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凱倫·斯蒂勒
我家廚房的窗戶下面是水池,洗碗機里的水和洗菜水流進水池,水池和鏡子差不多,能映照出樓外的一些東西。我住在渥太華市區的一條老街,我和鄰居只有一墻之隔,在我家的水池里存些水,就可以從水里看到鄰居的廚房窗戶。
我家廚房經常亮著燈,就像亮堂堂的熒屏。鄰居是兩個年輕小伙子,我和他們一直沒有來往,他們的房子似乎從來都沒有開過燈。有時,我洗碗或洗蘋果時,扭身看一下水池,就能從水池中看到兩個鄰居,他們要么在洗碗和水果,要么在清洗泡菜壇。每次看到他們,我就會驚慌地閃開。
在小區因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封閉的第一個星期六,我想向這兩個鄰居表示一下友好,雖然我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當時各地疫情日益嚴重,我擔心如何度過以后的幾個月。他們是離我最近的鄰居,但我只在廚房水池里見過他們的身影。
我找到一張卡片,在上面寫上一句“祝你們今天愉快”,又在旁邊畫了一個笑臉,然后將卡片嵌在廚房窗戶上。當天晚些時候,兩位鄰居也將一張卡片嵌在他們的窗戶上,上面寫著:“謝謝你,同樣的祝福送給你!”我和鄰居一連幾天以這樣一種方式互致問候,此呼彼應。我想象著,現在我們每天都這樣交流,之后就能成為好朋友。
“媽媽,你太酷了!”21歲的女兒霍莉贊賞地說。霍莉在大學里研究如何化解矛盾,其中就包括如何與鄰居友好相處。
第五天,我將一個布偶燒杯放在窗戶上。兩位鄰居作為回應,將一個可愛的毛絨狗放在他們的窗戶上。接下來,我將瑪麗·奧利弗的幾句關于春天的詩寫在卡片上,也許是我太炫耀了,他們沒再回應。
后來,我出門遛狗時,有時還會看到兩位鄰居。此時,我仍惴惴不安,擔心那張卡片上的詩讓他們反感,或者覺得我行為古怪,所以我沒再往窗戶上放東西。
一個星期后的一天,我的狗在后院朝鄰居的狗叫了起來。我走出房門,想制止狗叫。這時,我看到鄰居中的一位小伙子正站在大門外。“抱歉,我沒看到你放的詩,要是看到的話,我們會回應你的。”小伙子說。“那我就放心了。”我回答,然后讓狗安靜下來。我和小伙子簡單聊了兩句,然后各自回房。
在當今這個時代,我們的親鄰意識都淡薄了。我們很少去看望鄰居,甚至不會互借東西。
我們住的這片半獨立別墅已有120年歷史,經歷過兩次世界大戰,經歷過經濟大蕭條和西班牙流感的災難。我和鄰居被一面薄墻隔開,我們全家人開心地歡呼,鄰居一定會聽到,因為愛的聲音很有穿透力。我想好了,等到疫情過后,我會邀請左右兩家鄰居來我家共進午餐,我們將歡聚一堂,一起坐在沙發上聊天。我們和鄰居會比以前相處得更親,而且友誼會地久天長。但是現在我不能這樣做,我們必須一起度過艱難時刻。
那時候,我會將請柬貼在廚房的窗戶上,讓鄰居看到。我們在特殊時期不知道怎樣和鄰居親近,但是我們做出了嘗試,當我和鄰居聊起這些事情時,我們也許會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