷鹽綱不斷更改,徽商始終如一,日復一日,堅守不懈。所以坊間盛傳贊語:徽之俗,一賈不利再賈;再賈不利三賈,三賈不利猶未厭焉。 意思是說,徽商的風俗是做生意一次失敗不要緊,再來二次就是。 二次失敗也不泄氣,再來第三次即可。 第三次失敗,也不要罷休,只要堅持不懈,就一定會成功。唯有志存高遠,才能做強做大。
幸福都是奮斗出來的。唯有擼起袖子加油干,做一個永遠的追夢人,才是實現人生價值、成就偉業,到達理想彼岸的唯一路徑。徽商所有的踐行,詮釋的都是這個道理。 緣此,徽商艱苦奮斗的所有實踐,對我們今人當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精神財富。
注釋:
①劉尚怛.徽州刻書與藏書[M].楊州:廣陵書社,2003:1.
②陳琪.徽州古道研究[M].合肥:安徽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3-5.
③編委會.閱讀徽州[M].合肥: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2015:174.
④陳楚嵐.徽商興衰對中國現代企業管理的啟示分析[J].湖北經濟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11(04):45-46..
⑤梁仁志.中國商幫史研究中“傳統—近代”說之反思——以近代徽商研究為中心[J].南京社會科學,2021(04):164-172.
⑥編委會.徽商大典[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13:29.
⑦戴昇.何以成商:明清以來徽商學徒的學藝歷程與日常生活[J].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1,45(01):15-24.
⑧楊明禮,楊蘋.王茂蔭貨幣思想探析[J].安順學院學報,2019,21(04):93-98.
⑨湯太祥,許太梅.弘揚古徽商傳世精神提升大學生“雙創”素養[J].湖北經濟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9,16(04):133-135..
⑩徐騰飛.傳統與嬗變:徽商與明代徽州社會結構[J].宿州學院學報,2018,33(06):48-51.
?王世華.第一商幫[M].蕪湖:安徽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