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夷,鐘惠波
(北京理工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北京 102488)
近年來,中國人口流動規模不斷擴張,根據2000年以來歷次人口普查數據,我國人戶分離人口規模從2000年的1.444億人增長至2020年的4.928億人,年均增速達到6.33%,流動人口規模從2000年的1.211億人增長至2020年的3.758億人,年均增速達到5.83%。在創新驅動發展的關鍵期,人口流動與區域創新績效的關系成為眾多學者的關注熱點。人口流動不僅實現了人力資源跨區域調配,還實現了資本、知識、技術等各種創新要素的重新配置,崔婷婷等[1]的研究肯定了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然而李詩琪等[2]、賴菲等[3]的研究卻認為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起抑制作用或非線性影響。通過對現有文獻的分析,筆者發現,現有研究大多建立在“人口流動的影響是同質的”這一隱含前提上,而這與不同流動人口對經濟運行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的現實情況不符。因此,本文認為,缺乏對流動人口異質性的探討是學者們研究人口流動與區域創新績效關系時存在結果偏差的重要原因。近來,部分學者的研究重點從人口流動與區域創新績效的關系逐漸向異質性人口流動與區域創新績效的關系發生轉變,基于流動個體的受教育水平,將異質性人口流動劃分為人才流動與勞動力流動[4],并普遍認為,相比于勞動力流動,人才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具有更高的知識溢出效應與技術提升作用。但流動人口的異質性不止體現在受教育水平方面,還體現在家庭背景、工作生活環境、文化習俗、宗教信仰等各方面,異質性人口流動與區域創新績效的關系還有很大的研究空間。
很多學者基于技術進步和技術效率路徑分析了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5]。然而,根據Fare等[6]的觀點,生產率增長本身可分解為技術進步與技術效率提升,技術進步和效率提升事實上是區域創新績效提升的兩種表現形式??紤]到創新創業活動在提升區域創新績效中的基礎性作用,本文認為,人口流動之所以能夠推動技術進步,提升技術效率,最終實現區域創新績效提升的更深層原因,是人口流動對創新創業活動的促進作用。根據高階梯隊理論,企業家在創新創業活動中發揮關鍵作用,但目前卻鮮少有學者探討企業家在異質性人口流動影響區域創新績效中的作用,即企業家精神的發揮。異質性人口流動、企業家精神與區域創新績效的相關文獻還停留在異質性人口流動、企業家精神與區域創新績效的兩兩關系研究之中。
基于以上研究不足,考慮到文化在區域創新中的重要作用[7],本文基于流動人口與當地人口文化上的差異,將異質性人口流動分為相似性人口流動與多樣性人口流動,嘗試探討兩種類型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影響,以及企業家精神的中介作用。與以往研究相比,本文的貢獻主要體現在:第一,基于流動人口與當地人口文化上的差異,構建了一種異質性人口流動的界定方式,在以方言差異測度文化差異,利用《中國語言地圖集(第2版):漢語方言卷》所記載的方言情況,劃分各省方言區的基礎上,最終給出異質性人口流動的測度方法。第二,基于文化異質性對人口流動進行分類,打破“人口流動的影響是同質的”假設,通過探究不同類型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影響與作用路徑,厘清人口流動與區域創新績效的關系。第三,構建以企業家精神為中介的分析框架,揭示兩種類型人口流動影響區域創新績效的路徑差異,形成異質性人口流動、企業家精神與區域創新績效三者關系的邏輯框架。
在區域文化多樣性大背景下,來自與當地文化相似地區的流動人口(以下簡稱“相似性流動人口”)與當地人口由于自幼受到相近文化的滋養,往往在價值觀念、行為準則等方面具有一定共性,來自與當地文化差異較大地區的流動人口(以下簡稱“多樣性流動人口”)與當地人口由于自幼受到差異較大的文化的滋養,在思維習慣、民風民俗等方面往往具有相當大的差異[8]。基于流動人口與當地人口文化上的差異,本文將異質性人口流動界定為相似性人口流動與多樣性人口流動,其中,相似性人口流動是指與當地人口文化相似的外來人口流動行為,多樣性人口流動是指與當地人口文化差異較大的外來人口流動行為。
根據社會認同理論,相似性流動人口與當地人口在文化上的一致性有助于淡化差異認知,增強身份認同,形成內群體[9]。為維系并進一步強化與當地人口的關系,獲取更多資源,相似性流動人口往往會延續既有創新路徑,強化路徑依賴,形成漸進式創新模式。雖然漸進式創新模式可能帶來技術鎖定的風險,但本文認為,結合相似性人口流動所帶來的人力資本優化配置效應,漸進式創新模式使創新資源得到迭代積累,實現創新數量和創新質量的穩定增長,對區域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遠高于路徑鎖定可能導致的創新成本?;谏鲜龇治觯疚奶岢鋈缦录僭O:
H1:相似性人口流動有助于提升區域創新績效。
多樣性人口流動通過盤活多樣性資源,加強知識溢出[10],推動技術互補,使企業、科研院所等創新主體打破原有的技術范式,形成顛覆式創新模式,實現資源整合重組,從根本上提升創新績效[11]。然而,考慮到多樣性流動人口與當地人口在語言文化、價值觀念等方面的差異可能會抬高資源整合成本,產生信任危機[12],本文認為,多樣性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發揮的具體影響,受到促進與抑制兩種力量的共同作用。當多樣性人口流動的創新效應高于創新成本,多樣性人口流動有助于提升區域創新績效,當多樣性人口流動的創新成本過高,多樣性人口流動反而會抑制區域創新績效。下面,分為多樣性人口流動初期、中期、后期三個階段,詳細討論多樣性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具體影響。
初期,多樣性人口流動有助于提升區域創新績效。此時,多樣性人口流動處于起步階段。與掌握創新資源的大量當地人相比,少量的多樣性流動人口面臨高昂的外來劣勢與新創劣勢。在面對基于文化差異產生的創新壁壘,多樣性流動人口為實現生存、獲取信任,通過文化順應、文化同化的方式融入當地生產生活中來,對當地的創新活動起到輔助促進作用。
中期,多樣性人口流動抑制區域創新績效。此時,多樣性人口流動處于快速發展階段。伴隨規模的擴張,多樣性流動人口逐漸掌握自身文化話語權,敢于真實表達,單一化文化假象被打破。隨著多樣性流動人口逐漸擺脫創新價值鏈低端鎖定的被動局面,基于非正式制度所引發的矛盾沖突日益升級,導致創新成本居高不下,因此對區域創新績效起抑制作用。
后期,多樣性人口流動有助于提升區域創新績效。此時多樣性人口流動處于成熟階段,人口實現大規模自由流動。創新壁壘被徹底打破,創新主體在探索中產生顛覆式創新成果,推動區域創新績效大幅提升。這種推動作用在技術處于領先的無人區或是創新方向高度不確定的情境下,尤為明顯[13]。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多樣性人口流動與區域創新績效之間存在“N”型關系,即隨著多樣性人口流動的提高,區域創新績效呈現上升-下降-上升的變化趨勢。
我國是一個典型的關系型社會,隨著異質性流動人口離開家鄉,原有關系網絡受到破壞,往往需要重新建構社會關系網絡。基于與當地人口文化上的遠近,相似性流動人口往往會采取親近當地人口的社交策略,發展為姻親、朋友、伙伴等親密的熟人關系,嵌入到當地的社會關系網絡,而多樣性流動人口則采用抱團取暖的社交方法,加強同鄉關系網絡,沒有真正落地生根[14]。異質性流動人口的差異化社交行為會深刻影響當地的社會關系網絡,相似性人口流動將強化熟人關系網絡,而多樣性人口流動將強化陌生人關系網絡。
在熟人關系網絡下,相似性流動人口能夠一定程度上減弱外來劣勢,獲得更多的物質資源、市場信息和情感支持[15]。此外,相比于本地人口,相似性流動人口本身往往具有更強的財富追求動力、進取心與敏銳度,他們更愿意承擔不確定性帶來的風險,也更善于發現當地的創業機會。在彌補外來劣勢與創業機會構建兩方作用之下,相似性流動人口的創業活躍度得到了有效的加強,產生“過江龍”現象[16]?;邛郁~效應,相似性人口流動通過激發當地創業熱情,使更多人投入到干事創業的環境中,深化“大眾創業”生態環境,使區域創新績效得到提升。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企業家創業精神在相似性人口流動影響區域創新績效中發揮中介作用,形成“相似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業精神—區域創新績效”的路徑。
在陌生人關系網絡下,人際交往中趨利性因素提升,不必為維系內群體的利益形成合謀,或是礙于情分支持彼此的決定[17],有助于打破熟人關系網絡下的“一言堂”與“群體思維”局面,進而孕育了敢于質疑、敢于批判的企業家創新精神,深化“萬眾創新”生態環境,最終表現為區域創新績效。雖然多樣性流動人口容易產生偏袒同鄉的合謀行為,但相比于當地人口的龐大數量,同鄉所占比例極低,因而大大降低了該行為發生的可能性?;谏鲜龇治?,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4:企業家創新精神在多樣性人口流動影響區域創新績效中發揮中介作用,形成“多樣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新精神-區域創新績效”的路徑。
綜上所述,異質性人口流動、企業家精神與區域創新績效三者之間的關系如圖1所示。

圖1 異質性人口流動、企業家精神與區域創新績效三者之間的關系
首先,為檢驗假設H1,構建如下模型:
其次,為檢驗假設H2,參考邵帥等[18],引入多樣性人口流動的二次項和三次項,構建如下模型:
其中,DIVit為i省份t年的多樣性人口流動。
再次,為檢驗假設H3,采用Baron等[19]提出的逐步法,結合模型1,構建如下模型:
最后,為檢驗假設H4,結合模型2,構建如下模型:
其中,IEit為i省份t年的企業家創新精神。
本文以2001—2019年中國大陸30個省份(含西藏和港澳臺地區)為研究樣本,原始數據來源于2000年以來的中國人口普查資料與全國1%人口抽樣調查資料、《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和各省統計年鑒。
被解釋變量:區域創新績效(INO)?,F有對區域創新績效的測度方法主要包括以隨機前沿分析法(stochastic frontier analysis,SFA)為代表的參數法和以數據包絡分析法(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為代表的非參數法兩種。與SFA法相比,DEA法具有無需預先設定經濟模型、能夠處理多投入多產出問題等優勢。為有效實現面板數據的動態分析,本文運用DEA-Malmquist指數方法對區域創新績效進行測度。參考白俊紅等[20],構建區域創新績效指標評價體系,如表1所示。

表1 區域創新績效指標評價體系
在此基礎上,利用DEAP2.1軟件得到創新績效指數(tfpch),即區域創新績效的變化率情況。本文以2000年為基期,假設各省2000年創新績效為1,得到各省創新績效具體數值,計算公式如下:
解釋變量:相似性人口流動(SIM)與多樣性人口流動(DIV)。根據薩丕爾—沃爾夫假說,語言與文化具有緊密的內在聯系。丁從明等[21]的研究表明,中國的文化、方言與行政區劃具有高度重疊特征,方言區是文化區的最佳代理變量之一。為衡量流動人口與當地人口文化上的差異,本文根據《中國語言地圖集(第2版):漢語方言卷》記載的各省份方言情況,將超過該省份半數的人所屬的方言區界定為該省份方言區,所得到的30個省份方言區劃分情況如表2所示。在此基礎上,參考豆曉等[22],以現住地和五年前常住地不同的人口數量衡量人口流動,進而以現住地和五年前常住地不同但屬同一方言區的人口數量衡量相似性人口流動,以現住地和五年前常住地不同且屬不同方言區的人口數量衡量多樣性人口流動。礙于數據可得性,針對2015年及其之前的數據,缺失年份的數據通過插值法獲??;針對2015年之后的數據,根據第七次人口普查截至2022年5月公布的主要數據,即相對于2010年,(未含港澳臺地區。下同)人口省內流動率提升110.18%,人口跨省份流動率提升45.37%,以2015年各省份數據為基礎,假設各省份內人口流動和跨省份人口流動增長穩定,且增速與全國整體水平保持一致,對相似性人口流動與多樣性人口流動的數值進行擬合。

表2 30個省份方言區劃分情況
中介變量:企業家創業精神(BE)與企業家創新精神(IE)。參考陳歡等[23],以個體和私營企業的就業人數與總就業人數的比值衡量企業家創業精神。參考韓書成等[24]對企業家精神更偏向于過程投入而非結果產出的理解,以具有研發機構的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所占比例衡量企業家創新精神,并在數據缺失的少數年份采用具有研發機構的大中型工業企業所占比例予以替代。
控制變量:知識產權保護(PRO),以技術市場成交額與國內生產總值的比值衡量;政府干預(GOV),以財政支出與財政收入的比值衡量;產業結構(IND),以第三產業總值與國內生產總值的比值衡量;基礎設施(INF),以郵電業務總量衡量。
在對所有變量數據進行Min-Max標準化處理的基礎上,對模型1-2進行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異質性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影響檢驗結果
列(1)的結果表明,在未加入控制變量的情況下,相似性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相似性人口流動每提升1個單位,區域創新績效提升0.226個單位。列(2)的結果表明,在加入知識產權保護、政府干預等控制變量后,模型擬合度得到顯著提高,R2由0.135上升至0.381,控制變量的引入是合理的,相似性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作用方向依然是正向的,相似性人口流動每提升1個單位,區域創新績效提升0.192個單位。列(1)和列(2)的結果共同支持了假設H1:相似性人口流動有助于提升區域創新績效。
列(3)的結果表明,在未加入控制變量的情況下,多樣性人口流動的一次項系數和三次項系數顯著為正,二次項系數顯著為負,表明隨著多樣性人口流動的提高,區域創新績效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再上升的復雜變化趨勢。列(4)的結果表明,在加入知識產權保護、政府干預等控制變量后,模型擬合度得到顯著提高,R2由0.166上升至0.383,控制變量的引入是合理的,多樣性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作用方向沒有發生變化。列(3)和列(4)的結果共同支持了假設H2:多樣性人口流動與區域創新績效之間存在“N”型關系,即隨著多樣性人口流動的提高,區域創新績效呈現上升—下降—上升的變化趨勢。
在上述實證結果的基礎上,對模型3-6進行回歸,表4為企業家精神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表4 企業家精神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列(1)—(3)表明,相似性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總效應顯著,且相似性人口流動對企業家創業精神的效應顯著,但在控制了相似性人口流動的影響后,企業家創業精神對區域創新績效的效應不顯著。根據溫忠麟等[25],上述情況滿足Bootstrap檢驗的前提要求。因此,利用SPSS26.0,采用PROCESS插件,檢驗H0∶ab=0,企業家創業精神中介效應Bootstrap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其中,置信區間為[0.013 3, 0.044 0],不包含0,表明企業家創業精神的中介效應顯著,效應值為0.025 1,與總效應值0.192相比,約占總效應13%。以上結果支持了假設H3:企業家創業精神在相似性人口流動影響區域創新績效中發揮中介作用,形成“相似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業精神-區域創新績效”的路徑。

表5 企業家創業精神中介效應Bootstrap檢驗結果
根據列(4)—(6),各主要變量顯著,將列(5)中的多樣性人口流動的一次項、二次項、三次項系數分別與列(6)中企業家創新精神的系數相乘,所得數值與列(4)多樣性人口流動的一次項、二次項、三次項系數正負相同,表明企業家創新精神中介效應顯著。以上結果支持了假設H4:企業家創新精神在多樣性人口流動影響區域創新績效中發揮中介作用,形成“多樣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新精神—區域創新績效”的路徑。
(1)調整樣本期為2001—2015年。考慮到2015年之后的相似性人口流動與多樣性人口流動數據是依據第七次人口普查截至2022年5月公布的主要數據進行擬合的,與真實情況可能有所出入。為加強異質性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影響檢驗結果的可靠性,本文采用縮短時間窗口這一方法,將樣本期調整為2001—2015年,重新進行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各主要變量仍然顯著,得到與上述實證結果一致的結論。

表6 調整樣本期為2001—2015年的穩健性檢驗結果
(2)“異質性人口流動—企業家精神—區域創新績效”路徑檢驗。為加強“相似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業精神—區域創新績效”與“多樣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業精神—區域創新績效”路徑的可信度,本文對“相似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新精神—區域創新績效”與“多樣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業精神-區域創新績效”兩條在理論假設中不成立的路徑進行回歸,結果如表7所示,部分主要變量不顯著。此外,本文還對企業家創新精神的中介效應進行了Bootstrap檢驗,結果如表8所示,置信區間為[-0.000 4, 0.011 1],包含0,表明企業家創新精神的中介效應不顯著。根據表7和表8,“相似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新精神—區域創新績效”與“多樣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業精神—區域創新績效”路徑不存在,進一步證實研究結論的可靠性。

表7 “異質性人口流動—企業家精神—區域創新績效”路徑的穩健性檢驗結果

表8 企業家創新精神中介效應的穩健性檢驗結果
本文基于流動人口與當地人口文化上的差異,將異質性人口流動分為相似性人口流動與多樣性人口流動,探討兩種類型人口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影響,以及企業家精神的中介作用,并以2001—2019年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為樣本,對理論假設進行檢驗。研究發現:第一,相似性人口流動強化熟人關系網絡,以企業家創業精神為中介,強化漸進式創新,提升區域創新績效,形成“相似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業精神—區域創新績效”的路徑;第二,多樣性人口流動強化陌生人關系網絡,以企業家創新精神為中介,強化顛覆式創新,由于在這一過程中受到促進與抑制兩種力量的共同作用,因此與區域創新績效之間產生了“N”型關系,即隨著多樣性人口流動的提高,區域創新績效呈現上升—下降—上升的變化趨勢,形成“多樣性人口流動—企業家創新精神—區域創新績效”的路徑。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提出如下政策建議:第一,根據流動人口異質性,細化人口流動政策,做到因地制宜,因時而變。對于創新基礎較為薄弱的地區,政府可考慮加大本省份內部以及周邊文化相似省份的人口流動,實施利好相似性人口流動的政策,實現創新績效的穩步提升,而對于創新基礎較強的地區,政府可結合市場穩定因素,在市場穩定期,實施偏向多樣性人口流動的政策,為不連續的顛覆式創新打好基礎,在市場不穩定期,更多實施偏向相似性人口流動的政策,做好創新資源的迭代積累。第二,深化改革,保障人口自由流動。一方面,建議政府進一步消除阻礙人口流動的體制機制障礙,加速放開戶籍限制,減少異地就醫、異地上學限制,讓流動人口參與到社會治理中來,形成有利于人口流動的開放包容環境;另一方面,建立健全科學合理的政府創新績效考評指標體系,使政府敢于承受多樣性人口流動帶來的短期創新陣痛,大力暢通多樣性人口流動渠道,以彌補企業家創新精神薄弱現狀,破解科技“卡脖子”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