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世歡喜
每個孩子都曾對光著迷,而我從來沒有走出過這樣的著迷。
——詹姆斯·特瑞爾
光,萬物的生命之源。清晨,明媚的陽光將我們喚醒。當我們睜開雙眼,世間萬物便一一躍入眼中。光,在帶給我們光明的同時,也帶給我們無限的遐想。
很久以前,藝術家們就開始利用光影的奇妙變化來豐富藝術作品的表現形式,達·芬奇、卡拉瓦喬、倫勃朗……無一不是運用光影的繪畫高手。莫奈、畢沙羅等印象派大師更是將光線和色彩描繪得出神入化。他們置身于陽光之中,用畫筆快速捕捉瞬息萬變、稍縱即逝的自然光影,將其定格為永恒的畫面。但是,在這些作品中,光充當的大多是輔助的角色。美國當代藝術家詹姆斯·特瑞爾將光變成了作品的主角,他以光芒為筆觸,以感官為畫布,巧妙地利用光與空間的相互作用進行藝術創作,形成了獨特的裝置藝術。
詹姆斯·特瑞爾基于視覺和知覺原理營造的藝術空間,能夠對人們的心理產生積極的影響,使人們的身心徹底放松,完全沉浸其中,從而感受到來自光的啟迪。這種感覺就如同在浩瀚的大海上自由地漂浮,寧靜、舒適的氛圍可以讓人們擺脫一切束縛,盡情地感受溫暖的光線帶給我們的一切,讓我們的心靈與光對話。



亞利桑那州的羅登火山口
亞利桑那州的羅登火山口是詹姆斯·特瑞爾最為著名的地景作品——一個標志性的大地藝術裝置。
1974年,詹姆斯·特瑞爾坐飛機途經美國亞利桑那州的彩色沙漠地區時,發現了這座休眠火山。他被羅登火山口優美的景色和獨特的地質特征深深地震撼了,從此一直念念不忘。

三年后,詹姆斯·特瑞爾將這里買了下來,希望將這個火山口改造成一個巨大的裸眼天文臺,同時也是一座真正屬于光的藝術館。在這里,人們能夠體驗天體現象,尤其是對光、空間和時間變化的感受。
改造項目計劃在火山的下面開鑿21個觀測空間,這些空間由六條隧道連通。目前已經完工的部分有火山口碗、阿爾法(東)隧道、日月室等。其中火山口碗是一個巨型的橢圓形空間,位于火山口的正下方,天棚的切口可以將自然光線引入室內。整個建筑的壯觀程度不亞于高迪的圣家族大教堂,迷宮一般的設計,使隧道、孔洞、光環帶共同形成表現光和天體現象的獨特空間,為人們創造了一個屬于光的舞臺。在這個自然現象不斷變化的劇場中,人們獲得了對天體運行的獨特感知體驗。在這座可以從地下仰望天空的建筑中,處于明暗交錯的光線中的觀賞者會產生一種時而遁入地心、時而擁抱天空的神奇錯覺。


時至今日,羅登火山口的改造項目仍未完工。它被認為是世界上最異想天開的大地藝術作品之一,展現了藝術、建筑和天文學的奇妙融合。改造完成后,參觀者將能夠以全新的、身臨其境的方式體驗天體的運行,從而對光和空間有更加深刻的感知。
天空空間系列
天空空間系列作品,被認為是詹姆斯·特瑞爾藝術生涯的重大突破。從他1986年的第一件作品問世以來,至今在全球已成功發布80多件作品。這個系列作品徹底貫徹了他的“空間可以賦予人們物理感知和力量”的理念,開創性地對感知、光線、色彩和空間進行了探索。
天空空間系列作品以沉浸式燈光裝置為核心,同時在房間的天花板上開一個天窗,讓光照射到房間中來。當觀者置身于房間中時,不斷變化的自然光線和特別設計的燈光相互交織,給觀者帶來仿佛天地融合般的奇妙體驗。
無論日升還是日落,天空空間系列作品在一天的任何光景中,都呈現出一種安靜、獨特且便于人們沉思的空間狀態。
心靈擴展裝置
心靈擴展裝置是詹姆斯·特瑞爾最具標志性的作品系列,也是他一直在探求和發展的極具感性的藝術作品系列。
當飛行員在濃霧中航行時,通常會遭遇“甘茲菲爾德效應”,即當人們視野中的所有事物都具有相同的顏色和亮度時,大腦會逐漸忽略這種色彩,人們的視覺系統就會暫時停工。當這種情況持續時間較長時,人們就會產生幻覺。詹姆斯·特瑞爾在心靈擴展裝置系列的創作中巧妙地運用了甘茲菲爾德效應,為觀賞者提供了一系列令人陶醉的視覺和感知體驗。
詹姆斯·特瑞爾設計的心靈擴展裝置,通常需要一個空曠、純粹、簡約的大型空間。當觀賞者走進這個裝置之中,被純色光線填滿的空間環境會使其喪失部分感知。隨著時間的流逝,空間的界限逐漸被消解,觀賞者會處于一種迷失方向的狀態,甚至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色。此時,觀賞者似乎看不到任何東西,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最終,幻覺產生了,觀賞者感覺自己可能處于冰天雪地之中,也可能處于瓢潑大雨之中……這正是詹姆斯·特瑞爾這一系列作品的魅力所在。
詹姆斯·特瑞爾一生都在探索將“光”作為感知媒介的無限可能性,為了使光與空間的配合達到最佳狀態,除了對光學和感知心理學的應用,他的設計還涵蓋了動力學、全息影像技術、照明技術甚至數學等。可以說,他的裝置藝術作品是科學與藝術的集大成者,他的作品展也成了世界級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