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中旬之后的短短一個月時間內,身邊的朋友陸續開始咳嗽、發燒、流鼻涕、頭痛、怕冷,出現各種各樣的癥狀,相互間的問候語也從“你核酸了嗎”變成“你‘陽’了嗎”。
面臨這一波疫情高峰的沖擊,無論是同事、朋友、鄰居,還是親戚,交流的重要話題就是:“請問,你有藥嗎?”有位朋友去中藥房抓藥,不僅給自己的家人,還為幾位好友的家庭都按需配上了,然后用同城快遞一一送上門。
相識的人之間如此,陌生人之間也是如此。一位熱心民眾輾轉了很多地方湊齊40盒退燒藥,守在天津兒童醫院門口,向急需的孩子免費贈送。 他說,不少家長在拿到藥后,向他表示了感謝。“有人想給我錢,我沒要。還有人想加我微信,我拒絕了,就怕有人給我轉賬。”
有很多家庭,父母都“陽”了,病倒在床上,無法照顧孩子。這時,原本叛逆的孩子反而擔負起了照顧父母的責任,雖然只是做了一碗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面,或者熬了一碗梨子冰糖水,卻令父母深感欣慰:孩子忽然之間長大了、懂事了。
這波疫情之下,多少醫護人員“陽”了之后,一旦癥狀有所好轉,來不及多休息,就又走上了工作崗位。“只要看到醫生在,我們心里就是安定的。”患者說。“只要我們還沒有倒下,就一定會來上班,一定會堅持。”醫生說。
疾病,讓人的身體虛弱,但彼此之間的守望相助,讓人的心靈更敞開,人與人之間連接得更緊密。
1623年,一種名為斑疹熱的傳染病在倫敦暴發,英國51歲的玄學派大詩人約翰·多恩不幸染上此病。他曾擔任圣保羅大教堂主教長達十年,親眼目睹了三次瘟疫在倫敦肆虐的情景。此次染疾,兇多吉少。生死攸關的時刻,約翰·多恩沒有被巨大的恐懼壓倒,憑著堅定的信仰,寫下了32篇“緊急時刻的禱告”,這就是他后來公開發表的《喪鐘為誰而鳴:生死邊緣的沉思錄》。其中《沉思錄17》最有名,這就是詩篇《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可以自全。
每個人都是大陸的一片,
整體的一部分。
如果海水沖掉一塊,
歐洲就減小,
如同一個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領地失掉一塊。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損失,
因為我是人類的一員。
因此,
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
喪鐘為你而鳴!
人不是獨立的存在,所有人的命運都是不可分割、息息相關的,別人的傷痛是自己的,別人的死亡之聲也敲響了自己的末日喪鐘。
1936年,魯迅先生大病初愈之后,寫下一篇有關生命感悟的雜文,收錄在《且介亭雜文末編》中,文中有這樣一句:“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和我有關。”
人類血脈相連,沒有人是一座孤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