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威,鄧建華
(蘇州科技大學,江蘇 蘇州 215000)
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導致機動車的數量不斷增加,根據我國交通安全管理部門2020年10月1日發布的數據可知,到2020年9月全國機動車保有量達到3.7億輛,其中汽車保有量占比高達78%,約為2.8億輛,駕駛人的額數量也呈現上升的趨勢。城市機動車數量和駕駛人數量的急劇增加給城市道路交通安全問題帶來很多問題,如交通擁堵現象愈加嚴重、城市交通事故增加、污染交通環境等。我國交通事故死亡人數和交通事故數量一直呈上升的趨勢,威脅著我國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交通事故是由人、車、道路等因素引發的,大量學者通過對交通事故發生的原因進行調查,研究表明,交通事故發生最重要的原因是駕駛員的個人因素,占總事故發生的94.1%[1]。而駕駛員的個體情緒被認為是影響交通安全的重大的心理因素,駕駛員在駕駛車輛過程中,面對復雜的交通系統,經常會出現各種不同的情緒,包括憤怒、興奮、緊張、焦慮、反感等。這其中包括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這些情緒會都給駕駛員的行車造成不良的后果[2]。如果在駕駛的過程中,駕駛員的情緒長期得不到有效的緩解會引發大量的交通事故。
近幾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關注到駕駛員的情緒對行車的影響,駕駛員情緒與駕駛行為之間的關系也成為重點研究方向。本次研究幫助駕駛員更好的認識到情緒對駕駛行為的影響,為道路交通安全提供一個基礎的理論參考。深入探討駕駛憤怒、駕駛煩躁、駕駛緊張和駕駛害怕四種情緒對蘇州市駕駛員不良駕駛行為的影響,為蘇州市交通管理部門提供駕駛員情緒方面的培訓方面的參考。同時,提高蘇州市駕駛員對自我情緒方面的認知,及時調整自己的情緒和不良駕駛行為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情緒是以個體的愿望和需要為中介的一種心理活動,主要指感情過程,是個體在情境相互作用時大腦出現的神經活動過程,具有情境性和短暫性。情緒可以分為三個方面,分別是個體的主觀體驗、生理喚醒和外部表現。對于情緒的表述,William James在1884年首次情緒的定義,他認為“情緒是一種心理感覺,這種感覺是由于人們身體發生的變化而產生的,人們對情緒的感知是在身體變化之后的,情緒的改變會導致個體的生理發生一系列的變化,如人在緊張時,心跳速度會相應加快等。Cannon認為情緒是一種外界帶來的刺激傳遞到大腦皮層,隨后由大腦皮層刺激下丘腦而產生的不同情緒。
1900年Reason等開發了駕駛行為問卷DBQ,通過調查曼徹斯特的520位機動車駕駛員,通過對DBQ的分析,得到了不當駕駛行為的3個因子:故意違規、無意失誤和危險錯誤。國內對駕駛行為的分析,Xie等結合中國實際情況,對DBQ駕駛行為問卷進行修改,以反映我國機動車駕駛員的駕駛特點,得出交通事故的發生在很大程度上源于駕駛員的違規駕駛行為。李實振[8]將原始DBQ和基于中國實際情況進行改進的DBQ相結合,研究分析指出駕駛員的危險駕駛行為主要包括情緒化違規、自發違規駕駛和錯誤違規。易恬[9]將不良駕駛行為分為四類行為:冒險性、習慣性、隨意性和個體特征不良駕駛行為。本文利用DBQ問卷對駕駛行為進行分析,探討問卷的內部因子結構,為以后的研究提供更多的指導與建議。
情緒與駕駛行為之間的關系一直是研究的熱點,國際駕駛員行為研究協會為了探索駕駛員個人因素對交通安全的影響,在1982年開始對各種國家的駕駛員進行了研究調查,調查的駕駛員人數多達1500~2000位,調查結果表明駕駛員的情緒是影響交通安全行車重大的心理因素。國內外大量研究都表明情緒對駕駛員的決策力、風險判斷和反應能力等方面存在影響。
Meskenetal等[10]研究表明焦慮會加強自己對危險刺激性的注意力,從而發生違規和產生危險駕駛行為的頻率較低。Sun等[11]表明焦慮水平越高,實施危險駕駛行為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低焦慮和高焦慮的人都容易產生超速駕駛的行為。Hennessy和李鳳芝[12-13]研究發現駕駛員的緊張情緒會引起攻擊性駕駛,駕駛緊張與駕駛憤怒、駕駛報復和攻擊性駕駛之間存在正相關。Dula等[14]指出駕駛時的負面情緒是危險駕駛行為的維度之一,作為消極情緒中的駕駛悲傷會對駕駛員產生消極的影響。悲傷往往表現為順從或被動的發生,因此悲傷情緒會使駕駛員的注意力分散,降低駕駛員的危險感知能力及反應時間。
憤怒是駕駛員是常見的一種情緒。在2011年中國醫師協會聯合協會調查的35.3萬名駕駛員中,83%的駕駛人會因為道路擁堵產生憤怒的情緒,從而產生危險駕駛行為[15]。同時在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也對憤怒駕駛展開了調查,在2000多名駕駛人里,86.5%的人覺得身邊有駕駛憤怒情緒產生很正常,76.1%的人在遇到堵車時會產生憤怒的情緒,駕駛憤怒是一個普遍存在的問題[16]。
本次的問卷調查在國內外學者的文獻綜述和駕駛員訪談信息的的基礎上,在原版的Manchester DBQ問卷中挑選了與適合研究主題與駕駛員實際情況的題目,并進行適當的修改。問卷共分為駕駛員的基礎信息、駕駛情緒量表、駕駛行為量表,其中駕駛情緒量表選取了煩躁、緊張、憤怒、害怕四個構面,不良駕駛行為量表本文在Lajunen[17]英文原問卷的基礎上,進行翻譯和修訂,得到中文版26項DBQ問卷。駕駛情緒量表和不良駕駛行為量表采用李克特五分法。其中,1表示完全不符合,3表示中立,5表示非常符合。
在正式調查之前選取6名駕駛員進行與調查,主要詢問對問卷調查是否讀懂,個人信息是否愿意填寫、完成問卷的大概時間。另外,收集經驗豐富的交通管理局的相關人員的意見,對問題及您好修改、篩選。進行這方面工作的目的是發現問卷中的問題,根據調查者的反饋完善調查結果,最終確立正式調查表。
本研究對蘇州市范圍的駕駛員進行抽樣調查,探究蘇州市駕駛員情緒壓力對不良駕駛行為的影響。本研究問卷包含的題目較多,完成時間較長,采用傳統實地調查與網絡調查相結合的方式,實地調查選擇蘇州市人流量較多的地方,比如商場停車場和高鐵站等,網絡調查與問卷星平臺合作。對回收的問卷數據進行預處理,剔除填寫不完全、不認真規范的問卷后,運用數學統計學的方法對調查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及信度與效度的檢驗,為駕駛員不良駕駛行為整合模型的建立與擬合奠定基礎。
此次調查共回收443份問卷樣本,其中,實地填寫紙質問卷321份,問卷星平臺收到問卷133份,在對問卷篩選后剔除了9份大部分題項沒有完成以及21份明顯答案不認真的樣本,例如,絕大多數題目都按1分到5分的順序選,無效問卷共30份,實際回收問卷共413份,問卷的有效率為93.2%。
對駕駛行為量表數據是否適用于因子分析,前提要采用KMO和Bartlett球形檢驗,判斷以及原有變量之間是否存在相關性及相關程度。KMO是檢驗統計量表明變量間的偏相關是否足夠強,該指標的取值在0到1之間。一般KMO值越接近于1,因子分析的效果越好,0.9以上極適合做因子分析,0.8以上適合做因子分析,小于0.5時,不適合使用因子分析的方法。本文采用SPSS26.0對駕駛行為問卷進行因子分析,對原始的26個表示駕駛員行為的變量進行相關性檢驗,得到KMO檢驗統計量為0.853>0.5,說明問卷數據適合做因子分析。Bartlett球形檢驗結果中P值為0.00<0.05,表明原始變量相關矩陣不是單位矩陣,適合進行因子分析。
表1 不良駕駛行為量表KMO和Bartlett檢驗
我們進行因子旋轉,在矩陣旋轉結果表中,每一行是該變量在提取得到的不同因子上的負荷,當表中的負荷值大于0.4的時,認為提取的公因子與原始變量有相應的關系,如果數值小于0.4,說明兩者之間的對應關系較弱。在得到因子旋轉結果后,將旋轉成分中個變量與每一個主成分的相關程度進行排名并分類。
表2 不良駕駛行為問卷因子負荷矩陣旋轉結果
我們把A18、A12、A21、A10、A22、A25、A9和A23這8個不良駕駛行為命名為“侵略性違規”;A5、A16、A7、A8、A15和A14這6個不良駕駛行為命名為“無耐心違規”;A1、A11、A20、A24、A3和A19這6個不良駕駛行為命名為“注意力錯誤”;A17、A6、A2、A4、A26和A13這6個不良駕駛行為命名為“經驗性失誤”。
(1)性別在不良駕駛行為上的差異
表3 男女駕駛員在不良駕駛行為各維度均值比較
由表3,我們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中的獨立樣本檢驗分析不同性別駕駛員在不良駕駛行為四個維度上的差異性。男性駕駛員在侵略性違規和無耐心違規上得分比女性駕駛員高,在注意力錯誤和經驗性失誤上得分比女性駕駛員低。可能是因為相對于女性駕駛員,男性駕駛員在過程中容易產生憤怒、煩躁等不良情緒,由此而產生侵略性違及無耐心違規行為;而女性駕駛員在駕駛過程中注意力易被分散,加上自身易于敏感、膽小的性格原因,容易產生緊張和害怕的駕駛情緒,由此產生注意力錯誤和經驗性失誤不良駕駛行為。
(2)年齡、駕齡及駕駛狀況對不良駕駛行為的影響
本文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研究駕駛員情緒壓對駕駛行為的影響,相關性分析是解釋變量之間是否存在相關關系及如何相關的緊密程度如何,數值范圍在-1到1之間。由表4可知,年齡與侵略性違規和無耐心違規呈正相關,與注意力錯誤和經驗性失誤呈負相關。駕駛員的駕齡與注意力和經驗性失誤呈負相關。駕駛員過去一年發生的交通事故和扣分情況與不良駕駛行為四個維度均呈正相關。駕駛員的壓力狀況與侵略性違規、無耐心違規、注意力錯誤和經驗性失誤呈正相關。
表4 年齡、駕齡及駕車狀況與不良駕駛行為各維度的相關(r)
由表5得出,駕駛憤怒與不良駕駛行為四個維度呈正相關,駕駛煩躁與不良駕駛行為呈正相關,駕駛緊張與侵略性違規和無耐心違規呈負相關,與注意力不足和經驗性失誤呈負相關,駕駛害怕與侵略性違規和無耐心違規呈負相關,與注意力不足和經驗性失誤呈負相關。
表5 不良駕駛行為與駕駛情緒各維度的相關(r)
本文將通過分層回歸法研究變量,分析駕駛員情緒壓力對駕駛行為的影響,這個方法是選取自變量和因變量依次進入回歸模型中,探究各個因素對因變量的影響,得到不同層級的回歸系數。本文將駕駛員的人口學因素、情緒壓力變量分別作為自變量,將不良駕駛行為作為因變量,建立多元回歸模型,以驗證駕駛員情緒壓力對駕駛行為是否有顯著的影響力。
表6 情緒壓力與不良駕駛行為的回歸分析
在第一層回歸中,首先以人口統計學變量為自變量,以駕駛行為為因變量,放入回歸模型,以驗證控制變量對駕駛行為的影響。結果表明駕駛員的年交通事故次數與駕駛行為顯著正相關,回歸系數為0.085;駕駛員的扣分情況與駕駛行為正相關,回歸系數為0.137,即駕駛員的年交通事故次數與扣分情況越多時,他們的不良駕駛行為越多。
在第二層回歸模型中,以6個控制變量和情緒壓力作為自變量,駕駛行為作為因變量,驗證駕駛員情緒壓力對駕駛行為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駕駛員情緒壓力與駕駛行為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回歸系數為0.269(P<0.001),即駕駛員情緒壓力水平較高時,會產生更多的不良駕駛行為。
從人口學因素對不良駕駛行為的研究中,我們看出男性駕駛員相對于女性駕駛員更易產生侵略性違規和無耐心違規,而女性駕駛員在注意力錯誤和經驗性失誤上的得分要顯著高于男性,這可能是因為男女駕駛員的性格差異,男性易在駕駛過程中產生憤怒情緒,而女性面對復雜的交通系統更易緊張和害怕。交通事故次數和扣分情況與不良駕駛行為四個維度均顯著正相關,造成結果的原因可能是違規行為是駕駛員扣分和發生事故的主要原因。壓力狀況與不良駕駛行為顯著正相關,壓力越大,駕駛員的不良駕駛行為越多,可能是因為駕駛員的壓力長時間得不到釋放,在駕駛過程中容易釋放出自己的消極情緒,從而出現較多的不良駕駛行為。
駕駛員情緒壓力對駕駛行為有正向影響,回歸系數為0.269(p<0.001)。駕駛員的不良駕駛行為隨著情緒壓力的增大而越多。駕駛員的情緒壓力越高,他們越會對在駕駛過程中表現自己情緒,由于缺乏駕駛經驗,對于復雜的交通系統處于失控之中,經驗性失誤隨之增加;伴隨駕駛員情緒壓力的增加,他們還會對周圍駕駛環境表示出不耐煩態度,此時無耐心違規行為會增加。當駕駛員長期在壓力下不能得到有效的緩解時,他們就會對周圍的人或環境不滿,增加侵略性違規。情緒壓力還會影響駕駛員的注意力,駕駛員不能夠專心開車,從而增加注意力錯誤行為。
本研究展開了蘇州市駕駛員的情緒壓力對不良駕駛行為的影響研究,這一課題在理論和實踐方面都有所啟示,研究表明駕駛員的情緒壓力與不良駕駛行為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這可以進一步建立駕駛員“行為-情緒-事故”模型以及深入探討模型中三個元素的關系提供依據。本研究結果可以引導駕駛員面對不良情緒時積極調整狀態并對自己的不良駕駛行為作出矯正。對駕駛證的頒發進行豐富和細化,針對駕駛員的不同性別、年齡和學歷等基本信息進行差異化培訓從而加強自我保護意識,減少交通事故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