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2022年度俠文化研究保持了旺盛的生命力,本年度的研究主要包括武俠小說研究、武俠影視研究、金庸作品研究、俠文化形態研究、俠文化與英雄文化合流五個方面,在以往研究格局的基礎上有一些新變化:研究視野除了涵蓋俠文化主體,還輻射到周邊衍生領域;研究方法傾向于學科跨領域聯動,使用比較研究的方法進行深入探討;持續挖掘傳統古籍經典,逐漸關注歷史上的女性俠客;關注小說譯文文本,助力講好中國故事;同時也有研究層次比較表面,大部分研究角度比較傳統等不足。
【關鍵詞】 俠文化;俠義精神;武俠;金庸;英雄文化
中圖分類號:I206.2"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8004(2023)06-0075-15
自2016年至今,中國俠文化年度報告已連續發布六年。2022年全年發表的俠文化研究論文總數較2019—2021年間每年的發表數有明顯回落,和2017—2018年每年的發表數持平,這說明因金庸先生逝世所引發的學術關注逐漸恢復了正常狀態。
本文以中國知網為來源,與前六次報告保持連續性,本文采用“武俠”“游俠”“俠義”“俠客”“豪俠”“俠文化”“詠俠”“金庸”“還珠樓主”“網絡武俠小說”“仙俠”“英雄”等十多個關鍵詞在中國知網進行主題檢索,共有結果698條。文獻篩選的標準是,選用研究內容密切關系俠文化的學術論文,考慮文章質量和期刊影響因子,刪除觀點重復的文獻,最后得到符合條件的有效文獻82篇。這些文獻有不少是各級各類科研項目的產出成果,如“金庸武俠小說在英語世界的翻譯與接受研究”“論‘金庸現象’在南越政權時期(1955—1975)的流布及其影響”“中國新文學作家的俠文化觀及其價值重構研究”“中國抗戰文學與俠文化研究”“還珠樓主小說母題古今演變研究”“百年俠文化研究述論”等;有些成果還涉及相關領域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各類項目,如“中國特色對外話語體系在英語世界的譯介與傳播研究”“中國電影文化競爭力與海外市場動態數據庫建設”等,都助力俠文化研究更上一層樓。東北師范大學、中南大學和西華大學等高校的多篇碩博士學位論文以俠文化研究為選題,顯示了中國俠文化研究持續發展的前景。
從總體上來說,俠文化的研究領域是穩定的,此前六份年度報告已經對此有成熟系統的分類,如葉翔宇的中國俠文化研究2019年年度報告指出,當今俠文化研究的總體格局為“一個中心、兩個重點、三條脈絡”,即“武俠文學研究以金庸小說研究為中心,俠文化衍生研究以武俠影視研究和金庸小說譯介研究為重點,俠文化形態研究以歷史、文學、文化為取向”[1],本年度報告仍據此概括,從俠文化形態研究、金庸作品研究、武俠小說研究、武俠影視研究、俠文化與英雄文化合流五個方面梳理研究進展。和之前的“金庸年”相比較,本年度的研究特點是:回歸俠文化形態研究領域,學者們立足歷代文人詩詞和小說傳奇,深入挖掘其俠義書寫和俠義精神內涵,不乏新的開拓;武俠影視研究涉及國產武俠動畫的角色、敘事類型,并以歷時性眼光探尋新世紀以來國產動畫的發展道路;金庸小說譯介研究熱度不減,網絡武俠小說在歐美國家的譯介和跨文化傳播現狀成為研究熱點,這與近年來中國網絡文學在文化對外傳播中的發展趨勢有關。這些視角為中國俠文化研究提供了新的靈感和思路。
一、武俠小說研究
在選取文獻中有12篇涉及武俠小說研究領域,包括武俠作品研究8篇,新武俠作品敘事理論和創作理論、武俠小說批評與反思各2篇,總體數量較少,以武俠作品研究為重點。
(一)武俠作品研究
1.民國武俠小說研究
關于民國武俠小說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對文本本身的分析研究。王遠潤在研究王度廬悲劇意識形成背景時,就從其生成的社會歷史條件和內部因素進行分析,提及了游俠文化與民間傳說、“平民文學”與“心理劇”理論等要素的影響,最終得出結論:“王度廬悲劇俠情小說的創作體現了歷史性與時代性,并且對中國武俠小說傳統有著揚棄與批判性繼承。”[2]王立在研究還珠樓主作品時則進行了有趣的探索,“海眼”是還珠樓主作品中經常出現的意象,相比其他母題、意象,北極“海眼”書寫具有世界性的視野,不僅有對深海空間的想象,而且將陸地“仙鄉洞穴”的民俗觀念投射其中,這實際上綜合、延伸了中國古代對“海眼”豐富的載錄與思考[3]。
除此外,李言圍繞著《鷹爪王》和《十二金錢鏢》兩部作品來分析民國武俠小說主角的年齡演變和文化想象這一主題,在兩部小說中,年齡的增長并非意味著身體功能的衰減,身體功能的邏輯被“內力”這一概念得以彌補,且完成了人物自洽,除了死亡這一絕對命題之外,“少俠”無法也無從撼動老俠的絕對地位,這背后是真實江湖體系自然生發的產物,更是按座次排輩和儒家“尊師重道”等倫理馴化的結果[4]。
2.大陸新武俠小說研究
在這一部分的研究中,學者除了基于文本的分析,也著眼于文本背后所反映出的意識和想象。首先是楊儀所研究的鳳歌小說中的人物形象書寫,鳳歌作為大陸新武俠的代表,有著“后金庸時代挑大梁者”的稱號,楊儀對鳳歌小說中的人物形象做出歸納,分為心系天下的俠之大者、逍遙不羈的自然之俠、至真至善的僧道之俠三大類,認為鳳歌對俠形象的塑造有創新也有回歸,有求雅也有隨俗,他的經驗為后繼的作家提供了有益的經驗與啟示[5]。陳廣通在討論雙雪濤小說中的俠義敘述時分析了其作品中俠義的表現形態,傳統俠士無論何種情形都處于被平民百姓仰望的高度,而在雙雪濤的筆下,這雙方處于同一水平線,實現的是俠義精神的平民性,體現了作者對傳統行俠模式的改造[6]。而姜雨萌則探討了徐浩峰小說中的“反武俠意識”:“徐浩峰在原有的二元對立模式中,還增添了其他對立的元素,以此來制造情節上的強烈沖突性。在多部作品中,徐浩峰刻意制造師徒對立的關系以及沖突等,顯示出徐浩峰對傳統武俠觀念的反叛。”[7]
賈平凹的小說雖然不能完全稱得上是新武俠作品,但陳夫龍認為其中對“俠義土匪”形象的描寫值得探索,賈平凹既從土匪身上發掘出人格建構和文化重建可資借鑒的精神資源,又對匪性和俠性的深層關系進行了理性反思,他通過對俠匪烏托邦的再造想象,既肯定和張揚了俠義土匪身上的原始正義與生命激情,又揭示了匪性和俠性在善惡兩極之間對立與轉化的可能和現實,探尋了土匪的人性嬗變[8]。徐清則對古龍武俠小說中的現代性及所受的中西影響進行深入探討,論述了古龍武俠小說的現代性,圍繞小說人物,探討道家、佛家思想和西方文學對其的影響,明確了古龍小說具有現代性、創新性、開放性和融合性的特征[9]。
(二)新武俠作品敘事理論和創作理論
曲俐俐和張文東在武俠文學的敘事理論方面頗有心得,深入分析了新武俠小說中的“烏托邦”敘事空間,新武俠小說作者的筆下,想象中的江湖世界被分為三類:自然地理環境中的奇觀之所、人造的法外之地和化外之地以及遠離塵世的人造世外桃源。這些場景共同詮釋了“空間烏托邦”的正反兩面性,既有對理想社會的憧憬,又暴露了這種建構本身的險惡與危機。這無法逃避的困境能夠將讀者帶回自我,使個人得以回觀自身處境,體現了“烏托邦精神”積極層面的意義所在[10]。羅維超分析了大陸新武俠作家通過對金庸作品的“創造性偏移”“對偶性續完”以及“凈化式升華”等循序漸進的“創造性反叛方式”,創造出具有反叛勇氣和創新意識的獨創性作品,不僅帶動了后續武俠創作,并且為這一通俗文體注入了屬于新時代的文化和活力[11]。
(三)武俠小說反思與批評
文學創作的進步必定離不開反思與批評,張夢楠在2021年的報告里已提到陳夫龍數年來持續探究新文學作家和俠文化之間關系的路徑[12]。陳夫龍認為瞿秋白的文章,“以革命者的眼光來審視、反思、批判和否定武俠小說的思想傾向,這使他的俠文化批評話語具有思想革命色彩、階級革命特征和反帝愛國意識”,揭示了“俠客夢和俠客崇拜的虛妄”,具有“歷史的合理性和時代的進步意義”,但對其“從思想傾向上全盤否定武俠小說”的做法的局限性同樣需要予以關注和警惕[13]。陳夫龍認為20世紀30年代,茅盾用階級分析法對時下的武俠小說熱潮提出批評,他認為這是“封建小市民的文藝”,是麻痹小市民思想的迷魂湯,這樣的觀點在特定時代語境下是有必要的,但無視了俠文化及其藝術載體武俠小說的積極意義和正面作用,這是有失偏頗的[14]。湯哲聲在反思如何評價中國武俠小說時講到中國武俠小說的優勢是在本土生成,有著傳統性和民族性的敘事傳統,并且在發展中能接受多種文化和美學元素形成具有時代特征的敘事結構和敘事形態,因此得以長盛不衰。但問題也是明顯的,如存在粗制濫造、泥沙俱下等,這需要社會和讀者不斷地給予批評[15]。
(四)網絡武俠小說譯介研究
近年來,中國網絡武俠小說逐漸走出國門,獲得海內外讀者的熱烈追捧,成為中國文化“走出去”的中堅力量。學界對于網絡武俠小說的關注度也在逐步提高:“對網絡武俠小說創作及研究的正視也推動了網絡武俠在內涵和外延上的明確,在網絡武俠小說發展進入高度亞類型化時期的情況下加快了其進入類型學研究視野的速度。”[12]2021年李翔采用文獻計量學研究方法對網絡文學的譯介研究進行了現狀、熱點及演進趨勢分析,文章以較高的站位思考了中國網絡小說如何“走出去”以及中國國家文化軟實力與文化自信的建設問題,值得予以關注[16]。2022年網絡武俠小說的譯介研究在此話題上進行申發,持續關注如何使其更好地“走出去”這一話題。文葉青運用跨學科綜合研究方法對網絡文學俠文化在北美的譯介情況進行理論分析和文化闡釋,研究發現,Wuxiaworld 網站以表現獨特的網絡武俠、仙俠、玄幻小說為主要譯介題材。譯者在譯介過程中,采用形神交織的變譯策略傳遞“俠義”精神,在直譯加注釋策略下還原與演繹“奇異江湖”[17]。戴洪虹重點關注歐美國家三大網絡小說翻譯網站平臺(Novel updates、Wuxiaworld、 Gravitytales),基于謝振天教授“創造性叛逆”的譯介學理論,對網絡文學作品《凡人修仙傳》在歐美國家的譯介和文化傳播現狀及問題展開研究[18]。呂志文則是對中國網絡仙俠小說對外傳播的影響力進行研究,他立足于 Wuxiaworld 平臺,從傳播學的視角出發,對中國網絡仙俠小說對外傳播的影響力進行研究,目的在于描繪中國網絡仙俠小說對外傳播的具體情況,找出其傳播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應對策和建議[19]。對于網絡武俠小說譯介的研究切合當下中國文化“走出去”的現實需求,有望成為一個持續發展的研究熱點。
二、武俠影視研究
本年度武俠影視研究既堅守武俠電影和電視劇的原本領域,更有轉向武俠動畫的新趨勢。
(一)武俠影視研究
1.電影作品研究
陳穎分析了徐克電影中所體現的俠義精神、民族意識,以及電影呈現出的極具徐克個人特色的武俠電影美學,徐克在作品中將傳統和現代進行完美融合,有著自身獨特的價值觀和正義觀的特點[20]。張麗花、廖冰凌將中國電影中的女俠形象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為分界點分為兩個時期,指出前一個時期體現著中華民族危機加深和女性意識覺醒的背景,后一個時期體現出不同時代思想的多元影響[21]。龔艷在研究時則體現了這一點,她將整個20世紀80年代的女俠片作為研究對象,認為這一時期女俠片的敘事主要表現為“俠女懷仇”和“行俠仗義”,并且這些女俠片在形象和敘事上的復雜性是與其探索性并舉的,這無疑豐富和開拓了女俠片的邊界[22]。許陽的視角比較特別,他在香港黑幫電影中尋找俠士遺風,從歷史溯源、影像表達和文化特征角度對香港黑幫電影中的“俠”進行了研究,這種傳統文化精神與現代都市背景相結合的特色,展示出獨特的價值觀和審美價值[23]。
2.電影內核和美學研究
高歌就中國西部武俠電影的文化內核及嬗變進行研究,主要圍繞著從地域審美與美國西部片和中國傳統武俠片的對比來探討,中國西部武俠片在不斷地模仿和借鑒中找到了革新點,創造了悲觀而豪邁的帶西域特色的東方古典傳奇故事,使得這類影片在中國武俠電影中獨樹一幟[24]。鐘萌驍關注的是21世紀中國武俠電影的山水美學,山水之勢為武俠電影提供了一種具有中國美學特色的觀看方式,文章從虛、勢、幻三個概念出發,勾勒出 21世紀武俠電影的山水美學體系[25]。薛峰嘗試從武俠電影中尋找中國古典美學,他認為中國武俠電影的精神旨趣是“善德”,而“風清骨峻”“以武寓情”“隱性互文”等武俠電影修辭則由“清”“以禪喻詩”“擬”與“避”等古典修辭傳承而來,它們獨具中國電影學派的古雅神韻,極具東方特色[26]。
3.武俠小說影視改編
鄭偉麗以金庸小說影視改編為例,分析武俠小說影像化敘事特色,并且有利于中國文化的傳播[27]。
(二)武俠動畫研究
新世紀以來,中國武俠動畫蓬勃發展,最近幾年開始受到學界關注。張夢楠在2021年的俠文化年度報告中指出:“可喜的是近年來有關武俠影視發展歷時性梳理的文章所占比重逐漸上升,此類研究有助于梳理出武俠影視作品及武俠影視研究的發展邏輯,克服了武俠影視研究領域數據多、工作量大、體系繁雜等困難,對武俠影視研究學理性和深刻性的提升都提供了較大助力。”[12]本年度就有學者對武俠動畫歷時性研究進行探討。馬瑞在梳理國產武俠動畫發展過程中選取了最具有代表性的幾個截面進行深入研究,一方面對新世紀以來的武俠動畫進行類型研究,另一方面探討國產武俠動畫中俠義精神的演變,并從創作方面分析武俠動畫中運用的暴力美學表現手法[28]。肖悅、丁文霞認為《西游記之大圣歸來》《哪吒之魔童降世》和《姜子牙》三部動畫影片對神話英雄形象和身份進行顛覆性重塑,體現了俠義精神、反叛精神和問道精神等民族精神特征,擴大了傳統神話英雄的內涵,讓老故事在新時代煥發新生[29]。杜澤森關注的則是中國當代武俠題材動畫電影中的武俠角色,他以角色的來源、發展以及角色特征等入手,搜集有關題材動畫的資料,對其基本歷史進行全面梳理,從角色精神、造型和動作等幾個方面分析武俠動畫角色塑造所面臨的問題及問題成因,進而對其提出相關改進策略[30]。
(三)武俠電影傳播研究
武俠電影承載著中國悠久的歷史文化內涵,它應該順應時代發展,走向世界。單茁針對我國電影中俠文化跨文化傳播的相關情況進行了探討,武俠電影可以借助電影獨特的敘事模式,傳播俠文化中所包含的民族精神、人文觀念、道德倫理以及文化歷史等,進而表達出中國人對于高尚道德情操的積極追求,展現出中國文化的獨特魅力[31]。
三、金庸作品專題研究
金庸研究是涵蓋作家、作品及其海外譯介的綜合領域,因金庸先生逝世后引發的研究熱潮致本年度相關成果數量有所下降,但仍以小說文本、精神內涵和譯介研究為基本方面。
(一)金庸小說研究
1.小說文本研究
金庸小說對英雄人物的塑造經歷了相當大的轉變,強調“在現代化民族國家建立的過程之中,俠客也隨之不再承擔為國為民的重擔”,呈現出俠客主體性和獨立性的覺醒[32],“對英雄的總體把握存在著從神性一步步向人性轉化的傾向”[33],從“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主流意識形態轉向對“作為個體自由的‘個性解放’與作為群體自由的‘愛惜百姓’”的探索[34]。秦霽月正是沿著此思路進行研究,她認為金庸小說中俠客形象是對孔子“君子道”的揚棄,“新武俠”雖然繼承了孔子“君子道”的獨立思考和判斷,但擺脫了儒家“仁”和“禮”的束縛,明確地要求個人愿望和個體尊嚴的實現,這正是對“俠”的本質書寫[35]。巫夢曉、許中榮認為金庸小說中的暮夜書寫有著文學和文化雙重屬性,這使得金庸筆下的夜間江湖世界既隱藏著“江湖風波險”,又洋溢著“燈前月下時”的雙重審美意蘊與文化情調[36]。
2.小說精神內涵研究
朱昕珠認為俠客精神的最高價值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是儒家思想在武俠世界中最高的道德標準與行為準則的踐行。此外,以“義”為核心的俠義精神可以說是儒家精神最直接的體現[37]。
3.小說創新性研究
陳岸峰在文章中寫道,自甲午戰爭后,章太炎、梁啟超、譚嗣同等人的重俠主張掀起了清末民初中國知識界的尚俠熱潮,而金庸武俠小說在創作方面開辟了新境界,拓展了武俠形象,回應了梁啟超等人的呼吁,這是對五四文學精神的發揚, “人的文學”之最成功的實踐[38]。
4.小說接受研究
曲俐俐以接受美學理論為主要研究方法,分析金庸小說引入中國大陸的歷時性接受脈絡,而在共時性角度,經歷了紙質文本閱讀、跨媒介傳播以及網絡時代文類雜糅與全產業鏈下文學IP化生產等接受方式[39]。
5.金庸文化觀比較研究
周志雄、江秀廷分析了《鑄劍》和《越女劍》兩個文本,認為在俠文化觀的生成階段,魯迅形成“墨俠”觀,金庸形成“儒俠”觀,而后兩人的俠文化觀發生了劇烈變化,“墨俠”和“儒俠”觀念里產生了新質,兩者從對峙走向融通[40]。
(二)金庸小說譯介研究
葉翔宇指出,在2020年度金庸小說的英譯研究已經體現出金庸小說英譯研究理論化的趨勢[41],到2022年這個趨勢更加明顯,翻譯理論和策略都更加豐富。
1.翻譯策略研究
梁林歆、孫迎賓在研究《雪山飛狐》莫慧嫻譯本中的中國俠義形象表征時發現,譯者在塑造本國形象時主要采取直譯法和增譯技巧,使中國俠義形象大多得以充分表征或超額表征,進一步達到傳播中國俠義文化的目的,此外還從作者、譯者和出版社三方去解讀譯者重構俠義形象時所做出的選擇[42]。袁媛主要討論的是瑞典籍學者 Anna Holmwood 翻譯金庸經典武俠小說《射雕英雄傳》中的文化專有項時歸化、異化譯法的應用[43]。胡勤文、陳雯認為《射雕英雄傳》第一卷及其英譯本的譯者在翻譯文化負載詞時圍繞其翻譯目的展開,他們靈活地采用了歸化、意譯、增譯和減衣等翻譯策略,保證了讀者的閱讀流暢性[44]。
2.譯介理論研究
劉可祎用讀者接受理論研究安娜·霍姆伍德《射雕英雄傳》的英譯本 , 探討讀者對相關作品的理解與接受,結論是此譯本還原武俠形象、傳播俠義文化,滿足了目標讀者對中國武俠文化的崇拜,實現中國文化在西方的有效輸出[45]。張彩紅從金庸小說在翻譯時必定會遇到不少文化層面的問題出發,分析變譯理論在金庸武俠小說英譯中運用的可行性[46]。李莉研究《射雕英雄傳》英譯本的定性描述時,認為譯者郝玉青在譯本中有“創造性叛逆”的具象化表現[47]。這一理論也被梁茂華、姚一發的文章所使用,以《神雕俠侶》潘景忠越譯本為例,從譯介學角度,立足創造性叛逆和文化適應雙重理論,對潘氏譯本進行系統考究,結果顯示,潘氏譯本體現了中越傳統文學內在聯系的若干特點,既生動地詮釋了中越文學和文化密切的內在關系,又給新時代中國典籍外譯活動提供了新的啟迪與思考[48]。
3.翻譯成果研究
陸思婕借助諾德的功能翻譯理論探究譯者如何向西方讀者展示中國古代數學,她認為《射雕》英譯本在遵循忠誠與忠實原則的基礎上,對原文稍加改動、 略施增刪以便英語世界讀者理解,但仍然充分體現了中國古代數學算法化及應用性強的特點[49]。徐賽穎、韓嘉輝通過對相關書評和讀者評價開展考察,研究金庸小說《射雕英雄傳》前三卷英譯本在英語世界的評價和接受,研究結果表明正面評價遠多于負面評價,譯文流暢,三卷質量呈階梯狀上升。但譯介仍存在出版周期過長、人名及外號翻譯混亂、流播渠道單一等諸多不足[50]。
4.譯者行為批評研究
李偉、顏海峰的研究基于譯者行為批評理論,從“譯內行為”與“譯外行為”兩個方面剖析了《射雕英雄傳》郝玉青英譯本的譯者行為,研究發現郝玉青雖部分譯文在“求真”與“務實”之間失去平衡,導致譯者行為合理度較差,但從該譯本整體譯介效果來講,其在“求真”與“務實”的把握方面上基本得當,譯者行為合理度較佳[51]。
四、俠文化形態研究
(一)俠文化歷史形態研究
俠文化的歷史形態研究與歷代小說創作密切相關,不同時期的小說文本是鉤稽俠文化歷史形態的文獻依據。因此,這一研究領域事實上具有斷代研究的特點,并由此匯集成歷代俠文化發展變遷的過程。
1.歷代小說中的俠文化研究
(1)唐傳奇中的俠文化研究。丁雨佳的看法是唐人豪俠小說中出現了數量眾多的女俠形象,作者在創作上繼承前代傳統及時代特色,賦予女性剛健勇武、神秘幻設的美學特色,使得女俠形象塑造具有豐富的審美文化內涵[52]。贠娟認為聶隱娘隨著中國俠文化及存在機制的變化而孕育出的典型性“俠”的形象,隨著不同時代的影響,聶隱娘文本形象及其主題、文化意蘊亦隨之變化,反映了中國觀念中對俠客存在機制的不斷建構與具象化創造[53]。
(2)宋代小說中的俠文化研究。孟緣“圍繞宋代《太平廣記》豪俠部中的短篇小說,回歸文本,深入分析其思想內容、藝術特色及文化蘊涵,力圖從這不同角度探討其獨特魅力和文學價值”[54]。
(3)明清小說中的俠文化研究。張樂林研究明代鄒之麟《女俠傳》時認為,鄒之麟以 “歧義性的轉換”方式,重新定義了本屬男性專稱的 “豪”“義”“節”“任”“游”“劍”字義,使得女俠的面目更為清晰明朗,盡管仍不免有削足適履的現象,卻奠定了“女俠”不可搖撼的地位,為后世武俠小說的“俠骨柔情”主脈的建立奠定了厚實的基礎[55]。吳莉莉結合書中具體的篇目來展現《聊齋志異》中男俠行俠的不同表現,發現蒲松齡以細膩的筆墨、真摯的情感,豐富了男俠的形象和行為,打開了后世原本對于俠客形象想象的局限性[56]。王曉輝研究了《老殘游記》中的老殘形象,他認為以江湖隱俠老殘為代表的儒俠文化與以玉賢、剛弼等“清官”為代表的宋儒理學或封建官場文化,以及域外西方文化展開了正面交鋒,小說用儒家的仁愛精神、濟世情懷升華了武俠小說中的俠義、俠情,矯正了清代俠義小說中畸變和失落的“德”[57]。
《儒林外史》是清代吳敬梓創作的古典長篇小說。高弘艷分析了《儒林外史》中俠義人物的敘事意義,主要是寄寓作者的人格理想,同時通過與書中其他人物的對比,表現作者的褒貶[58]。秦楣媛認為《儒林外史》在揭示科舉社會中人情世態的同時,對傳統俠客文本和其中的俠客形象進行了解構與重塑。吳敬梓厭惡那些社會中招搖撞騙的假俠客,因此不加掩飾地揭露了他們的丑態。但他又毫不吝嗇地給予蕭云仙、沈瓊枝等真俠士以褒揚和贊美,真切地關心俠客的境遇、憐憫俠客多舛的命運,思考俠客人生的出路[59]。
《三俠五義》是俠義公案小說的經典作品。斯琴塔娜、王萌首先研究《三俠五義》版本的流變及俠義的概念,然后從出場、退場藝術的角度探討白玉堂俠義精神中狂傲和叛逆的特點,這種特點在小說中反映出清末反封建思想的萌芽,在影視劇改編中則體現為他至情至性的形象,表現出當代劇作人具有時代特色的法治觀念、俠義思想以及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60]。李玉杰認為白玉堂是明清時期最具有代表性的俠士,他的身上體現著與前代不同類型俠客精神的融合交匯,既具有本時代的特色,又能從中窺探出前期俠士的余暉,白玉堂的形象集合了俠的勇猛與儒的責任意識,是當之無愧的俠[61]。
宋立杰以明清碑刻資料為中心,研究明清商人傳記中的俠義書寫,他分析明清時期商人地位的上升影響了商人的文本形象,士人也在有意識地塑造商人的俠義之風,通過文本宣揚商人的俠義行為,重塑商人職業的形象與價值觀,號召更多的商人踐行商人職業的俠義精神,以期構建新型的社會網絡。因此,明清商人傳記呈現出充滿俠義精神的商人形象。在塑造商人俠義形象的基礎上,士人重點強調商人的俠義行為是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62]。從文人俠風到商人俠義,我們看到一個不斷拓展的研究進程。曹祥金的研究對象主要是清末民初的俠義小說創作,并適當涉及晚清俠義公案小說和清代中前期文人筆記小說,其文章試圖著眼于其由傳統俠義小說向現代武俠小說過渡的獨特意義,研究聚焦這一時期俠義小說中呈現出的新元素、新題材、新觀念、新形象及新主題等方面,力圖全面展現其相對于傳統的新變和對后世創作所產生的影響[63]。
2.歷代文人俠客化研究
文人的俠客化是俠義精神的重要擴展。歷代文人透過文字同樣刻畫了形態豐富、內涵各異的俠骨豪情,展示出風霜刀劍之外別樣的俠客風范。
(1)魏晉時期。霍建波、常智慧認為陶淵明飲酒賦詩,詩借酒顯,他的豪俠氣質通過飲酒詩彰顯出來。他借酒抒發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故他的涉酒詩就是其俠者之風的真實表現。在他的涉酒詩中不僅有他渴望解救人民遠離苦難的俠情,也有著他對當權者的不滿以及對整個儒家思想的反叛。除此之外,他還借酒抒發自己灑脫的俠行,安貧樂道,樂于交友,淡泊生死的俠之形象都在使其涉酒詩凜然生動[64]。丁文晗、侯敏認為曹植、庾信與杜甫的游俠詩都具有雄渾氣勢與力量崇拜,但是曹詩、庾詩雄渾,杜詩粗獷,三者都體現了強烈的愛國主義精神,但是曹詩、庾詩更多地帶有個人命運情懷,而杜詩卻偏重忠君愛國的赤子之情。三者都有意識地對俠義之氣進行書寫,但是杜詩與前二者詩歌相比更加淋漓盡致[65]。
(2)唐時期。蘭卡塔研究的是初唐游俠詩與和親公主詩的剛與柔,她從“家”的位置、有聲與無聲兩個角度,確立游俠與和親公主“剛”與“柔”的形象特點,呼喚二者蘊含的人文關懷的歸來。對于二者的討論,著力點是“殉知己”“赴國難”的游俠精神的重振,是對弱勢群體的進一步觀照[66]。李貴生認為初唐邊塞詠俠詩上承曹植的《白馬篇》,下啟盛唐詠俠詩。詩人渴望在大漠建功立業,從而實現自己的理想。這樣的心態,暴露了他們過于注重功名的一面,表現出狹隘的個人主義,但這代表著初唐向盛唐轉變的橋梁,指明了盛唐詠俠詩發展的趨向,為盛唐詠俠詩巔峰的到來奠定了基礎[67]。儲冬葉、朱倩的視線聚焦在唐代邊塞詩中游俠、戰士形象之異同,他們試圖厘清唐代邊塞詩中的游俠和戰士形象,從對生死的態度、對價值的追求、個性表達三個方面闡述和分析其異同及其內在的深層文化背景[68]。王誠更關注唐代俠題材樂府,文章談論了古題新變、新題產生、借題寫俠,總體來看不管是借俠言志的個性化、獨立俠人格的回歸還是浪漫俠情的演繹,背后所折射的都是唐人勃發的意氣、寬闊的胸襟以及對功名和享樂的近乎狂熱的追求[69]。
(二)俠的歷史起源和歷代演變
1.戰國時期
王鑫研究發現墨子的俠義文化與當時的歷史背景格格不入,因此墨家學派也隨之淡出“顯學”的地位,但是在某種程度上,墨子的這樣一種敢于否定傳統政治秩序的俠義文化和理論邏輯,為之后戰國時代的大一統提供了理論基礎,也為后代的俠客、義士初步樹立了行為典范和文化榜樣[70]。王羽討論了戰國秦漢游俠階層對社會秩序的建構,游俠發展的過程是游俠維護社會秩序、救濟貧民、調解糾紛,影響社會風氣的過程,從長期來看,游俠試圖建構一個新的社會秩序,但威脅了國家統治,這必然是國家政權所不能容忍的[71]。
2.秦漢時期
孫潔研究《史記·游俠列傳》中游俠郭解的形象,司馬遷通過對郭解一生生活軌跡的還原,再現了西漢游俠的生存狀況,也從他們實踐的方式與思想品質上,顯現了社會的生存結構與歷史的變化,同時也讓我們看到這一群像在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堅守與抗爭[72]。車淼淼、尚小雨主要分析司馬遷《史記》與司馬光《資治通鑒》中有關于漢代三游俠朱家、劇孟、郭解的書寫。司馬遷《史記》首次為游俠作傳,詳細記載了朱家、劇孟、郭解的生平事跡,對其予以充分肯定。至宋,司馬光編纂《資治通鑒》,雖多受《史記》影響,但對三游俠的書寫和評價卻與司馬遷大不相同[73]。
張寧宇論述了漢末俠客的群像,他根據俠客身份地位及影響力的不同可以將其大致分為三種:第一種是身份較低的劍客(刺客);第二種是身份較高,出身豪族或擁有武裝的豪俠(游俠);第三種是主要在邊地交游并與邊地民族聯系密切的健俠。分析各種俠客群體在漢末社會中的地位和作用,是深入理解漢末社會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74]。張勇、郭玉成主要研究秦漢時期俠士文化及其對傳統武俠精神的影響,他們發現秦漢時期由于武士階層的沒落、墨家子弟潛入民間及平民崛起等因素推動俠士來源多元化,秦漢時期開辟了俠義文化的新風尚:不畏權貴且專任意氣,乃墨家風尚的遺留;能立然諾并尚氣任俠,乃任俠風氣的彰顯;強力輕死與尚武精神,乃游俠精神的遺風[75]。
3.唐時期
白賢認為隨著漢魏以來的社會變遷,社會交往趨于復雜,生活方式、人格特征也更為多元。較前代而言,唐代的俠表現出宗族豪俠衰落、文人任俠興盛以及俠與刺客合流等鮮明的時代特征。唐代俠的這些變化,使其在政治領域的影響力不斷削弱,但卻被內化為一種生活態度,或者說是一種精神風范,使其在文化和精神層面的影響力日益高漲,深刻影響著中國的俠文化傳統[76]。辛曉娟認為唐代詩歌中的游俠形象最能體現出人與都城的互動關系。她探究了唐詩中游俠形象的特異性,明晰其對都城空間的勾連、拓展與重塑。唐詩中的游俠形象,從地域及心理兩個層面拓展了都城空間,并完成了對都城的人格化塑造[77]。
4.清末民初
王發達從章太炎的“儒俠”思想出發,以“儒俠”塑造為中心,并結合社會背景從傳播學視角對《民報》中的革命形象進行深入系統的分析,從學術溯源的角度將游俠重新納入公眾視野,通過對“游俠”“儒俠”的重塑,作為革新政治的重要途徑。在這一重塑過程中,傳統的俠義精神在近代中國被重新發現的同時也獲得了新的內涵,以期進一步推進學界對《民報》革命宣傳的研究[78]。
(三)俠文化研究論述
王亞民在文章中回顧了百余年來的“俠文化”研究歷程,俠文化研究經歷了由初興到自覺、沉寂,再到復興和深化的幾個不同階段。學界先后在俠的歷史文化內涵與流變的挖掘梳理,豪俠小說、詠俠詩等俠文學范疇的研究與相關典籍的收集整理,俠義影視作品,俠文化與其他學科的交叉研究等方面多有創獲,其中也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問題與拓展的空間,比如概念統一與資料整理的問題、研究方法與態度的問題和研究視野的問題[79]。
五、俠文化與英雄文化合流
在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營造崇尚英雄、學習英雄、捍衛英雄、關愛英雄”[80]的價值追求之后,從傳統俠義書寫中挖掘英雄文化的因素,使俠文化研究煥發生機和活力是新時代俠文化研究的一個重要趨勢。英雄精神是新時代的俠義精神,能夠激勵現代社會的青年人奮發圖強,砥礪前進。相關研究涉及影視、小說和數據分析及理論研究領域。
(一)影視領域的合流
許曲陽、劉婕妤將重大現實題材的主旋律作品《功勛》作為研究對象,作品塑造了一系列時代和人們所呼喚的民族英雄,具有思想價值與藝術價值的統一,引領了崇尚英雄、爭做英雄的時代風尚。文章主要從民族英雄群像的構建、歷史真實與時代風貌的統一、愛國主義精神的傳承和發展這三個方面分析主旋律視域下民族英雄的時代書寫[81]。張龍、曹曄陽通過對《理想照耀中國》進行內容分析和文本分析,可以發現該劇主要運用兒童在場的戲劇張力、重要物件在場的符號互動、對手戲在場的角色烘托以及英雄精神的在場和傳遞,不僅是對平民英雄的致敬和對革命先烈的緬懷,而且在書寫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史,激勵人們不忘初心、在新時代砥礪前行方面更是發揮著重要作用[82]。
(二)文學作品領域的合流
汪蝶以劉慈欣科幻小說中的英雄書寫作為切入點,在文本細讀的基礎上,結合中國文學中英雄書寫的特點和劉慈欣科幻小說的創作背景,對劉慈欣科幻小說中英雄書寫中的英雄人物形象類型、英雄形象的建構方式和英雄書寫背后的文化內涵進行了深入探討[83]。趙成鳳認為王忠瑜的小說著眼于英雄形象的刻畫,展現英雄時代浸染下可貴的精神品質,他始終恪守英雄主義,以非凡的勇氣一直堅持著為民族的理想信念。這些英雄在不同社會的發展階段展現出獨特的時代印記,卻具有永恒的精神特質,愛國情懷、革命意志、團結精神是他們始終如一的價值追求[84]。
詹麗、臧傳文在中華民族崇尚英雄的大背景下,以河北當代文學中的“英雄”母題為考察對象,通過縱向觀照河北古代文學,橫向比較其他地區的“英雄”母題題材小說,梳理和分析英雄精神在河北文學中的顯現、傳承和創造性轉化的歷程和特質,探究地域文化精神在對國家精神和人類精神的雙重接納中,呈現了河北當代文學中的獨特的英雄精神特質和其脈絡體系,豐富了中華民族英雄精神的內涵,確立了河北文化在中華民族文化譜系中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85]。
(三)數據分析及理論研究領域的合流
冉雪在梳理改革開放新時期以來文學領域的英雄書寫狀況時發現武俠小說與“英雄”這一關鍵詞始終存在密切聯系,“英雄始終是理所當然的大俠主角”“武俠小說研究中常將‘大俠’‘俠客’等與‘英雄’混同使用”[86]。冉雪基于CSSCI期刊論文的統計分析,研究了新時代英雄文化研究的學術建構,認為從英雄文化的學術發展邏輯來看,新時代英雄文化研究適逢絕佳發展機遇。應深刻把握時代主題,匯聚研究力量,自覺將研究匯入時代洪流,突出實踐價值;同時在多元英雄形象的建構中彰顯平凡英雄的時代取向,并從優秀傳統文化資源與革命英雄文化的傳承、文化產業創造等方面努力探索自身特色,構建講述中國故事、展示中國形象的新時代英雄文化研究體系[87]。
寇鵬程研究新中國文學塑造英雄形象中心任務的確立及其書寫邏輯時認為,理想的狀態是英雄形象的教育目的與審美目的完美融合、思想性與藝術性的完美融合,因此掌握好英雄形象塑造的教育邏輯與審美邏輯之間的平衡是非常重要的。對于今天的英雄形象的塑造而言,這兩種邏輯之間的動態平衡是必須的,而且這兩種邏輯之間的張力就是藝術馳騁的空間,就是藝術性高低之所在。
六、結語
俠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條支脈,擁有強勁的生命力。俠的身影則存在于中國人讀過的詩書中,存在于聽過的某一首歌、品過的某一幅畫里。在很多國人的心中,有一個踏竹高歌、仗劍天涯、為義出手的俠客夢。我們唯有不斷關注和挖掘其中的精神力量,才能使它擁有生生不息的魅力,影響一代又一代人。2022年的俠文化研究成果方法更新,觀點新穎,在穩步前進的同時不斷開拓出新的方向,在武俠電影、小說傳記、漫畫、游戲、中國功夫中挖掘俠文化的審美文化內涵,拓寬了俠文化研究領域;對新武俠小說和網絡武俠小說譯介的研究,總結出更有效的文化傳播方案,擴大傳播區域,助中國文化“走出去”以一臂之力;對傳統文本的深入挖掘,對武俠動畫新領域的探索,體現了俠文化研究的創新和傳承;把英雄文化注入俠文化的內核,讓俠文化在新時代煥發新生,使新時代的年輕人獲得更強勁的精神力量,體現了現實關懷的使命感。正如汪聚應所言:“中國俠文化的創造具有群體性特征,它是史家、文人、大眾的歷史文化共建。通過史家的法正之路、文人的義化之路、大眾的英雄之路,使中國俠成為一個歷史文化綜合體。”[89]
在俠文化研究穩步向好的時候,我們還可以繼續思考如何才能夠做得更完善。從今年總體上看,研究視角除了涵蓋俠文化主體,還可以輻射到俠文化的衍生領域,如文化產品、漫畫、游戲、中國功夫等,這是助力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有生力量,通過綜合性研究,我們能夠總結出更有效的傳播路徑和方案,擴大傳播區域,讓中國文化的影響力輻射全球。打開思路,使用比較研究的視野進行深入探討,讓各學科跨領域聯動,各學科知識不斷交叉、融匯,繼而碰撞出全選的火花。陸思婕的文章《〈射雕英雄傳〉英譯本對中國古代數學的體現》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作者將武俠小說、英語譯介、古代數學三個領域的知識聯合起來作為一個新角度進行研究,達到了很好的效果。中國俠文化的共建過程不會中止,未來仍有著巨大的研究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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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羅清戀;校對:穆" "剛
2022 Annual Report of Chinese Chivalrous Culture Research
HUANG Yuru
(College of Literature, Southwest University, Beibei Chongqing 400715, China)
Abstract: In the year 2022, the research on chivalry culture has maintained its vitality, which is mainly divided into five aspects: research on martial arts novels, films and television, Jin Yong’s works, the form of chivalry culture, and merging of chivalry culture and hero culture. There are some new changes on the basis of the previous research pattern: the research horizon not only covers the main body of chivalry culture, but also spreads to the surrounding derivative fields; the research method tends to focus on interdisciplinary linkage, using comparative research methods for in-depth exploration; continuously exploring traditional classics, more and more attention was paid to the female heroes in history; the research focused on the translated text of novels to help tell Chinese stories well. At the same time, there are also some shortages such as superficial research levels, relatively traditional perspectives in most research.
Key words: chivalry culture; chivalry; Wuxia; Jin Yong; heroic culture
收稿日期:2023-10-23
基金項目: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項目“金庸與中國武俠小說現代性研究”(2019YBWX128) 。
作者簡介:黃毓如(1998— ),女,陜西漢中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