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瑪多：千湖之縣

瑪多，是萬里黃河流經的第一縣，也是很多地區的生命起源之地。

在路上

車在高原大漠中行駛，連綿不絕的山巒，黃褐色、灰褐色漲得兩眼酸澀，使旅途顯得漫長而悠遠。

藍色的天際突然現出皚皚雪山。前面紅色的、青色的山崖使我們眼前一亮。我們都從昏昏沉沉中驚醒。

鄭師傅說，那是花石峽，是去往果洛藏族自治州的岔路口。

到達時花石峽已是傍晚。鎮子不小，商店林立，來往車輛多，塵土飛揚，灰蒙蒙的一片，徹底掃清了我們在此停留的愿望。

草原的夜色很美，車內也洋溢著輕松的氣氛。但不多久，就進入了正在修路的路段。車一會兒沖到溝底，一會兒喘著粗氣爬坡。從后面反卷起來的塵土，使車燈更加昏黃。溝溝坎坎如窗外的群山綿綿不絕，我們就像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航行。誰也不想說話了，只是緊緊抓住扶手。

窗外銀光閃亮。啊！月色清朗，波光粼粼。啊！銀湖！

是的，塵土太濃，以至誰也不敢搖下車窗。真是辜負了湖光月影。

我還是搖下了車窗。塵土嗆人，但我盡可能地多看了幾眼草原美景。

以此判斷，我們已進入黃河源的瑪多縣了。

千湖之景 生命之源

瑪多素有千湖之縣的美稱。

之后，數窗外時時閃現的湖，就成了我們排解郁悶的良方。

我曾在滂沱大雨中翻越二郎山，那種驚險，至今歷歷在目。它讓人興奮，給人驚喜，但在這美麗的千湖之縣，我們卻連車窗也不能搖下，像是裝在罐頭里。這是大自然對人類的懲罰：誰叫你們破壞了生態？

在塵土迷蒙中，前面升起一片光暈。

“瑪多到了！”鄭師傅深深地出了一口氣。

原計劃傍晚時趕到瑪多，可一看手表，已近午夜12 點。可見路途的艱難！

路平坦起來，鎮上兩旁全是飯店和商店，總共有三四十米長。鄭師傅擔心住宿問題，說還是先趕到縣里吧！

車向右拐，行駛了四五千米后，到達縣城。縣城在一高地上。鄭師傅將車直接開進了一個大院子。費了很大的勁，才找到服務員。

將行李拿到房間后，鄭師傅招呼我們上車，回到路邊小鎮上吃飯，因為縣城的飯館都已關門。

招待所的房間內最大的特點是，在這盛夏時節，中間有個正冒著火焰的爐子。因不習慣爐縫中溢出的硫化物味，我只得趕快打開窗戶，再把爐中的黑煤往外撿。鄭師傅說夜晚很冷，告誡不能把爐子滅了。雖然床上的棉被很厚，但為了防備萬一，我又將羽絨服取了出來。

都說瑪多這地方怪，高原反應特別強烈，常年在高原行車的師傅都盡量不住在這里。但這次去黃河源，出于無奈，鄭師傅也只能勉強住下。

在高原度過的夜晚

已是凌晨一點多了，我披著羽絨服在院子里散步。寒氣襲人，幽幽的天穹，真似一頂無邊無際的蒙古包，繁星閃爍。再看銀河、北斗七星，都像移了位似的，這當然是因為所處緯度的不同。可惜的是，有院墻和房屋阻擋，欣賞不到草原夜色。

我告訴李老師天氣晴好，她很高興。在這次艱苦探險中，車和天氣一直是我們擔心的事。我問她感覺如何。她笑了，說，好像沒什么特殊反應。

為防不測，我還是取出了制氧機，放到桌子上。在昏暗的燈光下讀完說明書，確信明白了操作流程后，再查看爐火，確實已無煤，這才躺下……

突然醒來，看表，才兩點多。再睡，又驚醒。李老師似乎也有動靜。一問，她果然也醒了兩次，說：“沒感到頭疼，只是覺得氣短。”我又問：“要不要吸氧？”她說：“不用。”

記得去年在青海湖海拔三千多米的湖邊劇烈活動時，我呼吸困難，頭發漲，但夜里一覺睡到天亮。當然，這里已是海拔四千三百米了！

我索性坐起，點了一支煙。她說：“還是爭取多睡一會兒吧，明天的路程海拔更高，肯定艱苦。”

夜很靜，沒有蟲鳴，連風的拂動都沒有。聽久了，草原上似乎傳來微微的氣息，是黃河的低吟，還是大地的脈動……

再次醒來時，窗外已露出晨曦。李老師也醒了：“也沒傳說得那么可怕嘛！只是感到頭有些漲，睡得不踏實。”

我們都很興奮，瑪多之夜是一次重大考驗。青藏高原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上，如果過不了高原反應這一關，前程將更加艱辛。

為什么西藏有如此多的湖泊，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青藏高原是板塊運動的結果，高原在隆起的過程中，經歷了強有力的擠壓、碰撞等構造運動，不可避免地會形成許多斷裂帶，這就給湖泊的形成創造了基本條件，加上冰川的侵蝕作用，高原上因此出現了很多洼地，創造了便于貯水的湖盆。雪山與冰川融水匯集后，就形成了大大小小星羅棋布的湖泊。

瑪查里鎮：草原簇擁的縣城

我勸李老師多躺一會兒，因為鄭師傅比較辛苦。我們在車上可以休息，他卻一直要處于緊張狀態。朋友們都說過，黃河源的路很難走。

七點多，鄭師傅也起來了。

鄭師傅說要找個向導，他從未去過黃河源，而且很多地方沒有公路。這時，我們才想起同行的還有向導小丁。小丁說，他不知道路。其實，西寧的朋友已請瑪多縣的一位局長給我們提供幫助。我將這位局長的名字說了出來，請他們打聽一下住址。小丁仍未挪步子。

鄭師傅說：“上車吧。”街道很窄，只轉了個彎就到了縣政府。但是，無人。我們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

我說：“還是找個人問一下吧。”鄭師傅卻開車就走，邊走邊向兩邊看，在一排看似宿舍區的地方停了下來，透過車窗，大聲地問一個正站在門口刷牙的人。那人告訴了他地方。之后，他就又將車開了起來。好在縣城不大，只相當于東部一個不起眼兒的小鎮。三轉兩轉就到了城外，那里也有幾排房子。幾經周折，花了四十多分鐘，才打聽到了局長的住處。其實，只要在招待所問一下，最少可節省二十分鐘。開車的司機都有怪癖，只相信手中的方向盤，很少愿意問路。

“瑪多”，藏語意為“黃河源頭”。歷史上，它是進藏的重要一站。據說，為迎接文成公主進藏，松贊干布在瑪多扎下篷帳。歷史記載，瑪多縣城的建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的事。這里原是一片肥美的草原，瑪多應是這里的總稱。

（未完待續）

節選自劉先平所著“行走中國·青藏篇”《走，去世界屋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