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變化趨勢的年齡-時期-隊列效應

凌巍 李昀東 李雅琳，3

(1貴州師范學院數學與大數據學院,貴州 貴陽 550018;2云南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3昆明醫科大學人文與管理學院)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發布的《2019年全球自殺狀況》報告，2019年有70多萬人死于自殺，自殺仍然是全世界的主要死因之一，每年死于自殺的人數超過死于人類免疫缺陷病毒、瘧疾或乳腺癌甚至戰爭和兇殺的人數〔1〕。在進入老齡化社會之后，自殺成為中國的老年人口面臨的主要風險之一〔2〕。以往關于自殺的研究多是在小樣本范圍內于對自殺的原因分析，或是對于自殺率簡單描述性分析，也鮮有對于老年人的自殺研究。自殺作為一種復雜的社會現象，其發生可能與年齡、時代等因素密切相關，老年人已經渡過了較長的生命周期，其自殺的情況更為復雜，因此本文通過對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的年齡-時期-隊列效應研究進行分析，探索不同年齡、時期和隊列下城鄉老年人口自殺率的變動趨勢與差異。

1 資料與方法

1.1一般資料 中國城鄉不同性別老年人自殺率數據來源于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2003～2018年發行的《中國衛生健康統計年鑒》，其中的數據主要來自全國各地區的年度衛生統計報表，還有一部分源于全國性的抽樣調查數據，資料來源權威可靠，數據代表性強，能夠客觀反映中國居民健康狀況的歷史變遷趨勢。將老年人口年齡范圍界定為60～84歲。

1.2研究方法 采用描述性統計分析與APC統計模型相結合的方法對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變化趨勢的年齡-時期-隊列效應進行分析。APC模型表達式為： (1)Y=μ+α+β+γ+ω。式(1)中，Y為老年人的自殺率， 分別表示年齡效應、時期效應及隊列效應， 為模型的殘差項。由于APC模型要求年齡、時期及隊列為年份跨度相同的數據格式〔3〕，將年份間隔設置為5年，由此得到了60～84歲之間的5個年齡組：60～64歲、65～69歲、70～74歲、75～79歲、80～84歲；2003～2018年之間的4個時間點：2003年、2008年、2013年、2018年。并且，根據年齡、時期及隊列三者之間的關系：隊列=時期-年齡，共得到1923～1927年……1958～1962年等8個隊列組。

1.3統計學方法 首先使用描述性統計方法分析中國城鄉分性別老年人口2003～2018年間自殺率的總體變化趨勢。同時，為控制不同時間因素的作用干擾，探討年齡、時期及隊列因素對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的凈影響效應，使用stata15.0軟件構建APC模型，并利用內生因子算法(IE)進行APC模型的系數估計。IE算法可以解決因年齡、時期及隊列3個時間變量之間的完全共線性導致的APC模型不可識別問題，得到無偏、有效的中國老年人自殺率的年齡、時期及隊列效應估計結果〔4〕。若模型系數估計值為正，則表明老年人口的自殺率在上升，反之則表明老年人口的自殺率在下降。通過繪制時間-自殺風險系數關系圖，分析老年人口自殺率隨各維度時間因素的變化速度特征。

2 結 果

2.1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

2.1.12003～2018年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 2003～2018年，老年人口的自殺率整體呈現下降趨勢，其中農村女性下降趨勢最明顯，研究期間下降了11.48/10.00萬，農村男性沒有下降，研究期間上升了0.09/10.00萬。2003年自殺率最高的是農村女性，2018年自殺率最高的為農村男性。城市老年人口的自殺率自2008年起一直低于農村。城市男性和農村男性的自殺率在多個年份高于城市女性和農村女性。見表1。

表1 2003～2018年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10萬人)

2.1.22003～2018年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隨出生隊列的變化趨勢 從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的年齡-隊列總體變化趨勢來看，中國居民出生隊列越早，自殺率越高。具體而言：(1)分城鄉來看，城市和農村80～84歲出生隊列的老年人口自殺率波動較大，呈現先大幅降低，后小幅度上升，最后平穩下降的趨勢。隨著年齡的減小，下降的波動逐漸平緩，相比于城市老年人口，農村60～64歲老年人口呈現持續下降趨勢，沒有表現出小幅度上升的趨勢?？傮w來看，農村老人的自殺率的下降趨勢更為明顯。(2)不同性別來看，男性的自殺率整體下降幅度大于女性，農村男性相比于城市男性、城市女性和農村女性下降幅度最大。各個年齡段的城市男性自殺率下降幅度大于農村男性，但各年齡段的城市女性的自殺率下降幅度小于農村女性。城市男性、城市女性和農村男性的自殺率隨著年齡減少隨時期的下降幅度逐漸變小，但農村女性老年人口呈現出差異化的變化趨勢，其下降幅度最大的是75～79歲，其次為70～74歲，80～84歲的下降幅度小于75～79歲和70～74歲。見表2。

2.2中國老年人自殺率的APC模型 同一個年齡組的老年人口自殺率隨出生隊列變化存在明顯差異，然而，由于同一個年齡組居民出生隊列的變化同時伴隨著時期的變遷過程，因此，年齡-隊列的自殺率趨勢效應中混雜著潛在的時期效應。為此，本研究進一步采用APC模型綜合分析中國居民各類死因自殺率變化過程中的年齡-時期-隊列效應。

表2 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隨出生隊列的變化趨勢(10萬人)

2.2.1城鄉中國老年人自殺率的年齡-時期-隊列效應 從城鄉老年人口自殺率的年齡效應來看，從60～64歲開始，自殺風險隨年齡上升，70～75歲之前城市老年人口的自殺風險高于農村，70～74歲開始農村老年人口的自殺風險開始高于城市，城市老年人口80～84歲的自殺風險是60～64歲的2.335倍(exp0.848)，農村老年人口80～84歲的自殺風險是60～64歲的2.335倍(exp0.848)。在時期效應上，總體上城鄉老年人口的自殺風險呈現“降-升-降”的趨勢。在2003年，城市老年人口的自殺風險高于農村，2008年農村老年人口的自殺風險較高，2013和2018年城市老年人口的自殺風險又開始高于農村。從隊列效應來看，總體而言，1958～1962年出生的城鄉老年人口的自殺風險低于1923～1927年，分城鄉來看：(1)1928～1932出生的城市老年人口的自殺風險最高，是1923～1927年的1.023倍(exp0.027)，此后自殺風險歲出生隊列呈現下降趨勢，1943～1947年出生的城市老年人口自殺風險最低，此后自殺風險隨隊列開始升高，1958～1962年出生的城市老年人口的自殺風險是1943～1947年出生的 1.165倍(exp0.153)，是1923～1927年出生的79.3%(1/exp0.232)。(2)與城市老年人口相比，1923～1927年出生的農村老年人口自殺風險最高，此后隨隊列呈現下降趨勢，1953～1957年出生的農村老年人口自殺風險最低，此后有所上升。見表3。

2.2.2城鄉中國老年人自殺率的年齡-時期-隊列效應變化速度 (1)在年齡效應上，城市老年人口自殺率80～84歲上升速度最快，70～74歲最慢；農村老年人口自殺率75～79歲上升速度最快，80～84歲最慢。(2)在時期效應上，2003～2008年城市老年人口自殺率下降速度快于農村，2008～2013年城市老年人口自殺率上升速度快于農村。(3)在隊列效應上，城市老年人口自殺率下降最快的是1933～1937年出生的老年人口，農村自殺率下降最快的是1938～1942年出生的老年人口。1958～1962年出生的城鄉老年人口的自殺風險有所上升，城市老年人口上升速度快于農村。見表3。

2.2.3不同性別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的年齡-時期-隊列效應 從年齡效應來看，隨著年齡增加，自殺風險逐漸增加，65歲之前，城市女性自殺風險高于男性，65～79歲城市女性自殺風險低于男性，80～84歲的城市女性自殺風險又高于男性，65歲之前農村女性自殺風險高于男性，65歲之后，農村女性自殺風險低于男性，80～84歲的城市男性、女性和農村男性、女性的自殺率是60～64歲的2.382倍(exp0.868)、2.307倍(exp0.836)和2.57倍(exp0.944)、1.799倍(exp0.587)。從時期效應來看，2013年之前，城市女性的自殺風險大于男性，2013年開始城市男性的自殺率則大于女性，而農村女性自殺風險2008年之前大于男性，2008年開始，農村女性自殺率小于男性。從隊列效應來看，1923～1927年出生的城市男性、女性和農村男性、女性老年人口是1958～1962年出生的1.287倍(exp0.252)、1.237倍(exp0.213)和1.223倍(exp0.201)和1.26倍(exp0.231)。見表4。

2.2.4不同性別中國老年人口自殺率的年齡-時期-隊列效應變化速度 進一步分析不同性別老年人口自殺風險隨年齡、時期和隊列變化過程中的變化速度特征。(1)在年齡效應上，65～69歲的城市男性老年人口自殺率上升速度最快，75～79歲最慢；80～84歲的城市女性老年人口自殺率上升速度最快，70～74歲最慢；65～69歲的農村男性老年人口自殺率上升速度最快，70～74歲最慢；75～79歲的農村女性老年人口自殺率上升速度最快，65～69歲最慢。(2)在時期效應上，2003～2008年城市老年人口自殺率下降速度最快，男性下降速度和女性一致；2003～2008年農村老年人口自殺率下降速度最快，男性農村下降速度慢于女性。(3)在隊列效應上，城市男性和女性自殺率下降最快的是1933～1937年出生的老年人口，農村男性自殺風險下降最快的是1938～1942年出生的老年人口，農村女性自殺風險下降最快的是1928～1932年出生的老年人口。見表4。

表3 城鄉老年人口自殺率年齡-時期- 隊列效應的APC模型結果

表4 不同性別城鄉老年人自殺率年齡-時期-隊列效應的APC模型結果

3 討 論

以往學者在研究中已經發現，中國的自殺率在過去多年中呈下降趨勢，但是這些數據只是揭示了較為粗略的自殺率，沒有對各個亞人口和不同時代的人口進行考察。

社會結構轉型給家庭關系造成的壓力使其成員無法化解，某次激烈的家庭矛盾成為自殺行為的強刺激〔5〕，目前諸多學者已經發現了中國農村女性自殺率較高的現象〔6，7〕，但是根據本研究年齡-時期-隊列維度上的分解研究發現，1952年之后出生的老年人口，農村老年女性人口的自殺風險開始迅速下降。作為重要的公共衛生問題，老年人群體自殺率新的表現值得注意，《“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指出要突出解決好婦女兒童、老年人、殘疾人、低收入人群等重點人群的健康問題〔8〕，如何在新的社會環境中進一步提升老年人的健康，優化健康服務是國家和社會必須要面對的重要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