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生日宴我掌鏡

文/黃楷茵

支付寶一年一度的賬單新鮮出爐，我的賬單顯示，今年最大的一筆支出——6000元。

參加婚禮那天拍攝的晚霞

平時的拍攝練習

“囡囡，下周記得回家，要參加哥哥的婚禮。”媽媽的一條微信語音，解決了我是先買相機，還是先買電腦的問題。

看著賬戶中攢了兩個月的實習工資，我咬咬牙付款，并在三天后拿到了屬于自己的第一部單反相機。

第一次挎著相機參加活動，我不免有些興奮，舉著相機上上下下一通亂拍。我想相機拍照也就跟用手機大差不差，用手按下快門就行。

于是，拿著氣球在長廊奔跑的花童，布置場地的工作人員，跟新郎、新娘對流程的主持人，都隨著咔嚓咔嚓的快門聲，一并進入到我的鏡頭里。

我興高采烈地打開相冊準備檢查拍攝成果，可看到照片后，我傻眼了。奔跑的花童只留下一個殘影，室內的場景非常暗，身材高挑的主持人硬是被我拍成了“五五分”。我的笑容僵在臉上，本以為信手拈來，不過是“門外漢”的錯覺。我厚著臉皮挪到婚禮攝影師身邊，眼巴巴地望著他，渴望能得到一些經驗。攝像大哥倒是十分爽快，拿過我的單反，一邊調試參數一邊滔滔不絕：“你看這個ISO功能，你覺得太暗了可以調高，還有下面這個功能是曝光，你還不熟練，可以先用A檔模式，它會自動幫你調整，你這照片太暗了，就是因為調成了M檔，并且又沒設置好參數導致的……”我快速記著知識點，坐在大廳仔細摸索起來。又試著拍了幾張，發現效果果然比剛才強多了。無意間抬頭向外看，賓客們正在門口相互寒暄，共同祝福著新郎新娘。此時已臨近日落，遠處霧紫色的天空在氤氳的水汽中顯得格外好看。我在取景器中調整好構圖，對著這片晚霞按下快門，拍下了我第一張真正意義上的照片。

看著相機里的晚霞，我突然意識到，我拍下的不僅僅是照片，也是喜悅，是回憶，更是無法復刻的瞬間。

婚禮結束后，我開始學習有關攝影的基礎知識，厚厚的說明書被我翻了又翻，網上的街拍教程也被我寫成了筆記。嘗試自己出門隨手拍，鍛煉出拍攝不會抖、糊的狀態后，又開始學習如何構圖……時間過得很快，外公的生日來臨了。

等不及和爸媽一起出發，一大早我就背著相機興致勃勃地來到了外公家。此時姨媽和舅舅還沒到，外婆去了菜市場，外公則蓋著毯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告訴他，我想拍下今天的他，外公聽完哈哈大笑：“我有什么好拍的！”

話雖如此，可在大伙都到齊后，他仍然換上了那套他最喜歡的唐裝，坐在小院里，一邊和舅舅聊家常，一邊樂呵呵地逗著小輩。大家都在外打拼，或是為學業或是為工作努力奔波著，一年到頭都不能經常相聚，我們的大家庭很久沒這么熱鬧過了。我在廚房拍下了二姨和媽媽忙碌的身影，轉頭從窗戶看見外公正微微瞇著眼，將頭靠在椅背上，耳邊孩童的吵鬧聲和交談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我看見他的嘴角翹了起來。我趕緊走出廚房，調整好相機的構圖，“三、二、一，外公！”他抬眼看了過來，就是現在！我啪嗒按下快門，將他幸福的時刻記錄了下來。

飯桌上，表弟讓我給他和外公拍一張合照，他告訴我，看到我的相機才回憶起，從小到大他和外公的合照少之又少，長大后生活不過是日復一日，便更不在意這些。但今天看著我拍的這些照片，他忽然意識到，照片其實是回憶的引子，看到的是照片，想起的卻是當時鮮活的回憶。我舉起相機，看著鏡頭里的他們開心又從容地笑著，按下快門，定格，眼眶竟微微有點濕潤。

我最喜歡的電影里有這樣一句臺詞：“差不多的人生當中，時而也會有閃閃發光的事情，所以你要留意去抓住它，好好裝在自己的星星兜里。這樣等你以后累了，煩了，可以拿出來看看你的那些星星，就能度過艱難的時光。”一張張照片把我們推回從前，看到照片，拍照時的天氣，周圍的人，旁邊的樹木花草，當時的心境、想法、情緒，瞬間涌入身體。每次的失落與惶恐都在這張小小的照片面前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