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鳳 曲海英
濱州醫學院應用心理學系,山東省煙臺市 264003
2020年9月,國家衛健委提出高校要對大學新生進行抑郁癥的篩查,同時有研究發現,醫學院校大學新生抑郁等心理問題均呈逐年上升的趨勢[1]。快感缺失作為抑郁癥的核心臨床癥狀和內表型之一,是指體驗快樂能力的喪失或減少[2],在抑郁的不同水平有不同的表現[3]。自我同情(Self-compassion)最早是由Neff 提出,指的是同情自己的遭遇,體驗對自己關懷和友善的感受,以理解、非批判的態度對待自己的不足和失敗,同時認為自己的經歷只是普通人所經歷中的一部分[4]。研究發現,抑郁患者的自我同情水平與抑郁程度存在相關[5], 抑郁傾向大學生表現出期待性快感缺失[3],自我同情和快感缺失又存在相關[5],從自我同情的角度研究快感缺失與抑郁傾向大學新生的作用機制便是十分有必要的。因此,本研究將探究濱州醫學院大學新生的抑郁傾向、快感缺失、自我同情水平的現狀,以及有抑郁傾向大學新生的快感缺失和自我同情水平,并探索三者之間的關系,了解自我同情在快感缺失和抑郁之間所起的作用,進一步為抑郁傾向大學新生的預防和干預做出貢獻。
1.1 研究對象 于2021年5月以方便抽樣的方法選取濱州醫學院大一新生218名作為調查對象。以問卷星的形式發放問卷和收集數據,由心理專業研究生直接參與施測。共發放問卷218份,獲有效問卷214份,有效回收率98%。
1.2 研究工具
1.2.1 BDI抑郁量表。采用貝克抑郁量表第2版中文版(Beck depression inventory,BDI-Ⅱ),該量表由21個類別構成,每個類別分四級評分,總分范圍0~63分,且在大學生群體中信效度良好[3]。根據前人研究和臨床診斷標準,研究中以BDI分數≥14為抑郁傾向[3]。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為0.878。
1.2.2 自我同情量表。采用胡小兵等人以Neff的精簡版量表為藍本修訂的中文版《自我同情量表》,該量表包含正念、孤立感和自我寬容3個維度,共12個項目[6]。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為0.768。
1.2.3 快感缺失量表。采用Chan等人修訂的中文版愉快情緒體驗量表(TEPS)用于測量被試者快感缺失的程度,共17題,在大學生群體中信效度良好,且得分越高其愉快情緒體驗越高[7]。另該量表項目均為反向計分,得分越高其快感缺失水平越嚴重。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為0.878。
1.3 統計學方法 利用SPSS24.0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統計方法主要涉及描述統計、相關分析、獨立樣本t檢驗、方差分析、回歸分析、Bootstrap 檢驗等;使用 Hayes 編寫的SPSS-process3.0,使用其中的模型4進行簡單中介模型檢驗。檢驗水準 α= 0.05。
2.1 調查對象基本情況 本研究共調查214名大學新生,平均年齡為(18.94±0.83)歲;其中女生163人(76.2%),男生51人(23.8%);獨生子女79人(36.9%),非獨生子女135人(63.1%)。生源地:農村106人(49.5%),城鎮:108人(50.5%);現居住地:城鎮138人(64.5%),農村76人(35.5%)。
2.2 大學新生抑郁傾向發生率 本組214名,大學新生中抑郁傾向者39人(18.22%),其中抑郁傾向得分(20.10 ± 5.50)分, 快感缺失得分(44.00 ±15.81)分,自我同情得分(36.85 ± 6.37)分,抑郁傾向大學新生基本信息見表1。

表1 抑郁傾向大學新生基本信息[n(%),n=39]
2.3 大學新生抑郁傾向、快感缺失和自我同情水平現狀 本研究中,共214名大學新生,抑郁傾向得分(7.98±7.18),其抑郁水平在性別上無顯著差異(t=1.118,P>0.05),但其在生源地上差異顯著(F=6.286,P<0.05),多重分析顯示鄉鎮分別與城市和農村差異顯著,而城市和農村差異不顯著;快感缺失得分(40.79±12.92),其中在性別和生源地上差異不顯著(P>0.05);自我同情得分(41.56±6.39),其中在性別和生源地上差異不顯著(P>0.05)。見表2。

表2 大學新生抑郁傾向、快感缺失和自我同情水平現狀
2.4 大學新生抑郁傾向、快感缺失和自我同情水平的相關分析 本研究中,大學新生抑郁傾向與自我同情水平呈負相關(r=-0.448,P<0.01),與快感缺失程度呈正相關(r=0.198,P<0.01),自我同情與快感缺失呈負相關(r=-0.332,P<0.01)。
2.5 自我同情在大學新生快感缺失與抑郁傾向間的中介效應分析 本研究中,以快感缺失為自變量,以自我同情為中介變量,以抑郁傾向為因變量,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參數Boot-strap法進行中介效應檢驗,樣本量選擇5 000。若中介效應檢驗結果不包含0,則中介效應顯著。經檢驗,快感缺失通過自我同情預測抑郁傾向的間接效應值為0.079 2,95% CI為(0.043 2,0.118 7),中介效應檢驗結果未包含0;此外,在加入自我同情這一中介變量后,快感缺失對抑郁傾向的預測作用不顯著,95% CI為(-0.051 1,0.109 0),檢驗結果包含0。因此,自我同情在快感缺失對抑郁傾向的影響中起完全中介作用。見表3。

表3 自我同情在大學新生快感缺失與抑郁傾向間中介效應檢驗
3.1 大學新生的抑郁傾向高于一般人群,不同生源地差異顯著 本研究證明了分析大學新生抑郁傾向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以往研究顯示大學生抑郁的發生率要高于一般人群[8]。本次調查發現,大學新生總體無明顯抑郁狀態,但仍存在約1/5抑郁傾向者,與以往研究結果“大學新生的抑郁檢出率26.2%[9]”接近,由此可以看出,盡管取樣差異對結果有一些影響,但此數據遠高于一般群體的抑郁傾向發生率5%~6%[8],表明大一學生抑郁傾向問題的不可忽視性。因此對大學新生進行抑郁傾向的相關研究并開展個體和團體心理干預就顯得十分重要。
此外,本研究發現不同性別的大學新生在抑郁傾向上差異不顯著,與雷曉盛等[9]研究結果相同,與以往研究結果“女生抑郁水平高于男生”不同[1], 造成結果不一致的原因,可能是由于樣本差異和研究方法不同導致的。未來研究還需要更生態性、可操作化設計對抑郁群體的性別差異進行深入探討。不同生源地的大學新生在抑郁傾向上存在顯著差異,經過事后多重檢驗發現,鄉鎮分別與農村和城市之間存在顯著差異,而農村和城市之間并不存在顯著差異。與以往研究結果“農村抑郁水平高于城市”不同[1]。這可能與社會和經濟發展有關,城村差異逐漸縮小。
3.2 大學新生抑郁傾向與快感缺失和自我同情存在相關 本研究發現,快感缺失和自我同情與抑郁傾向存在密切的關系,快感缺失可以正向影響抑郁傾向,自我同情與抑郁傾向存在顯著的負相關,與以往研究結果相同[3,5]。本研究同時也發現,大學新生自我同情水平越高,越能體驗到愉快感,其抑郁水平就越低。
自我同情可以促進接納和認知重評等適應性情緒調節策略的發展[4]。大學新生剛從高中升入大學,處于從青少年到成年人的轉折期,其生理、心理、社會適應三個方面都處在發展階段,面對人際關系、學習壓力和所學專業的滿意度等大學生抑郁的危險因素,很容易產生情緒問題,嚴重影響著其身心健康[9]。因此,在針對大學新生開展適當的心理健康教育的時候,應加強自我同情能力的培養,從而緩解其抑郁情緒,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
3.3 自我同情在大學新生快感缺失與抑郁傾向間起完全中介作用 本研究發現,自我同情在快感缺失和抑郁傾向間起完全中介作用,說明快感缺失通過自我同情影響抑郁傾向。相關研究發現,快感缺失會導致抑郁個體自我同情能力受損[5],而快感缺失的發生機制與大腦獎賞回路的激活相關[2]。自我同情水平會影響前額葉對邊緣系統反應的作用,從而調節負性情緒[4]。當自我同情由于快感缺失對前額葉的抑制而不能作用于邊緣系統時,自我同情就不能對負性情緒進行調節,從而導致抑郁傾向出現。
研究發現,前額葉的激活可以降低個體的期待性快感缺失[3],則自我同情水平較高的大學新生可以激活前額葉,緩解由于快感缺失而產生的消極情緒體驗,增加對積極情緒的感知,從而降低其抑郁傾向;而自我同情水平較低的大學新生,無法調節快感缺失導致的負性情緒體驗[4],進而導致了抑郁傾向的出現,影響其心理健康。
因此,在對抑郁的干預過程中,根據自我同情在快感缺失和抑郁傾向中起完全中介作用這一模型,當大學新生受到快感缺失的影響而處于低自我同情水平時,可以通過自我同情訓練[4],提高其自我同情水平,恢復自我同情對邊緣系統反應的調節,減少消極情緒體驗,提高接納和認知重評這兩種適應性情緒調節策略,從而改善抑郁水平,以預防其進一步發展為抑郁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