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國當前的金融體系某種程度上不利于金融與科技、產業的良性循環。推動三者的良性循環,既有產業與金融、科技與金融的融合,也有在科技和產業兩個世界的連接、動態轉換中有效發揮金融功能,更有三者共生共塑形成生態。因此政策上主要不是做“加法”,而是要突破原有理念和認知,是“調整優化”和做“減法”。
金融是在與科技、產業的良性循環中發揮金融對資源的聚散轉換作用的,是從市場經濟發展中逐步專業化后獨立出來的,具有服務實體經濟的內在要求,與科技、產業相互適應。推動三者的良性循環,既有產業與金融、科技與金融的融合,也有在科技和產業兩個世界的連接、動態轉換中有效發揮金融功能,更有三者共生共塑形成生態。因此政策上主要不是做“加法”,而是要突破原有理念和認知,是“調整優化”和做“減法”。
金融與科技、產業相互割裂的若干現象
我國近些年出現了較為普遍的金融與科技和產業“兩張皮”的現象。我國不僅出現了資金的自我循環和金融服務空白,還出現金融無法有效滿足科技和產業的合理金融需求的情景,既有“融資難、融資貴”問題,又積累了不少不良資產。
“可見不可及”的金融服務
一般情況下,有未被滿足的需求,就有行業發展的機遇。但金融行業卻始終存在大量未被滿足的金融需求。我國的金融市場、機構和產品較為完備,金融基礎設施還較先進,但不僅中小微企業融資難融資貴,科技企業難以獲得有效融資,而且大中型企業也存在未被合理表達和滿足的金融需求,金融供給約束仍較明顯。這是金融行業的特殊性,還是受不當認知和管制使然?曾有瑞士的金融中介機構到中國拓展業務,驚奇地發現中國擁有巨大的未被開發“金礦”。他們的工作只是將市場上現有的標準產品和金融機構提供的服務,通過組合和少量轉換,用于滿足他們感受到的企業金融需求。我國的金融產品服務和企業金融需求之間,有一道細小的、可見但不可跨越的鴻溝。這與金融機構不能“走進”企業,企業的金融需求不能被充分感知和合理表達有關。這也與我國嚴格的金融機構持牌經營有關,在沒有明確和在細顆粒度上界定金融活動的情況下,禁止非法金融經營活動和非法集資,市場上缺乏足夠的中介提供帶有一定金融屬性的服務。
企業“餓死”與“撐死”,金融機構過度競爭與競爭不足,產能過剩、資產泡沫與投資不足、長期資本不足并存
近些年失敗的企業在資金上好像都是“餓死”的。但進一步分析,有相當部分又是被“撐死”的。在資金充裕時期,企業過度多元化和資產擴張,金融過度誘導和支持導致“泡沫化”和“能力不足”。這反映了我國金融“看見價值”能力不足,始終以“局外人”身份參與,無法走進企業形成良性互動。被社會普遍“看見”的投資機會迅速形成資產泡沫,國有企業、上市公司等被過度服務,競爭白熱化,僅被少數人“看見”的價值投資不足,民營企業和中小企業的金融服務較為缺乏,整個社會缺乏股權和長期債權等需要深度信任的長期資本。
“不當”產融結合和各種民營“系”盛行
近些年我國出現了多起典型的“自融行為”和大股東掏空金融機構的“不當”產融結合的風險事件,如“寶萬之爭”,包商銀行、錦州銀行等銀行的風險事件。地方政府設立城投公司搭建了大量“融資平臺”,部分企業集團也通過實業公司搭建產業系的“融資平臺”。這些風險事件和行為破壞了我國的金融秩序,有些甚至有“逃廢債”之嫌,給我國帶來巨大的金融損失,引發了針對“資本無序擴張”的整頓。這反映了我國沒有嚴格區分“投行”“資管”和“財富管理”等金融行為,尚未建立有效的公司和行業治理,實踐中對大股東的管理存在較多漏洞。這也反映了我國民營企業的融資渠道不暢,金融需求受到抑制。為了能在分業管理中實現“看見的價值”,不得不搭建復雜的各種民營“系”實現集團作戰,如“德隆系”“明天系”“華信系”“復星系”等,以“融資平臺”“結構化交易”等方式滿足我國金融體系對風險收益的認知和要求。但套利和復雜的高杠桿操作最終將實業集團淪為準金融集團,成為金融概念的載體,部分陷進“龐氏騙局”泥潭不可自拔。產業的金融化,表面上是金融標準過于強勢,實質上是金融發展不足和扭曲。
是什么障礙了金融與科技、產業良性循環
認知是障礙金融與科技、產業良性循環的首要因素
我國的金融被視為“工具”,須發揮特定“功能”服務于國家戰略下的“實體經濟”發展。這是“目標-手段”框架下的“二分法”,隱含著金融與實體的“割裂”。事實上金融與實體本為一體,總是在融合、分離的循環中和而不同并相互成就。我國主要從資源再配置的有形功能角度理解金融,注重宏觀的“融資”結構和金融的“籌資”功能,忽視“看見價值”“形成共識”“資源整合”等社會治理的無形功能,忽視“投資”和“整合”功能。
我國高度重視金融外部性,將金融作為需要嚴格監管的行業,約束風險事件,嚴控服務外包,努力維護傳統金融機構的核心競爭力,但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金融創新和金融行業的拓展,限制了草根金融的本土探索,進而影響了金融與產業、科技的深度融合發展。我國雖然重視區域性金融試點并引入金融科技監管沙盒,但目前仍較缺乏創新文化,監管沙盒探索范圍受管理部門權限約束較為明顯,集中于信息技術的金融運用實驗。
我國要求“依法將各類金融活動全部納入監管”,但尚未清晰界定“金融活動”。我國法律上從業務角度界定銀行、證券和保險等金融行業。實踐中全面審視和嚴格規范有可能打破銀行、證券和保險業務閉環和組織邊界的行為。如通過結構化產品,借助信托、合同等方式實現金融機構外部合作,特別是平臺企業利用數據和場景優勢,通過合作介入傳統金融業務的部分環節并引發了金融業務環節的社會開放和金融產業組織形態的重構。
認知部分往往被歸納為耳熟能詳的“原則性理念”,日用而不知后變成理所當然,忽視應有的適用范圍。如“持牌經營”有助于將金融活動納入監管視野,但如果牌照數量不足,會帶來金融抑制,如果牌照沒有結合行業治理、機構的能力建設和監管效能的提升,容易引發監管套利和監管俘獲,容易忽視引入其他國家為平衡監管成本和社會影響引入的各種豁免。又如“誰家的孩子誰抱”可以激勵相容地配置責任,但也容易引發監管協調難題,陷入“機構監管”和“出身定終身”的預設,要求監管部門全知全能。再如“線上線下同等監管”不同于“同類業務、同等風險、相同監管”,引入了“監管的技術中性”原則但容易扼殺線上可能有的拓展性和創新性。
此外,我國對金融風險的認知也影響了金融創新和金融行業的發展??萍嫉姆妒睫D換,產業的轉型升級,都需要金融發揮聚散轉換的功能。這意味著三者之間不僅有連接和合作,也存在轉換和分離。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科技范式轉換和產業轉型升級的重要時刻,金融與科技、產業的聚散轉換,還表現為及時市場出清避免僵尸企業長期存在,也表現為以開放的心態迎接數字經濟,特別是允許新技術和新理念對傳統金融和經濟的解構和重構。金融推動科技和產業的結合并不總是一帆風順的,既存在“看不見”和投資不足,也存在過熱、泡沫和危機。這是金融與科技、產業的割裂,但也是交替主導的探索、適應的迭代融合過程。
部分“中國特色”金融不利于金融與科技、產業良性循環
經過40多年的漸進改革和廣泛的學習借鑒,我國建立了市場體系完整、產品完備、基礎設施先進、雙向有限開放和“雙支柱”調控的金融體系,形成了以間接融資和國有金融機構為主的發展模式,堅持產融嚴格分離和“分業經營、分業監管”。這套金融體系在運行中融合了我國政治、文化和社會特征,成了當前的中國特色。具體而言,我國宏觀上統籌了規劃、財政和金融,形成“三位一體”的底層邏輯和調控框架。金融運行高度依賴國家信用和物的信用,不太重視開發基于行為(交易)和主體的信用,表面上“以客戶為中心”但較少走進企業發現價值。金融市場的制度信任也還不完善,大量借助行政管制維持市場秩序,尚未形成市場化的行業治理。風險處置上主要借助政府干預和救助,較少允許市場出清和價格波動,更多表現為流動性沖擊和市場萎縮等。如果說西方金融運行是以“專業和信義責任塑造內生信任+市場合作制衡+國家參與的社會治理”為基礎,我國則是以“外部信任+部門行政主導+關系型社會”為基礎。
我國當前的金融體系還不完善,尚未完成“本土化”改造和“一致性”鍛造,暴露出金融需求與金融供給、金融運行與金融管理、金融功能定位和金融能力培育的“三層割裂”,存在“水土不服”“功能不足”和“治理不善”等問題。我國當前的金融體系很好地適應了政府主導的要素驅動追趕型經濟增長模式,近些年更是很好地支持了“出口+房地產+債務擴張”的國內經濟循環模式。但我國當前的金融體系的能力來源于政府和物,注重上下級間套利性博弈和影子化發展。在這套金融體系下,金融機構缺乏動力和能力走進企業發現價值,“自下而上”積累基于交易和主體信任的“金融”能力,形成金融市場的制度信任。
近些年著眼于高質量發展實現國家戰略,我國各類政策性金融發展迅猛。這既包括在產業政策和國家戰略指導下投向特定產業、群體和地區的金融資源,如普惠、綠色和科技金融等,也包括中央和地方設立的各類產業、引導、結構調整甚至招商引資基金等。過于龐大和復雜的政策性金融體系,不僅可能在資源上擠出市場化主體和行為,大量資源投向被認為具有隱性擔保的城投平臺等,而且可能會在主導理念、敘事邏輯上自我強化,不利于培養市場的冒險精神。
因此,這套金融體系既不適應創新驅動的高質量均衡發展模式,某種程度上也不利于金融與科技、產業的良性循環。
對金融與科技、產業良性循環的再認識
金融與科技、產業是相互獨立又有所連接的三個世界,相互之間動態轉換?,F實世界總是三者的結合,并內嵌于所處環境。因此,金融與科技、產業的良性循環,既是信任、開放、融合和分工合作的過程,也是突破原有觀念認知形成新生態的過程,是認知、規則和治理機制的調整過程。
科技、產業和金融是三個相互連接而又獨立的世界
金融、科技和產業有不同的群體,不同的理念和追求,形成了不同的文化、評價標準和行為模式。科技界的主要驅動力是好奇心和自我價值的實現,兼重自由和嚴謹,致力于探索未知領域。產業界著重于發現市場需求,以提供合適產品或有效服務為主要手段,謀求利潤最大化。金融則是發揮信用中介作用,更多著眼于優化社會基于當前認識和價值判斷下的資源配置??傊?,科技是“探索”,產業是“實干”,金融是“眼界和認知”,三者認識世界的方式和追逐目標均不一樣。
只有尊重科技、產業和金融各自的發展規律并充分發展,連接和轉換才有堅實的基礎。尊重科技發展規律,深化科研體制改革,使得科技成果更有質量,具有開拓性,具有潛在的生產潛力。當產業能堅守價值實現時,就會成為價值的“中心”,金融資本就會服務于產業并分享價值,否則就可能淪為金融資本運作的“概念”和“載體”。只有嚴格禁止市場操縱、內幕交易等違規的利益再分配行為,合理區分融資性、投資性和客戶服務業務并堅守信義義務,筑牢必要的風險隔離,處理好利益沖突,才能將金融資本引導到發現價值、創造財富的軌道。
金融因“看見”“看懂”,并設計“信得過”的交易結構,實現“共獲益”的合作,成為產業和科技的重要橋梁??萍己彤a業相互獨立,往往“看不見”對方,相當于“黑箱”。金融支持科技創新,就是要發揮“眼界和認知”作用,在科技和產業之間搭起“橋梁”,將兩套價值標準引導下的兩個世界能有所連接并相互轉化。這種連接和轉化是雙向促進而非單向的,科技向產業提供科學理論和技術解決方案,產業向科技提供發展方向和現實問題。為此,金融要解決如何才能“看見”“看懂”并能評估科技成果未來潛在市場價值,從而“信得過”實現信用擴張。
實現良性循環需要賦能型的轉換平臺和合適的激勵約束機制。從事后看,被產業部門選中的科技遵循從種子期、培育期、發展期到成熟期的產業生命周期發展規律。這一過程大致可拆分為探索性基礎研究、開發性基礎研究、產業化、改進和再投資四個階段,涉及科學家、企業家到職業經理人的主導者轉換,政府資金、創業投資和投資機構的資金接棒,以及科學、技術向產品、商品的形態轉換。在科技到產業的生命周期不同階段,是存在不同主體、不同資金和不同目標的,存在“死亡地帶”“轉折點”和“第二增長極”等轉換風險。為此,既需要具有賦能功能的連接和轉換平臺,這個平臺可以在生命周期的前端(成果轉換平臺),也可以在后端[成熟企業的企業風險投資(Corporate Venture Capita,簡稱CVC)平臺],關鍵是能將科技和產業人才及成果鏈接聚集,并通過合適的機制和再開發完成現實轉換。還需要不同的激勵約束機制和“治理”模式,實現不同階段的良好治理和有效轉換。
金融和科技、產業在相互改造和相互適應中共生共塑
事前分析,金融、產業和科技是相互獨立又有所連接的世界,但事后觀察,三者之間是由吸引-排斥機制主導的共生共塑生態,并且是內嵌于所處的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環境的。
金融并不只是被動反映產業和科技組合后的實體經濟,而是會在反映和引導實體經濟過程中加劇經濟資源的坍塌(解構)和聚集(重構),實現資源按照金融體系的認知和標準優化配置。金融“脫實向虛”實際上是實體-金融循環不暢。討論金融“脫虛回實”,本質上是“歸位”和“融合”,是金融發現并服務于實體經濟的內在價值,實體經濟吸引適合的金融服務的過程。
當前我國既需要推動金融與科技的更深融合,也需要推動金融與產業的更有效結合。金融和科技、產業是在相互利用的過程中完成對自身更好的認識和使用。金融與科技、產業的重構過程需要不被原有的框架所束縛,突破原有的觀念和認知,還需要在實踐中探索科技、產業和金融新的分工合作方法。金融和科技、產業的重構也會引起社會特別是金融行業組織方式的重構。
當前我國金融體系的特點是適應過去要素驅動的追趕型經濟增長模式,是在與我國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等相互迭代、相互融合的過程中涌現出來的。我們既要承認并接納我們過去努力的成果,在現有特色基礎上更好發揮金融功能,也需要進一步改革開放,特別是設立平衡的治理機制、有效的規則形成機制和執行機制,推動主體成長、制度完善和市場發展,以更加適應中國真實的經濟運行,更好地契合中國式現代化要求。
推動金融與科技、產業良性循環的若干方向探索
金融可以在不同生態環境中,以不同模式實現與科技、產業的良性循環。金融并不等同于現有傳統金融機構和金融業務,應回到金融的本質——借助凝聚的普遍信任實現看見價值、形成共識、整合資源和聚散轉換。因此,關鍵不是如何讓金融與科技、產業更好結合,而是需要拿掉障礙金融與科技產業良性循環的各種因素。為此,除認識和觀念的開放和轉變外,有必要在國家主導下的產業資本循環、科技產業有效轉換、數字時代的再融合以及傳統產業的轉型升級等不同環境下,采取不同的模式實現金融與科技、產業的良性循環。
服務國家戰略的政策性金融中的規則正義和轉換平臺。為平衡高質量發展和良性循環,特別是有效管理政策性金融,我國有必要構建“頂層規則設計+底層市場化運行”的雙層架構。在規則上追求“正義”,貫徹國家意志,并將社會生態價值作為行為約束,影響市場主體的交易行為,實現具體化的“正當規則”和“正當程序”。在市場層面追求效率。市場化的本質是構建自組織系統,促進各方歸位盡責,有效制衡,關鍵是保護好各類“產權”,構建公開透明基于競爭的市場經濟體系。
依托各地產業基金(母基金)、國有資本運營公司和國家級大基金等平臺,提升承接和轉換能力,成為國家戰略、產業政策和市場主體、市場機制的轉換平臺,構建國家戰略下產業資本良性循環機制。
搭建有再開發能力的轉換平臺、形成激勵約束的有效治理是實現科技到產業生命周期成長的兩個關鍵。完善兩類轉換平臺:一是借助現有各類創新中心、科技成果轉換平臺等,引入能連接科技和產業認知和人才的市場化機制和基金,培育出相對獨立的科技再開發能力。二是借助成熟龍頭企業或產業聯盟搭建的再投資平臺,完善與此相關的公平競爭、并購和再融資等制度和政策,出臺鼓勵企業捐贈性的科技研發基金。
形成風險收益的微觀平衡和宏觀再平衡機制。微觀風險收益平衡機制關鍵是允許金融開發支持科技向產業轉換的不同階段,不同參與主體(研究人員、企業、院所高校、機構等)為了滿足自己的主要訴求,利用不同融資方式(股權、債權等控制權不同)、多階段決策、多層委托代理關系(初始創始人、職業經理人、金融資本)的選擇實現跨期的風險收益平衡。宏觀風險收益再平衡機制關鍵是政府主導(專利保護、信用基礎設施等)、社會補充(捐贈、基金會等),包括引入社會價值判斷體系,引導資本和技術“向善”,也包括通過成功和成熟企業的稅收,以稅收優惠、補貼等方式支持研究開發階段和種子期企業及項目,平衡種子期和成熟期、成功和失敗項目的成本收益,還包括鼓勵成功人士和企業通過捐贈、校友基金等形式反哺探索性基礎研究。
數字化、智能化改造中實現金融和科技、產業的再融合和再創造。我們一般將自然人、法人和物作為社會運作的“原子”,構建“我是誰”的認識,并以此為單元參與社會循環。但“數字”穿透了這些黑箱,打碎了自然人、法人和物的原子化的集合體,可以允許在更大程度上以新的方式集成,往往基于某套規則演化成某類生態,并通過生態間的比較和選擇,引導更大生態的演化。這樣就提供了一個契機和方式,實現金融和科技、產業的再融合和再創造。
具體而言,金融機構和企業在平衡隱私、安全和價值創造中,逐步將自己的業務和產品、交易系統甚至底層客戶和賬戶數據與第三方共享。通過業務流程的細化、標準化,分工合作可以不斷深入,甚至雙方可以建立網格化連接。隨著數字化程度的推進和相互了解的加深,交易成本進一步降低,進一步推動組織邊界的模糊和組織形態的重構。即在數字化過程中,實現了把金融、產業、科技解構,借助數據和行業專家,相互嵌入業務流程更緊密合作,最終實現相互深入了解和信任基礎上的相互賦能和“成就”。
為此,可發展與工業物聯網、智能制造相嵌套的數字金融模式。將金融的發展,內嵌于智能制造、工業物聯網的開發推廣中,發展基于數字經濟的金融業態。充分發揮實業界對實業的深入理解,探索多種產融結合模式。發展供應鏈、貿易鏈金融,建立基于大宗商品等真實資產的數字資產憑證,實現更有效率的數字資產交易。以商業票據等為抓手塑造基于商業信用的金融業態。在保證商業票據發行以真實貿易為背景下,允許商業票據轉讓僅基于支付對價,鼓勵發展商業票據的發行轉讓的交易市場和中介服務體系。
發展內嵌于產業和企業的市場化金融支持體系。市場化金融體系需要在合理治理模式和風險認識下的創新合作發展。我國金融機構和國有企業治理不同于一般公司治理,需要引入行業和公共治理,并培育公司核心競爭力和行業能力體系。我國還需要區分一般性的市場價格波動、金融系統演化引發的結構性變動和市場萎縮功能喪失的系統性風險,可提高市場價格發現能力,允許行業分工拓展并引導結構性變化,通過法治和必要監管避免系統性風險。設計更好的金融創新機制,如更好發揮監管沙盒作用等。
資本市場功能定位從籌資功能為主,轉向籌資和投資功能兼顧。注重保護中小投資者的合法權益,提升市場的價格發現效率和價值培育能力。在制度建設上,可考慮全面推廣真正的“注冊制”,擴大做空機制,完善退市制度、代表人訴訟制度,引入更加市場化的兼并重組、再融資和變現制度,進一步完善基礎設施統一的多層次資本市場,探索發展包括票據在內的多層次債券市場。
構建以市場力量為主的三位一體的市場監管體系。發揮市場中介機構監督功能,充分利用市場力量形成相互制衡。堅守資本市場“市場化”內核,構建基于信息披露和專業自決的判斷和風險承擔機制。充分尊重中介機構的專業能力,從強調形式合規轉向實質重于形式,強化信義責任,促進各方歸位盡責,有效制衡。
(陳道富為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長。本文編輯/孫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