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秉鑫 黃子逸 劉子煇 王梓杭
2 022年11月,據《觀點報》報道,格魯吉亞國防部已經確認軍方在諾里奧展開軍事演習,期間將對北約-格魯吉亞聯合培訓和評估中心(JTEC)的一批學員進行監測員-控制員培訓。格魯吉亞軍隊北約化可以看做是其加入北約的前奏,這標志著北約與格魯吉亞關系將更加密切,從而受到世界廣泛關注。值此國際風云變幻之際,格魯吉亞與北約加深合作意欲何為?
格魯吉亞軍隊北約化是出于地理位置的考量。作為黑海和里海的陸上聯通樞紐,格魯吉亞位處亞歐大陸的交界之處,其地理位置具有重大戰略意義,但也因此成為一個歷史上飽受侵略的國度。同時由于國內阿布哈茲、南奧塞梯地區的歸屬問題,與俄羅斯于2008年發生沖突,最終以俄方的勝利告終,與俄羅斯的矛盾也成為加速格魯吉亞軍隊北約化的重要誘因。
格魯吉亞軍隊北約化意在避免重蹈烏克蘭覆轍。格魯吉亞軍事部門領導層報告中表明,“本國考慮到烏克蘭的事件,共和國軍隊將適應新的現實。”據報道,格魯吉亞國防部與其合作伙伴共同制定了三份重要文件,主要涉及格魯吉亞的中長期國防戰略。其國防部長胡安舍爾·布爾楚拉澤指出,該文件是基于烏克蘭當前的遭遇,考慮到格魯吉亞可能面臨的威脅和風險而制定。格魯吉亞同烏克蘭的發展與遭遇有諸多相似之處,都曾是蘇聯加盟共和國,都是美帝國主義成功實施顏色革命的國家,同樣都走上了親西方的道路,謀求加入歐盟和北約,而且都與俄羅斯有領土爭端和多種矛盾。這表明,其軍隊北約化是以烏克蘭為鑒,對俄方可能做出的行動進行的反應。

北約—格魯吉亞聯合培訓和評估中心(JTEC)第一次實地培訓
格魯吉亞軍隊北約化是政府基于民眾對經濟發展的強烈訴求,以及對和平的強烈呼聲的綜合權衡。外媒報道稱,目前超過60%的格魯吉亞公民認為本國正朝著錯誤的方向發展。同時,在格魯吉亞居民最關心的問題清單中,前三位排名依次為失業、物價上漲和貧困,同時也有20%的居民認為格魯吉亞的外部沖突才是主要問題。而早在2022年9月,格魯吉亞執政黨夢想黨主席伊拉克利·科巴希澤在接受電視臺采訪時表示:“我們應該詢問民眾是否想要開辟‘第二戰線’,如果民眾愿意,我們可以日后再議;如果不愿意,我們應該做出不同的選擇并堅持已有的決定。”這一提議在充滿諷刺意味的同時,側面反映出格魯吉亞人民是反對戰爭的。雖然格魯吉亞與烏克蘭獨立后歷史頗為相似,但對比兩國經濟、國土面積、人口數量,格魯吉亞都不及烏克蘭,而俄烏沖突也使格魯吉亞產生了擔憂,于是不得不在經濟與安全上進行戰略上的考量,選擇在北約與俄羅斯這兩個“龐然大物”中周旋,來贏得本國的生存與發展。正如格魯吉亞國防部長所說,格方會將主要重點放在全面防御上,使格魯吉亞軍隊北約化從而進行全面防御,則是格方在充分斟酌民眾經濟要求與和平訴求后的具體措施之一。
格魯吉亞軍隊北約化面臨三大主要矛盾。

格魯吉亞士兵在訓練
北約、格魯吉亞與俄羅斯之間的矛盾。一是格魯吉亞與俄羅斯反控制與控制的矛盾。格魯吉亞曾被沙皇俄國吞并,之后又被斯大林以違背了俄共承認民族自決與民族平等的綱領之自治化方案為由,將格魯吉亞與外高加索地區幾個國家以外高加索聯邦的名義強行并入蘇聯。格魯吉亞是一個民族主義情緒非常強烈的國家,曾激烈地反對過斯大林的“自治化”方案和蘇聯的民族一體化政策。蘇聯解體后,俄羅斯一直將其視作自己的勢力范圍而加以控制,歷史積怨加之格魯吉亞民族主義情緒高漲,使得格魯吉亞與俄羅斯由來已久的矛盾進一步加劇。二是北約東擴與俄羅斯在周邊建立戰略緩沖地帶的矛盾。北約本是為防范蘇聯而建立的一個防御性聯盟,蘇聯解體后北約便失去了它原來存在的意義。但北約不但沒有解散,反而又以俄羅斯為敵,很快撕毀了美國向俄羅斯做出的不會東擴的承諾,北約邊界向俄羅斯步步緊逼。格魯吉亞北約化也正合北約東擴之意,但這與俄羅斯通過控制周邊國家從而建立戰略緩沖地帶的戰略構想相矛盾。
北約各國意見不一的矛盾。北約內部對于格魯吉亞加入北約存在不同意見。其中,德國總理朔爾茨曾表示,過去未接受格魯吉亞加入北約的申請是“正確的決定”。一方面,如果允許格魯吉亞加入北約,那么很可能會再次與俄羅斯發生沖突,而使俄烏(美)和談的可能性減弱。另一方面,由于俄烏沖突的影響,西歐各國,特別是德國的能源、經濟都受到了嚴重影響。尤其是近半年來,西歐各國經濟持續低迷,通脹上升,各國政府已經債臺高筑。加以制造業的不斷流失,促使西歐在東亞尋找貿易伙伴的同時傾向于調和俄烏關系,使格魯吉亞加入北約增添諸多變數。

格魯吉亞為提高參與未來北約行動的準備程度進行的演習
美國政府內部政見不一的矛盾。2022年的美國總統大選中期選舉正式結束,在共和黨掌控眾議院后,拜登在政策實施方面有可能處處受到掣肘。在美國中期選舉結束前,美國眾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卡錫接受媒體采訪時就表示,拜登政府忽視了美國國內問題,而共和黨人則注意到了這一點,在將來也會以國內問題為優先事項。而美國受俄烏沖突、新冠疫情影響,通脹高企,失業率加劇,國內矛盾重重,在這種情況下加深格魯吉亞與北約的合作并不利于美國經濟的穩定;另一方面,從戰略上考量,美國希望讓格魯吉亞作為俄羅斯周邊埋下的暗子,從而起到對俄羅斯的進一步牽制作用。但是,民主黨不希望放松對俄羅斯的鉗制,參議員克里斯·墨菲曾表示:“過早與普京坐下來談判存在道德和戰略風險。這樣做有可能使他的罪行合法化,并將烏克蘭的部分地區拱手讓給俄羅斯,而普京甚至都不會遵守協議。有時,必須讓一個恃強凌弱的人看到他權力的極限,外交才能發揮作用。”兩種角度,兩類政見,體現其內部的矛盾。
格魯吉亞重要的地理位置使其成為北約和俄羅斯覬覦的目標,其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緒及其國家利益的多重考慮使其產生加入北約的強烈傾向,俄烏沖突使這一傾向進一步加劇。格魯吉亞北約化可以看做是其謀求加入北約的前奏,而這與俄羅斯將其作為戰略緩沖地帶的戰略構想相矛盾,必然引起俄羅斯的強烈反應。又加之美國及其北約盟國當前由于新冠疫情和俄烏沖突等導致國內經濟受到嚴重影響,在格魯吉亞加入北約問題上意見不一,甚至分歧嚴重,使得格魯吉亞加入北約之路注定充滿坎坷和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