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霧凇甲天下

文 梁鳳英（江蘇）

一方水土一方人，吉林人與霧凇相依相伴，也擁有了共同的風格和品質。冰清玉潔、不事雕琢的氣質，不畏嚴寒、傲雪怒放的風骨。

走過了春的美麗，夏的蓬勃，秋的多彩，北國又迎來了銀裝素裹的時節，北國的冬春，沒有春的芬芳，夏的熾熱，秋的收獲，有的只是枯燥與乏味，有的只是寒風刺骨與萬木蕭條。雪是冬天的魂魄，雪讓北國的冬天有了生機與活力。因為有雪，所以北國的冬天并不缺少歡樂與激情，因為有雪，所以北國的冬天增添了生機與活力。冬季的清晨，當你漫步在吉林市的松花江邊，您還會發現沉醉在這神話般的冰雪世界里：江面，流水潺潺，霧氣氤氳；岸上，銀枝素裹，雪柳輕搖。千姿百態的凇花，編織成一簇簇春花夏草秋果冬樹，令人感嘆造化之功；千枝銀柳萬株雪松，凝筑了一個透明清麗澄澈晶瑩的佳境，令人感慨天意之奇。這就是與泰山日出、黃山云海、錢塘涌潮并稱為中國四大氣象奇觀的吉林霧凇。

美麗的吉林霧凇

每年的11月下旬到次年的3月上旬，如果你到吉林來，就有可能觀賞到霧凇。認識了霧凇，你也就認識了吉林。吉林與霧凇的緣分，似乎是上天注定的，因為有了一條松花江，一條源自于長白山天池的江，吉林人就獨享了這造化的神奇。“松花江”是滿語的音譯，意為“天上的江”。“吉林”也是滿語，沿江的意思。松花江蜿蜒曲折，呈反S形穿城而過，造就了“四面青山三面水，一城山色半城江”的城市風韻。

遙想這座城市的先民，他們遷徙的腳步因了這條江而駐足。江岸兩邊茂密的山林，江中豐富的魚鮮水禽，讓他們看到了生命的希望，于是壘石設灶，架樹造屋，在此定居下來。那是一種原始和粗糙的生存狀態，但卻是智慧的選擇。他們選中了這塊地方，就選中了一塊風水寶地，并為后人留下了福祉。一座城市依托著松花江發展起來，也因此幻化出一道人間奇景——吉林霧凇。

“霧凇”一詞最早出現于南北朝時期呂忱所編的《字林》里，其解釋為：“寒氣結冰如珠見日光乃消，齊魯謂之霧凇。”這是1500多年前最早見于文獻記載的 “霧凇”一詞。而最玄妙的當屬“夢送”這一稱呼。宋末黃震在《黃氏日鈔》中說，當時民間稱霧凇為“夢送”，意思是說它是在夜間人們做夢時天公送來的天氣現象。吉林霧凇毛茸形、疏松體、水晶狀，當地人則形象地稱之為“樹掛”或“雪柳”。

形成霧凇要具備足夠的低溫和充分的水汽，這兩個自然條件極為苛刻而又互相矛盾。建于70余年前的豐滿水電站卻正好營造了這樣獨特的氣象環境：滴水成冰的嚴寒季節，松花湖面結了厚厚的堅冰，從松花湖大壩底部經過水輪機流出的水卻在零度以上，于是有了不凍的松花江源源流過吉林市區。江水向空氣中蒸發大量的水汽，巨大的溫差使水汽遇上沿江的樹木凝結成晶瑩剔透的霧凇，但是輕微的溫度、風力的變化都會給它帶來致命的影響。霧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時苦盼數日也難覓芳容。于是，有人遇見了，不禁興高采烈，仿佛中了頭彩。

吉林霧凇甲天下

在冬日的夜晚，行走在江邊，一片江霧籠罩了江面，霧氣隨著水的流向迎面襲來，能見度不足幾米，令人有一種踏霧而行的錯覺。吉林人就知道，明天早晨，肯定要起霧凇了。幾乎沒有人看到過霧凇凝結的全過程，但有心人卻能領略“忽如一夜春風來”的意境。有霧凇的日子，恰是最寒冷的時刻，然而人們卻看到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景象。這是季節的錯位，還是上天的游戲？徜徉在這霧凇構建的冰雪世界里，人們時常會產生似夢似幻的感覺，“處處路通琉璃界，時時身在水晶宮”。的確，這奇特的世界，宛如人間仙境，令你不知身在何處，不自覺地發出天上人間的慨嘆。

太陽出來的時候去看霧凇，又是一番特殊的景致。在陽光的照射下，那凇變得晶瑩剔透，那晶變得溫馨可人，那雪變得松軟綿潤……那一刻，一切都是那么清靜、潔白和安寧。穿行在雪柳凇枝間，凇花紛紛揚揚、瀟瀟灑灑飄然而下，似雪不是雪，似花不是花。滴在唇間，是一份滋潤；灑在臉上，有一份清涼；落在身上，你便與這銀色的世界融為一體了。

去霧凇島看霧凇

要欣賞最典型最濃重的霧凇還是當屬霧凇島。據說近些年來，一進入冬季，不知有多少影友幾百里、幾千里甚至上萬里來到這里，頂風冒雪賞霧凇，拍霧凇。

霧凇島因霧凇多且美麗而得名。這里樹形奇特，沿江的垂柳掛滿了潔白晶瑩的霜花，江風吹拂銀絲閃爍，景色既野又美。有句俗話說：“夜看霧，晨看掛，待到近午賞落花”，說的便是霧凇從無到有，從有到無的過程。霧凇奇觀讓無數游人神往。霧凇島的旁邊是曾通島，韓屯隔江相望是攝影愛好者居住的好地方，吉林霧凇天下奇。沿著松花江的堤岸望去，松柳凝霜掛雪，戴玉披銀，如朵朵白云，排排雪浪，十分壯觀。

霧凇島坐落在曾通村，屬松花江中的一個小島，全村200多戶人家。旅游攝影的人大多住在村中老鄉家。前不久我坐上接站的小面包車直駛霧凇島，當走下車時，發現霧凇島渡口已有許多攝友正在忙碌，有的已經在對岸的島上架起了三腳架、貓著腰拍攝霧凇。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神奇潔白的霧凇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美極了，急匆匆地架起長鏡頭隔江搶拍了幾張照片。“你們真幸運，第一天就碰到了霧凇，人家來了兩三次都沒有碰上一次。”當地的人看著我們如癡如醉的模樣，很有感觸。

曾通村在松花江的懷抱之中，流動的江水揚起的霧比別處大，氣溫又偏低，島上榆、柳、楊等樹既高又大，霧凇生成條件得天獨厚，那附著在樹木上的霧凇輕盈潔白，宛如瓊樹銀花，清透雅致，形體婀娜多姿，我不知不覺拍攝到近12點鐘，當松軟的霧凇被風吹瘦殆盡，才戀戀不舍地回到農家大院。

賞心悅目拍霧凇

第二天我又登上一無名小島，決心碰碰運氣，果然不虛此行，我發現了一個頗有北極風光的銀色小島。此島東西、南北均約四五百米，人跡罕至，地面連綿起伏，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高大霧凇隨樹木拔地而起，它純凈潔白天成美色，亭亭玉立的體態，實為罕見，令人心動。在我原有的想象中，霧凇大同小異，畫面難有多姿多彩，經過三天的霧凇觀察和拍攝經歷，感受到霧凇家族的豐富多彩。從外貌感覺來看，霧凇可分現實之凇，幻夢之凇，斜倒傷殘狀的滄桑之凇三類。從內容來分，可以分為兩類：一是凇之容；二是凇之神。凇之容主要展示凇之雄偉、嬌艷、婀娜多姿、潔白麗質、群體形象等；凇之神則主要表現形之外的內涵氣質和精神，如高潔風雅、寧靜孤獨、旺盛生命力、滄桑悲情等。有道是“出屋橫斜千萬朵，賞心悅目二三枝”，精靈秀美的霧凇也如此。

古人是最善于發現美的，不然不會專為這一現象造一個漂亮而且上口的字：凇。而今人是最善于享受美的，冬天的北方本來是寒滯的，而吉林人卻因為有了霧凇而過得熱火朝天、豐富多彩。每當霧凇出現，吉林人都不禁心曠神怡，霧凇給了他們太多的情趣，太多的靈感。放下生活的重負，走出暖洋洋的屋子，走進冰天雪地的大自然，人的心靈會變得純凈起來，禁不住童心大發，全身心地將自己融進這冰雪的天地里。然后，便有詩，有畫，有歌，有舞……都是關于霧凇的。人們用最美的語言來形容，用最藝術的手段來展現，用最隆重的形式來欣賞，用最真誠的情感來贊美。于是，這里舉辦了享譽海內外的霧凇冰雪節，成立了匯聚文人墨客的雪柳詩社，開展了吸引各地游客的霧凇之旅……

吉林因霧凇而更亮麗，霧凇因吉林則更自豪。中國優秀旅游城市、中國魅力城市、中國十大美麗城市、中國十大特色休閑城市，這些城市殊榮又有哪一個不是因為吉林與霧凇的結緣。一方水土一方人，吉林人與霧凇相依相伴，也擁有了共同的風格和品質。冰清玉潔、不事雕琢的氣質，不畏嚴寒、傲雪怒放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