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麗,田兆華,邵志萍
(鄭州人民醫院 婦產科,河南 鄭州 450002)
妊娠糖尿病(g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GDM)是妊娠常見合并癥之一,在北美患病率約14.3%[1],在我國患病率約17.5%[2],且全球患病率仍處于逐年遞增的趨勢。目前,國內外GDM管理現狀均不樂觀,主要體現在引發孕婦、胎兒及新生兒不良事件方面,導致流產率增加30%,羊水過多風險增加10倍,早產、新生兒呼吸窘迫等風險均不同程度增加,現已成為不良妊娠結局發生的主要原因之一[3]。GDM發生于妊娠中期,該階段拮抗胰島素物質不斷增多,導致胰島素敏感性隨孕周的延長而降低。脂聯素(adiponectin,APN)是一種脂肪細胞因子,能夠調節葡萄糖轉運及能量代謝,對于降低胰島素抵抗具有一定意義[4]。目前已有研究表明,APN水平降低與GDM胰島素抵抗程度有關,對GDM患者胰島素敏感性及糖控制程度造成一定影響[5]。攝食抑制因子(nesfatin,NSF)-1是一種脂肪細胞因子,在抑制食欲的同時,能夠激活能量代謝信號通路,參與能量和糖脂代謝[6]。研究指出,在GDM病理機制中,NSF-1異常表達影響GMD患者胰島素敏感性[7]。基于上述背景,本研究推測APN、NSF-1均能影響胰島素敏感性,導致GDM病情進展,影響妊娠結局。本研究分析血清APN、NSF-1與GDM患者妊娠結局的關系及血清APN、NSF-1在GDM患者中的應用價值。
1.1 研究對象研究對象來源于鄭州人民醫院2019年2月至2021年1月收治的200例GDM患者,患者及家屬簽署知情同意書。納入標準:(1)GDM符合《婦產科學》[3]中診斷依據;(2)初診初治的GDM;(3)單胎妊娠;(4)確診時超聲檢查胎心正常。排除標準:(1)既往確診為糖耐量受損,或有糖尿病史;(2)有習慣性流產史;(3)近1個月服用影響糖脂代謝藥物;(4)合并其他妊娠并發癥,如妊娠期高血壓疾病、異位妊娠等;(5)合并家族遺傳疾病;(6)合并婦科惡性腫瘤;(7)合并子宮、卵巢器質性病變。
1.2 研究方法
1.2.1妊娠結局評估 200例患者在確診后均隨訪至分娩,孕婦不良結局定義為發生流產、羊水過多、妊娠期高血壓疾病等不良事件;胎兒、新生兒不良結局定義為發生早產、胎兒生長受限(fetal growth was restricted,FGR)、新生兒呼吸窘迫等不良事件。
1.2.2檢測指標 對200例患者進行血液檢查,檢測項目包括血糖[空腹血糖(fasting blood glucose,FBG)、餐后2 h血糖(2-hours postprandial blood glucose,2 h PG)、糖化血紅蛋白(glycosylated hemoglobin,HbA1c)],性激素[雌二醇(estradiol,E2)、黃體生成素(luteinizing hormone,LH)、孕酮(progesterone,P)、促卵泡生成素(follicle-stimulating hormone,FSH)],APN、NSF-1。其中FBG、2 h PG、HbA1c為全血檢測;APN、NSF-1、E2、LH、P為血清檢測,離心速率為3 500 r·min-1,離心10 min,離心半徑10 cm,試劑盒均購自武漢賽培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1.3 資料收集統計患者一般臨床資料,包括年齡、孕前體質量指數(body mass index,BMI)、確診時孕周、孕次、生育史(初產婦/經產婦)、糖尿病家族史。

2.1 GDM患者妊娠結局納入的200例GDM患者中孕婦不良事件發生24例,包括流產10例、羊水過多14例;胎兒、新生兒不良事件發生38例,包括早產30例、FGR 2例、新生兒呼吸窘迫6例。共計發生62例,不良妊娠結局占31.00%(62/200)。
2.2 GDM患者一般資料GDM不同妊娠結局患者一般資料之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GDM患者一般資料比較
2.3 實驗室檢查結果不良妊娠結局患者FBG、2 h PG、HbA1c及血清NSF-1表達均高于良好妊娠結局患者,APN表達低于良好結局患者(P<0.05)。見表2。

表2 實驗室檢查結果
2.4 血清APN、NSF-1與GDM患者妊娠結局的關系以GDM患者妊娠結局作為因變量,根據表1、表2結果,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納入作為自變量,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血清APN低表達、NSF-1高表達與GDM患者不良妊娠結局有關(P<0.05)。見表3。

表3 血清APN、NSF-1與GDM患者妊娠結局的關系
2.5 血清APN、NSF-1預測GDM患者妊娠結局以GDM患者妊娠結局作為狀態變量,以血清APN、NSF-1作為檢驗變量,繪制ROC曲線,血清APN、NSF-1單獨及聯合預測GDM患者妊娠結局的AUC分別為0.782、0.785、0.850,均有良好的預測效能。見表4。

表4 血清APN、NSF-1及聯合預測GDM患者妊娠結局
德國一項真實數據顯示,在接受胰島素干預的1 426例GDM患者中,母嬰不良事件發生率仍高達27.36%[8]。國內一項調查結果顯示,我國近15年來GDM患病率呈上升趨勢,不良妊娠結局發生率約33.63%[9]。本研究中,200例GDM患者,隨訪期間共31.00%發生不良妊娠結局,研究數據均證實GDM患者妊娠結局較差。為進一步改善GDM患者妊娠結局,探究與其妊娠結局有關的指標具有重要意義。
APN是由脂肪細胞特異性分泌的一種激素蛋白,自1995年APN在小鼠3T3-L1脂肪細胞內被發現以來,被證實具有調節能量代謝及糖脂代謝等作用。APN的基因多態性能夠影響脂質分布、血糖代謝,被認為具有調節代謝、抗炎、抗動脈粥樣硬化等作用,是最為重要的脂肪保護因子[10]。迄今為止,APN已被證實與GDM有關,其中Atarod等[11]研究指出,APN在GDM患者中處于低水平狀態,認為APN缺失是GDM患病的獨立預測因子。陳霏等[12]研究中,GDM患者血清APN表達均下調,尤其在發生胎兒窘迫患者中下調更明顯,認為APN表達降低導致GDM胰島素抵抗加重,增加胎兒窘迫風險。本研究中,不良妊娠結局患者血清APN表達普遍低于良好妊娠結局患者,進一步分析得出,血清APN低表達與GDM患者不良妊娠結局有關。
APN影響GDM妊娠結局可能與以下機制有關:APN通過其受體APN1增強對腺苷酸活化蛋白激酶(AMP-activated protein kinase,AMPK)的調節作用,AMPK能夠促進糖脂分解代謝,對胰島細胞具有保護作用;APN通過調節AMPK活性,促進體內葡萄糖攝取并抑制糖原合成,使細胞內脂質含量減少,胰島素敏感性增加;APN與其受體結合后能夠激活核轉錄因子-κB信號通路,促進巨噬細胞產生白細胞介素(interleukin,IL)-6,而IL-6可通過激活相關細胞因子提高胰島素敏感性,減輕胰島素抵抗[13]。
NSF-1是2006年發現的一種丘腦攝食調節肽,在神經系統中,NSF-1廣泛分布在下丘腦、腦干等部位,在外周組織中,APN在胰腺及胃黏膜等組織中均有表達,對食欲和能量代謝發揮調節作用[14]。在關于GDM的研究中,NSF-1被發現與胰島素抵抗及糖代謝有關,NSF-1可抑制攝食,促進葡萄糖吸收,抑制胰高血糖素分泌[15]。早期一項試驗發現,外周注射NSF-1可增加胰島素分泌及促進葡萄糖吸收[16]。上述研究均證實NSF-1能夠減輕胰島素抵抗,改善糖代謝。NSF-1目前通過以下作用機制參與GDM胰島素抵抗及糖代謝:NSF-1通過作用于胰島β細胞中激酶A和磷脂酶A2的鈣通道,促進鈣離子內流,增加胰島素分泌,減輕胰島素抵抗;NSF-1通過促進胰島素受體與其底物相結合,激活蛋白酶、腺苷酶等酶相關信號通路,提高外周和肝臟對胰島素的敏感性,提高外周靶器官對葡萄糖的利用率,起到減輕胰島素抵抗、促進糖代謝的作用[17]。
而目前諸多研究數據均表明,NSF-1在GDM表達患者中上調,與GDM患者胰島素抵抗呈正相關[18-19]。本研究也發現,在不良妊娠結局患者中,血清NSF-1表達升高。研究數據均與NSF-1的作用相悖。相關研究給出解釋為:胰島素抵抗及糖代謝異常導致神經內分泌處于應激狀態,反饋性促進NSF-1分泌,致使NSF-1代償性升高,以此參與控制GDM病情進展[20]。本研究中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血清NSF-1高表達與GDM患者不良妊娠結局有關。綜合證實,血清NSF-1高表達能夠增加GDM患者不良妊娠結局風險。
本研究最后通過繪制ROC曲線驗證血清APN、NSF-1對GDM患者不良妊娠結局的預測效能,結果顯示血清APN、NSF-1均可預測GDM患者不良妊娠結局風險,且以聯合預測效能最高。臨床實踐中可考慮將血清APN、NSF-1作為GDM患者的潛在治療靶點,通過改善血清APN、NSF-1,減輕胰島素抵抗,促進糖代謝,以延緩GDM病情進展,降低不良妊娠結局風險。
綜上,血清APN低表達、NSF-1高表達均可增加GDM患者不良妊娠結局風險,聯合檢測血清APN、NSF-1能夠提高GDM患者不良妊娠結局的預測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