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政府視角農民工“日薪制”市場現狀、問題及對策研究
——以廣州市花都區獅嶺鎮100例民工調查為例

張銳鴻，藍國軍，江偉漩

（廣州市花都區獅嶺鎮人民政府，廣東 廣州 510850）

1 農民工“日薪制”市場緣起

日薪制是一種以日薪作為計酬標準，按照實際工作日每天支付工資的勞動形式。日薪制是舊制產物，隨著《勞動合同法》的頒布，日薪制已逐步被月薪制和年薪制取代。而國際金融危機與法規調整是日薪制勞務市場再次興起的主要原因。作為全國特大鎮，每年吸納超30萬外來人口在該鎮就業創業，自2007年起，受美國金融危機的影響，農民工為防止老板欠薪，逐漸自發在該鎮興起“日薪制”市場，并經10多年的發展長盛不衰，受2007年美國金融危機的影響，該鎮逐步興起日薪制給付模式，起初是零星幾人或幾十人在路邊、公園里進行小范圍、小規模的勞務交易，2009年下半年開始逐漸形成規模化發展趨勢，經過十多年的發展，目前在該鎮范圍內自發形成的“日薪制”招工市場共4個，形成東、中、西的布局，日均匯聚人數超1萬人，分別是東部的南航路街心公園、中部的陽光南路、中部的盤古路和西部的舊軍田村委。

2 “日薪制”市場發展現狀

2.1 數據來源

本次研究采取工作人員到4個“日薪制”市場隨機抽樣的方式獲取一手數據，工作組隨機抽取100人，對能獨立完成問卷調查的對象，就由被訪者獨立完成；對年紀較大，和（或）有書寫困難的對象，采取面對面訪談方式，完成問卷調查。本次發出問卷100份，回收100份，有效率100%。

2.2 農民工基本信息

調查結果顯示，在“日薪制”市場上，農民工主要流出地是湖南省，占比44.4%，原因是該鎮的皮革箱包企業，很多是湖南人創辦，據不完全統計，僅湖南藍山縣人在該鎮創辦的皮革皮具企業就多達1500家，根據“老鄉帶老鄉”的親情紐帶關系，另因湖南省與廣東省地理位置毗鄰，造成湖南民工大量流入該鎮。從性別構成比看，日薪制市場主要是男性工人占絕大部分，從現場預估抽樣，女性的占比約15%，調查結果偏低的主要原因是女性性格偏羞澀，現場拒訪率較高。從年齡構成比看，農民工以青壯年為主，現場沒有調查到超過60歲人員，這也符合高強度工作和有關法律法規對人力資源的要求。從學歷構成比看，初中占比較高，達55.6%，大學及以上占1.2%，也反映出民工學歷普遍偏低。在日薪制市場找工累計時長方面，53.8%的人具有3年及以上工作經歷，現場還有部分被訪對象向工作組反映，累計超10年的情況。在農民工月收入構成比方面，73.6%的農民工月收入在3000～5000元，這在當地高物價的大環境下，普遍偏低。

表1 “日薪制”市場農民工戶籍構成比

表2 “日薪制”市場農民工性別、年齡構成比

表3 “日薪制”市場農民工學歷構成比

表4 農民工“日薪制”市場找工累計時長構成比

表5 “日薪制”市場農民工月收入構成比

3 “日薪制”市場存在主要問題

3.1 加劇農民工對政府信任缺失

在調查過程中，工作人員表明是政府人員身份后，農民工仍拒訪，且拒訪率超95%，并表示現在政府不可信，幫不了忙；更有被訪者將近期受世界經濟下行壓力和疫情沖擊造成的較高失業率，以及到廠工作時間長、收入水平低全部歸咎于政府不作為，加深對政府的不理解、不信任。部分被訪者對政府沒有給予失業救濟，也表示不滿意。也有被訪者向工作人員反映，在自身合法權益受損后，曾多次報警求助，政府有關部門仍不處理，表示對政府失去信任。

3.2 加速農民工隱性合法權益損失

聘用日薪制的用工單位，利用該形式的靈活性和短期性，規避各類法律法規監督，不愿意為農民工購買“五險一金”，更無法提供年終福利、休年假、進修培訓等工作福利，并且用工單位在嘗到“甜頭”后，進一步加劇對日薪制廉價勞動力依賴，長此以往也不利于提高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和創新能力。農民工因受知識水平限制，在受訪者中對自身隱形權益的流失表示不知情的占42.8%，表示無法判斷的占21.4%，另有表示知道的35.8%農民工，也因利益短視行為，為拿到更多薪酬，自愿放棄購買“五險一金”和簽訂勞動合同。

3.3 助長農民工不思進取思想

調查結果顯示，28.4%的農民工選擇日薪制市場是因為這里工作自由，想來就來；39.3%的農民工表示會繼續選擇在日薪制市場長期做下去；約15%的農民工表示在日薪制市場找工作累計超10年。在判斷對事物忠誠度方面，最高級別的忠誠度就是會介紹他人參加，而在被問及是否會介紹親戚朋友來這里找工作時，41.7%的受訪者表示愿意介紹。以上結果充分顯示，在日薪制市場工作時間長后，農民工主動求變的思想日益退化。

3.4 提供社會不穩定因素滋生土壤

近年來，該鎮勞動部門受理的欠薪投訴案件呈現逐年上升的趨勢，從2020年的571宗，到2021年增加到1302宗，同比上升56.14%；2022年截至9月，已受理1802宗，比去年全年增加500宗；且該鎮案件類警情也居高不下，近年也同步呈現上升趨勢。徐疆（2021）研究發現散工群體在找工作、幫活、開工錢等方面有著“道義經濟”的特點。在日薪制市場，當農民工的合法權益受到侵害，因處于“陌生人”社會，他們會首先選擇找老鄉幫忙，有些老鄉因缺乏法律意識，單純講義氣，會造成打架斗毆的發生，長期還會逐漸形成隱性的小團伙、小幫派，嚴重擾亂勞動力市場正常秩序。同時，在調查中發現有14.43%的農民工，超過7天才做一個核酸檢測，也給疫情的局部播散蔓延提供可乘之機。

4 “日薪制”市場發展的對策建議

4.1 強化保障穩大局，推動農民工進屋納管

學習借鑒國務院第九次大督查發現的典型經驗做法—深圳市大力發展零工市場服務靈活就業人員經驗，由政府直接投入或引進社會化人力資源機構，因地制宜建設非營利性、面向農民工日薪制市場的就業服務驛站，推動農民工進屋納管。建設驛站在選址方面，該鎮可結合目前自發形成的東、中、西4個日薪制市場格局，就近選址建設，這樣既符合農民工找工的日常習慣，建成后也可迅速提高群眾知曉率。在運營方面，要引進專業的市場化人力資源公司，公司定位為非營利性或公益性，在納稅方面給予免交或少交稅款。維持公司運營的日常開支收入可采取政府補一點、自營收一點、社會公益投一點的模式。自營收入可從入場招聘的公司中收取一定的服務費用，但必須低于市場價，一來是體現公益性，二來可以避免高價讓用工單位望門止步。在功能設置方面，要緊緊圍繞農民工求職的需求展開，外加技能培訓、維權服務、生活便民等附加值。綜合上述，可考慮設置求職登記、用工登記、洽談室、農民工學堂、維權中心以及農民工子女入學咨詢、回家火車票代購等服務，讓農民工真正體驗到服務驛站的一站式服務，避免只有空殼子，浮而不實，讓“退路進室”的正規化手段，達不到對馬路零工市場的治理效果。

4.2 科技賦能提效率，引導農民工入網納統

全面加快科技創新賦能農民工高質量就業3張網，一是建立求職招聘官網。利用政府主導、專業公司運維的方式，構建覆蓋全鎮的用工需求網，指導在日薪制市場的農民工，學網進網用網，實現找工、做工、領薪、評價等在線全流程管理。加大對官網的宣傳和推薦，調查發現農民工通過網絡途徑找工的僅占8.7%，遠遠低于預期，其中原因有部分是因為農民工文化水平低不會使用智能手機，也有部分是因為沒有統一的官網，農民工群體感覺信不過，不敢使用。二是建立臨時社會保障網。建議政府有關部門出臺規定，對用工單位強制購買1～3元/人·天的臨時工傷、失業保險，且要充分考慮購買的便捷度，通過購買強制險，也可進一步保障農民工的合法權益和提高政府的公信力。調查也發現，有49.47%的農民工表示愿意購買臨時工傷（失業）保險，21.43%的表示不確定，僅29.10%的表示不愿意；在個人支付承受力方面，49.47%的農民工表示1元/日可接受，18.82%的表示5元/日可接受。三是建立欠薪預警網。金融機構為保證客戶提取存款和資金清算需要，都會在中央銀行有一定的存款，即存款準備金，中央銀行也可通過調整存款準備金率，影響金融機構的信貸擴張能力，從而間接調控貨幣供應量。對防范用工單位欠薪，筆者極力建議參照中央銀行存款準備金的做法，在用工單位的公賬或法定代表人的個人賬戶上，按照用工規模，預留一個月工人工資。建立政府與銀行的聯動機制，對賬戶上資金異常或低于報備的預留工人工資額，由開戶行將有關信息轉屬地政府，以便于政府勞動部門早介入、早預防。

4.3 集中力量破難點，助力農民工進群促轉

多措并舉化解農民工在異地就業創業，遇到的技能進步難、維權難、融入難問題。一是加強農民工技能培訓。調查顯示，在農民工最需要政府提供幫助問題上，16.13%的被訪者選擇技能培訓，20.43的選擇維權；在最想政府提供哪類培訓上，41.41%選擇做皮革相關技術，12.12%選擇電商，10.10%選擇家政服務，6.06%選擇廚師，3.03%選擇財會類，3.03%選擇農業種植養殖，24.25%選擇其他。政府有關部門可依托建立的農民工學堂，根據農民工的意向和國家需要，大力開展有針對性的職業技能培訓，不斷為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輸送高質量的新型農民工。二是鐵腕整治欠薪現象。勞動部門要加強對用工單位工資支付情況的日常巡查，暢通欠薪舉報服務熱線，對有欠薪前科的用工單位和法定代表人，要列入多部門聯合懲罰名單，倒逼用工單位和有關人員落實責任。對投訴舉報的欠薪案件，要建立農民工對辦理情況的評價制度，促進政府職能部門提效能。三是探索農民工融入當地機制。聶娟提出政府需要建立以民生期待為導向的多元協商共治的社會治理模式解決“散工”秩序管理問題。該鎮可將優秀農民工代表納入村（社區）“兩委”兼職委員，提高農民工參政議政水平。祝子涵研究發現日薪制女工在外務工，存在家庭功能和情感訴求的缺失。可通過舉辦多種形式的農民工和當地群眾互動社區活動，提高農民工的第二故鄉歸屬感。為條件符合當地要求的農民工女子爭取入讀當地學校，在尊重本人意愿的前提下，為符合條件的農民工辦理積分入戶，培養農民工的領頭人，為這類群體加快融入當地搭好“連接橋”。

5 結語

中國的發展潛力板在農村、短板也在農村，農村地發展農民是主體，是關鍵，讓農民工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相對較穩定的收入，是支撐一個農村家庭正常運轉的先決條件。對一個城市來說，如何服務好進城務農的農民工，特別是服務好“日薪制”市場的農民工，是事關城市安全穩定，人民安居樂業的大事。目前“日薪制”市場存在較多問題，農民工生存狀況堪憂，鑒此，各級政府要用好市場無形之手和政府有形之手，服務好農民工，規范好“日薪制”市場，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