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澍,本名秦振耀,1991年生于江蘇徐州,現居上海。
兩層霧
1
一種怎樣的霧嘻哈成性,
并不請求或要挾,遠距離地輕翔、俯瞰?
它:魔王落選后任性的犧牲品;
命運啊,它只承認基因倒霉地哄抬了它。
它并非天生待業,像隱士自絕
有一個起點:擬聲詞,往往不為疼痛準備。
它忍耐,無形,坐上前輩指定的虛職。
對,就是它,魔王恨這乖巧的機要員:
“給我具體以保證活著:熱淚救出比喻;
莫效法你若干的前任,赫然用電碼
粉飾世道,直到良心也不得不開除它。”
于是,一種怎樣的霧在忘記姓名前
取消掉身體,穩定的虛職也燦爛成虛詞。
它以為廢墟必將揮霍才能被揮霍。
2
一種怎樣的你穿進霧中風景,
景色用悠揚的鼻子嗅走秒針悲吟……
“敲擊摩爾斯,請它問候你與之擦肩的暗,
不必假裝是真——你口占密碼本。”
你直視,想鉤住醉倒的夜卻不愿翻譯它。
你的坐姿像一陣霧耐心扶著你。
是它:虛詞忘記戰栗,它鼓掌的同伙
將你拖進不再爆炸的舞步里休憩?
你頓時嚴肅。鄰居演說著清白。
彈起的指節為空缺落下但不是為了電碼,
這變節讓本地的魔王頭疼,何妨是你?
“能掀翻者盡皆窈窕的任性,唯獨霧
在具體中耗盡嫵媚。我究竟啊,我赫然
枯守哪個夜的入口,為誰驗明智慧與病?”
已在破壞中
刀叉趨于人聲。
壞天氣抵制一個人的想法而非兩個人的。
裹在一種有益的聲音里:
“你放松嗎,哪怕不滿足……”
你明顯跳出了干擾圈。
舞步在桌下踩踏殘忍的復數,
理由是:不愿在慢半拍的掌聲里變冷。
樂曲旋轉,我永遠被旋轉物
視作一個問題。
我是帶著問題上樓來的。
紐扣般的牙齒穩定在纖維上,用舊姿勢,
一排接著一排,掀翻食物的正面。
你加入我,但我以說的方式
銜住了所有:注意力掠過所有端點,
并必然地照見一個死結。
這客廳來過的,我猜有那個人。
他當著你的面歸隱,
嗚咽著:“憑什么羞愧……”
不勝酒力的椅子在那一刻承受了體重之外
不該有的晚婚者的內容。
被轉暈的餐刀究竟劃出了多大半徑,
讓你的心比你猜測的更準?
只有一個角度被咀嚼擋住:
以咬的方式脫掉所有重復的靴子。
但我對你想法的想法
不只是移走。不合理嗎?
越咀嚼,越清廉,人越是新的。
究竟該如何談論別人的生活,
為了不傷害?為了一定是可惜過的?
陌生嘴唇碰陌生的食物:
疾行中咬進輕寒。
鑲邊王
垂落,但不那么優美地垂落,
可以嗎?有怎樣一線呼喊
鉛垂著將他放進一則小故事里——
帶圃欄的故事,盈滿液體的故事,
被草墊著不那么疼了。
雨滴從再高的地方掉落也依然是弱的,
在他既成的臉上,僅僅
敲出幾顆小銀珠,其實看不見,
頂多……像環伺他的若干顆同情的頭
在他臉上投影。他想要同情心
一小波一小波地彈遠,
但愿他視界的褶裙能享受般地吮它們
又不過分寵溺或熱壞了它們。
最好,僅有邊緣是濕的,無涉其他。
他點數著同情心的——如果
真有那么多……他想的是——“敵人”。
假設的敵人?邊緣也濕了的?
他感覺一種饑餓被什么替代了,
填向已遣散的甬道,嘶嘶聲
像一條蛇形線,要牽走他握著的工具:
偶然間,他知道了
圃欄是一個框,人形是框,
被他的背壓塌的草也在獨屬的方向上
變成了框。他的工具勤奮地吸納著
小銀珠,從他臉頰上滑落的、
未及墜地的——不忠的。
他要起身挽回一些對稱性的幾率,
一點點就行。他動彈不了,
設置不能再變,能改的是他賭博般
把自己售罄在框型的核心點上,
轉速要調得快一點,為了血液上的偏移
在任何時候都難以被表達。
小銀珠,被收服后,
明顯用調高了信心的渾圓度
摩擦他越來越沒信心的縮水的邊界;
他打算做個結論了,對工具:“休戰吧……”
再多一句解釋,他都會懊悔成了配角。
盡量不。早慧者啊,有什么
比分配一種自溢的能力更值得自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