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苗寨鄉親賣橙子

郭云杰

麻陽苗族自治縣位于雪峰山與武陵山脈之間，清澈的錦江從梵凈山逶迤而來穿境而過。全縣漫山遍野生長著被村民稱之為“冰糖萢”的橙子，意思是像冰糖一樣甜。

然而，這冰糖一樣甜的橙子，卻很長時間養在深閨人未識，好貨賣不出好價錢，沒有形成與其品質相匹配的市場地位。

6年前，我與同事們一起去麻陽駐村扶貧。一次走訪時偶遇一位年近六旬的奶奶，她用竹簍背著孫子，肩上還挑著滿滿一擔冰糖橙。原來奶奶的老伴、兒子和兒媳都在外地打工，小孫子放在家里不放心，她外出賣橙子時只好背在身上。女子本弱，奶奶卻肩負著三代人的重擔，這一場景令人難過。

冰糖橙在麻陽又稱“長壽果”，栽種面積和產量在全國名列前茅。尤其是該縣特有的紫砂壤富含多種微量元素，使得冰糖橙品質出眾。一直以來，冰糖橙是許多村民補貼家用的重要收入來源，是不用背井離鄉、外出務工就能掙到的一筆“活錢”。那么，該如何使這么好的果子有更廣的銷路、能夠賣出更好的價格呢？

帶著這一“命題”，借到北京出差的機會，我們找到一家銷售有機果蔬的公司。公司的常務副總是湖南女婿，接待很是熱情。他接過我們帶去的樣品，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打開了一箱他們正在熱銷的橙子，拿出兩個遞了過來。那是一個訂單式生產銷售的國內知名品牌，雖然口感與麻陽冰糖橙相差無幾，但果品的大小、色澤和包裝，都顯得很高端，我們的品相則過于隨意。而且，他們的糖度穩控在20度左右，這是非常難得的。

不足明擺在那里，出路又在哪里？從北京回來后，我們又特意找到美國甜橙、云南褚橙、江西贛橙和湖南永興冰糖橙，將它們擺在一起，仔細比較它們的色澤、包裝、甜度、果皮厚度和價格、營銷模式。那一段時間，大家走訪過最土的果農，請教過高端的院士專家，也傾聽過流通領域的吐槽和管理層面的無奈。走村串戶多了，村民黃民強家的大黃狗每次見到我們就會搖著尾巴熱情地迎上來。

通過比較和研究，助力麻陽冰糖橙銷售的思路更加清晰：首先，可以打好長壽牌，因為麻陽是全國長壽之鄉。這里的土壤、空氣和水，讓麻陽冰糖橙口感和營養與眾不同。同時，要講好背后的故事，這方面，屈原流放沅水流域時寫有《橘頌》名篇，沈從文在他的長篇小說《長河》中也描寫過麻陽人種植柑橘的場景。而且胡耀邦、袁隆平等名人與麻陽冰糖橙也有很多交集。這些特點和故事，賦予了麻陽冰糖橙以文化內涵，增加了它的附加值。

當然，加大對外宣傳推薦力度是必不可少的。我們圍繞冰糖橙品牌建設撰寫了一些調研報告，相繼在中央和省里有關媒體和簡報刊發。特別是2020年疫情期間，冰糖橙面臨滯銷，新華社《內參選編》及時刊發了一篇相關調研報告。報告刊發3天后，村組路障撤除，公共交通恢復，外地的果販和貨車進來了，村里滯銷的400余噸冰糖橙很快銷售一空，還帶動了周邊村鎮的冰糖橙銷售。

后來，麻陽獲評“柑橘有機肥代替化肥全國示范縣”，得到了項目持續支持，品牌化理念也得到越來越多的領導、專家、企業和果農的認同，“錦紅”“錦秀”“錦和”等冰糖橙優良品種和三農兄弟、德宇農林、藍鳳凰、果果綠農業等公司陸續涌現。麻陽冰糖橙的品質品相和生產銷售越來越好，通過了中國馳名商標認定，成為了當地脫貧致富的主打產業之一，走出了一條“三產融合、文旅結合”的良性發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