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外法律服務人才協同培養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建設一支德才兼備的高素質法治隊伍至關重要。”加強涉外法治工作，需要加快培養一批政治素質高、通曉國際規則、具有國際眼光和國際視野的涉外法律服務人才。創新涉外法律服務人才培養模式，建立以實踐為導向的產學合作、協同育人的培養機制，服務國家戰略，服務重點領域、新興領域、涉外領域，擴大規模，提高質量，滿足“一帶一路”建設、RCEP實施對涉外法律服務人才的迫切需求。

力促行業轉型升級，推動知識結構優化

1.高端專家型律師轉移低端業務

高端專家型律師需要有序向成本更具優勢的西部地區、東盟國家當地同行轉移低端法律服務。專家型律師的較高執業水平、研究能力以及豐富的工作經驗應集中于新興、大型以及復雜的法律服務。重點提升專家型律師的綜合素質，增強應對高端業務的能力，協助RCEP下的國際合作、“一帶一路”各項倡議的落地生根。將不同難度的法律問題匹配不同執業能力的律師，同時充分發揮不同地區基于要素稟賦差異產生的比較優勢，實現律師服務資源的利益最大化。特別是全國律師不必集中在跨境投資法律服務業務條線，在互聯網時代，對新興的跨境電商、互聯網金融等“互聯網+”新業態、新模式產生的巨大法律服務需求予以關注，從地區分化、行業分布等方面促成我國律師涉外法律業務構成多樣化。

2.發展高附加值的涉外法律服務

逐步提高金融與資本市場、國際民商事訴訟與仲裁等高附加值法律服務業之競爭力，漸次削減與國內同行低水平、同質化競爭的重疊領域。尤其在仲裁領域，絕大部分跨境糾紛選擇仲裁解決，而目前我國嚴重缺失涉外仲裁律師和仲裁員等仲裁人才，導致中國企業的海外仲裁失利比例高達90%，仲裁所需的高標準法律人才，為專家型律師成為仲裁律師或者仲裁員提供契機。同時開拓能源與基礎設施、海商海事、知識產權及信息安全等新興業務領域，又不局限于民商事領域，還應關注涉外刑事糾紛、涉外公證業務、涉外非訴服務等，平衡應對涉外法律服務的多樣化需求。

此外，專家型律師參與政府的涉外重大決策與政策制定具有雙重意義。一方面為政府決策更精準有效。尤其針對法律環境復雜、法律體系各異的東盟國家，專家型律師的支持會促進政府重大決策與涉外政策更為合情、合理和科學性。另一方面，實現律師參與涉外立法的有效途徑。發揮專家型律師在法律制度、政策方面的專業知識儲備，在涉外法律實踐中的豐富執業經驗，將專家型律師的涉外服務思路與想法融入對外政策，增強政府對涉外事務的操作性與實施性。例如上海市司法局2021年印發《上海司法行政“十四五”時期律師行業發展規劃》中提出擴大律師參政議政的比例，提倡律師參與立法為政府建言獻策。即專家型律師為政府涉外重大決策和政策制定更具專業性，政府政策為專家型律師參與涉外法律服務提供制度保障。

3.加大涉外實務技能培訓

準確掌握及熟練運用國內外法律、政策以及國際條約和國際慣例才能實現“提供”涉外法律服務的意義。目前全國能辦理涉外法律業務的律師不到3000名，其中西部地區占比更少，但西部地區接壤東南亞、南亞、中亞、西亞，在絲路沿線、RCEP涉及國家開展法律服務有地利優勢，或有一定的語言、文化或親緣優勢，因此西部地區的涉外法律服務人才將出現巨大缺口，專家型律師將成為西部涉外事務的應對主力軍。應盡快制定培養西部專家型法律人才的計劃，建立面向東盟國家的專家型律師人才庫，樹立品牌，力爭在涉外法律服務市場立足。必要時提供財政支持，通過與東盟國家的律所、法律服務機構等實務組織的法律合作，從西部法科院校、西部地區專業化律所選撥實務專家赴境外開展東盟國家語言、東盟國別法、東盟區域法培訓。考慮引入東盟國家的實務工作者到我國培訓交流，經驗共享，為我國專家型律師展開涉外法律服務提供實際指導。

積極推動與沿線國家建立互助合作機制

1.合作培養國際化人才

“一帶一路”倡議、RCEP協議生效實施對涉外法律人才的數量與質量均提出更高要求，亟需一批具有國際視野、熟知國際規則，懂法律、通外語、跨專業的涉外復合型律師，在西部地區尤其需要與東盟國家開展交流合作，共同培養涉外律師。只有深入東盟國家當地，方可熟練掌握、使用東盟語言以及國別法律政策、風俗習慣，只有與東盟各國開展實質性的業務研討、交流，方可熟知國際商貿規則和國際法，妥當地運用國際條約和國際慣例處理涉外爭議。貿易合同糾紛、知識產權糾紛在涉外爭議中日益增長，西部專家型律師應對RCEP沿線國家仲裁制度、調解制度及國際仲裁規則、調解規則加強掌握與實踐運用，從而助推“一帶一路”建設、RCEP自貿區行穩致遠。

2.合作推動跨國爭端解決

跨國爭端解決、自貿區貿易投資爭端長期以來系學術界、法律實務界重點關切的問題。西部專家型律師應與東盟國家律師一道，以RCEP規則全面實施為契機，共同推動各國立法機關、行政部門一體平等保護國內外當事人的合法權益，推進司法機構賦予各類市場主體平等的訴訟地位，按照國際通用規則與生效條約、遵照通行的規范程序審理涉外案件，促進各國各級各類法院相互承認和有效執行生效裁判文書。

此外，西部陸海新通道建設已上升為國家戰略，西部地區在國際經貿合作中地位進一步加強，亦為西部律師事業發展提供新機遇、新空間。目前八成以上的國際貿易主要通過海上航運，在RCEP規則運行背景下，西部專家型律師應發揮自身專長，在國內推動大海法體系的構建，與陸海新通道沿線國家互通有無，攜手改變原有的國家間、區域內涉海法律體系立法不統一、規則不銜接、司法裁決沖突等現象，力促跨國海事海商爭議妥善解決。

3.合作推動法治環境改善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要“促進世界和平與發展，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其核心內涵之一即為“推動構建新型國際關系，深化拓展平等、開放、合作的全球伙伴關系，致力于擴大同各國利益的匯合點”。報告為我國在RCEP框架下開展國際司法合作明確了內涵，提供了遵循。國家間司法合作、司法協助應基于合作共贏、公平正義原則展開。

2015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為“一帶一路”建設提供司法服務和保障的若干意見》指出，為有效解決“一帶一路”建設中國內外市場主體之司法關切與法治需求，我國各級法院、國際商事法庭等通過加強涉外民商事、刑事、海事海商、國際仲裁的司法審查和自貿區案件之審判，為“一帶一路”建設營造良好的法治環境，同理RCEP自貿區的建設運行一樣需要各國提供司法服務與保障。

在涉外法治實踐操作層面，國際法治與國內法治呈現相互支持借重、聯動性強的局面，因此需要以國內法治建設為基礎帶動RCEP國際法治形態發展，實現RCEP框架下高標準、嚴要求的規則落地生根。改善RCEP涉及國家法治環境的路徑是多樣的，但終究離不開中國與東盟諸國律師務實有效地開展長期、穩定的國際合作。

充分利用國際合作，共建共享法律信息平臺

1.重視外國法查明和適用

外國法查明在新時代涉外法治服務中的重要作用突顯。外國法查明內容逐漸擴大，不僅包括爭議解決中的外國法查明，在預防階段也需要查明外國法以規避涉外風險；不僅裁判機構需要查明，律師提供涉外法律服務、企業開展涉外經貿活動也需要查明外國法。“查”到外國法后依然面臨“明”外國法的系列問題。

外國法查明和適用能力體現了涉外律師之國際化素質和專業化水平。外國法查明與適用技能操作性強、難度較大，各國法院均一致選擇與法科專業院校合作，這天然適合各國專家型律師發力研究并付諸實踐。專家型律師應協同相關高校、法院，努力破解外國法查明之“瓶頸”難題，有效查明RCEP所涉國家法律，特別是英美法傳統深厚的澳大利亞、新西蘭判例法，用獨有的域外法知識充實外國法線上查明平臺，拓寬RCEP國家法查明途徑，規范東盟法查明程序，不斷提升涉外海事海商辦案水平。

2.共建共享法律信息平臺

RCEP自貿區建設涉及跨境投資貿易、市場準入、知識產權、技術轉讓、數字交易、勞保環保多個法律問題，或可遭遇國別間法律規則難分軒輊，進而直面宗教歧見以及跨文化沖突。由此，我國律師參與國際規則的制定，國際合作機制的完善尤為重要。由我國涉外律師組織制定的《有關跨境電子商務ODR文件的建議及提案》被聯合國國際貿易法委員會接受并采納，為我國律師參與國際規則制定注入信心。切實維護我國律師更多參與國際事務，尤其優先推動專家型律師的參與，為我國律師的涉外發展創造條件，突破我國律師極少涉足國際事務的限制，爭取制定國際規則的主動權，將擴大我國律師的國際影響力，最大限度為我國發展爭取國際制度保障，助力我國涉外法治建設再上新臺階。

東盟諸國復雜的法律制度架構、各異的法律規則、內容相沖突的法律概念及法律規定，急需建立起中央廚房式法律信息平臺，提供一攬子法律解決方案，需要各國專家源源不斷、廣泛參與平臺法律信息的供給、挖掘、提煉、產出。從2015年“緬甸中國伐木工人案”可見我國西部地區律師對東盟國家法知識的缺乏，因此西部專家型律師除實際參與到交通、物流、基建、金融法律服務之外，還應積極共享信息、共享經驗，推動與“海上絲路”、RCEP沿線各國共建共享法律信息平臺。

3.建設國別、行業特色信息平臺

專家型律師宜發揮自身研究優勢、國際交流優勢或小語種優勢，深入理解RCEP沿線各國與中國的法律差異，為西部地區打造國別、行業特色法律信息平臺。加深我國對東盟國家法律的研究外，秉持合作共享的理念，幫助法律制度較為落后的國家制定各項法律規則，尤其在RCEP落地實施過程中，針對電子商務等新興領域的立法完善。與中國山水相依的東盟國家，如老撾、越南、柬埔寨。它們在本國的法治建設中參考了大量中國的法治發展經驗。因此我國應加快中國《民法典》《電子商務法》等涉外重點法律制度的翻譯，為東盟各國提供立法借鑒。中國與東盟國家的法律制度逐漸趨同協調，不僅帶動東盟國家法治環境日益優化，也為我國涉外律師開展東盟國家法律服務提供便利。

專家型律師在處理涉外法律糾紛時，除真實、準確地查明外國法律外，還可分享對東盟法、RCEP規則的體系理解、法條分析，助力建設單一國別、行業細分的特色法律資源庫，形成人無我有的獨特優勢。如新疆律協“一帶一路”法律服務研究會利用地緣之利，專注于打造具有新疆特色的“一帶一路”法律服務體系。廣西則注重打造東盟法律信息平臺，充分利用中國—東盟信息港建設東盟經貿服務平臺，借助中國—東盟法律論壇，共建開放共享的中國—東盟經貿發展與合作法律平臺，建立法律合作與保障機制以及法律資源共享機制。

結語

“一帶一路”倡議、RCEP協議及中國—東盟共同體建設在戰略上符合中國利益，亦是涉外法律服務人才職責使命所在。我國對外開放的不斷擴展，將創造廣闊的涉外法律服務市場。順應國家涉外法治建設的全面布局，涉外法律服務人才應瞄準東盟地區的涉外業務開拓。面臨東盟國家復雜各異的法治環境展開針對性研究與實踐。立足于自身扎實的國內法律基礎，完善對國際規則、RCEP下的區域規則及成員國法律的研習，抓住機遇、迎接挑戰，邁出涉外法治服務的第一步。總之，中國律師特別是西部律師要為中國—東盟共同體的經濟整合提供法律支持，增強區域內部凝聚力和國際影響力，做實、做深、做大RCEP自由貿易區、中國—東盟自貿區，以區域內法律共同體的專業化、國際化建設推動、促成區域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建設。

本文系以下項目階段性成果：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外國懲罰性賠償判決承認與執行機制研究》（20FFXB037）；

廣西哲社項目《“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東盟國家民商事判決承認與執行合作機制研究》（17CFX001）；教育部產學合作協同育人項目《RCEP背景下國際商事仲裁虛擬仿真實驗》；

廣西涉外法律服務研究院委托項目《廣西涉外法律人才分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