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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創傷的情感之維:羅伊·埃爾曼的視角

2023-03-10 10:16:50□李
中國圖書評論 2023年2期
關鍵詞:建構主義建構情感

□李 飛

【導 讀】 在亞歷山大等人看來,文化創傷是話語建構的結果,事件只是建構過程中的指涉點。埃爾曼則認為,事件通過其情感效應影響并參與文化創傷的建構過程。借助情感概念和精神分析思想,埃爾曼搭建起一種文化創傷的弱建構主義模型。在這一模型中,創傷過程是話語過程與情感過程的綜合,話語過程將事件建構為集體記憶,情感過程將創口結痂成疤,兩個過程復雜地交織在一起。

1999—2000年,杰弗里·亞歷山大(Jeffrey C.Alexander)、羅伊·埃爾曼(Ron Eyerman)、伯恩哈德·吉森(Bernhard Giesen)、尼爾·斯梅爾瑟(Neil J.Smelser)、彼得·斯湯帕(Piotr Sztompka)、比約恩·維特羅克(Bjorn Wittrock等幾位不同研究方向的社會學家在斯坦福大學的行為科學高級研究中心(CASBS進行了系列研討活動。他們原定的研討主題是社會整合與極化理論,但興趣很快轉移到創傷問題之上。正是在這次研討活動中,文化創傷作為理解社會災難的概念框架浮現出來。由亞歷山大撰寫導言的研討會論文集(《文化創傷與集體認同》原定于2001年出版,但當年的9·11 事件中斷了出版計劃。9·11 事件是如此重要的集體創傷,編輯和作者一致認為應該將它納入書中。這使得《文化創傷與集體認同》直到2004年才得以出版。有趣的是,埃爾曼在2001年率先出版了專著《文化創傷:奴隸制與非裔美國人身份的形成》,在交代理論視角時,他引用了尚未出版的《文化創傷與集體認同》,這曾在學術史上造成過一些困惑。

文化創傷的概念是集體制作的,但是正如亞歷山大(文化創傷理論的奠基人之一所說,在文化創傷成為研究范式的過程中,埃爾曼起到了重要作用。[1]v在文化創傷研究20 多年的發展中,埃爾曼一直都是重要的參與者,先后出版了《文化創傷:奴隸制與非裔美國人身份的形成》(2001)、《刺殺梵高:從社會戲劇到文化創傷》(2008)、《政治刺殺的文化社會學》(2011)、《這還是美國?——颶風卡特里娜作為文化創傷》(2015)、《記憶、創傷與認同》(2019等多種相關專著,其研究對象遍及奴隸制、政治刺殺、颶風災害、卡廷慘案、越南戰爭、新冠大流行、大規模槍擊等多種災難形式。而在筆者看來,更為重要的是,埃爾曼在案例研究中不斷進行理論反思,形成了對文化創傷的獨特思考。

情感之重:文化創傷的弱建構主義模型

如何在集體層面討論創傷?在人文學界,有兩條主要研究路徑:建構主義(constructivist和實在主義(realist)。建構主義的核心主張是:創傷是一種社會建構,而非事件的內在性質。亞歷山大等社會學家所倡導的文化創傷理論依循的是建構主義路徑。比如,亞歷山大認為,創傷是“由社會建構起來”的,是“經由社會中介化的屬性”,甚至認為“沒有實際發生過的事件也有可能造成創傷”。[2]3,8斯梅爾瑟也認為,創傷是“歷史生成的,而非天生的”[2]37。實在主義不是自覺的研究路徑,而是亞歷山大等人在搭建自身理論時構造出來的參照性他者。實在主義的核心主張與建構主義相反:創傷是事件的內在性質,而非社會建構的結果。亞歷山大認為,精神分析取向的文學和史學理論走的是實在主義路徑,他將這些理論通通斥為“自然主義謬誤”。

雖然同在文化社會學陣營,都秉持建構主義路徑,埃爾曼卻逐漸進入了與亞歷山大等人不同的理論方向。在做了豐富的案例研究后,埃爾曼對建構主義進行了強弱區分,并后退一步,將自己的研究定位為“弱建構主義視角”[3]575。沿著埃爾曼的區分,筆者將他的文化創傷理論視為弱建構主義模型,將亞歷山大的視為強建構主義模型。得益于陶東風等知名學者的引介和使用,亞歷山大的文化創傷理論在國內已經有了較高的影響力。不過,埃爾曼是在亞歷山大的基礎上形成自身理論的,為了凸顯他的弱建構主義模型,還是有必要從亞歷山大開始講起。

亞歷山大如此定義文化創傷:“當某個集體的成員們感覺到他們遭受了極為可怕的事件,它在群體意識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成為永久的記憶,并且以根本的、不可逆轉的方式改變了他們以后的身份認同時,文化創傷就發生了。”[2]1在這個定義中,群體成員只要“感覺”(不必真實經歷到撼動其身份認同的可怕事件,文化創傷即可發生。后來,他更明確地說:“文化創傷不是個體痛苦的反映,不是實際事件的反映,而是重建和想象痛苦與事件的象征制品的反映。”[4]因此,文化創傷是群體成員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是一種文化建構。亞歷山大提出兩個重要術語來概念化這種文化建構:創傷過程、承載群體。事件與其再現之間存在著一段距離,這段距離就是事件被建構為創傷的過程,亞歷山大將其稱為“創傷過程”。[2]11創傷過程是一個復雜曲折、依勢而變、高度競爭的話語與意義斗爭過程,最終,獲得較多認可的敘事模式會成為主導敘事——當然,這不意味著其他敘事模式的徹底消失。承載群體是創傷過程中的行動者,他們為事件賦予敘事與意義外觀,并尋求將敘事與意義傳達到更大范圍。承載群體包括親歷者、政治領袖、記者、作家、藝術家、知識分子等。

亞歷山大的文化創傷模型有以下兩個要點:(1事件僅僅是指涉點,創傷是在創傷過程中建構出來的;(2創傷過程是一個競爭性的話語過程,各種承載群體出于不同需求和目的,形成各自的創傷敘事。因為這兩點,亞歷山大倡導的文化創傷理論,基本上只關注話語過程。比如,在有關納粹屠猶的案例研究(收錄在《文化創傷與集體認同》)中,亞歷山大只研究了納粹屠猶從戰爭罪行(a war crime到大屠殺(Holocaust的話語過程。

埃爾曼的弱建構主義模型其實是在亞歷山大的理論基礎上后退一步。埃爾曼認可創傷是一種文化建構,但他既不認為事件僅僅是指涉點,也不認為創傷過程純粹就是話語過程(這很容易導向權力/話語決定敘事模式的觀點)。在案例研究的過程中,埃爾曼發現,對于文化創傷的建構而言,事件是“必要但不充分的”。[5]換言之,創傷性的事件未必能被建構為文化創傷,但是文化創傷的建構必定要以創傷性的事件為基礎。在現代社會,創傷不能無中生有,因此我們很少看到“想象的創傷”“發明的創傷”之類的說法。在埃爾曼看來,與其懸置事件,不如追問:事件如何影響并參與創傷過程?當然,這種設問方式本身就意味著弱建構主義的視角,因為它預先承認事件影響并參與了文化創傷的建構。

那么,事件如何影響、如何參與文化創傷的建構?埃爾曼最終抓住了情感概念。埃爾曼發現,在所有案例中,事件必須具有創傷性(或者說創傷潛能即必須足夠令人震驚、令人不安、令人痛苦,才有可能被建構為文化創傷。有趣的是,所謂事件的創傷性(令人震驚、令人不安、令人痛苦與人的情感(震驚、不安、痛苦是內在關聯甚至可以說是一體兩面的。換言之,創傷場景中強烈、強大的情感反應不能在外部與內部、事件與建構的二元區分中進行定位,相反,它是調解外部與內部、事件與建構的中介。也就是說,情感既與事件有關,也與群體成員的“感覺”有關。因此,群體成員的“感覺”不完全是話語建構,建構過程也不是在與事件無關的場域中進行的。

情感視角的引入,拓寬了文化創傷研究的范圍,使得埃爾曼將亞歷山大所謂創傷過程的之前和之后也納入了考察視野。首先,情感是創傷過程的催化劑。強建構主義模型常常將現實需求和利益(尤其是政治需求和利益視為創傷過程的主要動因。埃爾曼則發現,在眾多文化創傷的案例中,情感反應通常最先出現,并且催化或啟動創傷過程——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政治需求也可能卷入其中。因此,不僅是“我們”在塑造事件,事件也在(通過情感塑造“我們”。不妨以米爾克遇刺為例,略加說明。1978年11月27日,舊金山市長喬治·莫斯康尼與市政委員(第一位公開同性戀身份的政府人員哈維·米爾克在市政大廳被同僚丹·懷特槍殺。槍殺事件本身引起的情感反應算不上激烈。但是,隨后法院的不公正判決(強調懷特的行為是非理性的而非出于對同性戀群體的偏見和敵視,最后僅判了7年監禁引發了同性戀群體的極大不滿,人們的情緒從局部的、可控的悲傷和哀悼變為激烈的、不可控的憤怒和悲傷,這種憤怒在同性戀群體(他們飽受歧視、偏見和壓制中迅速升溫、強化、擴散,引發了所謂的“懷特夜騷亂”(the White Night Riots)。隨后,創傷過程才開始。最終,米爾克遇刺成為美國同性戀群體乃至整個美國的文化創傷。在強建構主義視角中,美國同性戀群體需要一個象征符號凝聚其身份認同,因此作為承載群體的同性戀群體才將米爾克遇刺建構為他們的文化創傷。而在埃爾曼的弱建構主義視角中,正是米爾克遇刺這個事件將舊金山乃至全美的同性戀群體置于一種情感共同體之中,才促使他們有了身份認同的需求,繼而話語性的創傷過程才得以開啟。換言之,正是事件的情感效應提供了創傷建構得以開啟的條件。當然,要強調的是,情感反應能不能引燃創傷過程,與社會語境和政治體制密切相關,有時候,權力話語可以完全壓制情感反應,使創傷過程無法啟動。

情感反應也可以是間接的。人們對事件的情感反應,常常與大眾媒介的傳播行為密切相關。強建構主義強調“媒介即信息”,認為媒介起到的是框架化的作用,它左右或試圖左右人們的認知。弱建構主義強調“媒介是人的延伸”,認為媒介在左右認知的同時,也促進情感生成。創傷事件發生后,媒介的傳播可能是碎片的、矛盾的,但是這并不妨礙媒介的情感作用。比如,在9·11 事件后,媒體播放了海量的悲傷和哀悼畫面。我們可以說這些媒介行為有兩方面的作用:在認知層面,將9·11 事件建構為重大事件;在情感層面,將“美國人”聯結在一個情感紐帶或情感共同體之中。而在埃爾曼看來,這些信息量很少的畫面的主要作用是將“我們”置于同一個情感紐帶之中,借此形成一個臨時的情感共同體,這個情感共同體確保了文化創傷的成功建構。大眾媒介用寫實的視聽方式再現現場畫面,其所促成的情感螺旋作用,是建構還是傳遞,可能不好判斷,不過埃爾曼的確不用“建構”來形容大眾媒介在這一場景中的作用。

再者,當文化創傷建構完成,以主導敘事的形式錄入集體記憶后,其情感動員的潛力依然十分驚人——當然,不能將這里的情感動員潛力與“原初場景”中的情感反應等同起來,但兩者的確有內在關聯。埃爾曼用弗洛伊德的術語“記憶蹤跡”來描述作為集體記憶的文化創傷,在他看來,此種“記憶蹤跡”不僅有著強大的情感動員潛力,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左右著人們對之后事件的情感反應。這個觀點很類似弗洛伊德的觀點,即刻寫在心靈中的早期創傷,決定著主體對后來事件的情感反應。在這里,集體記憶類似于個體心靈,而集體創傷也類似于個體的心靈創傷。事實似乎也的確如此,20世紀的文化創傷如戰爭、大屠殺、殖民主義依然可以輕易地引發強烈的情感反應,并左右當下的民族關系和民族事務。比如,提到“慰安婦”,中日韓都會有較為激烈的情感反應,而這種情感反應又必定深刻影響對當下民族關系的認識和處理。在美國,比較明顯的例子是奴隸制。奴隸制創傷記憶讓非裔美國人對馬丁·路德·金的遇刺(1968)、喬治·弗洛伊德的意外(2020反應異常激烈。當然,也正因為文化創傷所蘊含的巨大的情感能量,它們才不斷地被政治話語征用,來為一些政治行為進行辯護。這在國際政治舞臺上屢見不鮮。

半敞的創口:文化創傷也是一種情感過程

情感更直接參與了創傷過程。亞歷山大等人經常直接將文化創傷理解為創傷建構過程,而創傷建構過程主要是一種話語過程。埃爾曼認可這個論點,但同時強調,文化創傷也是一種情感過程。在他看來:“文化創傷是這樣一種話語過程,在其中,由創傷事件點燃的情感被加以修通(work through),人們努力治療集體創口(wound),但是,誰也不能保證治療或修復的成功。”[3]571埃爾曼明確將創傷過程區分為“解釋性回應”(an interpretative reaction)和“情感化經歷”(an emotional experience兩個維度。[6]解釋性回應是話語性的敘事和意義建構過程,如果進展順利,主導敘事(也是集體記憶會在話語過程中出現。情感化經歷則是情感的反應、投注、聚集、擴散、重復、修通、修復過程,情感過程的目標是讓集體創口結痂成疤(傷疤是治愈的標志)。因此,從情感維度來看:“文化創傷在對依然敞開的社會創口的識別、象征勞作和意義化表征中浮現出來。文化創傷繼續作為文化過程而存在,這個文化過程傾向于將創口轉變為傷疤(scar),傷疤是這樣的,它意味著創口被治愈了,但依然作為充滿意義的指涉點。”[1]125

當強調情感過程時,埃爾曼將被其他社會學家作為他者排除掉的精神分析又引入了文化創傷理論。亞歷山大等人極為排斥精神分析視角,排斥用個體創傷類比集體創傷。同為社會學家的埃爾曼則不然。當他將文化創傷視為情感性的修通與修復過程時,埃爾曼就已經接受了精神分析的視角:因為事件在集體層面阻塞了某種通道,我們才需要進行修通;因為事件在集體層面造成了某種喪失,我們才需要進行修復。這明顯參考了精神分析的理論模型。事實上,埃爾曼的著作直接吸納了修通、原初場景、記憶蹤跡等精神分析概念,這使得情感過程(他并沒有詳細描述情感過程及其運作機制很類似受創后的個體心靈過程或精神過程。甚至埃爾曼特別喜歡類比個體創傷與集體創傷。在精神分析語言中,個體創傷常被視為精神創口,而埃爾曼也頻繁使用“社會創口”“集體創口”“民族創口”這樣的表述。不過,埃爾曼并不是在二元關系中定位個體與集體,在他看來,在每一個文化創傷案例中,“出現的創口都既是集體性的、社會性的,同樣也是個體性的”[1]42。換言之,大規模的個體性痛苦和苦難,本身也是集體性和社會性的。

在具體案例中,創傷過程的話語維度與情感維度通常是交織一體的。一方面,大規模的痛苦和苦難需要進行話語表達——心理學家發現,在大規模創傷事件中,親歷者常常會感覺到將經歷“講出來”(tell的內在律令[7]——并且,只有通過話語表達,這些痛苦和苦難才能進入集體記憶,才能超越時空限制被更多人共情和記住。另一方面,話語過程是一種交流和交往行動,本身就有情感性的述行維度(比如,見證)。如果考慮到幸存者這個特殊的承載群體,情況更是如此。比如,大屠殺幸存者策蘭、萊維等作家雖然寫作風格截然不同,但他們的書寫都參與了將“奧斯維辛”建構為創傷的話語過程。但與此同時,策蘭、萊維等作家的書寫又是內在律令推動下做出的證詞,因此有著明確的見證和哀悼維度。

不過,話語過程與情感過程并不總是對稱的。埃爾曼在近著《記憶、創傷與認同》中重點分析的卡廷慘案便是一個典型案例。1940年4月到5月,蘇聯秘密警察在卡廷森林等地秘密槍決了約2.2 萬波蘭“俘虜”(按照國際法,他們不算俘虜,因為蘇聯并未正式對波蘭宣戰),他們大多是軍官、知識分子、公職人員,總之,是波蘭當時的精英階層。1943年4月,已經占領波蘭和蘇聯部分地區的納粹德國發現了卡廷森林里的“萬人坑”。此后,政治強力和權力所營造的一直都是反創傷話語。一開始,納粹德國與蘇聯互相指責,將對方斥為兇手。之后,蘇聯主導的波共時期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官方堅持將納粹德國指認為兇手,并極力打壓受害者的家屬和朋友,立法懲罰傳播“不實信息”的知情者;1953年,斯大林去世,東歐迎來政治解凍,但卡廷依然是官方不允許提及的禁忌。直到蘇聯解體,卡廷創傷的話語過程在波蘭才真正得以展開。但是,在波共期間,強烈的情感過程一直存在。這個時期,表達創傷體驗的主要是受害者的妻子、母親、姐妹和孩子,他們不斷地向別人講述高度情感化的個人慘劇。“成千上萬空空等著丈夫、兄弟、兒子的婦女成為核心承載群體之一,她們緩慢但確定無疑地削弱著權力話語。”[1]126政治解凍后,她們則偷偷在城市公墓豎立卡廷紀念碑,雖然受到官方打壓,但紀念活動依然不斷,“這種要求認可的哭喊聲,是一個活生生的秘密創傷的能指,表達的是一種被深深壓制的‘我們’ ”[1]128。這個承載群體很像安提戈涅,憑著內在力量抵抗有著絕對權力與話語優勢的權威一方。在埃爾曼看來,正是“安提戈涅們”的私下討論和家庭傳播,逐漸雕琢出一個重要的社會生態位。在其中,卡廷的創傷含義逐漸被公眾感受到,公眾對卡廷創傷的情感共鳴與情感螺旋逐漸擴大。此一時期,情感過程沒有與之對應的話語過程。直到蘇聯解體后,強烈的情感過程才有了與之匹配的話語過程。

更進一步,在筆者看來,話語過程與情感過程有時候會處于一種張力關系中——雖然埃爾曼未必贊同筆者。事實上,埃爾曼想要調和社會學和精神分析,但是他的態度過于溫和,過于讓“弗洛伊德”服從于“涂爾干”。因此,他傾向于將敘事閉合視為話語過程與情感過程的共同結尾,比如,他認為,就卡廷慘案來說,國家紀念日的設立就是創傷過程的閉合。筆者認為,如果將埃爾曼的思路貫徹到底,就不能得出埃爾曼的結論。創傷過程是話語過程與情感過程的綜合,但是話語與情感的性質是大不相同的。話語過程的完成標志是敘事閉合,即主導敘事的出現;而情感過程的完成標志是結疤,即創口的完全愈合。在這里,不能用身體創口來想象集體創口。因為免疫系統的存在,身體創口可以結疤并痊愈,但是沒有精神機制像免疫系統那樣修復精神創口,它甚至或隱或現地影響著受創者的一生。集體創口類似于精神創口(而非身體創口),情感過程可以努力促使其結痂,但這種結痂不可能像身體創口的結痂那樣代表著痊愈。總而言之,敘事閉合易,創口結痂難。筆者認為,無論如何結痂,集體創口總是半敞的——當然,半敞的程度如何,只能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比如,對于納粹大屠殺而言,主導敘事(納粹分子基于現代反猶主義思想,利用現代的組織形式和技術手段,對歐洲全體猶太人施行了大規模的種族滅絕已然形成,但就情感過程而言,修通與修復工作至今尚未完成。再比如,國內的某場社會災難已經由官方文件蓋棺定論,認定它絕非任何意義上的“革命或社會進步”,而是給國家和人民帶來“嚴重災難的內亂”。就話語過程而言,敘事閉合已經完成了。但是,這種由權力直接宣布的敘事閉合,無法代表情感過程的結束。而未經過有效情感過程的敘事閉合,反過來又引發了更混亂的話語爭斗。因此,在筆者看來,經歷過創傷過程之后,文化創傷也具有雙重身份:一方面是相對穩定的集體記憶,一方面是半敞的集體創口。

總體來看,埃爾曼很激進,他將精神分析引入文化創傷理論,挑戰了涂爾干、哈布瓦赫、康納頓(《社會如何記憶》)、亞歷山大等人所構成的強大的社會學傳統。但是,埃爾曼又很保守,他對精神分析的引入只是權宜之計——為了解決他在案例研究中遇到的問題,這使得他既無法斬釘截鐵地站在建構主義的立場上,又無法將精神分析視角貫徹到底。埃爾曼的理論嘗試很重要,他的文化創傷模型雖然平庸,但更切實際,他所重視的情感維度也的確有助于阻止文化創傷理論滑向“一切皆可”或“強者通吃”的激進建構主義。但是,埃爾曼的理論建構能力比不上他講故事的能力,他的文化創傷理論始終不夠體系化,并且留有很多問題和漏洞。當然,這些問題和漏洞也留在了本文中。

注釋

[1] Ron Eyerman.Memory,Trauma,andIdentity.Springer,2019.

[2]Jeffrey C Alexander,et al.Cultural TraumaandCollectiveIdentit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04.參考了王志弘的譯文《邁向文化創傷理論》[載于《文化研究(第11 輯)》]。

[3]Ron Eyerman.“Cultural Trauma:Emotion and Narration”,TheOxfordHandbook ofCulturalSociology,ed.J.C.Alexander,R.Jacobs,and P.Smith.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2.

[4]Jeffrey C Alexander.Trauma:ASocialTheory.John Wiley &Sons,2012:4.

[5] Ron Eyerman.“Cultural Trauma and the Transmission of Traumatic Experience”,SocialResearch:AnInternational Quarterly,2020,87(3):679-680.

[6]Ron Eyerman.TheCulturalSociologyofPoliticalAssassination:FromMLKand RFKtoFortuynandVanGogh.Springer,2011:152.

[7]Shoshana Felman,Dori Laub.Testimony:CrisesofWitnessinginLiterature,Psychoanalysis,andHistory.Taylor &Francis,199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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