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省農墾中學高一(9)班 王怡宣
現在已是深秋,位于祖國南方的海南島,在朝露朦朧之際也有了幾分寒意。
我披著外套,背著包走在街道上,狂風裹挾著薄沙,卷起幾片枯落的黃葉在空中跳著華爾茲。天還未亮,只在天際有著散射的微光,小鎮還未有白日的喧鬧,卻已有了熱鬧的前景—早餐店開門了。“正在營業”的牌子掛在門上,并備注了一行字,與別日沒什么不同。
“小碗餛飩?”他抬頭見是我來,還未等我開口便先一步問道。我驚訝地回答道:“對。”話音剛落,他已轉身去包餛飩。我曾問他為什么不提前包好,他告訴我,現包的比較好吃,客人吃得也比較放心。
這家不大不小的早餐店曾是他與他母親一同經營,不過最近他的母親生了病,便由他一人挑起這擔子。
“你怎知道我要點什么?”我靠著前臺桌,有些隨意地問道。他頭也不回,手下動作不減,輕笑著道:“你哪次來不是點它?”我啞然,沉默地看著他嫻熟的動作。他身上的襯衫被洗得很干凈,袖子似乎是為了方便行事而被挽至胳膊肘,耳后的頭發也被他用細皮筋扎起,給人一種干凈利落的感覺。他的頭發有些長了,我心想。
他一手從案板上拿起餛飩皮,輕放于手心,另一只手用筷子挑起肉餡放于其中,接著在皮邊上沾了點水,最后用手一捏,一個小巧可愛的餛飩就包好了。之后便是下鍋,只見幾個相貌各異的餛飩在空中旋轉舞動,最后落入滾燙的湯汁中。收尾時,他將它們舀出,用青菜裝飾,再隨手撒一把蔥花、蝦米,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餛飩就出鍋了。
我吃著餛飩,他也開始了新的一天的準備。
他走來擦我面前的桌子,身材高大的他不得不彎下那平日堅挺的脊骨。他低著頭,碎發從他額間散落,掩蓋了他眸中的亮色,隱約可見他眼底的青黑。他看起來很累,是因為那個牌子所吸引來的人多而導致的嗎?我心里暗問。
“門外的牌你打算掛多久?”我思索了許久,還是選擇問出口。
“大概是我這家店開不下去那天吧。”而他聞言,面色不改,只是淡定地將散落的碎發捋至耳后,繼續勞動著,不過他眼眸中透出的光彩藏不住他的“凌云壯志”。
“做善事是無關時限的,世界本就不安,我們更應該互相幫助。”他解釋道,語調隨嘴角而上揚,像是對未來滿懷信心。“那阿姨治病用的錢怎么辦?”我略有擔心地問道。他擺了擺手,說:“沒關系的,有醫保,而且她一直很支持我的做法。”
門被推開了,是一位衣著破舊的老人。她見我們后,有些慌亂地指著門外的牌,語無倫次地說道:“那個,小伙子,可以來份便宜點的嗎?”她一邊說著,一邊從那滿是補丁的衣袋里掏出一個用碎布縫制的“錢包”,打開全是五毛一塊的散錢。
他在老人進來的同時就滿是笑容地迎上去,扶著她到桌前坐下,沒有額外的權衡考量,赤誠幾乎要從他眼里溢出。“您稍等,馬上就給您做好。把錢收好吧,這頓早餐當小輩請您的。”說完,他給老人倒了一杯溫水后,便轉身去廚房忙活。
此情此景,我忽然想到很久以前他說,他希望世界穩定,人人平安。我曾調侃他,這種愿望上帝都未必能實現,我們這種市井小民又怎能做到?而他每次都是笑笑而過,從不反駁,直到現在我才留意到那個牌子已經掛了五年之久,他一直在盡自己所能做著實現自己的夢想的準備,盡管這個夢想他可能用盡一生都無法實現。
趁著他在廚房,我默默留下了兩份錢,就當是作為朋友用自己的方式為他的夢想出份力。我拿上包走出早餐店,太陽不知何時已攀至半空。陽光下,那木質的牌子如金屬般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又像是店主人一樣,是永夜里不落的星辰,是人人期待的希望,本身便發著光;但仍清晰可見“正在營業”和“免費”幾個字。
正值青春,胸懷天下,無畏風雨兼程,不懼驚濤駭浪的青年終將乘風破浪在平凡的世界,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創造滿是希望的美好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