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培源
南陽的天忽冷忽熱,冬至時還是艷陽高照夢回春日的氣溫,到了今天竟然下起久違的雪。可能是被秦嶺余脈的伏牛山所阻擋,群山環裹之中的盆地天氣總要比龍門山下的氣溫高上幾度。在洛陽下雪的日子里,大山另一端的宛城大地只是薄薄地結起一層霜。
寒潮來得令人猝不及防。前兩天有人說,2022年在南陽是看不成雪了。仔細想想確實如此,2021年冬天,這里的湖面甚至沒有結冰。但到了今天,空氣在一夜之間被凍成了凝塊,猛地吸進肺里,都能感受到支氣管吞咽的痛苦。
風呼嘯了起來,從四面八方的山區涌入盆地里的城市,使人裹緊了身上并不暖和的棉衣。臨近考試,本可以老老實實躺在寢室的我還是選擇去教學樓。風很大,吹得人頭昏腦漲,思緒紛飛。我試圖奔跑起來暖和暖和身子,不承想被一口口冷空氣卡在氣管里,卡得苦不堪言,最后連呼吸都能聞到血絲的味道。踉踉蹌蹌走進教室,我才感到呼吸又順暢起來,不知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般被冷空氣要了“老命”。仔細想想,上一次被這凝固的空氣劃破嗓子,還是在高三的上半學期。
時間過得太快,轉眼間已經兩年了。當時還是在太陽升起前的黑暗里,跟隨著路兩旁僅有的光亮與前面同學的背影,跌跌撞撞地摸黑前進。又像黎明到來前,必須有人照亮黑暗,耳邊或是響起趙老師低沉又喘不上氣的聲音:“喊大聲點,拿出來咱二十班的氣勢。”
可能就是在喊的過程中,一口冷氣吞下,嗓子便再也發不出聲音。當時可能著實痛苦不堪,吐槽之余只能自己承受到底。現在想想,即便是這樣痛苦的戰斗,大家也都會戮力同心地喊著,堅持著讓自己全力的戰栗。
確實,到現在我的成績依舊不怎么樣。從生活到社會,從家庭到學校,我的壓力一直都在。要么就是該死的自尊心與可笑的責任心在作怪,要么就是對能否堅持到底的自己沒有信心。與其他人相比,自卑仿佛貫穿我的整個高三。
手機的振動打斷了這些無聊的回憶,王老師又發來新的通知與表單,收集、整理、提交發送,我對這些工作輕車熟路。整個下午也像上午一樣在題海里度過,從剛開始錯一道題就感到羞愧,到現在麻木地面對連續錯誤的題,我已經不知道經過多少題目的洗禮了,依舊不變的是我還在用右手寫字,習慣五個一起對答案。
下雪了。
本以為在南陽看不到的雪,在半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這是在南陽第一次看到飄雪,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在眾山環繞著的盆地,下雪是很稀奇的故事,不少人頂著冷風也歡喜地站在路燈下看雪。今天是什么日子呢?對在窗口看雪的我而言,今天只是久違地看到了南陽的雪。
雪粒窸窸窣窣地劃過路燈,悄悄地落入大地。落雪跟這座城市帶給我的感覺很像,總是將美好悄然無聲地落入心間。
這場雪沒有持續多久,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天空中就只剩凌厲呼嘯的風了。路燈下的人也已散去,只剩下一束微光照亮人們腳下的路。
或明或暗的路途遙遠,我們終將重逢,在旅途的終點相見。
(作者系南陽醫學高等專科學校中醫學專業2020級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