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幢大樓都是熱的

胡建新

很多年前的一個寒冬，我第一次到北方出差，辦完事后應當地一位朋友的盛情邀請，在他家里小住幾日。作為一個南方人，我本以為北方的冬天不好過，誰知在他家里不但感覺不到丁點兒寒意，而且覺得好像春夏季節，大部分時間只需穿一件單衣——這當然得益于那里統一供應的暖氣。可第二天傍晚，我忽然發現，主人關了一天暖氣，房間里卻依然溫暖如春。我不禁好奇地問主人：“整整一天都關著暖氣，家里怎么還這么暖和？”主人笑著回答道：“這里每家每戶都開著暖氣，整幢大樓都是熱的，所以即使我們家關了暖氣，也照樣暖烘烘的。”我又脫口而問：“那如果大家都關了，只有一兩家開著呢？”主人又笑了笑，說：“那肯定就沒有這么暖和了。”

聽了主人的話，我恍然有所感悟：一個集體不就像冬天里的一幢大樓么？如果大家都奉獻熱量，整個集體或整群人必然會覺得格外溫暖。縱然極少數人不愿或不能奉獻自己的一份“熱氣”，也無損于整個集體的溫暖如春；但如果絕大多數人都冷若冰霜、無“熱”可奉，整個群體就沒有溫暖可言了。

我進而又有所思：人與人之間需要抱團取暖。一個人即使穿得再多，也難以抵御住嚴寒的侵襲；但如果很多人在一起緊緊抱團，互相用身體溫暖他人，就會產生不一般的熱量，大家就不會感到寒冷。這也正好說明，有的地方、有的集體之所以沒有那種讓人感覺溫暖的環境和溫馨的氛圍，主要在于有些人不愿奉獻自己的一份光和熱，卻總是希望別人用光和熱來溫暖自己；有的甚至不但不愿自己發光發熱，反而為了一己之私而偷偷地干著挖集體墻腳、分集體熱量的事情。毫無疑問，這樣的人越多，對整幢大樓“供暖系統”的破壞就越大，集體的能量就會渙散，群體的利益就會受損。誠如“熱樓效應”所示，倘若人人都指望別人貢獻熱量而自己卻吝嗇得要命，那就享受不到集體的溫暖，最后挨凍的也必然是自己。

西漢時主持編纂《淮南子》的劉安曾說：“千人同心，則得千人之力；萬人異心，則無一人可用。”在此似可套改為：千人同溫，則得千人之熱；萬人異溫，則無一人可暖。南宋詩人王镃有詩云：“探春繞遍玉闌干，香暗冰痕屐齒寒。怕有花頭遭凍損，枝枝呵手掐來看。”倘若人人都像詩人這樣有一顆柔軟善良、憐惜萬物之心，擔心他人受凍而用心用力去呵護，就會讓更多的人們得到溫暖而避免挨凍受困。正所謂“一花獨放不是春，萬紫千紅春滿園”，一個人的能量再大、光環再耀眼，也形不成大氣候，只有更多的人們釋放能量、綻放光彩，才能活力四射、光耀千里；而在大家同放光彩的時候，也會使每個人的光焰更加燦爛奪目。就像同在一個快要干涸的池塘里，魚兒們相濡以沫，既可自救，亦可互救；同在一條行駛在湍急河流中的船上，水手們齊心共濟，就能戰勝險灘惡浪，抵達理想彼岸。

說來說去，其實無非是在重復一個淺顯而永恒的真理：眾人拾柴火焰高，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

（編輯 高倩/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