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果

國家級非遺孝義皮影戲是中國皮影戲歷史上一顆耀眼明珠,可謂“中華一絕”。1961年生于呂梁孝義市的侯建川是孝義皮影戲第八代傳承人,他大半生執著于皮影藝術,正是通過他的努力,孝義皮影戲走出了困境,在舞臺上大放異彩。
采訪中,在孝義市皮影木偶藝術博物館內,侯建川拿著幾件皮影走來。鋪在紙窗后面,隨手拿起“一個將軍”和“一匹馬”,雙手靈活地操控起來。它們像是被施了魔法,將軍騎在馬背上,一顛一顛的,伴隨著侯建川的兩聲吆喝,開始演繹一段傳奇故事。環顧展廳,那一件件寫滿滄桑的展品,勾起了筆者對孝義皮影戲的好奇。
孝義市位于呂梁山東麓。遙想當年,這里無村不見廟、無廟不搭臺、無臺不唱戲。相較于傳統大戲,孝義皮影戲更接地氣。身為土生土長的孝義人,侯建川從小愛聽大人講家鄉的故事,愛聽皮腔,愛看孝義皮影戲。
1974年,13歲的侯建川考入孝義中學文藝班。1976年,他被分配到孝義碗碗腔劇團。因劇目需要或人員緊缺,他客串過不同角色,逐漸成長為集編、導、演于一身的全能型演員。1990年,侯建川到中國戲曲學院首屆導演班進修。完成進修課程后,侯建川回到家鄉,拜訪了當時唯一能用古老皮腔表演完整皮影戲劇目的老藝人、孝義皮影戲班社“二義園”第七代傳承人武海棠,并拜他為師,一招一式學皮影的操控,一字一句學皮腔的演唱,還向梁全民、田新益等知名老藝人學藝。孝義皮影戲只是地方小劇種,有文字記載的資料非常少,隨著老藝人們相繼去世,熟悉劇本、能唱原汁原味本戲的人越來越少。侯建川與時間賽跑,從老藝人口中挖掘整理劇本。2005年,他請武海棠抄出七本《封神演義》,還帶領藝人復排了本戲《鬧朝歌》、打臺戲《大變化》《收五毒》《火焰山》《藥會圖》等。
2006年,孝義皮影戲被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8年,侯建川接班武海棠,成為國家級非遺孝義皮影戲第八代傳承人。
為了提高孝義皮影戲的知名度和影響力,侯建川和同仁們多次在全國乃至世界級舞臺上展示孝義皮影戲。2007年,他貸款10萬元作為經費,率團赴深圳參加國際文化產業博覽交易會。孝義皮影戲在表演當天反響熱烈,一舉奪得金獎。他們還登上了上海世博會、北京農博會的舞臺。2016年,侯建川帶隊參加在美國圣荷西舉辦的國際藝術節。
守護好傳統劇目的同時,也需要創新發展現代劇目。侯建川為云岡石窟景區創作了《云崗的故事》,為在磧口的孝義皮影木偶傳習培訓基地創作了大型皮影情景劇《尋根黃河,夢回磧口》,為紀念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創作了《母親之歌》,為弘揚紅船精神創作了《那年、那湖、那船》。這些作品都為孝義皮影戲貼上了新標簽。
多年前,孝義市皮影木偶藝術研究會第一任會長侯丕烈開發了孝義皮影戲的皮雕藝術品,并屢次獲獎。侯建川和研究會的同仁們在此基礎上制作了半空皮影戲DIY、皮影書簽等文創產品,推廣新形象。
面對日新月異的多媒體環境,侯建川不拘泥于地方小戲的小圈子,而是努力打破人們對非遺“老古董”的刻板印象,在保持原汁原味的基礎上,以多元化的姿態將孝義皮影戲展示在世人面前。塵封的皮影戲在他的推動下“活”了起來。
2020年,中國首部皮影動畫電影《阿嚏熊歷險記》在山西開拍。這在皮影戲歷史上是一個創舉,開發出皮影戲發展的新途徑。孝義皮影戲參與演出的影視劇有《走西口》《皮影人》《血滴子》,還有中藥知識普及劇《藥會圖》等。他們參與錄制了《中國影像方志》《呂梁這個令人向往的地方》等電視節目,為孝義皮影戲帶來流量,使這門古老的非遺藝術名揚四海。
侯建川帶過不少徒弟,但最后走的走,散的散。有人因為無法支撐生活而改行,有人選擇回家照顧孩子,還有人一直猶豫不決……如今侯建川已經60多歲,在他之上幾乎沒有可以熟練表演傳統孝義皮影戲的老藝人,在他之下也沒有可以獨立表演孝義皮影戲的年輕人。而且,現在研究會也沒有一個能起引領作用的繼任者。讓孝義皮影戲一代一代傳下去,是侯建川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