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余資源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研究

羅穎 戴永務 施正煌

摘要：在數字經濟蓬勃發展和外部環境不確定因素增加的背景下，冗余資源作為企業內多余的、尚未使用的資源，一定程度上能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資源支撐。但不同類型的冗余資源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尚未形成共識，值得進一步探討。文章選取2011-2022年51家A股林業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使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調節效應模型研究了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影響。結果表明：（1）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均與公司數字化轉型之間呈倒U型關系，拐點值分別為0.3342和0.0477。越過拐點，冗余資源會抑制公司數字化表現。（2）社會網絡的調節效應顯著，會強化冗余資源與公司數字化轉型之間的倒U型關系。（3）當前樣本公司兩類冗余資源均未越過拐點值，且對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存在公司特征異質性。文章以社會網絡作為調節變量，在同一框架內分析冗余資源對林業公司數字化轉型影響以及社會網絡的調節作用，彌補了現有研究的空白，既豐富了冗余資源研究的理論體系，也為公司數字化轉型影響因素研究提供了新視角和實證證據。基于研究結論，提出政策啟示：一要注重區分公司內部不同冗余資源的異質性；二要關注冗余資源的“雙刃劍”作用；三要重視社會網絡在資源與企業發展之間的調節作用；四要基于公司異質性，給予資金、人才支持和政策激勵，助推公司數字化轉型。

關鍵詞：冗余資源；社會網絡；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

中圖分類號：F326.25； F49； F832.5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338X（2023）10-062-20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制度質量對木材加工企業國際競爭力的影響研究”（編號：71973027）。

Study on the Impact of Redundant Resources o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Listed Forestry Companies

——The Moderating Effect Analysis Based on Social Network

LUO Ying1， 2DAI Yongwu1， 2SHI Zhenghuang1， 2

（1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Fujia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 Fuzhou 350002；2 Research Center for Collective Forestry Reform and Development， a New Type of Think Tank with Characteristics of Universities in Fujian Province， Fuzhou 350002）

Abstract：In the context of the booming development of digital economy and the increasing uncertainty of external environment， redundant resources， as redundant and unused resources within enterprises， can provide resource support for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to some extent. However， there is no consensus on the impact of different types of redundant resources o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which is worth further discussing. This paper selected 51 A-share listed forestry companies from 2011 to 2022 as the research sample， studied the impact of financial redundancy and human resource redundancy o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listed forestry companies by using two-way fixed effect model and moderating effect model. The results showed that：（1）Financial redundancy and human resource redundancy showed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with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the companies， and the inflection point value were 0.3342 and 0.0477， respectively. Beyond the inflection point， redundant resources could inhibit the digital performance of the companies.（2）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the social network was significant， which would strengthen the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between redundant resources and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the companies.（3）At present， the two redundant resources of the sample companies had not crossed the inflection point value， and the impact o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had the heterogeneity of the company characteristics. This paper used social networks as moderating variables to analyze the impact of redundant resources o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forestry companies and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social networks within the same framework. It filled the gap in existing research， enriched the theoretical system of redundant resource research， and provided new perspectives and empirical evidence for the study of factors affecting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companies. This paper put forward the policy implications： Firstly， to distinguish the heterogeneity of different redundant resources within the company. Secondly， pay attention to the "double-edged sword" role of redundant resources. Thirdly， to value the moderating role of social networks between resources and enterprise development. Fourthly， to provide capital， talent support and policy incentives based on the heterogeneity of the company to boost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the companies.

Key Words：redundant resources；social network；forestry listed companies；digital transformation

1引言

隨著新一代信息技術的迭代更新，數字經濟已然成為社會經濟發展的新動力。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數字經濟是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之后新的經濟社會發展形態，主要由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構成。對于傳統產業而言，加快產業數字化已經不再是選擇題而是一道生存題。2022年1月，國務院印發《“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指出“推動農林牧漁業基礎設施和生產裝備智能化改造，推進機器視覺、機器學習等技術應用”。作為林業產業的代表性企業，林業上市公司在國民經濟和生態保護中的地位突出，又兼具推動經濟增長、生態環境保護和社會發展等多重功能，同樣面臨著數字化轉型的機遇和挑戰，其數字化轉型成效可能成為其他林業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標桿和參照。隨著數字中國戰略的實施，目前已有不少林業上市公司根據自身發展或順應互聯網大環境的時代更迭需要，利用互聯網、大數據、物聯網等信息技術手段，對內部管理和生產經營環節進行綠色改造，生產生態環保、自然資源損耗小的綠色產品，以期提升林業上市公司綠色競爭力（葉孔發等，2021）。可以預見，數字技術驅動的新興生產方式會為林業企業帶來新的契機，成為助推林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2022年10月28日，埃森哲（Accenture）發布《2022中國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數研究》指出，中國企業的數字化進程五年來穩步推進，在質和量上均有大幅的提升和增長。轉型成效顯著的中國企業比例從2018年的7%攀升到了2022年的17%。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數字化轉型風險高和周期長的特性，我國企業存在總體數字化轉型能力不高、治理水平不強、轉型動力不足等問題，多數企業仍處于數字化創新初級階段。截至2020年，我國企業數字化轉型比例約25%，遠低于歐洲的46%和美國的54%（邱玥，2020）。其中，林業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更是相對滯后，發展水平較低，發展速度較慢（王鋼等，2023）。因此，相對于考察數字化轉型帶來的經濟效應，分析如何更好地助推林業企業數字化轉型、增加其市場競爭力顯得更為重要。

企業數字化轉型是利用數字信息技術整合內外部資源，對組織結構、運行模式、產品、業務等進行數字化再造和重構（Vial， 2019），若沒有足夠的資源支持，難免會限制轉型的發展動力。當前，地緣政治沖突日益加劇，加之全球頻發的自然災害、貿易壁壘也為本已緊張的全球供應鏈增添了更多不確定性。林業屬于勞動密集型和資源密集型行業，極易遭受自然災害、市場環境變化等因素的影響，具有典型的弱質性和自然資源約束性特征。外部環境的諸多不穩定因素不僅可能會給林業企業的經營造成困境，也會使企業難以在有限時間內獲得充足的外部資源支持。因而，企業會更傾向于積累更多的內部資源以備“不時之需”。資源基礎觀強調，組織內部的資源積累是創造市場優勢的關鍵，企業成長便是通過對未利用資源進行不斷發掘整合及優化配置、獲得持續性績效回報的過程，這部分未被利用的“富余資源”即為組織的冗余資源，能為企業的轉型發展提供支持，緩解資源約束壓力（劉宇嘉等，2023）。因此，在數字化改革浪潮下，如何進一步對林業企業內部冗余資源進行合理的整合、優化和配置，突破資源約束瓶頸，增強數字化轉型能力成為實現現代林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研究課題。同時，企業并非存在于真空之中，企業數字化轉型是外部制度環境與組織內部活動相互作用的過程，拓展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深度的另一關鍵在于引入相關外部情境因素。因此，本文選取外部環境特征變量——社會網絡作為調節變量，探究其在冗余資源與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關系中的調節效應，以期擴展二者之間的邊界條件。對上述問題的深入研究，是對現有冗余資源和公司數字化轉型相關研究的補充和深化，對于指導林業企業在數字經濟時代合理優化內部冗余資源、強化數字化轉型能力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鑒于此，本文采用2011-2022年51家A股林業上市公司的數據，基于組織理論、資源基礎觀理論構建理論分析框架，通過構建面板固定效應模型，估計林業上市公司中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對數字化轉型的影響；以獨立董事社會網絡作為外部制度環境的核心表征變量，檢驗其對冗余資源和公司數字化轉型二者之間的關系所具有的差異化調節效應；最后基于研究結論，提出相應的政策啟示。

本文可能的學術貢獻在于：一是研究內容方面。從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兩方面研究冗余資源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彌補已有研究很少關注人力資源冗余、多將冗余資源視為整體的不足，填補不同冗余資源對公司數字化轉型作用的研究空白。二是研究理論方面。重新構建不同類型冗余資源對林業公司數字化轉型影響的理論分析框架，辯證地剖析林業公司內部不同冗余資源價值轉換的差異化機理，擴展冗余資源影響效應的實證研究領域。三是研究視角方面。基于社會網絡視角和“財務/人-環境”交互模型估計獨立董事社會網絡在冗余資源與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關系中所起的調節效應，將組織內部資源管理研究向外拓展至制度觀視角下的動態路徑管理模式，強化外部制度情境下冗余資源影響公司數字化轉型的邏輯推演。

2文獻回顧與評述

組織內部冗余資源是組織戰略管理中的關鍵要素，有別于基于數據包絡分析（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 DEA）、隨機前沿方法（Stochastic Frontier Approach， SFA）測度生產效率主要量化的企業投入冗余（郭淑芬等，2018），更多關注的是組織內部冗余資源的形式和存量。作為組織內部一種普遍存在的現象，冗余資源所蘊含的作用與價值被不斷挖掘和討論，主要形成了組織理論與代理理論兩大對立學派。部分學者基于組織理論觀點，利用企業問卷數據或上市公司公開數據，從企業社會責任表現、企業創新、企業績效和企業戰略決策等角度實證研究冗余資源對企業的正向作用（Yang et al.， 2017；胡丹等，2019；柏群等，2020）。鄔雪等（2022）構建“組織冗余-企業風險-企業績效”和“組織冗余-經營效率-企業績效”雙路徑關系模型，研究表明冗余資源通過降低企業風險而對企業經營產生有利影響。而代理理論學派基于管理者有限理性的角度，認為冗余資源加劇了組織內部委托代理雙方的目標沖突及行為摩擦，會對企業產生一定的消極作用（畢曉方等，2017）。此外，有學者運用熵值法、多元回歸分析法、內容分析法等開展實證研究后發現，冗余資源與企業績效、創新、創業導向等之間可能存在U型或倒U型關系，對冗余資源利弊的討論應在適度范圍之內（張強勁，2022）。由此可知，已有研究結論的不一致凸顯了進一步探究冗余資源對企業發展多種可能結果的必要性。通過對冗余資源相關文獻的梳理發現，除了研究對象不同外，對冗余資源測度的不同很可能是導致不同學者研究結論不一致的重要原因。既有研究多將冗余資源作為整體概念或僅探討某一類冗余資源對企業的影響，可能存在以偏概全的錯估風險。雖有學者觀察到人員冗余和財務冗余的異質性（傅皓天等，2018），但是在實證文章中仍較少關注。

面對現今高度復雜的外部環境，企業該如何把握轉型節奏提升數字化轉型能力，仍然是多數企業數字化轉型實踐和理論研究中懸而未決的重要難題。因而對數字化轉型影響因素的研究獲得學者的高度重視，并進行了廣泛的理論與實證研究。在外部影響因素方面，學者基于三重差分法（Difference-in-differencesin-differences， DDD）、準自然實驗法等發現，政府支持（規制）、“營改增”、基礎設施建設、機構投資者等外部因素均可能會加速企業朝智能化、數字化方向轉型升級（Chen et al.， 2021；李華民等，2021；賴曉冰等，2022；王宏鳴等，2023）。在內部影響因素研究方面，部分學者利用上市公司數據發現，企業規模、所有權性質、資產比例、盈利能力以及高管學術經歷等對企業數字化轉型具有重要影響（張葉青等，2021；吳育輝等，2022）。也有學者通過調查問卷數據，運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uzzy-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fsQCA）、傾向得分匹配（Propensity Score Matching， PSM）法和結構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SEM），肯定了組織內部注意力分配和戰略資源柔性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重要性（李晶等，2022；李雷等，2023）。上述研究對準確把握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路徑具有重要作用。王曉紅等（2022）、秦喜亮等（2023）通過上市公司數據考察內部冗余資源在公司數字化轉型中的調節效應，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已有關于冗余資源和公司數字化轉型的研究對二者之間關系探討的不足，但未考慮不同冗余資源的差異性，且更多討論冗余資源的積極影響，忽略了二者之間可能存在的非線性關系。同時，在林業領域，學者主要是探究產業或地區層面的林業數字化轉型狀況及其經濟效應（閆星宇等，2018）。葉孔發等（2021）、王鋼等（2023）采用文本分析法量化林業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并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經濟后果進行探討，為本文提供了一定的借鑒和參考。但可以看到，目前針對林業企業數字化轉型前因要素的研究不夠全面，也不夠深入。因此，深入探究組織內部冗余資源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一定程度上能夠填補已有研究的空缺。

綜上所述，已有研究對冗余資源和公司數字化轉型問題進行了較為廣泛的討論，為本文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但還存在拓展空間。一是從研究內容來看，已有關于冗余資源的研究多是將冗余資源視為整體，或局限在財務冗余單一維度，缺乏對不同類型冗余資源特性的細化分析。二是從研究理論來看，現有文獻對于林業公司數字化轉型的關注度較少，尤其很少見不同類型冗余資源對林業公司數字化轉型的直接影響研究。三是從研究方法來看，將社會網絡作為調節變量，在同一框架內分析外部情境因素對“冗余資源-數字化轉型”的調節效應的文獻不多。為彌補上述研究不足，本文在充分考慮市場、政策等變化的基礎上，重新構建冗余資源對公司數字化轉型影響的理論分析框架，基于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兩個方面，估計冗余資源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以及社會網絡的調節效應。

3理論分析框架與研究方法

通過文獻回顧與評述發現，很少有文獻探究冗余資源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直接影響，并且將社會網絡作為調節變量的研究也較為欠缺。本文基于資源基礎觀、制度理論等核心觀點，從林業上市公司內部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對數字化轉型的直接影響以及社會網絡的調節作用兩方面展開論述，據此提出研究假設，選擇合適的研究方法進行估計和檢驗。

3.1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根據資源管理的靈活性，組織內部的冗余資源可分為未被吸收冗余資源和吸收冗余資源（Singh， 1986）。未被吸收冗余資源是指尚未投入到組織運營中、管理者可自由使用且重新配置的資源，吸收冗余資源則是指已被組織吸收為成本、不容易重新配置的資源。根據上述界定，財務冗余通常被認為是未被吸收冗余資源，人力資源冗余被認為是吸收冗余資源（Sharfman et al.， 1988）。因此，本文將聚焦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這兩類組織內部冗余資源展開研究。

財務冗余資源能為公司實現更佳的數字化表現賦能，主要是因為新老業務資源爭奪帶來的壓力和數字經濟背景下企業可持續發展導向的激勵。從組織沖突的視角出發，公司數字化轉型是新舊生產流程的博弈，一定的財務冗余有利于對抗其他項目對數字化轉型資源的爭奪、降低數字化轉型風險和傳統路徑依賴（潘蓉蓉等，2021），從而有助于實現更好的數字化表現。同時，公司數字化轉型符合當前數字經濟發展潮流，但也極大地增加了公司所面臨的內外部壓力（Muller et al.， 2010）。融資瓶頸是多數公司在數字化發展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難題，而財務冗余的存在為公司數字化轉型提供必要的資源支持和信心保障（韓躍等，2019），強化了公司提升數字化表現的意愿和動機。值得注意的是，雖然財務冗余能為公司數字化轉型不斷注入基礎“動力或燃料”，但財務冗余并不能無限制地提高公司數字化表現，因為其邊際收益是遞減的，即隨著財務冗余存量的提高，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的正向作用逐漸下降。當公司財務冗余超過一定限度，可能會減弱提高數字化表現的動機，主要是因為過高的財務冗余容易誘發管理者盈余操縱的“中飽私囊”的風險（嚴若森等，2018），或是導致管理層自滿和非理性的樂觀（孫永波等，2022），傾向于盲目擴大生產或是通過市場公關、產品營銷等方式構建自利型社會關系。當上述行為占據了高管團隊絕大多數精力和資源時，會降低公司對數字化表現重要性的判斷，分散財務資源對數字化轉型的支持。基于此，提出假設H1。

H1：財務冗余與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即在一定程度內，財務冗余有利于公司數字化轉型；但超過一定程度后，財務冗余會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產生不利影響。

本文所研究的人力資源主要針對公司內部的創新主力軍，即企業中教育程度相對更高、綜合能力更強且從事技術革新的技術型員工。人力資源冗余反映了公司對技術型員工數量和技能的超額儲備，主要通過提升公司知識儲備水平和部門協調靈活性來強化公司數字化表現。第一，一定的人力資源冗余有利于幫助公司建立自身的技術壁壘，增強公司對數字化信息獲取、信息轉換、信息重構的能力，減少技術人員離職對數字化轉型工作的不利影響（Vanacker et al.， 2017），也為公司解決數字技術迭代提供更為有效的解決方案。第二，組織內部的人力資源冗余具有“黏性”特征，便于緩解公司數字化建設過程中相互依賴的各個部門之間出現的摩擦問題（戴維奇，2012），幫助公司實現數字技術與傳統生產模式互嵌，進而對數字化能力的提升起顯著促進作用。但需要注意的是，人力資源冗余對公司數字化轉型不只是簡單的正向影響，當組織內部積累過多的人力資源冗余可能會抑制公司數字化表現。一方面，隨著人力資源冗余的逐漸增多，公司內部可能因“僧多粥少”產生惡性競爭，如員工之間出現互相猜疑、共享欲降低以及推諉扯皮等不良現象（鄒增明等，2021），不利于公司釋放更多的勞動力專注于更高價值的數字化轉型活動，會降低其實現更好的數字化表現的條件和能力；另一方面，人力資源冗余使用專屬性及生產關聯性較強，當資源過剩時，公司在人員管理、內部控制、資源配置等方面容易形成較大的勞動力成本負擔，重新配置的過程中也會產生大量的轉換、運行、維護甚至沉沒成本（王鈺等，2021），占用公司資產。此時公司會更重視生產經營的短期財務回報，這勢必會降低公司對數字技術的持續迭代等資金投入，對數字化轉型活動形成約束。基于此，提出假設H2。

H2：人力資源冗余與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即在一定程度內，人力資源冗余能促進公司數字化表現；但超過一定程度后，人力資源冗余會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產生不利影響。

社會網絡主要是社會活動主體在日常生產生活實踐中，由不同主體基于交流而逐漸形成的一種相互之間的關系紐帶（王鈺等，2021）。任何組織或個人的各項經濟活動及行為都內嵌于其所處的社會網絡關系之中，并與其他相聯結的行為主體產生資源及信息的相互傳遞或交換。企業的數字化轉型行為內嵌于社會網絡之中，獨立董事社會網絡為企業之間進行信息交流、資源交換提供機會和渠道，必然會對企業內部資源與數字化轉型關系產生顯著影響。首先，戰略選擇理論指出，公司識別發展機會的過程以及戰略行為的制定、實施和變革通常與其所掌握的信息資源密切相關。而獨立董事社會網絡聯結多寡的差異性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不同企業對機會清晰度的識別和把握。因此，擁有豐富社會網絡的企業往往能獲得更高質量及多樣性的資源，也更有機會提升數字化轉型的先動優勢。尤其對于靈活性較強的財務冗余資源，豐富的社會網絡更加有助于公司基于現有資源，主動進行數字化轉型資源“搜尋行動”，及時獲得轉型思路、信息、技術和資金支持（魏巍等，2017），緩解企業數字化轉型中融資約束帶來的不利影響，提高數字化轉型的能力。其次，作為資源觀由內向外的重要拓展，連鎖董事的社會網絡嵌入不僅能夠為企業帶來資源流、信息流和關系流，還能通過發揮積極的網絡自主治理效應，彌補技術人員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的認知、經驗等不足，幫助公司規避部分可預測的風險（陳巖等，2018），從而有助于公司在人力資源冗余邊界下通過資源整合和信息應用渠道，提升公司數字化表現。因此，社會網絡通過賦予企業更多信息以及改進不足的機會，能夠對企業冗余資源與數字化表現二者之間的關系產生正外部調節效應。但社會網絡關系的構建必然建立在相應的成本付出之上，網絡聯結越多，公司越可能將可支配空間較大的財務冗余資源消耗于網絡關系的構建、維系和拓展中，增加了公司戰略態勢由數字化轉型導向型變為關系導向型的可能，即社會網絡的負外部性增加了企業進行流動資源尋租的可能，分散了財務冗余資源對數字化轉型的支持。并且，社會網絡在給公司帶來社會資源的同時也提高了信息透明度（高鳳蓮等，2016），放大了企業日常經營中的不當行為。一旦管理者在財務冗余過剩時出現盈余操縱等自利行為，便會導致外部資源所有者對企業經營穩定性與發展持續性產生質疑，不僅增加公司的代理成本，而且進一步加劇對數字化轉型的削弱效應。此外，獨立董事對外交往度過高，容易導致公司依賴于從外部獲取資源，而忽視內部的創新能力和技術積累，減少對內部技術人才的投入和培養。在這種情況下，積累過多的人力資源不僅不利于公司對難以進行轉換的人力資源冗余做出合理的配置決策，還會增加公司內部管理成本，加劇人力資源冗余對公司數字化的不利影響。基于此，提出假設H3a和H3b。

H3a：社會網絡在財務冗余和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倒U型關系中具有調節作用，會強化二者之間的倒U型關系。

H3b：社會網絡在人力資源冗余和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倒U型關系中具有調節作用，會強化二者之間的倒U型關系。

3.2研究方法

為了分析冗余資源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機理，本文構建計量模型進行實證檢驗。林業上市公司具有許多獨特的、現有數據無法觀測且不隨時間變化的因素，如企業戰略能力、企業文化等，因此，需要使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控制企業層面和時間層面無法確定的因素，緩解模型估計的內生性問題。在檢驗方面，本文通過豪斯曼檢驗證明固定效應模型優于隨機效應模型。同時，為了解決模型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本文使用工具變量兩階段最小二乘法（Instrumental Variable Two-stage Least Squares， IV-2SLS）進行穩健性估計，如果結果依然穩健，表明固定效應模型的設定具有可靠性。根據理論分析框架，財務冗余、人力資源冗余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會產生非線性影響。因此，參考王鈺等（2021）等的思路，在模型中加入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的平方項，用以考察冗余資源與公司數字化轉型之間的非線性關系。綜上，構建面板數據實證檢驗基礎模型（1）和模型（2），以驗證假設H1和假設H2，如式（1）、式（2）所示。

為檢驗社會網絡是否在冗余資源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中產生調節效應，構建模型（3）和模型（4），以驗證假設H3a和假設H3b，如式（3）、式（4）所示。

為了能更好地理解模型的估計過程，對相關變量作進一步的解釋。

（1）因變量：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考慮到年報作為上市公司經營管理信息披露的重要載體，其文本能夠折射出企業所秉承的經營理念及在這種理念指引下的發展路徑。若企業年報中使用數字化轉型關鍵詞較多，一方面表明企業對數字化轉型關注度的提高，另一方面也可以反映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的提高。借鑒已有文獻大多采用的方法，本文通過對年報信息的分析來了解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從而測度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水平，具體分為三個步驟。第一步，構建數字化轉型詞庫。收集2011-2022年所有滬深A股林業上市公司年報并轉換成文本格式。第二步，確定關鍵詞。結合林業上市公司的市場地位和特殊性質，借鑒吳非等（2021）、葉孔發等（2021）的思路，梳理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實踐的各種可能場景，從數字技術運用和數字管理服務兩方面確定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關鍵詞。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結構化特征詞圖譜如圖1所示。其中，數字技術運用包含數字化支撐、數字化資源和數字化應用，主要關注支撐企業生產、管理、銷售等環節數字化轉型的硬件條件和資源基礎；數字管理服務包括數字化認知、數字化資源和數字化應用，主要聚焦公司在管理、服務、運營等方面的戰略理念和商業模式創新。第三步，計算關鍵詞詞頻。基于前期生成的文本數據庫與圖1中的關鍵詞，運用Python程序對公司年報中的關鍵詞進行檢索、匹配和詞頻統計，加總得到數字化轉型總指標。鑒于數據的“右偏”特性，本文對其加1后取自然對數。

（2）自變量：冗余資源。本研究的冗余資源分為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兩類。財務冗余：借鑒傅皓天等（2018）、韓躍等（2019）的做法，采用行業均值調整的現金和現金等價物與總資產比值來衡量企業財務冗余程度。該測度方式不僅可以較為直觀地反映企業在維持現有經營活動外剩余的財務資源，而且提供了橫向比較參考標的，分析結果更具可靠性。人力資源冗余：由于技術員工往往就職于企業的管理部門或研發、技術部門，相比一般員工，更可能對具有勞動密集型特征的林業企業數字化轉型產生影響。因此，借鑒Vanacker等（2017）和鄒增明等（2021）的方法對人力資源冗余進行測度，計算公式為：人力資源冗余=（技術人員數量/營業收入）企業/年度-（技術人員總量/營業收入）行業/年度。

（3）調節變量：社會網絡。資源依賴理論認為，任何企業的生存發展都需要從外部環境中獲取資源。為了探究企業所處的外部情境對冗余資源與數字化轉型所起的調節作用，本文選擇社會網絡作為調節變量。已有研究常以獨立董事程度中心度作為代理指標衡量社會網絡（王鈺等，2021）。對此，本文參考宮曉莉等（2022）的做法，收集樣本林業上市公司全部獨立董事的背景資料，根據獨立董事狀況構建社會網絡變量，如式（5）所示。

式（5）中，i和j分別代表網絡中不同的董事，當董事i和j至少在同一家董事會任職時Xji取值為1，否則為0。g為當年上市公司擔任董事的總人數。由于不同年份上市公司獨立董事的擔任人數存在差異，用（g - 1）消除規模差異。該指標反映了獨立董事在網絡中的活躍程度，數值越大意味著獨立董事連接其他獨立董事的數量越多，對信息的集聚和發散能力越強，在網絡中越處于重要位置。

（4）控制變量。為進一步提高模型準確性，參考葉孔發等（2021）、王鋼等（2023）的研究成果，將可能影響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因素——信息基礎設施水平、政府政策扶持、市場價格、企業基本特征等4個方面變量作為控制變量。一是地區信息基礎設施水平變量。地區互聯網用戶可體現該地區的數字化普及程度，而電信業務收入一定程度上反映地區數字化服務水平。二是政府政策扶持變量。政府扶持政策可能緩解林業上市公司發展過程中的資源緊張問題，進而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產生積極作用，但同時也可能導致企業因獲得政府補貼產生惰性，或產生尋租行為，進而產生負面效應。本文從政府補貼和稅收返還兩個方面衡量林業上市公司獲得的政府扶持狀況。三是市場價格變量。產品價格是影響公司發展的一個重要指標，故選取林產品生產者價格指數作為市場價格變量。四是企業基本特征變量。基于數據可獲性，并參考葛源等（2021）的研究，選取企業性質、企業規模、企業年齡、股權集中度、兩職合一、獨立董事比例作為企業微觀層面控制變量，用于考察企業經驗積累和聲譽積累、規模經濟或范圍經濟、勞動力成本上升、內部管理能力等因素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效應。

4數據來源與描述性統計

本文采用我國滬深A股2011-2022年林業上市公司面板數據，在說明數據來源的基礎上，對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并進行多重共線性和面板單位根檢驗，以保證后續實證結果的有效性。

4.1數據來源

參考2012年修訂版《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本文選取2011-2022年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公布的行業分類中業務為林業、造紙及紙制品、木材加工及木、竹、藤、棕、草制品業和家具制造業等相關的涉林上市公司。為了保證實證分析數據的完整性與可信度，本文選取樣本遵循以下原則：剔除在樣本期內借殼上市（殼公司原有主營業務不是林業產業）或賣殼而退出林業產業的公司樣本，減少行業差異對冗余資源影響效應的干擾；剔除關鍵指標數據缺失的公司，避免數據預測時出現偏差而引發模型估計誤差的風險。最終，篩選出51個樣本。上市公司是企業群體中的優秀代表，體現行業發展的最新動態，可基本反映公司內部冗余資源對數字化轉型的作用價值和影響效應，樣本包括勞動密集型和資本密集型公司、成立（上市）時間長和時間短的公司，以及財務績效良好和較差的公司等，以期為林業公司利用冗余資源賦能數字化轉型提供一定的參考。研究變量的數據主要來源于巨潮資訊網、國泰安CSMAR數據庫、東方財富網。缺失的個別年份數值采用插值法予以補齊。對收集到的基礎數據運用Excel軟件做了前期整理，并使用Stata 17.0軟件進行實證研究。

4.2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

變量解釋及描述性統計分析如表1所示。表1列出了2011年、2016年、2022年各變量的均值和標準誤。

因變量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呈現增長態勢，從2011年的0.1481提升至2022年的2.0247，表明在數字化改革浪潮下，利用數字技術成為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主要趨勢，林業公司數字轉型基礎不斷夯實。但樣本企業數字化中位數情況表明，企業數字化水平整體偏低，具有較大提升空間，部分林業上市公司尚未開始數字化商業進程。2019-2022年期間，林業公司數字化水平總體上呈逐年上升趨勢，特別是2020年以來，數字化轉型步伐明顯加快，說明林業公司的數字化轉型動力受新冠疫情沖擊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強化。

自變量方面，各林業上市公司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整體水平也存在較大差距，基于財務冗余平均水平先升后降的變化特征，表明林業上市公司的內部財務冗余資源平均存量先升后降，新冠疫情因素對林業公司經濟運行可能也產生了較大沖擊。2022年人力資源冗余均值相比2016年有所上升，意味著在各地都大力引進高層次人才的大背景下，林業上市公司也在進行一定的人才儲備，但總體處于較低水平，說明林業公司內部技術型人才仍相對短缺。控制變量中地區互聯網用戶數呈逐漸上升的趨勢，與目前大力發展數字經濟的背景相吻合；林產品價格指數在2019-2021年期間波動下降，說明新冠疫情蔓延及由此引發的嚴格防控措施和林業生產活動的季度性因素使林產品市場供應鏈受到一定影響。林業上市公司獲得的補貼收入和稅收返還額度不斷增加；股權集中度均值反映林業上市公司第一大股東持股處于相對控制的地位。通過比較發現，多數變量觀測值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均存在明顯差距，可能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產生異質性影響，納入這些控制變量具有統計上的意義和必要性。

5結果與分析

首先，基于方差膨脹因子檢驗多重共線性。結果顯示，自變量中方差膨脹因子均值為1.31，最大值為1.86，不超過臨界值10，故判定所選模型變量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其次，在進行模型檢驗前，還需要對面板數據進行單位根檢驗，以防止出現偽回歸現象。因此使用LLC檢驗方法實證得出變量估計結果P值均小于0.05，拒絕了變量不存在協整關系的原假設，說明本文使用的變量數據是平穩的。此外，通過豪斯曼（Hausman）檢驗說明固定效應模型優于隨機效應模型，在模型中應該選擇固定效應模型。最后，針對本文關注的冗余資源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可能存在內生性問題，參考鄔雪等（2022）的研究，分別選擇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的滯后一年變量作為工具變量，使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Two-stage Least Squares， 2SLS）解決內生性問題。經檢驗，兩個工具變量的Anderson canon. Corr. LM統計量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Cragg-Donald Wald F統計量值均明顯大于16.38的臨界值，說明不存在識別不足和弱工具變量問題，即所選取的工具變量有效，模型估計結果也是穩健的。

5.1冗余資源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影響的實證檢驗結果

主效應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模型（1）為僅包含財務冗余一次項的估計結果，模型（2）為包含財務冗余一次項和平方項的估計結果。模型（1）顯示，財務冗余一次項回歸系數為正，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表明公司財務冗余資源的存在，可以幫助公司更好地進行數字轉型。隨后對模型（2）進行檢驗，發現財務冗余一次項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為正，二次項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為負，意味著當財務冗余控制在一定水平之下時，財務冗余能夠促進公司數字化轉型，但在拐點0.3342之后，財務冗余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的邊際影響逐漸遞減，二者由正相關關系變為負相關關系。對比財務冗余當前值發現，當前林業上市公司財務冗余程度處于倒U型曲線的上行階段，尚未到達臨界值，即增強財務冗余積累將有利于數字化能力的提升。

表2模型（3）為僅包含人力資源冗余一次項的估計結果，模型（4）為包含人力資源冗余一次項和平方項的估計結果。模型（4）中人力資源冗余一次項回歸系數為12.7836，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二次項系數為-33.6980，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這說明人力資源冗余和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之間也存在倒U型關系。基于拐點值公式計算得知，拐點值為0.0477，處于人力資源冗余取值范圍[-0.0548，0.2791]之中。同樣，對比人力資源冗余當前值發現，目前林業公司人力資源冗余程度還未到達拐點值，處于倒U型曲線的上行階段，說明還需加強人力資源冗余存量。綜上，假設H1和H2得到驗證。

5.2調節效應檢驗結果

調節效應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

表3中，模型（5）包括自變量財務冗余及其平方項、調節變量社會網絡、財務冗余及其平方項與社會網絡的交乘項、所有控制變量，模型（6）包括自變量人力資源冗余及其平方項、調節變量社會網絡、人力資源冗余及其平方項與社會網絡的交乘項、所有控制變量。在模型（5）中，社會網絡與財務冗余一次項的交互項回歸系數為1.3116，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社會網絡與財務冗余二次項的交乘項回歸系數為-5.4880，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表明社會網絡會強化財務冗余與數字化轉型之間的倒U型關系，假設H3a得到驗證。同理，在模型（6）中，社會網絡和人力資源冗余一次項的交乘項回歸系數為正，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社會網絡與人力資源冗余平方項的交乘項系數則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負，表明社會網絡在強化人力資源冗余與數字化轉型之間正向關系的同時也加強了二者的負向關系。綜上，假設H3a與假設H3b均得到驗證。

5.3穩健性檢驗

為確保研究結果可靠，本文采用改變窗口期、變量替換和處理極端值法進行穩健性檢驗。

5.3.1改變觀測窗口

考慮到2020年全球疫情暴發對金融市場造成重大沖擊，進而會傳遞至企業層面，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進程造成一定影響。本文剔除2020年及之后的樣本，以消除因疫情引發的估計偏差，以便對冗余資源與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關系進行更為準確的判斷。穩健性檢驗結果I如表4所示。從表4可以看出，模型（1）至模型（4）的結果基本與本文結論一致，說明前文研究結論具有穩健性。

5.3.2替換因變量

參考肖土盛等（2022）的做法，采用上市公司無形資產明細項中與數字經濟相關部分占無形資產總額的比例衡量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程度，具體做法是選用指標作為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代理變量。穩健性檢驗結果Ⅱ如表5所示。從表5可以看出，穩健性檢驗結果與前文基本保持一致，說明前文研究結論具有穩健性。

5.3.3處理極端值

參考王博等（2023）的研究，對變量處于1%和99%分位上的數據進行Winsorize處理，降低變量極端值對模型檢驗結果的影響。穩健性檢驗結果Ⅲ如表6所示。通過表6中模型（1）至模型（4）可知，刪除變量極端值后，各變量方向和強度仍然與前文相似，可見研究結論具有穩健性。

5.4異質性分析

考慮到不同產權性質、公司規模、公司年齡和公司所處區域的冗余資源在不同林業上市公司存在異質性，并且林業上市公司在產權性質、公司規模、公司年齡、所處區域等的差異性可能會對冗余資源與數字化轉型之間的關系產生異質性，本文從產權性質、公司規模、公司年齡和所處區域四個方面對林業上市公司冗余資源與其數字化轉型之間的關系進行異質性分析。

根據產權性質將樣本公司分為國有控股和非國有控股兩組，以公司規模中位數為標準將樣本公司分為大型公司和中小型公司兩組，兩類異質性分析（產權性質和公司規模）結果如表7所示。

由表7中模型（1）至模型（4）可知，相比國有控股林業上市公司，非國有控股林業上市公司財務冗余與數字化轉型之間的倒U型關系更顯著，而人力資源冗余則會對國有控股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產生更顯著的影響。由表7模型（5）至模型（8）可知，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對中小型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會產生更顯著的影響。

以公司自然年齡中位數為標準將樣本分為年長公司和年輕公司兩組，以及參照中國區域規劃標準，按公司所處地理位置分為東部地區和中西部地區，年齡異質性和區域異質性分析結果如表8所示。由模型（1）至模型（4）可知，人力資源冗余對年長林業上市公司和年輕林業上市公司的數字化轉型均存在顯著的非線性影響，但相較而言，對年長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更為顯著。由表8模型（5）至模型（8）可知，相比東部地區，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在拐點前會對中西部地區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產生更顯著的正向影響。

6研究結論、討論與政策啟示

本文基于2011-2022年我國A股林業上市公司數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檢驗并分析了冗余資源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同時檢驗了社會網絡對于冗余資源與數字化轉型之間的關系所起的調節效應，還檢驗了冗余資源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存在的異質性。在研究結論的基礎上，結合現有研究進行相關討論，并提出政策啟示。

6.1研究結論

本文選取林業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以資源基礎觀為理論基礎，通過理論分析與實證檢驗，探討了冗余資源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以及社會網絡在兩者之間所起的調節效應，得出三點主要結論。

第一，財務冗余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具有“雙刃劍”作用，在臨界值0.3342前，財務冗余對公司數字化轉型起顯著正向影響，促進效應為4.5310；超過臨界值后，反而降低實現更好數字化表現的能力。此外，財務冗余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會因公司產權性質、規模、年齡和所處區域而存在異質性。

第二，人力資源冗余能促進公司數字化轉型，在臨界值0.0477前，人力資源冗余每增加1個單位，公司數字化提升12.7836，這一結果在經過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但這種促進作用會隨著人力資源冗余的增多而呈邊際遞減趨勢。同樣，人力資源冗余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在公司產權性質、規模、年齡和所處區域等方面存在異質性。

第三，社會網絡在冗余資源對公司數字化轉型影響中存在調節作用。在社會網絡的作用下，冗余資源與公司數字化轉型之間的倒U型曲線拐點會向左平移。同時，財務冗余、人力資源冗余二次項與社會網絡交互項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負（P<0.01），說明曲線形態變得陡峭，即社會網絡強化了冗余資源與公司數字化轉型之間的倒U型關系。

6.2討論

本文在參考已有理論及實證研究的基礎上，進行了相應的創新和擴展：從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兩個視角，構建面板固定效應模型探究了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并采用變量替換法、縮尾法、改變窗口期等方法進行了穩健性檢驗，得出的部分結論與已有研究結果一致，還有部分結論則是對已有研究結果的補充。此外，由于選取的研究對象和調節變量不同，本文也得出了一些新結論，豐富了現有關于冗余資源和企業數字化轉型情境的研究。

首先，依托信息通信技術加快公司數字化轉型是林業公司在數字經濟時代不可回避的課題，學界關于林業公司內部冗余資源對數字化轉型賦能效應的探討不足。本文明確了林業公司內部冗余資源存在的現實可能，經驗性結果顯示，增加財務冗余能夠提高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表現，這與柏群等（2020）、王曉紅等（2022）、張強勁（2022）的觀點相似。同時，本文還發現人力資源冗余亦會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產生影響，更為全面地刻畫了不同類型的冗余資源對公司經濟后果的差異化影響。其次，本文實證檢驗了財務冗余、人力資源冗余對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會產生非線性影響，揭示了組織內部冗余資源的“雙刃劍”效應，可以使公司內部冗余資源的管理更加貼合實際。劉宇嘉等（2023）認為，冗余資源與公司創新轉型之間呈U型關系，這恰好與本文的結論相悖。可能的原因：一方面與林業公司的資源屬性、社會屬性較強而市場敏感性相對偏弱，以及數字化程度有較大的提升空間有關（王鋼等，2023）；另一方面，公司經營環境、內部資源稟賦差異也會導致冗余資源對數字化轉型的影響程度不同，本文的經驗性結果顯示公司產權性質、年齡、規模、所處區域方面均存在異質性，也從側面印證了此觀點。此外，本文基于冗余資源整體架構研究社會網絡在冗余資源與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關系中的調節作用。結合理論分析和實證結果，本文發現社會網絡能夠對冗余資源與公司數字化轉型之間的關系產生外部調節效應，這是對已有研究探討公司內部因素（謝言等，2023）、外部正式制度環境（曹翠珍等，2022）等調節效應的重要補充。作為一種非正式制度，社會網絡強化了冗余資源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原因在于公司內部獨立董事的存在增加了公司與外部之間的交流與合作機會，其相互之間所保持的弱聯結關系為公司發展提供了廣泛的異質性資源，有助于公司將內外部創新資源進行整合，在公司生存和發展中扮演重要作用，這與彭華濤等（2023）的研究結論一致，并為數字化情景下企業重視社會網絡關系對“資源-戰略”的差異化效果、推進林業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了理論依據。

今后可從兩個方面開展更為深入的研究。一是本文僅探討了社會網絡這一非正式情境變量在冗余資源與林業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之間的調節作用，未來可結合外部正式制度，進一步探索冗余資源影響企業戰略轉型的邊界條件。二是本文以林業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后續研究可以嘗試關注非上市公司，非上市公司和上市公司在企業規模、管理方式、股權結構等方面存在顯著的差異，進一步探討冗余資源對非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可能會對現有研究作出更好的補充和完善。

6.3政策啟示

伴隨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數字化已然成為各行各業經營發展的必由之路。林業上市公司內部存在的冗余資源對公司起著“穩定器”的作用，是在數字經濟改革浪潮下提升數字化能力的重要資源支撐。本文基于研究結論和討論，提出4點政策啟示。

（1）持續助推林業公司的數字化轉型。根據本文描述性統計結果可知，樣本公司的數字化水平仍存在較大提升空間。林業公司要充分利用數字技術來提高自身在研發、生產、內部管理及市場營銷等關鍵環節的數字化水平，從而實現價值鏈增值和競爭力提升。政府要加強對林業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宏觀指導和政策扶持，完善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為公司數字化轉型營造有利環境。

（2）注意區分公司內部不同冗余資源的異質性。財務冗余和人力資源冗余等不同類型的冗余資源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的影響不同。在數字化改革浪潮下，管理者需明確不同冗余資源特性，充分利用流動性較強的財務冗余服務于數字化轉型。同時，科學合理地挖掘靈活性較弱的人力資源冗余的利用價值，注重高質量數字復合型人才的“內培外引”工作，為更好地抓住數字經濟發展機遇做好人才儲備。

（3）重視不同類型冗余資源的“雙刃劍”效應。由實證結果可知，當前林業公司財務冗余、人力資源冗余均未達到“門檻值”。政府應當針對林業公司數字化轉型中的資金短缺、人才緊缺困境，通過財政資金扶持、人才引進等方式，為公司數字化轉型增加后勁。同時，基于前文得出兩類冗余資源對公司數字化轉型的非線性作用的結論，公司管理者應健全公司現代財務、人力資源管理制度，將冗余規模保持在適度水平，充分發揮冗余資源的正向動力效應。

（4）充分把握社會網絡在資源與企業發展之間的調節作用。基于社會網絡的調節效應，在數字經濟浪潮下，政府部門可以舉辦相關峰會和論壇，為公司數字化轉型搭建技術交流平臺，擴展公司獲取數字化信息和資源的渠道。公司管理者應重視社會網絡的“調節”角色，立足自身現狀構建多維協同社會網絡，加強與合作伙伴、關聯方的關系，獲取更多的社會資源和社會幫扶。同時，平衡好適度的社會網絡規模，減少非必要的冗余聯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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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