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淀坤
(吉首大學商學院,湖南 吉首 416000)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以及人民的物質文化需求日益增長,人們對旅游的需求越來越旺盛,這也為鄉村旅游的發展帶來了極好的發展機遇。隨著旅游供給體系的建立與不斷完善以及“旅游+”發展理念的推動,旅游與工業、農業、交通、科技、教育、文化等多個領域實現了更加深度的融合發展,出現了一系列新的旅游業態[1],最為明顯的就是鄉村農業與旅游業融合發展產生的新業態。基于農業的生產性與作物的觀賞性,大力發展鄉村旅游產業,在政府政策的扶持與領導下,鄉村農旅融合勢頭強勁,傳播迅速。“十四五”規劃中,多次提到要發展旅游業,重點提出要壯大休閑農業、鄉村旅游、民宿經濟等特色產業,以發展鄉村旅游。可見,鄉村旅游作為未來旅游業與鄉村振興發展的新增長點,將會為新型旅游融合發展帶來新的熱潮。將鄉村地區產業融合發展的視角帶入鄉村旅游業,以鄉村地區特色產業、特色文化為依托,發展新的農旅融合、文旅融合型旅游業,能夠使鄉村地區旅游業發展更加具有生命力。現如今,農業現代化與新農村建設的不斷推進,為鄉村振興戰略的有效實施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也對“產業興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欠發達地區的農村要實現地區經濟具有可持續的內生動力,除了要發展技術含量高的產業之外,還需要聚焦地域環境,凸顯當地特色,充分突出產業優勢。
2021 年3 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公開發布《關于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的意見》,明確提出要支持脫貧地區鄉村特色產業發展壯大,以脫貧縣為單位規劃發展鄉村特色產業,實現各類生產要素、主體、支持措施與區域特色產業精準對接。縣域經濟是國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我國行政區劃級別中承擔農村經濟發展的重要一環。由于不同地區間地理環境、自然資源稟賦、歷史文化以及風俗習慣的不一,各地區往往也發展出以當地特有環境為支撐的特色產業。在縣域層面,特色產業一般都具備相對較大的規模,在當地社會經濟發展中發揮著保民生、促就業等重要作用[2]。如何在理論層面深入挖掘一般縣域特色農旅產業的可持續性?特色農旅產業發展的模式是什么?農旅融合對鄉村產業韌性提升的機制何在?基于此,筆者以湘中地區典型縣雙峰縣為例,從理論上分析了農旅融合發展模式及其產業韌性提升機制,并給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為鄉村地區旅游產業可持續發展、助力鄉村振興提供有效參考。
鄉村旅游最大的特點就是其旅游產業可以與當地特色產業融合發展,實現生產性與觀賞性、鄉村體驗性的互促與統一。目前,學界將鄉村旅游中這類以鄉村本土各類生產要素為基礎,具備一定的物質產出功能,并能滿足人們對景觀色彩、形式等視覺上的審美需求的景觀稱為生產性景觀,其視覺效果較為突出、生產資料可持續,是集休閑、體驗、教育、文化傳承于一體的景觀類型[3]。在地理環境、農業發展基礎好的鄉村,往往以農業的自然屬性吸引都市居民,滿足其回歸自然、觀光、農作、休閑娛樂、度假及購物等旅游需求,發展生產性景觀[4]。例如,農業作物景觀、農業活動景觀以及農業設施景觀等在具備生產性的同時兼具觀賞性。在鄉村旅游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背景下,發展鄉村生產性景觀是契合農旅融合、文旅融合目標的有效路徑,同時能夠提升資源的配置效率,改善農業資源利用程度不高的現象。近年來,雙峰縣特色農產品質量與產量齊頭并進,規模發展迅猛,依托產業基地的生產性景觀項目建設,經濟效益明顯,其特色農旅產業發展模式主要可總結為以下五點,主要內容如圖1所示。

圖1 基地農旅發展模式
雙峰縣農業產業化經營初具規模,成效顯著,為農旅產業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條件。首先,以當地龍頭企業為主導,其他企業為支撐,挖掘、推廣作物生產觀賞價值,助力銷售基地農產品。截至2020 年底,雙峰縣共有農產品加工企業391 家,省級龍頭企業4 家,市級龍頭企業15 家,縣級龍頭企業33 家,農民專業合作社1 705家,休閑農業主體661家[5]。在生產過程中,企業發揮種養技術提供、生產安全保障、銷售渠道擴展等作用,農戶則以土地流轉、資金入股的形式參與基地集約化種植生產,形成了企業帶生產基地、基地聯合農戶的農業生產經營格局。同時,以油菜籽、蓮子、菊花、芍藥、辣椒等一批具有較強市場競爭力且與雙峰本地特色相結合的優勢產業項目為支撐,鼓勵多樣化的產業合作模式以及產業發展平臺,形成了“公司+基地+農戶”的企業帶動模式與“能人大戶+合作社+貧困戶”的能人幫扶模式,按照資金入股分紅等形式,實現合作社、企業與農戶的緊密利益聯結[6],形成了金土地、農豐翔、艾香園等發展勢頭迅猛的專業合作社,極大地調動了農戶的生產積極性,促進了當地產業的良性發展。
以鄉鎮政府、縣政府等為依托,利用入股經營、反租倒包等多種土地流轉形式集中土地,進而實現規模經濟,是雙峰縣基地農旅產業發展的重要形式。截至2018 年底,雙峰縣耕地流轉面積35.12 萬畝,流轉的土地面積占總耕地面積的46.6%,100~500 畝的流轉大戶有390 戶,500~1 000 畝的流轉大戶有49戶,1 000 畝以上的流轉大戶有29 戶,并且還有種糧大戶、種蔬菜大戶、種經濟作物大戶等,經營類型多種多樣[7]。例如,洪山鎮太平村的蘭花培育與珍稀苗木栽培等成為省級特色產業園示范區;永豐鎮辣椒品牌帶動全縣特色辣椒種植突破2 667 hm2,年產辣椒10 億kg,成為國家地理標志農產品[8];雙峰縣也注重不同產業間的協調與互促,不斷發展融合產業,從當地特色農產品的生產和加工入手,發展生產性鄉村景觀,帶動鄉村旅游,實現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荷葉鎮曾國藩故居富厚堂周邊流轉6 000 余畝土地,種植湘蓮并養殖“荷歡魚”,帶動觀賞式休閑旅游;梓門橋鎮流轉3 000 余畝山地,由鴻程紅心臍橙種養專業合作社承包種植紅心臍橙,帶動采摘體驗式休閑旅游;鎖石鎮油菜花基地每年開放2.5 萬畝以上的油菜花生產性景觀,帶動當地發展家庭電商近500 家,發展特色農產品銷售攤點200 余家。通過這類土地的集約化利用,形成生產性作物基地雛形,同時,集中管理種植具有規模經濟效應,作物的觀賞性也得到最大程度的展現,形成了以產業基地為依托的生產性景觀。不同鄉鎮各自的特色產業,有效幫助了當地群眾增收脫貧,部分鄉鎮獲評全省“醉美湘鎮”稱號,打響了當地特色農業的招牌。
雙峰縣以美麗鄉村建設為抓手,以農旅融合為主要發展途徑,在現代農業與鄉村旅游融合發展方面不斷推進。以農業生產基地為依托,做大做強特色農旅產業,不斷增強政府的引導作用,在做大做強“一鄉一業”產業基地的同時,推動田區變景區、資金變股金,農旅融合發展成效顯著。縣財政每年設立500 萬元旅游發展專項資金,支持開發旅游產業項目28 個,引進投資超3 億元的項目3 個[9]。縣農業農村局每年評定1~3 個符合標準的特色產業園,按總額不低于300 萬元的標準支持其基礎設施配套建設,形成了部分鄉鎮內主要的生產性景觀基地,如上堯翠荷景區、鎖石油菜花基地和菊花基地以及以新宇生態農莊、碧景莊園、雙安生態農莊為典型的生產性莊園;以生產性景觀作物為原材料生產的農業產品,如福壽糧油、無公害黑米粉、菜花蜜、豆豉辣醬等;建成了肉兔、生豬等規模化養殖基地,每個生產性景觀基地平均每年接待游客20 余萬人次,實現旅游收入5 000 余萬元[10],雙峰縣因此獲評“湖南省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示范縣”。
在縣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各鄉鎮都在發展具有當地特色的農旅產業,以生產性作物為依托,吸納當地農戶以土地流轉方式入股分紅,集約土地,共同經營種植,增加其觀賞性價值。例如,鎖石鎮以萬畝油菜花基地、千畝油葵基地、千畝荷花基地和百畝菊花園為代表的“花之緣”生態旅游,以雙安生態農莊、大街采摘園為代表的“采之樂”體驗旅游等特色旅游板塊,這些農旅融合產業示范基地,帶來了顯著產業關聯效應、規模效應。當地政府堅持農旅融合、“四季有花”的鄉村旅游發展新理念,組織成立大溢塘村“花之緣”生態種養專業合作社,并通過舉辦菊花花會和菊花文化節吸引游客,給當地群眾創收800 余萬元;芙蓉村建立1 000 畝湘蓮基地,吸納20 多戶農戶通過土地流轉的方式入股成為“股東”[11],將小作物開發成大產業,基于產業基地的示范效應不斷帶動農戶與合作社增收致富。
基于農旅融合的背景,雙峰縣發展出一批遠近馳名的“賞吃游購娛”鄉村農旅產業基地。例如,鎖石鎮在打造2.5 余萬畝油菜花基地的基礎上,連續舉辦11 屆油菜花文化旅游節,將特色農旅的招牌打響在湘中地區。同時,圍繞曾國藩故居富厚堂等傳統經典景點培育產業基地,不斷擴大核心景點范圍,推動景點向景區轉變;在培育起相對優勢產業基地后,進一步圍繞鄉村旅游布局產業基地,結合各鄉鎮實際情況及經驗,以種養合作社、龍頭公司為媒介,打造鄉村休閑旅游目的地,并在景區景點、游客集散中心開設農產品銷售專區,通過舉辦一系列節慶活動,帶動特色農產品的銷售。
基于不同旅游要素、主體構成的系統進行分析,從要素層面以及系統發展層面,利用復雜自適應系統理論,分析鄉村基地農旅發展的理論機制,如圖2所示。

圖2 基地農旅發展理論機制
Holland(1995)[12]認為系統內不同個體之間以及個體與環境之間的相互影響將不斷改變自身與環境,使得系統整體層面上呈現不同的發展結構,這就是復雜自適應系統理論。鄉村旅游的發展類似于一個復雜的自適應系統,鄉村旅游可以簡單看作鄉村之間不同行為主體(農戶、企業、政府、合作社、游客等)在鄉村獨特的資源稟賦(自然條件、文化遺產等)的吸引和推動下,建設和融入到鄉村旅游環境(自然生態環境、管理環境、市場環境等),并優化和享受鄉村旅游服務(餐飲、住宿、購物、娛樂等)的過程。行為主體之間的相互影響作用不斷推動系統整體結構優化(如農戶與企業之間的生產合作關系,使得生產規模擴大,土地集約利用)[13]。
此外,農旅產業融合帶來的產業融合、產業關聯以及規模經濟效應使得相關生產要素集聚并形成在鄉村旅游不同部分、板塊之間的協同作用,最終融為一體形成新產業。在產業融合過程中,不同主體、環境之間的交互更加密切,并相互滲透,使得鄉村旅游系統在應對風險時具有“抵抗—恢復”特征,在不斷地調整與學習優化過程中適應外部環境變化,實現自適應發展[13]。
鄉村農旅的發展,將農業的生產性及旅游業的觀賞性相結合,其中包括了“吃住行游購娛”旅游六大要素,這也是農旅融合的主要方面。同時,通過旅游主體進入旅游環境,享受旅游服務,形成對當地的旅游認知,從而作為旅游地的宣傳載體,傳播旅游標識,進而影響其他旅游主體選擇是否進入該旅游環境。在雙峰縣基地農旅產業發展中,通過不斷地調整與演化,形成了不同的演變類型與附加產業形式,如基地農旅的雛形生產性景觀以及增加鄉村旅游體驗要素的演變形式農家樂、田園度假村等[14-16]。四大適應性主體在基地農旅產業發展中構成包含鄉村建設、經濟產業、社會文化、自然生態、資源稟賦等因素的復雜自適應的系統工程,此時,在基地農旅產業發展層面通過產業關聯效應與五大融合發展模式,增強其資源高效利用與融合路徑創新能力;同時在系統層面通過內生增長機制與規模經濟效應,增強其風險抵抗與恢復能力。此外,基地農旅產業的復雜自適應特征在應對外部沖擊時能夠進行恢復與調整,可以促進其供給側優化升級。例如,通過主體技能培訓、農產品的深加工以及基礎設施投入推動要素升級;通過產業鏈的前后延伸與利益主體聯結進行結構優化;通過整合資源宣傳、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進行制度變革,進而不斷增強基地農旅產業以及鄉村地區產業韌性[17]。
筆者以雙峰縣基地農旅為例,分析了其農旅融合發展模式,并進一步探究了其鄉村產業韌性提升機制,研究發現雙峰縣基地農旅產業發展存在五大發展模式:一是依托龍頭企業帶動,豐富產業合作模式;二是土地流轉集約利用,發展生產性景觀;三是強化政府引導,推動“一鄉一業雙變”;四是強化產業基地示范作用,構建鄉村旅游發展新理念;五是挖掘農旅產業基地內涵,拓展農產品銷售渠道。并且,基于復雜自適應系統理論,鄉村農旅融合帶來的產業融合效應、前后向關聯效應以及規模經濟效應都有利于提升鄉村旅游產業韌性,助力鄉村振興。
在基地農旅等農旅融合項目發展過程中,仍然存在一些問題,并且大部分集中在生產、加工、營銷等環節。如種植技術與管理粗放,抗風險能力弱;產品附加值不高,產業鏈配套滯后;產品營銷能力弱,銷售渠道阻塞等。未來將進一步推動縣域特色農旅融合產業的發展,可以從增強鄉村農旅融合產業的韌性入手,做好以下幾方面的工作:
1)加強農戶種養技術培訓,提升抗風險能力。結合當地種養經驗,推廣優良品種,改進種養技術,探索機械化生產方式,在減少人力成本的同時,進一步提高生產效率。
2)完善產業鏈建設,打造地域性品牌。圍繞種養殖生產環節,建設加工、倉儲、物流等配套服務措施,實現特色產品本地化精深加工,并構建起農產品銷售與鄉村旅游協同服務平臺。同時,打造地域生產性農產品品牌,建立多方主體參與的農產品生產示范景區,激發人們對農業生產活動的興趣以及對高質量農產品的購買欲望。
3)依托數字經濟發展,打通互聯網平臺營銷渠道。數字經濟發展趨勢下,“互聯網+”新農旅融合是未來鄉村基地農旅等項目轉型的重點,結合當前電商直播帶貨等趨勢,樹立新農業、新農村概念,依托互聯網平臺積極宣傳當地特色農產品與生產性景觀,向社會傳播當地特色農旅融合新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