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最小指揮所里指揮的大戰役

□仲平

1947 年3月，隨著國民黨軍隊對解放區的全面進攻宣告失敗，蔣介石開始調集兵力向陜北和山東解放區發起重點進攻。3月13日，胡宗南指揮15 個旅共14 萬余人，分兩路向延安發起進攻。中共中央審時度勢，在組織軍民積極防御，妥善安排好人員、文件、物資等各項工作的情況下，于3月18日晚從容有序地撤離延安，開始了轉戰陜北的偉大斗爭。

審時度勢，撤出延安

延安作為當時中共中央的所在地，是全世界聞名的革命圣地，在全黨全國人民心中有著崇高的地位。主動放棄延安、撤出延安，許多人一下子接受不了，他們紛紛表示：要不惜一切代價，誓死保衛延安。黨中央綜觀全局，果斷地作出撤離延安的決定。

在撤出延安之前，毛澤東接見了參加保衛延安的人民解放軍部分領導干部，對他們說：我軍打仗，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于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要告訴同志們：少則一年，多則二年，我們就要回來，我們要以一個延安換取全中國。今天我們放棄延安，就意味著我們將來要解放西安，解放南京，解放全中國。

隨后的歷史發展，一步步印證了毛澤東的預言。在中共中央的指揮下，1948 年4月，西北野戰軍收復延安。1949 年4月，人民解放軍解放南京。同年12月10日，蔣介石逃離大陸。

留在陜北，以身吸敵

1947 年3月，為實施對陜甘寧邊區的重點進攻，蔣介石集中胡宗南、馬步芳等部共計約25萬人的兵力，從南、西、北對陜甘寧邊區進行圍攻。人民解放軍在邊區當時只有約3 萬人的部隊，兵力與裝備都處于絕對劣勢，形勢極其嚴峻。

1947 年3月下旬，中共中央從全國的戰局考慮，決定由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率領部分中央機關和人民解放軍總部，編成中央縱隊，繼續留在陜北，主持中央工作。同時，決定由劉少奇、朱德、董必武組成中央工作委員會，前往晉西北或其他適當地點（后來確定在河北平山西柏坡），領導土地改革、群眾運動和根據地建設等工作。不久，又決定成立中央后方工作委員會，擔負敵情偵察、后勤保障以及保障全黨全軍通訊聯絡暢通等任務。

黨中央堅持在陜北與敵人斗爭，既鼓舞了全黨全軍的士氣，又挫敗了國民黨的企圖，還可以吸引和消滅大量國民黨的兵力，減輕其他解放區的壓力。為了順利實現這一戰略安排，黨中央在陜北跋山涉水，從一個山村轉移到另一個山村，最頻繁時，中央縱隊在20天內跨靖邊、橫山等6 個縣境，住過13個村莊。當時，中央縱隊共有約800 人，其中警衛部隊僅4 個連，而在周邊不遠處追擊的國民黨軍有數萬人，可謂驚心動魄、險象環生。

面對來勢洶洶的國民黨軍隊，留在陜北的黨中央和中央軍委，沉著應對，充分調動敵人，使國民黨軍頻頻“武裝游行”，疲于奔命。1947 年3月下旬，黨中央利用敵人急于尋找我軍主力求戰的心理，一面設置疑兵，將胡宗南部董釗第1軍5 個整編旅引向延安北邊的安塞；一面組織西北野戰兵團主力設伏于延安東北的青化砭，將在延安東北警戒策應的胡宗南部第31 旅2000余人一舉殲滅，打好了穩定人心的第一戰。

4月中旬，黨中央指揮西北野戰兵團采用“蘑菇戰術”，在瓦窯堡西南方向的羊馬河，全殲胡宗南部135 旅4700 余人。5月初，西北野戰兵團利用胡宗南部補給基地蟠龍鎮空虛之際，果斷向蟠龍鎮發起猛攻，全殲守軍6700 余人，取得蟠龍鎮大捷。這樣，經過青化砭、羊馬河、蟠龍鎮三戰，黨中央穩住了陜北的戰局。

7月底，黨中央和中央軍委決定將西北野戰兵團正式番號定為“西北人民解放軍野戰兵團”，簡稱“西北野戰軍”。8月上中旬，西北野戰軍攻打榆林，吸引胡宗南部北上，以策應陳賡、謝富治兵團南渡黃河，挺進豫西。8月19日，西北野戰軍乘鐘松率領的整編第36 師孤軍從榆林南下至沙家店時，先將其分割包圍，接著發起全面進攻。至20日黃昏，胡宗南的三大主力之一整編第36 師6000 余人被殲滅，徹底改變了陜北戰局。之后，西北野戰軍大舉南下，取得宜川大捷；接著，西北野戰軍以凌厲攻勢，發起黃龍山戰役。

1948年3月19日，西北野戰軍發表公報：撤離延安的一周年間，共殲國民黨軍99000 多人，收復與解放城鎮22座。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在陜北山峁溝壑間頻繁轉移的黨中央和中央軍委，密切關注著全國范圍的戰局變化，通過電波，對全國各大戰場及時地進行指導、組織和決斷。1947年4月15日，黨中央和中央軍委給西北野戰兵團作出電報指示，為西北戰場制定了一系列的作戰方針和任務。在西北戰場形勢好轉之后，黨中央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山東戰場，在指揮華東野戰軍取得孟良崮戰役重大勝利之后，又就山東戰場作戰方針問題發出指示電，為山東戰場作戰指明了方向。

從5月初至6月下旬，黨中央根據整個戰局變化，逐步醞釀并及時作出了由內線作戰向外線作戰轉變的決定。從6月底開始，按照黨中央統一部署，劉伯承、鄧小平指揮晉冀魯豫解放軍主力，千里躍進大別山，在長江以北的鄂豫皖地區實施戰略展開。陳謝兵團從晉南強渡黃河，出擊豫西，在豫陜鄂邊地區實施戰略展開。陳毅、粟裕指揮華東野戰軍西線兵團，在豫皖蘇邊地區實施戰略展開，策應劉鄧大軍南進。三路大軍挺進中原，以“品”字形陣勢配合作戰，創建新的中原解放區。同時，黨中央還決定，由許世友、譚振林指揮華東野戰軍東線兵團，由彭德懷、習仲勛指揮西北野戰軍，分別在南線的兩翼鉗制敵人，以策應三支大軍的行動。這就逐步形成了三軍進擊、兩翼鉗制的戰略態勢。

指揮如此大規模的人民戰爭，身處陜北的黨中央和中央軍委，工作條件卻極其艱苦而簡陋——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等擠在老鄉騰出來的兩孔半窯洞里。黨中央和中央軍委是在最小的指揮所里，指揮了世界上最大的人民解放戰爭。

1948年3月23日，為了能夠更方便地指揮全國的解放戰爭，黨中央決定離開陜北，東渡黃河，前往華北與中央工委會合。

由此，戰略大決戰的大幕徐徐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