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宏偉 李鵬濤 馮沛 YU Hongwei LI Pengtao FENG Pei
生土民居建造方便且綠色生態,是我國傳統民居的重要組成部分。內蒙古地區生土民居是“走西口”移民文化的產物,其民居建筑具有鮮明的特色。通過對內蒙古自治區涼城縣官牛犋村生土民居進行實地調研,從而獲得該地區生土民居的現狀資料。結合歷史文獻,從院落構成、住宅平面布局、裝飾藝術等方面進行分析,總結該地區生土民居的建筑形態特征及建筑地域文化,完善該地區生土民居理論,為生土民居研究提供借鑒。
傳統民居;生土建筑;建筑形態;院落;裝飾
內蒙古地處我國北疆,地形復雜,文化多元,是多民族聚居地。受“走西口”移民文化影響,當地出現大量不同于本土建造的技術及形式。游牧文化與農耕文化在此交匯,孕育出具有獨特地域特色的生土民居,既保留部分山西民居的特征,又融合地域建筑特色,形成形態多樣的生土民居。
內蒙古地區跨度較大,地域狹長。烏蘭察布市位于內蒙古自治區中部,與山西省、河北省接壤,具有悠久的歷史文化。涼城縣距山西省較近,作為“走西口”移民活動中移民進入烏蘭察布較早的地區之一,民居樣式受到較大影響。本次研究對象為涼城縣六蘇木鎮官牛犋村,該地區生土建筑類型豐富,村莊形態受破壞較少,具有一定的普遍性與代表性。
涼城縣位于內蒙古自治區烏蘭察布市南部,氣候變化四季分明。受自然環境、建造材料、建造年代、施工技術等影響,該地區生土民居為單層建筑。建筑形制依據當地的氣候條件作出適應性改變,民居正房一般南向開窗,且窗戶尺寸較大,有利于采光通風。民居正房北向極少開窗,山墻面一般不開窗,盡可能減少建筑熱量的損耗。民居建筑強調冬暖夏涼,保障良好的日照條件。
內蒙古地區生土民居在“走西口”移民文化背景下,作為移民活動的遷入地,自明清以來,大量來自山西、陜西、甘肅、河北等地的移民向此遷徙,帶來不同的地域文化及全新的建造技術,村民運用經驗及技藝,保留部分山西民居的建筑特色,結合當地的建筑材料及獨特的地理環境,進行適應性改造及建設。基于此,內蒙古地區逐漸形成形態豐富、種類多樣且具有地域特色的生土民居建筑形式。
院落是我國傳統民居的重要組成部分,內蒙古烏蘭察布地區民居的院落空間大多為一進式,南北向較長,東西向較窄,呈矩形形態。整體相對規整,采用圍合式布局。院落空間較為開敞,為房屋獲得充足日照提供條件。院落內部有相對明確的軸線,空間組織自由、靈活。涼城縣官牛犋村民居院落空間主要由正房、廂房、院墻、院內菜園、牲畜棚與院門共同構成。院落內部依據民居數量、排布方式及居民生產生活過程中的具體需求,劃分各個功能區域的相對位置。
2.1.1 正房
正房是生土民居中最主要的活動空間,居民的日常生活均在正房內進行,一般布置于庭院軸線北部,正房或由正房和緊挨著的耳房所構成的院落空間是最基礎的院落形式。后期因家中人口增長或原有民居老化,會在原有正房周圍新建房屋,但基本格局保持不變(見圖1)。

1正房
2.1.2 南房
部分民居在院落中會建造與正房平行的南向房屋,主要功能為儲藏生活用品,院落東西向由院墻圍合,形成統一的整體(見圖2)。

2南房
2.1.3 廂房
廂房在當地又稱“涼房”,在建筑高度及建造規模方面不及正房,一般不用作居住使用,但可儲藏糧食、生產工具等,布置于正房的左、右側,形成東廂房、西廂房(見圖3)。村民因日常生產及生活的實際需求,會在部分院落空間內建造棚屋,以滿足谷物加工、牲畜草料儲存、糧食晾曬、生產工具制作等生活需求,院落格局更加自由、靈活。

3廂房
2.1.4 種植與養殖空間
生產方式決定了村民的生活方式,生活方式又反映于村民日常生活的院落空間格局,村民需要飼養牲畜、種植蔬菜,故會在院落內部劃分養殖空間與種植空間,院落形制順應居民生活需求不斷調整。
2.1.5 院門
院門是民居與外界聯系的主要部分,調研得出,當地民居院門有2種形式。一種是院墻用于區分院落內外空間,院門正常布置于院墻內,僅作為院落入口使用;另外一種是在院落南向房屋基礎上將院門融入,即在南向附屬用房中加入院門,院門與房屋融為一體,故形成民居入口灰空間,居民通常在茶余飯后在此處交流與休息。
當地民居院落空間在正房基礎上演變而來,通過正房與南向或東西向房屋的自由組合,官牛犋村民居的院落空間呈現出豐富的形態特征,民居功能更加齊全。現存民居部分廂房已破敗不堪,用作雜物間。合院型民居以中間庭院為活動空間,院落內部種植功能與養殖功能減弱,官牛犋村現存三合院較少,院內廂房部分已被拆除。
涼城縣官牛犋村生土民居建筑平面形制主要以二開間、三開間為主,伴有少量一開間與四開間的建筑形式,其中主要以三開間居多。房屋為三開間正房,每間由土墻進行分隔。此種平面形式的生土民居房屋進深通常為5~7m,建筑平面呈面闊三間、進深一間的長方形。官牛犋村三開間生土民居主要有2種平面布局,一種是民居僅開一個門,門設于中間房屋,通過外間聯系兩側臥室;另一種布置方式為民居開2個門,房屋由一開間與二開間組合而成,西側為一開間,內為臥室,東側為兩開間,分為外間和內間。西側一開間與東側兩開間共同構成三開間式房屋,東西兩側以墻體隔開。在民居內部,外間通常是集多種功能于一體的空間,主要用以儲存生活用品及滿足人們日常生活使用,包括洗臉、炊事等功能,部分外間設置灶臺。臥室是民居內主要的生活空間,村民在此休息、用餐、會客等。臥室平面布局隨火炕布置而定。部分火炕布置于南向,與窗下墻相連而又低于窗的高度,此種布置方法可使火炕獲得更多日照,增加炕內熱量。部分火炕設于東西方向,多見于開間較小的房屋,火坑面積約占臥室面積的三分之一,炕旁通常設置灶臺,用以做飯及供給房屋熱量。生火過程產生的熱氣隨著火炕的炕道循環,傳送至墻體煙道,最后順著煙道排放至室外。
內蒙古地區民居主要為木門和單層玻璃木窗。在部分民居廂房中,屋門制作較為隨意,僅在木架基礎上放置木板,起到簡單的遮擋作用,木板與民居墻體顏色接近,以在視覺上統一觀感。
生土民居給人留下的最深刻且最直接的印象就是其自身的土黃色,因其以生土作為建筑材料,民居與環境融為一體,具有極強的整體性。涼城縣生土民居建筑立面采用明顯的三段式設計理念。房屋的基礎部分至窗臺為第一段,部分生土民居會在砌筑過程中在房屋的底部利用當地石材砌筑墻體,在石墻上放置土坯磚,最后以草泥抹面并找平,既增加了民居墻體基礎部分的結構剛度,又對民居起到美化作用,防止墻體基礎部分因雨水的腐蝕而導致“起酥”;窗戶至屋檐為民居的第二段;民居屋頂為第三段。三段式生土民居立面比例均衡,造型樸素,呈現質樸與平實的特色,具有較強的質感。
實際調研可知該地區生土民居建設年代較早,經濟水平較差時建造的生土民居主要為解決居住問題,通常開間較小,墻體為土坯磚,屋頂為草泥材料,民居建造就地取材,在當地方便獲取的生土材料中加入枯草、秸稈等植物并制成土坯磚,從而提高生土材料的整體性。而后由當地具有建設經驗的村民夯實基礎后按照房屋的大致框架進行墻體砌筑。由于生土材料無法抵擋雨雪侵襲,居民會定期對墻面補土以延長房屋的使用壽命。椽子部分通常超出墻面一定距離,防止雨水沖刷導致生土建筑墻面變薄(見圖4)。

4屋頂細部
經濟條件轉好后建設的生土民居則采用瓦片屋頂,在墻體砌筑過程增強了磚的使用,出現四腳落地結構和磚包土坯結構。四腳落地結構是將房屋四角用磚塊壘起,隨后在形成的框架內填充土坯磚,此種房屋較正常土坯房更顯立體,房屋整體輪廓也因磚的使用更顯挺拔。磚包土坯結構的建筑內部為生土材料,外部以磚塊包裹,既減少雨雪對生土材料的破壞,又使居民享受到生土建筑的蓄熱優勢。民居室內開間逐漸增多,室內布置更加豐富。在該地區早期生土農房中,部分房屋雖已破敗,無法供人居住,但窗格上豐富的裝飾造型仍然可見。后期由于房屋維修,過多裝飾的窗格被取消,改用較大的木窗代替,使其更加符合現代居民生活需求。
生土民居既具有冬暖夏涼、綠色環保等生態特征,又反映出獨特的地域文化。但因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大量的生土民居遭到破壞,其歷史資料尚未被及時保留。筆者實地調研發現生土民居正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于人們的視野,部分被保留下來的生土民居處于閑置與廢棄狀態,房屋因無人居住而缺乏使用與必要的修繕。隨著城鎮化快速發展,人們的生產與生活方式改變,相較于現代的磚瓦房,生土民居不夠整潔、干凈,但其自身的結構與材料特性難以滿足居住需求。村民缺少專業知識,民居被隨意修整,建筑風貌被破壞,其中蘊含的地域文化逐漸消亡,后期新建民居樣式雷同、千篇一律。
現存生土民居功能混雜,由于村民隨意建設,院落空間混亂且閑置空間較多。民居內部功能均集中于正房,單個空間承擔多個功能,如臥室兼作休息區、用餐區、會客區等。生土民居室內未設衛生間,衛生間一般建于院落一角。筆者調研發現,生活在生土民居內的村民大部分為老年人,然而民居卻未進行適老化更新,造成老年人生活不便等問題。
由于生土建筑材料的特殊性,其一般無法承受過多的自然腐蝕,降雨、降雪及風沙等導致當地生土民居出現墻面開裂、屋面木材彎曲、地基沉降不均勻等問題,加劇房屋破壞。
內蒙古地區生土民居是移民文化、地域文化、自然環境共同作用下的時代產物,是當地歷史發展的重要見證,是人類在與自然和諧相處過程中的智慧結晶,應及時記錄與研究民居建造智慧,保護當地建筑風貌。隨著新農村建設持續推進,大量具有地域特色的生土民居作為舊房與危房被推倒重建,當地豐富的建筑形態特征未被及時保存、記錄。本文以烏蘭察布市涼城縣官牛犋村生土民居為例,分析當地生土民居的院落構成與建筑單體特征,總結該地區生土民居現存問題,為生土民居保護發展與更新研究提供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