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面

■河南省實驗中學/夏昀

不知為何，初中畢業了，但一提起母校，想起來的除了朝夕相處的老師和同學，便是那三樓食堂的一碗面。

學校的食堂一共只有三層。明明也沒多少選擇，但對我們來說，不管選擇哪層都有不同的理由。三樓由于樓層高，雖然各種小吃受到同學們的一致好評和喜愛，但人流量總沒有一、二層的大。我也是那喜歡三樓又不想爬高的一員。

說來也怪，我去三樓，不是沖著炸薯條去的，而是沖著中間窗口那熱氣騰騰的一碗面去的。

枯燥而緊張的初三生活，難免有段日子是灰暗的。于是，三樓那碗熱氣騰騰的面便成了我晚飯時的“獎勵”。在一個個晚霞與夕陽映射下的大課間，我揣上一本書，從教室一路奔跑到食堂三樓，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是初一那年夏天獨有的記憶。盛夏，就連奔跑時帶起的風都燥熱，可那碗面似乎真的沸騰了少女的滿腔熱血。這面啊，是那份情懷的寄托，是記憶留下痕跡的證明。

冬天，不穿外面的棉襖或大衣，迎著寒風肆意奔跑在校園中。那時的面就更顯得溫暖了。一碗下肚，一路來沾帶的寒氣便被驅散，湯的溫度與味道從胃蔓延至四肢，直到渾身上下都似剛出鍋的面一般冒著白汽，就連一天讀書下來的那一點困乏也被沖干洗凈。這時再跑回教室，寒風注入的是嶄新的活力，帶來的就是不一樣的精氣神。這面啊，是一天中幸福感的來源，是我日復一日的校園生活中，送給自己的儀式。所有的煩惱，都會在那十幾分鐘里化為煙霧，隨著蒸騰的白汽一同脫離。

畢業那學年的十一月，我因疫情被困在學校半個月，又逢期中考試，心中的焦慮與不安近乎堆滿。未料想在期中考試結束的那天下午，我們這些初三學生竟意外獲得了一次自由之期——所有人被趕出教室，進行包括晚飯時間在內長達三個小時的校園自由活動。那是自進入初三以來，我第一次坐在食堂，什么也不用擔心，細嚼慢咽地吃完一碗自己最喜歡的面。從初一的意氣風發、初二的猶豫彷徨，再到現在的女孩和屬于她的未來，這時的面啊，是三年過去的濃縮，是未知將來的化影，是校園中漫漫而又美好的標牌，是那個女孩滿懷期待的一點一滴。

雖說這些都是回憶，但它們卻依然鮮活地奔跑著——一次又一次地側身穿過人群，撲面而來的熱氣或寒氣，不著邊際的祈愿或幻想，是否都曾隨著時間散落在遠方？我想成長總是會遺忘的吧，無數碗熾熱而滾燙的面應該也會。所以就讓那白霧飄吧，隨風而起，隨風而落，帶著熱烈而生動的她，迎接在落日余暉中奔跑的她。

去吧，向明月，向朝陽，向無窮無盡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