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畫冊題名信息的選取與著錄

郭淑慧

(中央美術學院圖書館，北京 100105)

題名是文獻最具個性化的特征[1]，是對文獻內容最精準的概括和最全面的揭示。題名信息的選取與著錄是文獻編目工作的重中之重。民國畫冊是指民國時期(1912—1949年)出版的以平面美術作品為主要內容的圖書，收錄的作品包括純繪畫作品、書畫一體作品、詩畫一體作品等。與普通圖書相比，民國畫冊題名信息的選取與著錄有一定難度，原因有三：一是題名信息源雜亂。民國畫冊大多無正規題名頁，題名信息散見于封面、扉頁、卷端、內頁、版權頁等處，且各處題名信息存在不一致情況。二是題名文字排版印刷不規范。民國畫冊手寫封面、扉頁題名信息現象較普遍，因而繁體字、錯別字、異形字等較常見，同時個性化的書寫和排列方式也增加了題名信息的辨識難度與著錄難度。三是題名往往包含印刷方式以及作者的字、號、所屬地理區域等描述性信息，若單純客觀著錄，既不符合讀者的檢索習慣，也不利于不同版本之間的關聯，自行提煉題名信息又極易增加數據的主觀性，因此編目人員需在客觀著錄的基礎上，以用戶的檢索需求為核心，對題名檢索點進行豐富。

1 民國畫冊題名信息源的選取

信息選取的前提是確定信息源。《中國文獻編目規則(第二版)》(以下簡稱《編目規則》)規定，普通圖書“題名與責任說明”項的規定信息源為“題名頁或代題名頁”[2]。民國時期出版的圖書在資料類型上被劃定為普通圖書，編目適用上述規定。民國畫冊題名信息源的選取存在以下難點：一是題名頁的判斷與認定，二是代題名頁的選取，三是無題名信息或題名信息不完整時題名的選取。

1.1 題名頁的判斷與認定

《編目規則》規定，題名、責任說明和出版說明是題名頁的必備項目。民國畫冊多數無題名頁或題名頁信息不完整。筆者以500冊民國畫冊為樣本展開調研，結果顯示近40%的畫冊無題名頁，封面之后直接進入正文；60%的畫冊題名頁只有題名信息，無責任說明和出版說明。題名頁是題名選取的主要信息源，在題名頁完整的情況下，無論題名頁的題名信息與其他信息源是否一致，均將題名頁作為首選信息源；若題名頁必備項目不完整，則需要考慮以代題名頁作為著錄信息源。

1.2 代題名頁的選取

《編目規則》規定，代題名頁的范圍包括版權頁、封面、卷端、內頁等多處。同一著錄信息在規定信息源之間有差異的，按規定選取順序著錄，若此規定不適用，則選擇信息完備的信息源著錄，必要時在附注項說明[3]。民國畫冊多數無正規題名頁，題名分散印刷于扉頁、封面、版權頁、卷端等處，各處題名信息不一致現象較為常見，在有多處信息源均可作為代題名頁的情況下，便涉及各信息源的選取順序。

1.2.1 有多處信息源，信息完備程度不同。《編目規則》規定，封面、版權頁、卷端、內頁等均能成為代題名頁，因此若相關信息存在差異應選擇信息完備的信息源著錄。信息完備應從以下兩點加以理解：一是信息內容需與著錄項目有關。以《王時敏畫冊》為例，該畫冊封面題名信息是“王時敏畫冊”，扉頁題名信息是“石田翁真跡”，并附有介紹作者、作品的文字，相較于封面，雖然扉頁信息更豐富，但這些信息(介紹性文字)與著錄項目無關，因而并不能認為扉頁的信息更完備。二是信息完備是指某處信息源對應的著錄項目更多，而非針對同一著錄項目的文字更豐富。以《王蓬心山水冊一冊》為例，該畫冊封面題名為“王蓬心仿宋元諸家山水冊”，版權頁題名為“王蓬心山水冊一冊”，盡管封面題名的文字多于版權頁，但除了題名再無其他內容，而版權頁除了題名，還有責任說明、出版發行、獲得方式等多個著錄項目信息，信息更完備，因此應以版權頁作為代題名頁。

1.2.2 有多處信息源，信息完備程度相同。該情況下著錄信息源如何選取，《編目規則》未作規定，筆者認為應以讀者檢索習慣為出發點，結合題名位置、信息可靠程度、字體規范性等因素綜合考量后進行編目。例如，《林宰平先生書畫集》無題名頁、版權頁，封面和扉頁均有手寫體題名信息；封面題名為“林宰平先生書畫集”，扉頁題名為“北雲書畫”，二者均無責任說明、出版說明信息，封面和扉頁信息完備程度相同。封面是讀者認識一本書的開始，封面裝幀設計是圖書內容信息的重要傳遞渠道[4]，比起書內各處題名、封面題名等更讓讀者印象深刻，因此在封面題名與其他信息源信息完備程度相同的情況下，應將封面作為代題名頁。又如，《淡遠樓圖》無題名頁、版權頁，封面和卷端有題名信息，封面記載“澹遠樓圖”，卷端記載“淡遠樓圖”(經查，“dan遠樓”的第一個字是“淡”，封面題名是手寫，“澹”應是筆誤)，在對應著錄項目數量上，封面與卷端相同，二者在代題名頁選取時優先級相同。筆者認為應將卷端作為代題名頁，選取“淡遠樓圖”作為正題名，理由有二：一是序言部分是印刷體，文字規范程度更高，信息可靠性更強。二是“淡遠樓”是江蘇南通一個建筑物的名稱，該名稱已經固化并為大眾廣泛知曉，以“淡遠樓”進行檢索更符合讀者的使用習慣。

1.3 無題名信息或題名信息不完整時題名的選取

民國畫冊無題名信息或題名信息不完整多是由于印刷或破損原因造成的，編目人員可借助外部信息源或圖書內容確定題名，必要時也可自擬題名。例如：《白社畫冊第二集》封面題名處破損，題名不全、版權頁缺失，經對比與孔夫子網上一本書為同種，可以據此確認題名為“白社畫冊第二集”；《悲鴻繪集》封面破損，無任何題名信息，書內也無其他信息源，借助外部途徑未查詢到同種書，但書封底夾有卡片，上寫“悲鴻繪集”，可以考慮以卡片題名作為正題名；《友葛山水冊》排版時未印刷題名信息，通過各種途徑均未查找到同種書及相關資料，結合該書的序言及冊內繪畫作品判斷該書為胡友葛的山水畫作品集，可以自擬題名“友葛山水冊”。

2 民國畫冊題名信息的選取和著錄

由于排版印刷不規范，以及社會環境和專業環境的影響，部分民國畫冊題名文字大小不一、排列不規律，個人手寫題名也較為隨意，錯別字、異形字較常見，因此編目人員需要結合文字的排列順序、大小以及讀者的檢索習慣等對題名信息進行選取和著錄。

2.1 繁體字、異形字、錯別字題名的選取與著錄

2.1.1 繁體字題名。編目人員可以通過網絡查找、查字書、結合字形和詞語整體文義等方式對繁體字進行判斷。在著錄用文字方面，《編目規則》要求“一般按文獻本身的文字著錄”[5]，編目人員應嚴格遵守《編目規則》規定，對繁體字題名客觀照實著錄，以保持文獻的原貌，同時基于檢索的便利性和高效性添加簡體字題名。

2.1.2 異形字題名。異形字題名常見于封面和扉頁，如《蔣廷錫墨芲冊》封面題名是“蔣廷錫墨芲冊”，“芲”為異形字。對于異形字，編目人員可采用網絡查詢、字書查詢等方式查找字的用法和含義，并結合題名整體含義、圖書內容等進行最終確認。關于著錄用文字，由于異形字不是常用字，查找費時費力，且部分異形字已經無法查詢到，因此實踐中有用通行繁體字替代異形字著錄的做法，筆者認為該做法不妥當，理由有二：一是異形字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民國畫冊的時代特色，用其他字體取代異形字有可能造成文獻原貌佚失。二是從著錄角度看，字體替換有較大的主觀性，容易造成正字判斷錯誤、著錄用字不統一等問題[6]。因此，筆者認為異形字題名著錄時，能夠辨認和輸出的應該客觀照錄，輸入法無法輸出的才按照對應的現代漢字著錄，并在題名附注字段進行說明。

2.1.3 錯別字題名。錯別字的辨識主要依賴編目人員的知識積累，主觀性較強，數據質量不好把控。為促進數據統一，《編目規則》規定“信息源所載題名有誤，應原樣照錄，同時在附注項說明”[7]。據此，編目人員可在照實著錄的基礎上，在附注項進行說明；如有必要，可在517字段添加編目人員認為正確的題名。

2.2 不規范排列題名的選取與著錄

部分民國畫冊題名文字讀取順序不確定，給題名信息的選取造成了一定困難，編目實踐中經常需要結合圖書內容、其他信息源、文字使用習慣等對題名信息進行選取和確認。無法確定讀取順序的，編目人員應盡量提供多角度的檢索點，如：《元王孤雲寫俞紫芝題聖蹟圖》封面的立式題名左右讀取順序不確定，編目人員結合書內作品下方的文字“元王孤雲寫俞紫芝題聖蹟圖”可以確定“王孤雲”在先，“俞紫芝”在后，從而確定正題名為“元王孤雲繪俞紫芝題聖蹟圖”；《吳墨井惲南田山水花卉畫冊》題名中“吳墨井”“惲南田”讀取順序不確定，可依據書內收錄作品吳墨井在先、惲南田在后的順序，確定題名為“吳墨井惲南田山水花卉畫冊”。

再如，《古今人物走獸花鳥草蟲範本第六集》封面題名讀取順序既涉及左右又涉及上下，有4種排列組合：“古今人物走獸花鳥草蟲範本第六集”“古今人物花鳥走獸草蟲範本第六集”“古今花鳥人物草蟲走獸範本第六集”“古今花鳥草蟲人物走獸範本第六集”，似乎每種都讀得通。考慮過去的書寫習慣為從右到左，編目人員可以選擇“古今人物走獸花鳥草蟲範本第六集”作為正題名，同時為提供全方位的檢索，可將其他3種著錄于517字段，具體著錄為

200 $古今人物走獸花鳥草蟲範本第六集

517 $古今人物花鳥走獸草蟲範本第六集

517 $古今花鳥人物草蟲走獸範本第六集

517 $古今花鳥草蟲人物走獸範本第六集

2.3 含有數量詞的題名的著錄

民國畫冊題名中經常有一些數量詞，用以標示該種圖書的卷數、頁數，以及書內收錄的作品數量等，如：《梅瞿山畫冊一冊》中的“一冊”，《費曉樓侍女冊十二頁》中的“十二頁”，《王原祁山水畫冊：十二幅》中的“十二幅”等。數量詞作為題名的組成部分，是否準確著錄，既關系到數據的規范性，也直接影響讀者的查詢和檢索，同時對采訪數據查重、生成目錄也有一定影響，因此著錄時需謹慎把握。

對普通圖書題名中數量詞的處理，編目人員在實踐中主要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客觀照實著錄。此方式的依據原則是《編目規則》中“正題名原則上按照規定信息源所載題名著錄”的規定[8]，以及CALIS關于中文圖書正題名“如實照錄”的規定，如：《梅瞿山畫冊一冊》的著錄格式為

200 $a梅瞿山畫冊一冊

另一種是將數量詞作為正題名的限定文字，單獨著錄于$e子字段。此方式常見于CALIS成員的數據中，具體著錄格式為

200 $a梅瞿山畫冊$Amei qu shan hua ce$e一冊

筆者認為，對題名信息源中數量詞的處理方式不能一概而論，需結合文字大小、排列方式等因素，在厘清數量詞與正題名之間層次關系的基礎上決定著錄方式。

此外，民國畫冊題名中的數量詞形式有兩種：一種是數量詞與題名其他文字信息融為一體，如：《梅瞿山畫冊一冊》的數量詞與題名其他文字信息是一個整體，數量詞不屬于CALIS規定的“其他題名”，而是正題名的組成部分，因此應將數量詞與題名其他信息一起著錄，著錄格式為

200 $a梅瞿山畫冊一冊

另一種是數量詞與題名其他文字信息分開，字體、字號等有區別，如：《王原祁山水畫冊：十二幅》的數量詞“十二幅”與“王原祁山水畫冊”區分開來，且字號不一樣。數量詞單獨排版，作為正題名的限定文字，可以作為“其他題名信息”處理，單獨著錄于$e子字段，著錄格式為

200 $a王原祁山水畫冊$Awang yuan qi shan shui hua ce$e十二幅

3 豐富題名檢索點

首先，一些民國畫冊的題名中有一些描述性詞語，用以說明作品的印刷方式，以及作者性別、身份、所屬時代和區域等。說明印刷方 式的有《珂羅版印樊少雲山水第一集共十二頁》中的“珂羅版印”；說明作者性別的有《王端榮女士花卉》中的“女士”、《顧橫波夫人蘭竹卷》中的“夫人”、《黃賓虹先生山水畫冊》中的“先生”、《明錢忠敏公山水畫冊》中的“公”；說明人物身份的有《石濤上人山水冊》中的“上人”，《石濤和尚花果冊》中的“和尚”、《胡友葛居士畫集》中的“居士”；說明作者所在地區的有《長沙劉婧怡女士遺墨》中的“長沙”，《廉州倣雲林山水冊》中的“廉州”等。其次，讀者的檢索習慣一般是按照題名中的關鍵詞語進行檢索，如：《長沙劉婧怡女士遺墨》一般以“劉婧怡遺墨”或“劉婧怡”檢索，題名中的地名、性別等描述性詞語在檢索環節會被省略掉，編目人員若只對題名單純客觀照錄，容易因無法精準匹配而檢索不到。再次，民國畫冊往往多次印刷，內容相同的圖書題名有可能發生變化，從數據關聯角度看，內容相同的圖書如果能夠通過題名等信息建立關聯，將更有利于讀者檢索使用，如：《珂羅版印樊少雲山水第一集共十二頁》《樊少雲山水第一集》內容完全相同但題名不同，若單純客觀照錄各版本的題名信息無法實現不同版本之間的關聯，如果提煉出2個版本的共同題名“樊少雲山水”，就能夠實現不同版本的關聯和集中，便于讀者檢索使用。

鑒于上述情況，對于有描述性詞語的題名，筆者認為著錄時可在正題名字段客觀如實著錄，同時在517字段著錄去掉描述性詞語的題名。具體著錄方式舉例如下。

《珂羅版印樊少雲山水第一集共十二頁》

200 $a珂羅版印樊少雲山水第一集共十二頁

517 $a樊少雲山水

《王端榮女士花卉》

200 $a王端榮女士花卉

517 $a王端榮花卉

《長沙劉婧怡女士遺墨》

200 $a長沙劉婧怡女士遺墨

517 $a劉婧怡遺墨

4 結語

綜上所述，我國現有的編目規則將民國畫冊納入普通圖書進行著錄，但民國畫冊的排版印刷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因而在編目過程中經常會遇到規則的模糊和空白，其信息選取也經常出現問題。基于此，筆者對民國畫冊的題名信息選取和著錄工作等進行梳理和說明，認為民國畫冊的編目工作應在遵守相關規則和原則的基礎上，結合其特殊性，以讀者的檢索需求為出發點，兼顧原則性與靈活性進行著錄，便于讀者便捷高效檢索到所需的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