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林 趙玲玲 梁鳳 陳英 常鑫
據國際癌癥研究機構(IARS)癌癥負擔數據顯示[1],2020年全球卵巢癌新發病例31.4萬例,死亡人數20.7萬例。由于卵巢癌早期癥狀隱匿,一般就診已到晚期,臨床上一般采取手術、化療等治療方法來延長生命,但是晚期卵巢癌患者中仍有70%的復發率[2]。癌癥復發恐懼是指對癌癥復發或進展可能性的恐懼、擔憂或擔心[3]。希望作為積極心理學的一部分,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望,蘊藏著強大的內在力量,使其跨越困難,對正向價值觀的形成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4]。靈性健康可作為一種應對機制,被定義為不斷超越逆境,以堅定的信念去實現人生目標,在追求人生意義、自我實現與超越中保持能量暢通的健康狀況[5]。研究表明,高希望水平的個體往往擁有較高的靈性健康水平[6],希望水平、靈性健康與癌癥復發恐懼具有相關性[7-8]。目前仍缺乏靈性健康作為中介變量影響患者希望水平和癌癥復發恐懼的研究。因此,本研究選取166例卵巢癌患者作為研究對象,探討靈性健康在希望水平與癌癥復發恐懼關系中的作用,以期通過提高靈性健康水平,提升希望水平來降低患者的癌癥復發恐懼,為改善卵巢癌患者的生活質量提供科學依據,現報告如下。
選取2021年5月—2022年1月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某三級甲等醫院住院治療的166例卵巢癌患者為調查對象。納入條件:年齡≥18歲;經病理確診為卵巢癌;患者知曉自己的病情;患者知情同意,愿意參加本次研究。排除條件:合并其他惡性腫瘤;合并精神系統疾病以及認知、語言功能障礙;病情危重無法配合調查。
(1)一般資料調查:內容包括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職業、居住地、醫療付費方式、家庭人均月收入、臨床分期、確診時間、家庭患癌史。
(2)恐懼疾病進展簡化量表(fear of progression questionnaire-short form, FoP-Q-SF):由德國學者Mehnert等[9]于2006年編制而成。該量表包括2個維度,即生理健康和社會家庭,共12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賦值1~5分,滿分60分,當量表總分≥34分,可提示研究對象存在著復發恐懼心理功能失調。我國學者吳奇云等[10]于2015年進行漢化,并在678例肝癌患者中進行調查研究,結果顯示總量表的Cronbachs’sα系數為0.883,兩個維度的Cronbachs’sα系數分別為0.829、0.812。
(3)Herth希望量表(herth hope index,HHI):由Herth[11]于1991年編制而成的,由趙海平等[12]于1999年翻譯成中文版,中文版的Cronbach’α系數為0.87,結構效度為0.85, 信效度良好 。此量表包括3個維度,即對現實和未來的積極態度、采取積極行動、與他人保持親密關系,共12個條目。各條目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賦值1~4分, 除了條目3和6采取反向評分, 其它各條目均采取正向計分,總分12~48分, 分值越高說明希望水平越高。12~23分,希望水平較低24~35分,希望水平中等,36~48分希望水平較高。王艷華[13]使用此中文版對120例癌癥患者進行調查性研究,結果顯示該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0.97,結構效度為0.85, 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4)中文版慢性病治療功能評估-靈性量表(functional assessment of chronic illness therapy spiritual well-being, FACIT-SP-12):由Brady等[14]于1999年編制而成,用于評估癌癥和慢性病患者靈性健康的水平。該量表包括3個維度,即平和、意義以及信仰,共12個條目。各量表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賦值0~4分,除了條目4和8采取反向計分外,其他條目均采用正向計分,總分0~48分,分數越高代表靈性健康水平越高。<24分、24~35分、≥36分分別代表低、中以及高水平的靈性健康。劉翔宇等[15-16]于2016年將此量表翻譯成中文版,并將其對275例不同癌癥患者中進行調查,結果顯示總量表和分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分別為0.831、0.711~0.920,重測信度為0.790~0.850,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本研究采用問卷調查法對卵巢癌患者進行調查并由研究者本人親自承擔問卷調查工作。在調查之前,嚴格按照納排標準篩選研究對象、向患者及其家屬說明研究目的和意義以及問卷填寫方式和注意事項,取得患者及其家屬的知情同意后,發放問卷。問卷由患者根據自身情況自行填寫,如存在書寫以及視力功能障礙的患者,由研究者親自解釋后詢問患者答案,由研究者代為填寫并確認,在問卷填寫過程中,患者如遇到不明白的問題,采用統一的指導語進行解釋。問卷當場填寫并檢查回收。問卷填寫時間約為15~20 min。本研究共發放172份調查問卷,回收有效問卷166份,有效回收率為96.51%。
將數據錄入Excel建立數據文件,通過SPSS26.0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經正態性檢驗,服從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描述,偏態分布的計量資料則用“中位數(四分位數)”[M(P25,P75)]描述,計數資料計算百分率。兩個變量間的關系符合正態分布則采用Pearson分析,否則采用Spearman分析。采用Hays的Process程序的Bootstrap方法對靈性健康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P<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166例卵巢癌患者,年齡18~76歲,平均年齡52.34±9.73歲。卵巢癌患者的希望水平總分為29.23±5.86分,處于中等水平;其中低水平34例(20.48%),中等水平107例(64.46%),高水平25例(15.06%);得分最高為采取積極行動維度,其次為對現實和未來的積極態度維度,得分最低為與他人保持親密關系維度。見表1。

表1 卵巢癌患者希望水平得分(n=166)
卵巢癌患者的靈性健康總分為29.46±5.61分,處于中等水平;其中低水平26例(15.66%),中等水平119例(71.69%),高水平21例(12.65%);得分最高的為意義維度,其次是信仰維度,最低得分為平和維度。見表2。

表2 卵巢癌患者靈性健康得分(n=166)
卵巢癌患者的癌癥復發恐懼總分為38.13±6.20分,生理健康維度得分高于社會家庭維度得分,本次調查≥34分的患者有121例(72.89%),達到了復發恐懼心理功能失調水平。見表3。

表3 卵巢癌患者癌癥復發恐懼得分(n=166)
Pearson相關分析顯示,希望水平與靈性健康呈正相關(r=0.227,P<0.01),希望水平、靈性健康與癌癥復發恐懼呈負相關(r=-0.328、-0.641,P<0.01)。
采用Hayes編制的SPSS的Process版本的Model4,對靈性健康在希望水平與癌癥復發恐懼之間關系中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結果顯示,希望水平對癌癥復發恐懼的預測作用顯著(β=-0.347,t=-4.441,P<0.01),當放入中介變量后,希望水平對癌癥復發恐懼的直接預測作用依然顯著(β=-0.203,t=-3.202,P<0.01)。希望水平對靈性健康的預測作用顯著(β=0.218,t=2.991,P<0.01),靈性健康對癌癥復發恐懼的預測作用也顯著(β=-0.660,t=-9.969,P<0.01)。此外,希望水平對癌癥復發恐懼的直接效應及靈性健康的中介效應的bootstrap 95%置信區間的上、下限均不包含0,表明希望水平不僅能夠直接預測癌癥復發恐懼,而且能夠通過靈性健康的中介作用預測癌癥復發恐懼。該直接效應(-0.203)和中介效應(-0.144)分別占總效應(-0.347)的58.50%、41.50%,說明靈性健康在希望水平對癌癥復發恐懼的影響中起著部分中介作用。見表4、表5、圖1。

圖1 靈性健康的中介模型

表4 靈性健康在卵巢癌患者希望水平與癌癥復發恐懼之間的中介模型檢驗結果

表5 總效應、直接效應和中介效應分解表
本研究結果顯示,卵巢癌患者的希望水平得分為29.23±5.86分,與王蓉等[17]研究結果接近,低于程春燕等[18]、蘆業等[19]研究結果。究其原因,①本研究人群文化程度為初中及以下占比56.02%,對疾病相關知識缺乏認知,更加重對疾病的不確定性;②本研究中低收入人群居多,高昂的醫療費用給他們帶來沉重的經濟壓力,相對于高收入患者,他們的資源和選擇就較少,從而導致其希望水平較低;③本研究中就診人群大部分為中晚期患者,他們不僅要面對疾病帶來的痛苦,而且預后較差[20],導致其對疾病治療的信心降低。此外維度得分最高的為“采取積極行動”,原因可能在于患者對生命的渴求,希望調動身邊可利用的資源去延緩疾病進展。維度得分最低的為“與他人保持親密關系”,與辛翠翠[21]的研究結果一致,分析原因是由于患者經歷手術和化療等治療造成的副作用,使她們在人前感到自卑,因此與他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本研究中,卵巢癌靈性健康得分為29.46±5.61分,處于中等水平。與彭紅等[22]的靈性健康水平27.78±8.54分接近,低于齊紅芹等[23]研究結果33.72±9.29分。可能原因在于卵巢癌的5年生存率遠低于乳腺癌有關[24],此外3個維度中條目得分最高為“意義”,為11.58±2.48分,與謝紅梅等[25]研究結果一致。說明雖然卵巢癌患者在經歷痛苦的治療過程,充滿著對死亡的恐懼,但是他們重新定義了生命存在的意義,努力實現個人的價值。維度得分最低為“平和”,為8.28±3.27分,可能由于本研究對象確診時間<6個月占比62.05%,患者很難在短時間調整好自己的心理狀態,達到內心的平和。
在本研究中,癌癥復發恐懼得分為38.13±6.20分,其中≥34分的患者有121例(72.89%),表明患者的癌癥復發恐懼狀況不容樂觀。研究結果與鐘春霞等[26]報道的卵巢癌患者73.3%的FCR發生率相近,同時顯著高于國外學者Savard等[27]對癌癥患者FCR的研究結果(51.71%)。原因在于:①女性患者心理狀況都較為敏感,在治療過程中,手術和化療所造成機體功能、性功能的受損以及家庭關系的改變,易產生負性的情緒;②本研究中研究對象平均年齡為52.34±9.73歲,這個年齡段要承擔起家庭與事業的重要責任,更容易害怕疾病的復發;③我國與歐美國家的醫療水平有一定的差距,文化背景存在差異。其中本研究結果顯示,生理健康維度20.70±3.16分高于社會家庭維度17.42±3.60分,與程洋[28]研究結果一致,可能是因為要長期承受手術帶來副作用,如:淋巴水腫、尿漏等,以及化療導致惡心、嘔吐、脫發、骨髓抑制等,給患者的身體造成巨大的損害,因此,患者更為關注生理健康的發展。
本研究發現,希望水平與靈性健康呈顯著正相關,即希望水平越高,患者的靈性健康程度就越好,與Pahlevan等[29]研究結果一致。原因可能是希望是一種堅定信念,它能夠引領患者以積極的應對方式去面對疾病與治療所帶來的痛苦與焦慮,促使患者能從容面對人生,妥善處理自我與身邊人、事、物之間的關系,從而表現出高水平的靈性健康。希望水平越高的患者,其對疾病的復發恐懼程度就越低,與高文杰[30]研究結果一致。可能是因為希望作為一股潛在的內在力量,當患者面對疾病威脅時,能積極尋求治療疾病相關資源,并且對疾病治療充滿信心,使其能夠具有正向的人生態度,從而降低了對癌癥復發的恐懼。研究結果顯示,靈性健康與癌癥復發恐懼呈高度負相關,與Koral等[31]研究結果相似。對于女性來說,由于卵巢癌病變位置的特殊性,對患者來說無疑是一件創傷性事件,而靈性健康作為一種內在的人格特質,它能利用自身有利的資源去應對疾病,使患者走向生活中的希望,從而達到內心的平和和舒適,降低了對疾病復發的恐懼。因此,良好的希望水平決定了積極的心理狀態,希望水平越高,患者的靈性健康水平越高,癌癥復發恐懼感就會越低。
本研究結果顯示,靈性健康是希望水平和癌癥復發恐懼的中介變量,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41.50%,即希望水平對卵巢癌的癌癥復發恐懼不僅有直接預測作用,還能通過靈性健康間接預測癌癥復發恐懼。靈性健康作為一種幸福的主觀感受[32],靈性健康水平更高的患者,在面對卵巢癌這一應激性事件時,能夠賦予患者精神力量使患者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積極的配合醫護人員治療,提高其對疾病治愈的希望,進而降低癌癥復發恐懼水平。而靈性健康水平低的患者,不能夠有效地控制自身的情緒,消極處事,極易增加對疾病復發的恐懼。因此,臨床護理工作者應重點評估患者靈性健康水平,為患者及時提供靈性干預,如:尊嚴療法、意義療法等,讓患者對未來建立起希望,從而減輕對癌癥復發的恐懼,提高整體的生存質量。
本組,有72.89%的卵巢癌患者存在復發恐懼心理功能失調。卵巢癌患者的癌癥復發恐懼隨著希望水平和靈性健康的增加而降低,并且靈性健康在希望水平和癌癥復發恐懼之間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可通過增加患者的希望水平來提高其靈性健康水平,進而降低癌癥復發恐懼感。此外,本研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僅選擇了選取廣西壯族自治區一家三級甲等醫院的卵巢癌患者作為研究對象,樣本量有限,今后需開展大樣本、多中心的調查性研究,并采取針對性干預措施來降低患者的癌癥復發恐懼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