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泯,王 義,劉炳麟
(貴州師范學院貴州民族教育研究院,貴州 貴陽 550018)
貴州的古驛道,早在2000多年前的春秋戰國便已有之。元代以前,經過貴州的驛道有楚莊蹻開辟的由黔入滇通道、秦五尺道、漢南夷道、宋買馬道等。明朝貴州建省前后,貴州在西南地區的大通道作用凸顯,驛道建設日益完善。基于此,對元明清時期的貴州古驛道的歷史脈絡和社會經濟價值做進一步研究是有必要的。驛道是中國古代陸路交通的主要通道,是經由驛站傳送公文的交通路線,多設于通衢大道。驛道上每隔若干里就設置一個驛站,驛驛相接,縱橫交錯,以京師為中心,向四方輻射;再以地方首府為重點,逐級擴展,延伸到各縣和鄉里,形成四通八達的交通網絡。驛道溝通了中央與地方及地方之間的聯系,使政令通達,軍報快捷,民情流暢,同時它也是重要的軍事設施之一,主要作為轉運軍用糧草物資、傳遞軍令軍情的通道。貴州現存的古驛道,主要有元代建設的站赤和明清兩代驛道。所謂“站赤”,《元史·兵志》說:“元制站赤者,驛傳之譯名也。”所以,站赤就是驛傳,因按蒙古語而譯作“站赤”,主要功能是“通達邊情,布宣號令”,使情報暢通,政令速行,能夠“朝令夕至,聲聞畢達”。明、清兩代,貴州省在元代“站赤”的基礎上,形成了以貴陽為中心,遍布全省府、廳、州、縣的驛道交通網絡,并形成了湘黔驛道、滇黔驛道、川黔驛道、黔桂驛道幾大省際道。
元代稱驛道為“站赤”。元王朝一統全國之后,結束了貴州經制州、羈靡州和邦國并立的局面,于是廣設站赤1383處,形成了以大都為中心的全國交通網絡,史稱“梯航畢達,海宇會同”。元代大興“站赤”的主要目的是以利“通達邊情,布宣號令”,確保軍事行動順利進行,并使“四方往來之使,止則有館舍,頓則有供帳,饑渴則有飲食”,形成以大都(今北京)為中心的驛道網,建立起一套比前代更加嚴密的驛傳制度。
元代構建的通過貴州的驛道有五條,即:“湖廣通往云南大道,烏撒入蜀入滇道、滇南至廣西道、川黔驛道和亦溪不薜道。湖廣通往云南的大道起于江陵,途經公安、常德、桃源、辰州、沅州、晃州入貴州境。該驛道入境第一站為平溪,經鎮遠、偏橋、麻峽、黃平、新添、順元、羅殿、普安而入云南境,達于中慶路(今昆明)。烏撒入蜀入滇道實為川滇驛道的一段,此道自敘州(今四川宜賓)起,經慶符(四川高縣)、筠連、鹽津、結吉(昭通)、烏撒(今威寧)而達中慶路。烏撒為要沖之地,走永寧(四川敘永)、芒部(云南鎮雄)、烏蒙(云南昭通)、曲靖、水西(貴州大方)皆為捷徑。滇南至廣西道由云南省城出發,東經宜良、師宗、羅平而入貴州,經六亭至三板橋,又十五亭至黃草壩(今興義),再十六亭至安籠(今安龍),再經十亭渡紅水河入廣西,經泗城州而達南寧。川黔驛道自重慶路的古渝站起,經播州而渡烏江,達于貴州(今貴陽)。亦溪不薜道系指黔西北諸道,一條自播州經打鼓寨(今金沙)、會寧關、沙溪、蹉泥達亦溪不薜(今大方),一條自亦溪不薜經暮窩、鹿扎河、赤水河、藺州(四川古藺)以達納溪,另一條則由亦溪不薜經墨特川(今赫章)以達烏撒。”[1]107
元代在貴州開設的站赤,承擔著遞送文書、傳輸稅糧、調度軍事行動、維護政治穩定等繁重任務。延佑六年(1319年)初:“福建、兩廣、云南、甘肅、四川官軍致仕還家,宜給驛傳如民官制”,至元二年(1336年)語:“云南、廣海、八番及甘肅、四川邊遠官,死而不能歸葬者,有司給糧食舟車護送還鄉”。“至元二十年(1283年),從常德、辰州、沅州、靖州等地調往烏撒淘金、思州采煉朱砂水銀的萬戶民工,即經由東西驛站抵達的。站赤的開設加強了貴州境內的聯系,密切了貴州與四鄰及中央王朝的聯系。”[2]
明朝初期,為了加強對西南地區的統治,明朝中央政府確定了“開一線以通云南”的政策,為了鞏固西南邊防,在元代“站赤”的基礎上大力整治貴州的古驛道。至公元1413年(明永樂11年),貴州設立布政司,成為全國的第十三個行省后,貴州的驛道得到了更大規模的發展。貴州通往省外的驛道主要有五條:一是由湖廣至貴陽的湘黔驛道,二是由貴陽到云南的滇黔驛道,三是由四川敘永經貴州畢節、烏撒到云南的川黔滇驛道,四是由重慶到貴陽的川黔驛道,五是由貴陽經都勻到廣西的黔桂驛道。湘黔、滇黔、川黔、黔桂四條驛道均在貴陽交會,形成了以貴陽為中心的交通干線。在這四條驛道中,湘黔與滇黔橫貫東西,交通運輸最為繁忙,是全省驛道的大動脈。迤西的川黔滇驛道,是四川與云南交通的捷徑,在戰略上亦具有重要意義。
湘黔驛道在元是為“常行站道”,元代由黃平經麻峽(今麻江)而到達新添(今貴定),明代后改走平越(今福泉),驛站設置也有所變化。這條驛道從湖廣常德至貴陽共25程,總長1510里,其中,由常德府至辰州府6驛,辰州府至沅州7驛,沅州至湘黔邊境的晃州3驛。入黔的第一驛是平溪驛(今玉屏),由東往西行,設清浪驛(今鎮遠青溪)、水馬驛(青溪、鎮遠間)、鎮遠驛(今鎮遠縣城)、偏橋驛(今施秉)、東坡驛(今黃平東坡)、興隆驛(今黃平縣城)、清平驛(今凱里清平)、平越驛(今福泉市)、新添驛(今貴定縣城)、龍里驛(今龍里縣城)而達貴州驛(今貴陽市)。其間,又設有路瀨站(屬平溪衛)、楊老站、黃絲站(均屬平越衛)、興隆站、重安站、坡站(均屬興隆衛)、新添站(屬新添衛)、龍里站(屬龍里衛)、貴州站(屬貴州衛)。共計10驛、9站,史書上將其稱“下游”。
滇黔驛道也于元代所設,元時其古道設在關嶺西北,明初重新改道經關嶺以接普定。此驛道自貴州驛為起點,“西經威清驛(今清鎮市)、平壩驛(今平壩縣城)、普利驛(今安順市)、安莊驛(今鎮寧安莊坡)、白口堡驛(今鎮寧、關嶺間)、關嶺驛(今關嶺縣城)、渣城驛(今關嶺永寧)、尾灑驛(今晴隆縣境)、新興驛(今普安縣)、湘滿驛(今盤縣西北)、亦資孔站和亦資孔驛(今盤縣亦資孔),然后過云南平夷驛(今云南富源)、炎方驛、沾益驛(今云南沾益)至昆明。”[3]其在貴州境內的部分,設有威清站(屬威清衛)、沙作站(屬平壩衛)、南口堡站、普利站(均屬普定衛)、渣城站、白水堡站、安莊站(均屬安莊衛)、尾灑站、尾灑遞運所(屬安南衛)、新興站、湘滿站、亦資運所、孔遞運所(均屬普安衛)。以上11驛、11站、2遞運所,史書將其習稱“上游”。
川黔驛道是在元代“站赤”的基礎上加以發展的。自重慶府朝天驛起,南經百節驛、百渡驛、東溪驛、安穩驛(均在今重慶市境)入貴州。設在今貴州境內,有松坎驛(今桐梓松坎)、夜郎驛(今桐梓夜郎壩)、播川驛(今遵義)、永安驛(今遵義雙橋與觀壩間)、湘川驛(今遵義南境)。過烏江之后,有養龍驛(今息烽養龍槽),渭河驛、底寨驛(均在今息烽縣境)、扎佐驛(今修文扎佐),最后到達于貴州驛。此驛道未見有關設站的記錄,安穩驛以上各驛由重慶府出辦,松坎至湘川各驛由遵義府出辦,養龍坑、渭河、底寨、扎佐諸驛由貴州宣慰司出辦。
川黔滇驛道自古以來就是四川入滇孔道,元朝時對其加強修繕,設馬站45處、水站4處,明初應軍隊之需修治路途,使之平廣。以四川永寧驛(今四川敘永)為起始,西南經普市驛、摩尼驛(均在敘永境內),于畢節川黔交界處的赤水驛入貴州,經阿永驛(今畢節北境)、層臺驛(今畢節層臺)、畢節驛(今畢節市)、周泥驛(今畢節與七星關間)、烏撒在城驛(今威寧縣城)、黑張驛(今赫章縣城)、瓦甸驛(今赫章、威寧間),然后入云南,過儻塘驛、可渡驛而達今曲靖。在今貴州境內,設有赤水站、阿永站(均屬赤水衛),層臺站、周泥站、畢節站(均屬畢節衛),烏撒站、黑張站、黑張遞運所、普德歸站(均屬烏撒衛),此驛道在貴州路段共設8驛、8站、1遞運所,史稱“西四衛驛道”。
黔桂驛道繁忙程度遠不及其他幾驛,故明代驛、站設置較少。此驛道以貴州驛為起點,與湘黔驛道共同使用龍里、新添、平越路段及驛站,在平越分道南行,經都鎮驛、夾遠驛(均在都勻市境),通過獨山、荔波而達廣西南丹。
湖廣通往云南的湘黔驛道和滇黔驛道當時最為繁忙,尤其是湘黔驛道,既是出入孔道,也是云南的主要通道,且四川經貴州到湖廣也使用這段驛道。因而,驛道上常年馬匹不下千,人夫五千以上,其每年所需馬價、供館銀、鋪陳銀達43680兩,驛道的巨額開支,遠遠超出了貴州財政的承受能力。湘黔驛道的開支大約是滇黔驛道的三倍多,貴陽驛及其以西各驛每年耗銀約13000兩,而以東各驛耗銀達30000兩以上。每年云南雖協濟銀1500兩,朝飆之年加1000兩,但大部分財政還是由貴州沿線負擔。
龍場九驛雖屬于貴州境內的一條省內驛道,但它的意義非凡,它不僅把驛道修進了水西地區,促進了水西的開發,而且溝通了川黔滇驛道與其他四條驛道干線,在貴州交通史上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龍場九驛的開辟,可以說是奢香的偉大歷史功績。洪武十七年(1384年),貴州宣慰司宣慰使葛翠病故,其妻奢香代襲,她深明大義,顧全大局,修筑水西驛道,促進了少數民族與漢族的交流與團結。《明史·土司傳》說:“(奢香)開偏橋、水東以達烏蒙、烏撒及容山、草塘諸境,立龍場九驛”。龍場九驛主要包括龍場驛、陸廣驛、谷里驛、水西驛、奢香驛、金雞驛、閣鴉驛、歸化驛和畢節驛等。龍場驛在今貴州修文縣城,南道達貴陽,北驛道通播州和重慶府,西驛道則通烏蒙、烏撒,它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交通樞紐。
清代在明代驛道的基礎上修復和改建了部分路段,改建的主要是由湖南經貴州至云南的驛道干線。黔滇驛道自貴陽上至亦資孔(今盤縣)西進云南;黔湘驛道自貴陽下至平溪(今玉屏)東出湖南,為云貴地區與中原聯系的主要通道。雍正七年(1729年),清廷批準了鄂爾泰的《請開上游疏》,改建從鎮寧州黃果樹起岔開新路,經郎岱廳毛口渡,跨北盤江至盤州廳蒿子卡與舊路相接,以避開關嶺鐵索橋。雍正九年(1731年),清廷又批準了鄂爾泰的《請開下游改站疏》,于是又進行了黔湘驛道楊老驛至黃絲驛一段的改建工程,避開了武勝關、陡箐營、葛鏡橋等處險要。改建后的新線較舊路坦易,起到了“以速驛遞,以便商民”的作用。其后,黔滇驛道又幾經改易,迄至清末,共設12驛:自皇華驛(今貴陽)向西有清鎮驛、平壩驛、普利驛、安莊驛、坡貢驛、郎岱澤、阿都田驛(今晴隆北境)、白沙驛(今普安東北)、上寨驛、劉官屯驛、亦資孔驛,此線在今貴州境內全長550里。黔湘驛道亦設12驛:“自貴陽皇華驛向東有龍里驛、新添驛、酉陽驛、楊老驛、清平驛(今凱里爐山)、重安江驛、興隆驛、偏橋驛、鎮遠驛、青溪驛、玉屏驛(原名平溪驛),在今貴州境內計490里。除黔滇、黔湘兩條驛道外,其他各線均裁驛設鋪,形成了網路縱橫的鋪遞交通系統。”[3]
屬東西干線的還有兩條線路:“一為清鎮經畢節、威寧至宣威干道,一為平溪經鎮遠、播州、水西至烏撒古干道。清雍正年間,遵義府劃歸貴州,南北干線自貴陽起,經修文、息烽、遵義、桐梓北入四川。清朝裁驛改設遞鋪,自貴陽府北門鋪向北至遵義的石口鋪設26鋪,全程350里。貴陽至廣西的南北干道與黔湘驛道共同使用貴陽至平越(今福泉)路段,由平越分路南行至廣西路段,清代裁驛設鋪,設19鋪,全程297里。貴州省際南北通道中,還有遵義經仁懷至合江水陸運道,順赤水河而下至四川合江、重慶,清代為川鹽運入貴州的主要線路,全程235里,設13鋪。”[1]108
“官馬支路”為連接省內主要府州廳縣的大道,即所調省道,計有陽至羅斛大道,貴陽府屬乾堰塘至廣順州大道,貴陽至開州大道,清經平遠(今織金)至烏西(今大方東)大道,遵義至正安大道,湄潭經甕安至平越州屬楊老驛大道,務川經思南府、石阡至偏橋大道,松桃三三家橋大道,永寧州屬花江經貞豐至興義府(今安龍)大道,黔西至遵義(八里水)大道,思南至松桃大道,遵義經湄潭至思南大道。
“開辟苗疆”后,新修的大道主要有以下幾條:“(1)鎮遠經天柱、黎平至丙妹縣丞干道。(2)施秉縣丞(勝秉)經臺拱廳、清江廳、古州、下江廳至丙妹縣丞干道。(3)都勻經八寨至丹江(今雷山)大道。(4)八寨經都江至古州大道。(5)黎平至古州大道。(6)清平經凱里至丹江大道。(7)清江至天柱大道。(8)丹江至臺拱大道。清廷為進一步加強對貴州的統治,通過平定水西,雍正‘改土歸流’,鎮壓石柳鄧、王囊仙起義及各族人民大起義,把大道延伸到各府、廳、州、縣乃至一些偏遠山鄉。全省大道里程達9375里,設鋪534處,主要大道有36條:貴陽府至羅斛廳(今羅甸縣)道,全程297里,設鋪21;貴陽乾堰塘至廣順州道,全程107里,設鋪10;貴陽府至開州(今開陽道),全程170里,設鋪11;貴定至都勻道135里,設鋪4;清鎮經畢節、威寧至云南宣成道,全程620里,設鋪34、站3;清鎮至平遠州(今織金)道287里,設鋪16;黔西至遵義八里水道300里,設鋪8;遵義至正安道310里,設鋪26;正安至桐梓道50里,設鋪6;仁懷至遵義道235里,設鋪3;湄潭至楊老驛道250里,設鋪6;平越至黃平道113里,設鋪8;余慶至興隆道97里,設鋪7;龍泉至塘頭道187里,設鋪6;務川經思南至偏橋道495里,設鋪18;思南至松桃道285里,設鋪6;松桃至三家橋道355里,設鋪16;石阡至鎮遠道180里,設鋪4;鎮遠經天柱、黎平至丙妹道553里,設鋪29;鎮遠青溪至邛水道65里,設鋪2;施秉至丙妹道519里,設鋪38;都勻經八寨(今丹寨)至丹江(今雷山)道165里,設鋪11;丹江至臺拱(今臺江)道102里,設鋪8:清平至丹江道103里,設鋪10;八寨至古州廳道311里,設鋪27;古州至黎平道160里,設鋪10;清江廳(今劍河)至天柱道105里,設鋪5;阿都田經安南(今晴隆)、新城(今興仁)、興義府(今安龍)至冊亨道390里,設鋪18;安南至郎岱道47里,設鋪4;永寧州(今關嶺)花江至興義府道150里,設鋪8;者黨至冊亨道150里,設鋪5;普安縣崧歸至江西坡90里,設鋪5。新辟大道,主要在‘苗疆六廳’,其次是新開的大定府和興義府,還有少數民族聚居的松桃廳、仁懷廳、普安廳、郎岱廳及羅斛廳。”[4]
元、明、清三代驛道的開辟,主要是為了當時政治、軍事的需要,便于行軍作戰,運送糧餉,傳遞情報,接送過往官兵,加強對少數民族的統治,同時在客觀上卻為貴州的開發創造了有利條件。首先,設驛以后,道路有專人管理和維修,路線趨于穩定,沿途均有驛、站和遞鋪,驛備有馬匹。站有站夫和抬扛,遞鋪則有鋪陳和飲食,軍旅客商往來極為方便,既可運人運物,又可傳遞信息,運糧、運鹽、運銅皆以驛道為轉輸,打破了貴州的封閉狀態,使之與全國連成一氣,促進了內外交流,對貴州經濟、文化的發展起了積極作用。其次,湘黔滇、川黔、黔桂及黔西北的驛道均以貴陽為中心,橫貫東西,縱穿南北,又通過各府州縣的大道伸入窮鄉僻壤,進入邊遠少數民族地區,形成交通網絡,將省內各地連結成為一個整體,這對貴州省的形成具有重要意義。不過,貴州的驛道和外省有所不同,水驛極少,陸路又因山高路險、道路崎嶇,大都不通車輛,人的運送主要是靠騎馬、坐轎和滑桿,物的運輸則靠人挑、馬馱和背負,山重水復、舉步維艱,交通仍感不便。故王陽明在《痤旅文》中寫道:“峰際連天兮,飛鳥不通;游子懷鄉兮,莫知西東。”
貴陽向東的古驛道:大南門—油榨街—圖云關—百納山—貓峒園(小碧寨)—二堡—黃泥哨—倪兒關—千家卡—谷腳—龍里—湖南新晃。
大南門,明代稱朝京門,清代稱送恩門,那是通往貴州南部惠水、長順、羅甸等地古驛道必經之地。正在今大南門南明橋北轉盤處,舊境不見,前幾年改建為大南街心花圃,塑不銹鋼蘭花城市雕塑。
南明橋一段的南明河,水面寬闊。近看,浮玉橋、涵碧亭、甲秀樓、觀音寺隔水相望,兩岸綠蔭垂地,民房嵯峨;遠看,觀風臺、東山、仙人洞等名勝古跡遙遙在望,相映生輝。
明崇禎年間,徐宏祖的《徐霞客游記》中這樣記南明河:“貴州東三里為油鑿關,其水西流……四面之水,南最大而西次之,北穿城中又次之……東經襄陽橋,東北抵望風臺(即觀風臺)……乃東搗重峽而去。”
通過南門橋,原先抗戰時在“二·四”轟炸中未被毀的石橋已改為雙向4車道鋼混大橋,牌坊林立的油榨街已變為雙向6車道。
圖云關,在明代時叫新添關。《貴陽府志》說:“圖云關,正在治城少南五里,舊名油柞關。”康熙四十年改圖寧,道光元年改圖云。之所以這樣稱呼,乃是因為這里是到新添衛(現在的貴定)的必由之路。道光元年即1821年,為避諱道光的名字“旻寧”才改為圖云關,含有描畫云彩之處的意思。尤其是清朝名士陳文正寫的一聯對子,飲譽聯壇:“兩腳不離大道,吃緊關頭,須要認清岔路;一亭俯看群山,站高地步,自然趕上前人。”抗日戰爭時期,在此建中山公園,石巖上的孫中山先生頭像就是那時刻的。國民革命軍陸軍醫院、中國紅十字總隊、由波蘭等九國組成的援華醫療隊,都駐足過這里。林子里還有一段準備抵抗日軍的戰壕。現在的圖云關,還保存著許多崖刻碑石,附近原有關帝廟、接官廳及紀恩、可憩二亭。沿途矗立石雕牌坊20余座,最著者是旌表楊芳的“萬里封侯”坊,現已列為省文物重點保護單位。
龍洞堡“見龍洞”,原彝文碑已毀。見龍洞位于貴陽市龍洞堡西南側湘黔公路旁,是一個天然溶洞,曾有“龍潛藏其中”,保護過真龍天子的傳說。見龍洞因地處貴陽的重要關隘地帶,自明代以后便名聞于世。洞寬10米左右,長約20多米。洞中鐘乳倒懸,形態美麗。明萬歷九年(1581年),貴州巡撫郭子章在石壁上題“見龍洞”三字。因洞無水,又稱“干龍洞”。1983年9月,被貴陽市政府列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現市文保碑前已建多幢民房,洞內垃圾遍地。陳鼎《黔游記》中的直通都勻的“五百里觀音洞”不知是否是該處。現已列為市文物重點保護單位。
百納司云盤山營盤古堡因為占據著重要的戰略位置,成為古時貴陽扼制外來勢力的要壘。現已開發為旅游點。
小碧(貓洞園)現存有約500~900米的通往甘莊、黃泥哨的清代驛道,部份縣際驛道已修建“油小線”和“東二環線”。該驛道附近新寨村還保留有200年歷史的“新寨花燈”。歷史上,貴陽黃泥哨這一咽喉是兵家必爭之地,激戰連連。“1935年紅軍長征”時曾追敵于此處,現尚還保留著當年的數處石板房。沿著該驛道,可進入龍里縣。
貴陽通東北方向的湯粑關,《貴陽市志未成稿》說:“城東三里曰湯粑關,為通黃平舊州之路。”湯粑關是連接貴陽烏當、百宜、下壩、龍里縣的縣際清代驛道,古驛道上建有一石條砌筑的古建筑“可慈亭”,現殘余建筑物高7米、長12米、寬7.6米,明清古驛道便從建筑中穿過。在“可慈亭”旁,有一石碑記載,在清光緒二十七年,從黃平舊州至貴陽水口寺的古驛道重修,“共修路10。343丈6尺,共去銀3014兩”。湯粑關正在今貴陽東南面,屬南明區云關鄉,南接油榨街,東靠冒沙井,為貴陽東出口,貴新公路機場段由此經過,逐日車流如潮,甚是熱鬧。
古驛道向西走向:次南門—鳳凰哨—太慈橋—甘蔭(堰)塘—中曹司—大水溝—貴州民族學院—花溪—桐木嶺—青巖—惠水。
次南門,原先架在市西河上的古驛橋因交通需要,又在其基礎上加架一石橋,故名“橋架橋(喬家橋)”,《徐霞客游記中》的“西溪橋”,解放后又將其改建為可通汽車的石混結構,改名“都新橋”或“都司橋”,現已改為雙向6車道的鋼混的高等城市交通大道。
鳳凰哨位于貴陽市城南,與太慈橋、五眼橋緊緊相鄰,與貴陽發電廠僅為一水之隔,從市中心大十字驅車前往,15分鐘便可到達。“鳳凰哨”是因村后面的鳳凰山和村前的哨所而得名,現開發為“鳳凰翠堤”公寓。
太慈橋,原名“太子橋”,因南明永歷皇帝避難時埋葬其未滿周歲的兒子而名。該橋于1831年(辛卯年)6月24日在貴陽發生的一次洪災中被毀。道光貴陽府志卷中有這樣的記載:夜中貴陽大雨,南明河溢上及甲秀樓之半,瀕河廬舍多傾。爾后在其原址小車河崖壁上加高為拱形石橋,由于小車河上游修建了供貴陽市南部居民飲用水的阿哈水庫,太慈橋下已失去當年“水涌流兩崖石間,沖突甚急”的場景。由于貴陽至花溪大道擴建,今還在其原址上有所保存。甘蔭(堰)塘在《徐霞客游記中》寫為岜堰塘,這在原先古驛道為通羅甸、廣西的大道,這條街兩側工廠、商店林立。
中曹司,現在的花溪大道沿花溪河修筑,而按《徐霞客游記中》中“又南漸升土阜”所言,當年的古驛道早以拓寬成了公路,《徐霞客游記中》的“已從嶺上平行,五里,”“遂東與大溪隔”,已建成“十里河灘生態公園”。
花溪,《徐霞客游記中》的九孔“花仡佬橋”早已拆除,在原址上建成了寬大的公路橋。著名作家巴金和蕭珊在此處的東舍舉行婚禮,抗日名將戴安瀾將軍墓也位于此地。
桐木嶺這里為“南北分水之脊”,從桐木嶺往北去的水經南明河流入長江,往南去的水經漣江流入珠江。
出桐木嶺沿貴陽通往青巖的老路,在苦蒜坡即今南環線青巖堡移民新村旁找到了古驛道。沿古道而下過“青崖橋”,過“趙彩小節百歲坊”這巨大的石牌坊,到今猶存的貴陽市古驛道較大的驛站——青巖。
貴屬乾堰塘(甘堰塘)大道—廣順州大道,清代鋪設。
古驛道走向:次南門—甘蔭(堰)塘—鳳凰哨—爛泥溝—吳超鋪—打郎鋪—楊柳哨—獵槽堡鋪—牛丫營鋪—廣順州在城鋪。次南門—甘蔭(堰)塘—鳳凰哨的古驛道現狀前有記載,故不重述。
吳超鋪,明洪武四年(1371年)百戶長胡朝在此駐屯,故名胡朝堡。十一年修驛道經此,更名吳超鋪。
通往惠水方向的打郎鋪—楊柳哨—獵槽堡鋪—牛丫營鋪—廣順州在城鋪,皆不在貴陽市古驛道范圍,故不敘述。
貴陽市到遵義古驛道:
貴陽府北門,10里至大關鋪,25里至三角山鋪,25里至修文在城鋪,30里至落邦鋪,20里至羅卜洞鋪,25里至息烽鋪,20里至黑神廟鋪,10里至排沙寨鋪,15里至烏江鋪,10里至泥凹鋪,10至刀靶水鋪,10里至螺絲堰鋪,10里至新站鋪,10里至董屯鋪,10里至懶板凳鋪(遵義南北),10里至養馬水鋪,10至半邊街鋪,10里至忠莊鋪,10里至遵義在城鋪。
貴州—四川于道,于唐的宗乾符年間(874—879年),開拓渝播間道路。南宋端平中(1234—1236年)。
宋理宗淳祜八年(1248年),擊敗元軍于石洞峽,渝、播間道路暢通,逐步發展為干道。
元文宗天歷二年(1329年),播州至重慶的南北向驛道聯通。
明洪武四年(1371年),《方輿紀要》記載貴州(陽)至養馬坑有貴州(陽)、劁佐(今修文縣扎佐)、底寨(今息烽永陽)、養龍坑(今息烽養龍槽)4驛,《遵義府志》中明代除在底寨與養龍坑之間增加渭河驛(今息烽縣境)外,余無變更。
《黔記》:“圣泉在治城西五里,山麓涌出,消長如潮,鎮遠侯顧成筑石為池,覆以亭。池中置一石,蓋以視消長。下流溉田數百畝,傍有寺,郡人四時咸游觀焉。景云‘圣水流云’即此。今寺廢,址存。”
《貴陽府志》說:“老鴉關,一名鴉關,在城西北五里,四川驛道經此。”文宗潞《貴陽鄉土地理》說“鴉關,城北五里,俗名小關。”鴉關原為古代貴陽通往四川驛道的必經之處,是貴陽北面的門戶,建有城門,拱門上嵌有“北門鎖鑰”四字,今尚存。此為鴉關為貴陽去四川古驛道所經之處的文字依據。明《貴州圖經新志》說:“鴉關,正在治城北三里,群山環疊,中惟一可守。”本為貴陽通四川的驛道必經之處,舊無拱門一座,其旁無店鋪供往來、客商食宿,正在公路修通前,此處是貴陽北面城門。拱門額嵌“北門鎖鑰”四字。
鳳凰關,俗稱大關。《貴陽府志》說:“鳳凰關,正在城北十里,舊名大鵬關。”本為貴陽至四川驛道所經之處,厥后公路不經過此地,才冷落下來。現為貴陽市烏當區野鴨鄉大關村。
鴉關,俗名小關。古時北去四川的道路是從貴陽城北的皇華驛出發,第一站是楊柳鋪,穿過六沖關到長坡哨,再經過十三個站達于養龍司,再北上遵義到重慶。此為六沖關屬于貴陽去四川古驛道的文字依據。
長坡嶺森林公園里還有一處可看的就是一條長1.7公里,寬1.5米的明初修建的川黔古驛道。該道已列為貴陽市文物保護單位。
扎佐將軍山簡況:將軍山位于修文縣扎佐鎮南約四公里遠古驛道處,地處新民村。從山腳最遠處到頂約有三、四公里的路程,長約五公里,寬約四公里,是方圓數十公里群山中最高最大且最具有兵家戰略意義的一座大山。
修文陽明洞在貴州省修文縣城北1.5公里的龍岡山上,是明代哲學家、教育家王守仁讀書悟道和講學之所。他被謫為龍場驛丞居于龍岡山東洞,世人稱陽明洞。洞口有參天古柏兩棵,相傳是王陽明親手所植。龍岡山地勢不高,現存王文成公祠、何陋軒、君子亭、賓陽堂等建筑。在陽明洞居住近3年期間,他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創立“知行合一”學說,形成以“致良知”為核心的陽明心學。陽明洞現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茶山關是黔北古驛道上一處重要關隘,山巖陡峭,水流湍急,風光秀麗,位于開陽縣楠木渡鎮甕枕村烏江中游,距開陽縣城45公里,一關跨兩縣(開陽、遵義),曾經是貴陽通達遵義、四川的要道。在遵義未劃歸貴州管轄前,開陽即為貴州北面邊陲,以烏江為界與四川劃江而治。處于烏江上的茶山關是四川入黔的黔北古驛道重要關口,昔為邊陲重地,河防要區,是川黔運鹽的要津。現茶山關古渡口石壁上還殘存有“蜀水黔山”和“黔蜀古分疆”石刻。
貴陽市西面的清鎮市青龍街道辦事處所轄的黑泥哨村,距離貴陽市中心不到40公里,這里至今保留著一條貴州交通要道的遺跡。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明朝政府設置威清衛,管轄黑泥哨。而古驛道的小集市的形成,就是因為曾經設立過明代軍隊御守哨所——黑泥哨。據《清鎮縣志》記載,明末威清衛(現清鎮城區)有15哨,黑泥哨為一大哨,駐扎著軍兵25名,其余各哨都聚集于黑泥哨周圍。當時的黑泥哨在保證威清衛與布政部院(今貴陽市城區)的貫通連結上具有舉足輕重的戰略地位。這條驛道東達貴陽,向西進入清鎮城(明代洪武年間稱威清衛),再往西南,至平壩,過安順,可達云南,西北過鴨池河到四川。
貴州在元、明、清三代驛道的開通,不但指各地與省里中樞的軍事、政治相連,還把貴州與全國連成一片,而且也為各民族的交往提供了方便,打破了經濟社會各自封閉的狀態。這個時期漢族源源不斷進入貴州,散住在全省各地,他們與少數民族錯雜而居,各族人民相互影響,加強了經濟、文化交流,共同開發貴州。因而貴州農業生產有了較大進步,礦業和手工業也得到進一步發展。貴州的進一步開發,是漢族與各少數民族共同努力的結果,是各族人民經濟、文化交流的結晶。
元代稱驛道為“站赤”。站赤的開設,首先是以軍事為目的。元王朝一統全國之后,結束了貴州經制州、羈靡州和邦國并立的局面,于是廣設站赤1383處,形成了以大都為中心的全國交通網絡,史稱“梯航畢達,海宇會同”。政府特設站戶固定于驛站提供食宿與車馬。官府撥田地給站戶耕種。站戶的田地不得買賣,田地數在四頃以下者可不繳租稅。往來官員起用站赤車馬,享受食宿者須以“鋪馬圣旨”或“鋪馬扎子”為憑。政令的上傳下達,系賴站赤傳遞。如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給順元路宣慰司起馬三匹扎子一道和二匹扎子二道;大德元年(1297年)給葛蠻安撫司驛卷一道。大德五年(1301年),朝廷派遣“八百媳婦”[5]的2萬軍官,沿黔東北及順元一線而駐扎黔中地區。湖廣行省備播州宣慰司言,“近調發湘川驛馬,前赴浪洞、重萬、麻峽等站,供應軍事走遞,往征八百媳婦”。
以貴州驛為中心的各條驛道四向伸展,有如車輪似地將貴州各地同軸心貴陽緊緊聯結起來,也加強了貴州與鄰省及王朝中央的聯系。萬歷時巡撫郭子章說,“貴州一省苗仲雜居,國初雖設貴州、新添、平越、威清等十四衛分布上下,以通云南之路。而一線之外,北連四川,東接湖廣,南通廣西”[6]。人口的增多、生產的發展、城鎮的興起、驛道的增辟,為物資交換提供了物質基礎、社會需求和交通條件。集市貿易隨之應運而生。農副產品之間的交換、農副產品與手工業品的交換,選擇在城鎮附近、地理位置較適中、交通較方便的村鎮,按十二生肖的日子定時定點進行。當地人們稱集市貿易的地點為“場壩”,按時到場壩貿易稱為“趕場”。場市的開辟首次是在漢族軍民聚居點——衛所城池附近,是應城市居民解決農副產品需要而開設的,以進行城鄉物資貿易。永樂十二年(1414年),平越、清平、偏橋、鎮遠四衛的集市貿易較為繁榮,衛城內的漢族軍民與四圍鄉村的苗族人民屆時從各處來趕場,人群在市場上進行貿易活動,“市如云集,朝至暮歸。”[7]
在明代30余條驛道的基礎上,對水陸交通線進行新修或整治。鄂爾泰“開辟苗疆”后,開辟了定番至羅斛一線,乾隆三年(1738年)于這條線路上設置八鋪。在“新疆六廳”開鑿都勻經八寨、丹江至古州,清江至古州,臺拱至施秉縣同知衙門(今臺拱縣施洞附近),八寨經丹江、臺拱至清江,古州至廣西懷遠縣道路5條。自安莊驛至湘滿驛(今盤縣境)一段黔滇驛道,山路崎嶇,行走艱難。雍正七年(1729年)從黃果樹改道,經郎岱廳至盤州廳的蒿子卡共240里與舊路相接,與原路段相比既平且近。貴州山高水湍,道路遠不如中州的平直,《黔南識略》謂:“驛站之險遠最苦者,莫甚于黔省。”[8]農業生產的恢復發展,城鄉各族手工業生產的興起,為商業貿易奠定了基礎,交通的增修與改建為商業貿易提供了條件,清代貴州各民族的商業貿易進入了興旺時期。各府、廳、州、縣城,不僅是該轄區內的政治、文化中心,也是經濟中心。
元至明清時期以來,貴州古驛道不斷發展完善,日益成為溝通貴州與各省的重要通道,也是加強省內各民族經濟、文化交流的重要橋梁。驛道作為貫穿貴州東西的走廊,對貴州各地域的政治、軍事格局的形成也有著重要的影響。彝族首領奢香水西修建的驛道,建立的驛站,加強了貴州對水西地區的統治與管理,同時也加強了與中央王朝的聯系。各府、廳、州、縣城古驛道的開設使得沿線內的各少數民族對中原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的學習更加便捷,對促進自身文明的進步具有非凡的作用。隨著各地區以及少數民族之間的交通的便利,相應的農業、手工藝、商業也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實質性的發展,商業聚集地區逐漸發展成為各州、縣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至今,貴州遺留下來的古驛道依然具有一定的經濟價值,也是貴州各少數民族與貴州各地及中央王朝密切聯系的歷史見證,是貴州交通發展史上的古“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