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省西南大學臨高實驗中學初二(1)班 符琦河
糖伯做糖人,單是吹糖便足以令人稱絕:一圈繞一圈,吹成淡淡的棕黃色,在外觀上還俏皮地粘著點好似舞動的糖糊。充當糖人的糖,柔軟香甜姑且不說,最神乎其神的是它不脆、不厚、不粘牙。
糖伯姓甚名什么,無人探問,也無人在乎,只是人人都愛吃他賣的糖人,所以,人們順其自然地稱他“糖伯”。幾年不見,糖伯就像我生活里形形色色的人一般,慢慢地從我的記憶中淡出。
有一回,一位堂兄捎了幾個糖人到我家送給我們,說:“你們嘗嘗,是不是兒時的味道,我找了許久才尋到那老伯,特地訂購的。” 晶瑩剔透的糖人,泛著淡淡的黃,隨著陽光的移動變化莫測,在地上留下殘影。我那份塵封了的記憶似潮水般又涌回腦海。
“吹糖人的可是糖伯?”我欣喜地問。堂兄點點頭,我立刻央求他帶我去看看。現在科技越來越發達,城市里的人很少見到這些新奇玩意兒,所以,糖伯吹得栩栩如生的糖人就成了孩子們喜愛的零食。對他們來說,這些糖人既好看又好吃,所以糖伯的生意自然火爆起來。每天到攤前的人絡繹不絕,引得旁人的艷羨。有幾個人也想臨摹糖伯的手法做糖人賺錢,可是每次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即使生意如此火爆,糖伯也一直保持著原價,曾有人問他生意如此火熱,為何不加價多賺點。他總是“嘿嘿”一笑道:“賺那么多錢干嗎?我一個大老爺們花不了那么多錢。我這一輩子只有一件事最重要,那就是吹糖人。”
可嘆的是,生意火爆了沒幾個月,新冠疫情爆發了,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所有人都得居家隔離。這個消息給事業正處于興盛期的糖伯可謂當頭一棒,大街上不再是車水馬龍,而是冷冷清清,人們也不再買糖人,大街上也不再有糖伯賣糖人的身影。
糖伯本就孤苦無依,少了攤位前人們的說笑,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后來,糖伯收了兩個失學少年做徒兒,他想在他有生之年看到“吹糖人”這門手藝能傳承下去,于是,他不再只是自己吹糖人。
三年后,新冠疫情在全國人民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勝利,糖人也在糖伯和他徒兒的張羅下重新回到了大眾的視野。可惜,沒多久糖伯病倒了,吹糖人的重任落在了他的徒兒身上,但糖伯每天依舊會指導徒兒,有時也會親自吹上幾根。
堂兄帶我到糖伯的老屋,塌敗的小屋突兀地佇立在荒僻的小胡同里,老遠我便聞到了糖果的香甜味。屋里,糖伯赤著身,鼓著腮向徒兒示范吹糖人,動作是那樣的細心入微,神情是那樣的專注,一吹,一拉,一捏,他好似在做一件工藝品。
落日的余暉穿過扶疏的枝丫,透過殘缺的玻璃在小屋灑下斑駁的光圈,沐浴在金色余暉下的糖伯像是一片秋天飄落的葉子,盡管這片縮水變皺,甚至有些殘破的葉子已不再翠色欲滴,可是,那份源于生活的堅持和執著的精神,使這片葉子在這座光線黯淡的老屋里依然散發著熠熠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