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夢

□梁爾源

1河長頌

當河流飄來一頂時尚的帽子

群山有了浣洗的器皿

蔚藍襯托出過濾的真空

蜿蜒是纏繞童年的思念

風景跳躍出素顏的五線譜

波粼在篩選走失的星星

愛，成了網住白色魔障的小船

漂浮物越不過阻攔的孤獨

讓澄澈給子宮純凈的表白

用魚兒編織流動的云

在波紋中演繹時尚的數字

古老的河在智慧中流淌

眼睛在偷窺警惕的視頻

捕風捉影是無人機的選項

歡樂的鳥不再是斷線的風箏

當青山沖洗出蝴蝶的倒影

彩霞反射著江河的底片

弱水浸潤故鄉的骨朵

即使白馬褪去青春的浪花

也要鎖定這突如其來的汛期

讓大潮浮起兩岸的畫屏

2故鄉的小河

真想用昔日清澈的漣水

沖洗出那遺忘的倒影

用N 倍的像素

翻拍歲月中收藏的追逐

用微信轉發給走失的炊煙

緊緊拽著一根渾濁的腰帶

進入尚未冷卻的腹腔

那群山環繞的臂膀

仍像托舉我的胎盤

一直稱呼兩岸為故鄉

將這兩個字立起來

就像夾著紅薯的那雙竹筷

一根是苦命的母親

另一根是燒香拜佛的老祖母

曾用一首童謠晃著木船

藍天映襯，水草深情

在一縷香火中起程

風帆悄悄地拉上兩岸的夜幕

如今乘著垂暮的老舟

從古橋夕照中穿越

石拱像堅硬的肋骨

撐著古鎮臃腫的軀體

萬家燈火已在波粼中走失

找來那只撲通的小木桶

再光顧古井那凹陷的眼神

是否能舀上那年掉下的月亮

翻看兒時忐忑的表情

踏著青石壘砌的碼頭

收集木魚聲中殘留的月色

母親一生都在浣洗八字

那遠去的搗衣聲

不再是命運的鼓點

岸邊老宅的那些門洞

都睜著陌生的眼睛

舊木門上仍有褪色的財神

天地君親師蹲在神龕上

老祖母的眼神里

仍惦記著活著的人

3霹靂舞

洪水瘋了，它一反常態

不走黃河

也不過長江

跑到山溝和城市跳霹靂舞

水的流量牽著信號的流量

朝洼地倒灌

洪水打開的無數遠光燈

蓋過天上銀河

一波一波朝洪水打卡地逆行

被厄爾尼諾搞亂了心智的云

無拘無束地狂奔

扯破嗓子的天氣預報

只知道某某臺風在哪里登陸

卻摸不透賊頭賊腦的洪水

蟄伏在哪根腸子里

不動聲色地閃電

牽著烏黑的蒼穹

讓滂沱蓋過來

淹鄭州、惠州、涿州……

給那些平時不上發條的烏紗

澆個透心涼

洪水在給州官提個醒

明年該點哪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