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昌

魯迅先生《準風月談》中有一篇文章《幫閑法發(fā)隱》,開篇便提到了丹麥哲學家克爾凱郭爾《憂愁的哲理》里的一段話:“戲場里失了火。丑角站在戲臺前,通知了看客。大家以為這是丑角講的笑話,喝彩了。丑角又通知說是火災。但大家越加哄笑,喝彩了。”
戲臺失火是大事,丑角的通知也是如此正式而且十萬火急。戲臺下的看客們卻將其當作丑角的表演,只管哄笑,甚至喝彩。大火是否蔓延,看客是否有死傷,不得而知,文章也沒有了下文。
我的思考卻沒有就此停止:丑角的“通知”何以如此不堪,如此正式且緊迫的通知何以成了一場鬧劇?
丑角是一種舞臺角色。舞臺上的丑角隱藏起真實的身份,以亦真亦假的錯位審美表演博得觀眾的掌聲。但當舞臺上出現(xiàn)大火燃起的真實場景時,人們不信丑角的“真話”,仍然將其以舞臺上丑角的身份對待,這就不僅是看客的悲哀,同時也是丑角的悲哀了。
“丑角”亦是中國戲劇的一種程序化的角色行當,一般扮演插科打諢比較滑稽的角色。人們眼中舞臺上丑角的言行當不得真:話要反過來聽,事要反過來看。丑角一旦從舞臺走入生活,真話常常被當成“笑話”。這還真就應(yīng)了魯迅的那句話:假面具戴久了,要想揭下來,是要帶了皮肉的。
(常 靜摘自《人生與伴侶·綜合版》2022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