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媒介技術的普及催生了互聯網平臺用工的新職業形態。以美團優選、多多買菜為代表的社區團購平臺在后疫情時代異軍突起。從傳播政治經濟學視角出發,對15位團長進行參與式觀察和半結構式訪談,研究發現:團購平臺通過分成規則設計下的“趕工游戲”、工作與休閑邊界消弭的“時間困境”、“錢情交換”下的情感勞動這三種資本邏輯實現對團長的侵蝕與剝削,同時團長通過合理利用規則、關閉接入通口等自主性策略回應平臺的控制,力圖爭取勞動話語權,維護公平性利益。
關鍵詞:數字勞工;趕工游戲;情感勞動;社區團購;團長
中圖分類號:G2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3652(2023)02-0090-06
DOI:10.19933/j.cnki.ISSN1674-3652.2023.02.011
基金項目:浙江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網絡主播勞動權益保障的實施困境及優化治理路徑”(23NDJC233YB)。
一、研究緣起
《2021年度中國社區團購市場數據報告》顯示,2021年,中國社區團購交易規模達1 205.1億元,同比增長60.4%[ 1 ]。2020年,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突襲,社區管控、交通管制導致大眾的正常生活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戰,而社區團購在疫情期間發揮出了保民生、保供應的作用。隨后,以美團優選、多多買菜等為代表的社區團購平臺興起,從此一種由團長組建社群,邀請用戶在團購App或小程序下單,次日用戶到達相應自提點取貨的零售模式受到居民的普遍青睞。
社區團購以團長為核心開展業務,團長花費時間與精力投入團購平臺的運營與維護中,在這一過程中團長持續接收著商業意識形態的召喚,付出的體腦勞動被平臺資本廉價占有,原有的休閑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耗殆盡,積年累月搭建的人際關系成為企業進行資本積累的生產資料,最終團長淪為平臺資本的“工具人”。因此,本文嘗試通過剖析該數字勞動景觀,反思服務業領域的數字勞工在勞動過程中是如何遭受數字資本剝削的。
二、服務業中的“數字勞工”
20世紀70年代,斯邁茲(Smythe)系統地闡釋“受眾商品論”,他認為媒體通過提供免費節目吸引受眾,并將受眾創造的收視率作為商品轉賣給廣告商,受眾才是真正的商品[ 2 ]。隨著數字時代的到來,“受眾商品”的概念與時俱進發展成Fuchs所指的“數字勞工”(Digital Labor),以此來形容在互聯網平臺進行數字內容生產的群體,他們的勞動看似自由靈活,實則煩瑣且不穩定[ 3 ]。
西方學界將“數字勞工”的類型主要分為制造和服務業中的數字勞工、媒介產業的數字勞工、產銷合一者和玩工及數字經濟中的勞工組織這四大類[ 4 ]。社區團購中的團長屬于服務業中的數字勞工,通過梳理發現,現關于服務業中的數字勞工研究主要從三個路徑展開:其一,從技術或制度視角審視外賣騎手、網約車司機等群體的勞動過程,剖析平臺的控制邏輯[ 5 ];其二,從情感關系視角出發探討勞工群體如何利用情感進行數字勞動[ 6 ];其三,從媒介時空視角審視數字資本對勞工的時間規訓和空間嵌入[ 7 ]。
現研究多從貿易與經濟的學科視角探討社區團購的發展現狀及其趨勢、團購模式與市場競爭力、消費者購買意愿及其行為影響因素,而在傳播學視域下關于社區團購平臺“團長”的探討少之甚少。成佳美運用“創新與擴散”的傳播理論對社區團購的吸納機制進行分析[ 8 ]。燕道成等則從情感經營視角審視團長是如何與顧客建立情感聯系并制造熟客的[ 9 ]。本文筆者嘗試從傳播政治經濟學視角出發,以社區團購中的團長為研究對象,探究團長在具體傳播勞動過程中是被何種運作邏輯剝削與壓榨的?團長這類勞工群體是否進行過某種抵抗,效果如何?
三、研究方法
為提高研究的科學性,筆者對兼任多個社區團購平臺的團長進行為期2個月的參與式觀察。同時,筆者采取目的性抽樣的方法,對15位團長進行半結構式訪談(表1),用作實地調研的補充和印證。由于團長時間寶貴,訪談時間控制在40分鐘左右,以面對面的線下采訪為主,后期通過電話或微信語音進行查漏補問。

四、剝削與控制:平臺資本的運作邏輯
(一)獎勵陷阱:分成規則設計下的“趕工游戲”
布洛維(Burawoy)在《制造同意》中提出“趕工游戲”理論(The Game of Making Out),認為資本在勞動中添加游戲成分,發揮了意識遮蔽的作用,促使勞動者在虛假自由的幻象下同意資本的勞動控制[ 10 ]。團長在社區團購平臺上付出的勞動,平臺并未給予基礎薪資,團長的收入取決于其負責自提點的下單商品件數,即“下單越多,酬金越多”。
為了更大程度調動團長工作的積極性,團購平臺通過三種游戲化晉級的方式刺激團長進行主動勞動:其一,分享邀客下單獎勵。團長邀請新用戶下單可獲得邀請紅包,平臺根據邀請用戶量給予紅包獎勵,邀請人數到達一定基準水平后獲得翻倍獎勵。其二,社群推廣獎勵。團長邀請在自提點提貨的用戶加入該自提點的團購群,用戶每日下單團長推薦的商品,且商品銷售金額越高,團長可獲得該商品的提成會根據相應檔位升級。其三,任務挑戰賽。根據“多勞多得”原則,獎勵金設置成階梯狀,每一級階梯會有3~4個任務,完成任務里的推廣人數和銷售金額要求,即可獲得對應的紅包獎勵。
從上述團長的薪酬獲得方式來看,團購平臺的薪酬體系主要基于個體努力,而非集體努力。在看似公平透明的獎勵陷阱下,平臺給團長一種“公平感知”,觸發其主動勞動的意愿。同時,這種直觀、量化的晉級方式,造成團長個體的社會生存空間不斷縮小,團長之間的競爭壓力不斷加大,于是團長們成為熱心玩家,不辭辛勞地投入到這場游戲中,以期獲得更多的薪酬回報,而平臺資本作為隱蔽的“第三者”則坐享其成。
團長度過高薪酬回報的“蜜月期”后逐漸發覺存在的一些隱蔽性問題。團長S1曾反饋說:“美團優選、多多買菜平臺剛上線推廣時,團長傭金很高,能拿到10%左右,現在隨著用戶認可度高了后,團長傭金逐漸減少,目前已經降到3%~5%?!眹@著“趕工游戲”,團長付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用于運營與維護,雖然短時間內獲利頗豐,但隨著團長們邀請用戶下單的人數不斷增加,平臺資方也會據此而不斷調整基準水平,團長們似乎墜入一個“無效獎勵”的陷阱里。從長期效益來看,盡管團長的工作效率會因為日漸熟悉規則而不斷提高,但團長的薪酬水平還是停留在原有位置,其單位時間內獲得的薪酬事實上反而降低了。其中,團長S3吐露道:“莫名其妙就讓我停業,這邊說團長要推廣越多,獎勵才越多,我就分享到群里下單。那邊又說我操作頻繁,是在違規囤貨,不知道平臺是幾個意思?!闭纭锻赓u騎手,困在系統里》所說的,在系統的加速獎勵和超時懲戒面前,外賣騎手越跑越快,而“當算法發現大家都越來越快時,它也會再次提速”[ 11 ]。
平臺所采用的階梯式薪酬分配制度,形成了一種柔性的希望勞動控制形式,通過增加團長對拉客引流、優化服務的心理投入與參與,從而加速團長的“勞工化”進程。團長也因此陷入平臺資方所制定的游戲中難以抽身,于是“掙錢”成為工作的最大動機,工作之于集體的意義逐漸被消蝕。
(二)時間困境:工作與休閑時間邊界的消弭
隨著移動傳播媒介的嵌入,過去由鐘表界定的時空律令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戰,取而代之的是由移動傳播技術再造的更加立體多維的時空座架。勞工群體需重新調整工作節奏適應資本所制定的新勞動秩序,其中社區團購平臺的團長面臨著“時間壓縮”和“彈性工作制”的生存困境。
“時間壓縮”主要體現在以下兩點:一是要在單位時間內完成盡可能多的勞動任務,實現高效利用率;二是要縮小勞動任務之間的時間間隙,提高勞動的生產率[ 7 ]。結合社區團購平臺中團長的觀點來看,這份工作看似只需要“動動手指就可以完成”,處于一種游離散漫的狀態,實則他們需要付出很多勞動時間。這背后是由于團購企業通過其內嵌的智能算法系統對團長勞動過程中的“送達時間、分揀時間、取貨時間、確認收貨情況”進行精細化的數字管理與監督,這種實時更新的智能算法技術促使團長必須提高服務質量。同時,為避免團購成員聚集性取貨,團長壓縮休息時間,對貨物分類標記,并將缺貨商品提交售后申請。團長S5說道:“貨送來,你要負責任,把每個人買的東西理到一起并裝到一個袋子去,貨多時要花三個小時打理。”團長在忙碌的節奏中已然忘卻時間的存在,甚至失去反思的時間與可能性,陷入了一種難以喚醒的時間競賽中,數字資本正是通過吸納團長剩余生產力的方式實現勞動剩余價值的最大化。
移動通信技術的普及使團購平臺資本全天候彈性控制團長的勞動時間成為可能。用戶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在社區團購App或小程序進行自主下單,改變了原先需要團長收集購買人員信息的“撿客”模式,團長享有更多的彈性工作時間,其工作場景與方式更靈活多變。團長S7介紹道,“當團長,不僅是線下理貨這么簡單,還需要花很多時間在手機操作上”。團長的工作實現了從固態到液態的流動,工作與休閑之間的界限逐漸消弭,平臺通過最大限度吸納團長的休閑時間實現資本的彈性積累目標。
勞動時間的無限延長也是資本積累的手段之一。從馬克思主義剩余價值理論可知,團購企業可以通過延長勞動時間最大限度吸納團長的剩余價值。移動媒體時代,即使在休閑時間里團長也要持續勞動,比如團長在結束一天的團購服務后,還要在休息時間解決一些用戶的售后問題,團長需隨時待命。
(三)情感勞動:“錢情交換”下的隱性控制
情感勞動(Emotion Labor)是Hochschild于1979年在情感社會學視域下提出的概念,他認為情感可能被控制或自我演化、自我壓迫成勞動過程的一部分[ 12 ]。在社區團購中,團長遭受著平臺資本對其進行的情感規訓,這種“錢情交換”的勞動過程具備隱蔽性。
通過訪談發現,團長的情感在勞動過程中被逐步商業化,他們自身情感遮蔽了平臺對其進行的隱性勞動控制,所遭受的勞動剝削相較于傳統工業時代更“潤物細無聲”。其中,團長付出情感勞動主要存在于兩種場景:一種是因團購售后服務事件臨時調動的團長情感。例如團長S9表示:“平臺有對自提點的等級評定,會影響這個自提點的下單率,尤其是會影響傭金分成,如果遭到顧客投訴的話還要求關閉自提點。”另一種是團長在團購社群上的長期情感注入。團長S3曾指出:“每天要花時間運營這個團購群,不僅要挑選便宜或大家可能會需要的商品鏈接廣告到群里喊大家下單,還要處理退款退貨等售后問題?!?/p>
通過情感勞動,團長的勞動質量得到了保障。為提高與勞動薪酬直接掛鉤的評價指標、獎勵評級而進行情感工作,團長通過表層或深層表演,壓抑真實的自我,為彼此保留商量的余地,守住了中華傳統文化中十分看重的“和氣生財”。團長的情感成了一種商品,被扭曲和異化,團長在勞動中不能展現真實的自己,而是要掩蓋自己的真實情緒,須在遵循“忍”的哲學基礎上,以消費者的需求為中心進行情感改造,從而實現由“情”到“錢”的轉換?;趫F長情感勞動的兩種場景,由此可見,團長付出的情感勞動不僅是職業道德規范的內化,也是互聯網企業用于資本積累的生產資料。平臺資方除了侵占團長們情感勞動所產生的剩余價值,還擅于運用“顧客就是上帝”為核心的話語構建團長勞動過程中的“同意”,在看似共贏的表象之下,平臺資本順利完成了對團長勞動成果的占有過程。
五、抵抗:團長的主體性回歸
根據勞動過程理論,資本對勞動過程的控制必然對應著勞動者的反抗或主體性策略。盡管迫于生計,團長表示順從,但順從之下團長也會采取主體性策略尋求自身的價值所在。
(一)被動抵抗:合理利用規則
團長會利用平臺制定的《社區團購站點承攬協議》進行抵抗嘗試,以爭取自身的合理權益。但由于雙方地位實質上的不平等,團長利用規則爭取的自主性有限,其維權申訴處于被動的境況,受團購平臺的牽制與影響。團長S6曾表示:“司機送來的商品沒核對完就走了,有些凍傷壓傷的商品來不及查驗就只能退貨退款,凍傷壓傷的次數多了就說違約,還規定3小時內,玩我呢?!?/p>
針對一些團購成員購買的貨物出現質量問題或缺貨漏貨問題,一方面,團長可以發動用戶來聯合抵抗平臺的剝削與控制,通過提前聯系用戶反饋實際情況,在征得同意后和用戶一同向平臺及時申報,如遇到貨品分揀過程中錯拿、漏拿、貨品擠壓損壞等問題,團長可以私下補償,如此可以規避被投訴、差評的風險。
“在團長群里每天都有很多人吐槽貨物的品質控制問題,有時候顧客退貨,我后臺審核通過了,但平臺沒有通過,客戶說我必須給他一個交代,我也很無奈。”團長S9反饋道。團長在長期運營過程中逐漸熟悉售后補償規則,例如用戶申請退貨退款過程煩瑣,中間環節多,團長進行申訴、催辦也無濟于事,最終交由官方客服解決,在這一過程中團長被動耗費較多精力,可見團長這種抵抗嘗試有一定的局限性。
(二)數字罷工:關閉接入通口
通過拒絕使用移動互聯設備減少數字勞動,重奪自身注意力價值與時間分配,此類行為可以被稱為是一種“數字罷工”[ 13 ]。通過對15位團長進行訪談,團長的“數字罷工”實踐主要通過接口關閉這一行為來實現。關閉接入通口,意味著當團長難以忍受平臺的“霸權”控制,尤其是因平臺責任造成團長與用戶之間矛盾激化時,團長會通過卸載軟件、關機、注銷自提點等措施關閉接入通口,于是用戶將無法在該自提點下單購買物品。受訪者S12表示:“有時候因為顧客的投訴問題導致心情不愉快,我就把自提點關閉,這樣他們下單時就不會顯示我這拿貨點,我也避免了和他們爭吵。”
雖然從物理上與媒介裝置進行了隔絕,但關閉接口所產生的效果有限,團長依然會受到其他內在驅動因素的影響。受訪者團長S7曾指出:“自提點開在這里有時候不管它掙不掙錢,我可以自己在上面買點需要的東西,關掉的話對我自己也有點不方便。”
團長進行“數字罷工”意味著從互聯網中抽離,但數字化生存下的社會成員早已習慣融入其中。因此,無論采取何種抵抗方式都是暫時和相對的。
六、結論與反思
關于當下如何理解勞資沖突,如何構建和諧的勞動關系,研究者不能僅批判平臺本身,更應看到平臺背后的資本運作邏輯,上文已從制度、技術、時空、情感視角對資本控制的生成機理進行了分析。
目前,關于平臺經濟下的勞動控制及勞工的自主性抵抗斗爭是熱點議題。通過研究發現,平臺經濟下的數字勞動存在一些共性問題:一方面,通過觀察平臺經濟下勞資雙方關系的演變發現,資本對勞工的控制過程具備階段性特征。起初是互相提供生產資料的互惠互利“蜜月期”,彼此之間信任度高,該階段主要由金錢利益所驅動;隨后進入按生產要素的重要程度進行分配,實則是利用算法和制度隱蔽攫取剩余價值的勞工“半醉半醒期”,該階段勞工對平臺的信任產生裂痕,雙方逐漸走向愛恨交織的關系;最后進入部分勞工受公平感知驅動,自我意識逐漸被喚醒,并且與平臺資方進行來回抗衡的“較量期”。總的來說,平臺經濟下的勞動控制過程呈現微妙隱秘、逐漸加強的特征,盡管勞工擁有自主決定權,但還是難以跳出精心設計的資本操控和剝削框架。另一方面,基于勞工的抵抗斗爭形式來看,平臺經濟下勞工群體的斗爭具有兩個共同特點:其一,臨場性強。當勞工群體對平臺表達不滿時,幾乎沒有事先計劃與安排,更多的是臨時起意進行的小規模、持續時間短、破壞力有限的抵抗斗爭。其二,勞工斗爭的形式逐漸弱化。勞工群體幾乎不與權威發生直接的正面沖突與抗衡,往往采取諸如沉默、自嘲、怠工、裝傻、假意服從等微反抗的形式表達內心累積的不滿。
我國發布的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32億,較2020年12月增長4 296萬,互聯網普及率達73%[ 14 ]。在數字化浪潮的席卷下,越來越多的互聯網用戶被卷入“勞工化”進程中,對于勞動者個體而言,加強對勞工群體的專業課程培訓,提升數字素養和專業技能水平在當前尤為重要。同時,平臺要堅持以人為本的目標,通過不斷引導技術向善,在算法中融入人文關懷,切實保障勞工群體的合理權益。最后,政府要引導各類平臺企業兼顧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構筑良好和諧的就業環境,努力讓處于社會邊緣的勞工群體在數字洪流中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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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貢獻聲明:周慧婷負責調研設計、論文撰寫;李杰負責資料整理。
Working with Screen: A Study on the Laborization of Brokers in Community Group-buying Platforms
ZHOU Hui-Ting, LI Jie
(School of Communication,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Zhejiang, Hangzhou 310018, Zhejiang, China)
Abstract: The popularization of new media technology has given birth to the new career form of Internet platform employ? ment. Community group-buying platforms represented by Meituan and Pinduoduo have being sprung up rapidly in the post-epi? demic er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communication, this paper conducts participatory observation and semi-structured interviews with fifteen group-buying brokers. The research finds that: group buying platforms exploit group-buy? ing brokers through three kinds of capital logic, namely,“Catch-up Games”under the design of the division rules, the“Time Dilemma”of eliminating the boundary between work and leisure, and emotional labor under“Exchange Money and Love”. At the same time, the head of the delegation responded to the control of the platform by making rational use of rules, closing access ports and other autonomous strategies, endeavoring to win the right to speak in labor and safeguard the interests of fairness.
Key words: digital labor; Catch-up Games; emotional labor; community group purchase; group-buying broker
(責任編輯:孟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