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與對策研究

和穎哲

（北京郵電大學， 北京 100876）

1 政策與背景概述

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我國正處于由制造大國向科技強國轉變的發展道路中，數字科技的廣泛應用便利了千家萬戶，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也對企業數字化轉型速度提出了更高要求。

2022 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已達到50.2 萬億元，占全國GDP 比重的41.5%，總量穩居世界第二。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規模分別達到9.2 萬億元和41萬億元，其中，農業、工業、服務業數字經濟滲透率分別為10.5%、24%和44.7%，已經形成二三產業共同驅動數字化發展的市場格局[1]。2022 年，數字經濟全要素生產率達到1.75，整體水平和同比增幅明顯高于國民經濟生產效率。在數字技術不斷革新發展的推動下，數字經濟對我國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地位日益凸顯，成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核心力量，并且逐漸開始轉向深化應用、規范發展、普惠共享的新階段。

數字化發展浪潮中，中小企業作為國民經濟發展的毛細血管，其數字化進程需要受到特別關注。截至2021 年底，我國中小企業數量達到4 800 萬戶，占全國企業總數的99%以上，在吸納勞動就業、拉動經濟增長、促進技術創新、保障社會穩定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支持科技型中小企業發展，促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2020 年3月，工信部實施《中小企業數字化賦能專項行動方案》，提出以數字化賦能中小企業，培育推廣一批符合中小企業需求的數字化平臺，助力其可持續發展。2021 年12月，《“十四五”促進中小企業發展規劃》提出，到2025年，中小企業發展穩步提升，經營水平顯著提高，供給服務能力普遍增強。2022 年11 月，工信部辦公廳印發《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指南》，指導中小企業從易到難、由點到面，通過長期迭代、多方協同的方式量力而行，逐步實現數字化轉型。

2023 年6 月，財政部、工業和信息化部聯合印發《關于開展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城市試點工作的通知》，公示第一批30 個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試點城市。旨在鼓勵試點先行，探索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模式，形成一套高效、高質量、可復制、可推廣的數字化轉型經驗。同年7 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意見》提出，要培育一批關鍵行業的民營科技領頭企業，打造中小企業特色產業集群，通過低成本、模塊化智能制造設備和系統的推廣應用，支持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

目前學界對中小企業的關注度持續上升，致力于挖掘支撐其數字化轉型的可行道路。針對我國經濟發展特征與中小企業面臨的現狀，史玉鵬等對2 萬余家中小企業的進行調查，總結得出我國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處于起步階段的特點：行業上來看，信息技術及工業企業開展數字化轉型居多，地域上來看，以長三角、珠三角的一線城市為主[2]。烏力吉圖等以航天云網為典型案例，探索中國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路徑[3]。李新宇等將目光聚焦在離散制造業中，提煉數字化轉型的關鍵技術[4]。整體來看，學界呈現出研究形式多樣化，研究角度分散化的特點，具體路徑與對策尚未形成成熟的體系。

本文圍繞中小企業闡述其數字化轉型的關鍵因素，由點連線，探索轉型路徑，并就如何實現提出多角度對策建議，力求為加快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提供參考。

2 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因素

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關鍵因素來源于內部與外部兩方面，其中內部因素可拆分為技術、產品、組織三個層面，外部因素則與龍頭企業和公共平臺聯系緊密。

2.1 內部關鍵因素

2.1.1 技術層面

數字化轉型的核心是數字技術賦能，利用信息技術幫助企業實現業務能力的從無到有，推動降本增效，達成效率效益的雙重最大化。以終端、存儲設備、網絡服務器等為代表的硬件設施，和以MES、ERP、CRM為代表的軟件操作系統，構成中小企業數字化的物質基礎。硬件設備將企業產生的數據信息化，軟件操作系統幫助企業實現數據連接，兩者結合可以適配企業多種應用場景，最大限度發揮數據資源作用，促成數字化轉型。

數字技術賦能中小企業的作用可以被歸結為四個方面：幫助中小企業打破用戶與企業間的信息壁壘，挖掘用戶需求，提升創新效率；疏通“生產—數據—運營—生產”的反饋路徑，提高要素生產效率；打通上下游資源共享鏈路，延長長板，優化資源配置；模糊產業邊界，促進生態圈內企業合作共贏，共同進化。

但在這一過程中，中小企業仍面臨著硬件設施配置與軟件系統迭代兩方面難題，融資難、融資貴仍然是阻礙其轉型發展的重要問題。硬件采購、運維消耗成本巨大，軟件系統自主研發能力薄弱，不得不依靠外界購買，資金的缺乏導致中小企業難以迅速推動整體數字化進程。

2.1.2 產品層面

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和商品市場的極大豐富，消費主權日益崛起，顧客對于產品的認知與轉換成本大幅降低。消費前對多種產品進行充分對比后再做選擇成為常態，顧客在與企業的博弈中占據了主導地位。因此，數字經濟時代，生產符合顧客價值的產品及服務格外重要，即深入挖掘顧客真實需求，并生產能為顧客帶來利益的產品或服務的能力。

中小企業提供的商品普遍存在同質化嚴重、顧客粘性低的問題，缺乏唯一性和不可替代性。加大數字技術創新及運用力度，實現產品由單一化向多元化的轉變是突破困境的高效途徑，具體體現為從產品側提供差異化選擇，滿足顧客多樣需求，從服務側提升產品附加價值，提升顧客體驗。

2.1.3 組織層面

數字化轉型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企業管理層的高度重視與全力投入。中小企業體量小、人數少的既定特征決定了管理層的數字素養直接影響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進程。企業領導層能否結合企業背景，統籌現有數字能力與資源，因企制宜地規劃數字化轉型方案，優化生產模式、供應鏈流程、企業管理等是提高數字化轉型成功率的關鍵組織因素。

因此，如果高層管理者及員工的數字知識缺乏，企業數字化轉型將會面臨三方面問題：

1）轉型路線不明確，缺乏長期規劃。中小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需求繁雜而模糊，可借鑒的轉型成功案例較少，更需要企業管理者精準的數字戰略眼光與路徑規劃。

2）數字產品及服務選擇不當，企業運作效率提升有限。隨著數字技術在企業運作中的逐漸滲透，新興數字技術不斷涌現，數字素養不足的管理者無法精準定位適配的數字技術產品，往往會出現跟風購入數字工具忽略實際應用價值的情況，導致資金浪費。

3）員工數字知識匱乏，無法快速實現數字產品應用。數字化轉型涉及企業運轉的方方面面，是全要素、全環節的轉型，包括每一個企業個體。員工數字素養直接與企業數字技術應用效率掛鉤，只有員工具備相應的數字能力水平，才能高效落實數字技術產品使用。

2.2 外部關鍵因素

相較于技術力量雄厚、轉型路徑明確的產業龍頭，中小企業常面臨著轉型路徑模糊，資金、技術、人才不足的情況。因此，高度重視外部生態力量的推動作用，汲取產業集群能量是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捷徑。

加強與區域龍頭企業間的合作，中小企業可以通過協作并進的方式嵌入大企業生態鏈中，充分吸收其知識溢出，借力產業集群內的高效數字化技術、多種開放場景應用和技術擴散等方式推動自身數字化轉型。

此外，加強與公共平臺的互動同樣是中小企業加快數字化轉型的關鍵因素。數字技術推動企業架構扁平化、組織形態平面化，與平臺的高效互動可以幫助中小企業轉變傳統用戶信息獲取流程為數據智能驅動，通過數據中臺賦能前臺業務，拉通上下游，有效提高企業內信息流通速度與企業經營效率。

3 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策

3.1 中小企業自身作為

3.1.1 自我評估，精準定位

萬物互聯的時代，企業紛紛采用數字技術加速信息的收集和處理，市場競爭日趨激烈。中小企業想要快速加入戰局甚至搶占先機，首先要進行自我評估，精準定位身處數字化轉型的具體階段，才能進一步因企制宜，制定恰當路線。

數字化轉型進程在不同行業、不同體量、不同數字化基礎的企業間存在差異，難以照搬復制。對于中小企業而言，管理者在制定數字化轉型戰略時應當開展企業內數字化評估，結合《中小企業數字化水平評測標準》進行自身發展考察，提高數字技術與企業生產的適配性。此外，選擇體量相近的行業內領先數字化企業作為標桿，通過數字技術能力及應用對標，也可以更直觀地定位自身發展，發現短板并不斷完善，找到轉型方向。

3.1.2 技術融入，系統搭建

硬件設備數字化和業務管理線上化是中小企業轉型的基石。以“云物大智鏈”為代表的新興數字技術發展與應用離不開高效的智能設備，這對企業設備運維也提出了更高要求。傳統設備在數字信息連接、數據可視化、設備數據分析方面迭代較慢，優化不及時，無法滿足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需求，應及時更新硬件設備，提高數字化經營效率。此外，中小企業可以搭建適應自身業務的線上管理系統，優化內部管理制度和流程，提高企業精細化、規范化、數據化水平，通過流程的標準化和體系化，實現企業內部數據共享及信息互通。

3.1.3 企業上云，服務應用

信息數據集成上云是中小企業落地數字化轉型的關鍵一步。數字技術的發展創新衍生出多種基于不同企業需求的云服務產品，其獲取成本的大幅下降，使科技得以惠及中小企業群體。SaaS 產品性價比最高，不僅具備易上手、低成本、強擴展性的特點，而且可以通過基于云的應用程序，聯通割裂的底層數據孤島。不同數字化轉型階段的中小企業可以適配不同SaaS 產品：初步轉型時，可以選用OA、IM等應用普及的基礎產品；處于數據資產化階段的中小企業對CRM、HRM的需求逐步增加；發展至管理決策數字化階段時，BI、MOM等則成為了推動企業數字化運轉不可或缺的重要云端SaaS 產品，進一步推動中小企業數字化生產、運營、管理全鏈路轉型升級。

3.2 產業鏈數字技術支持

3.2.1 龍頭企業引領輻射

大多數中小企業因缺乏核心數字技術和資源，難以完全依靠自身能力完成數字化轉型，需要行業龍頭企業引領帶動。作為生態鏈鏈主，大型企業可以通過數字技術促成數據資產的核心化、數字平臺的生態化，與生態鏈內中小企業共建數字化產業平臺；也可以通過數字知識溢出、數據人才輸送等方式打造生態鏈企業間數據互通、設備共享、產能協作的新模式。同時，政府應積極出臺政策，鼓勵龍頭企業推廣數字化轉型經驗，形成一批可復制、可實施的高效解決方案，促進龍頭企業的輻射效應迅速擴散至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全過程。

3.2.2 數字化平臺支撐流轉

工業互聯網平臺可以幫助中小企業實現數據收集、匯聚、運用的一體化數字流程。物理架構設備、數據載體（云設備）、服務器平臺（PaaS）等共同構成了工業互聯網的底層抓手，其協同運轉可以收集基礎數據，驅動中小企業信息匯集。這些數據被工業互聯網運用到管理、研發、生產、制造等企業運轉的各個流程，通過信息融合支撐上層操作平臺和信息平臺數據流轉，為企業發展提供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支撐。

3.2.3 產業集群價值共創

數字技術的開放性和連接性讓企業間的邊界不再清晰，行業、企業上下游間的依存度不斷提升。同一生態系統中，龍頭企業、中小企業、供應商服務商等，圍繞共同的價值主張和盈利目標，因相同的發展需求聚集，因強互補性和強關聯性的資源能力置換構成合作關系。如美國硅谷的信息技術企業和相關廠商聚集形成的產業集群，這樣有利于企業間形成創新生態系統，通過互助提升整體產業群競爭力，完成共同演化和價值共創。

此外，產業集群具備測試數字化解決方案有效性與適配性的充分條件，在龍頭企業的帶動下，整體生態鏈產業可以更加高效地提煉數字化轉型共性問題解決方案，引進具有行業特色的方案提供商，幫助產業集群中的中小企業實現平穩數字化轉型。

3.3 宏觀政策資源支撐

3.3.1 專項政策扶持

政府部門出臺具有針對性的專項數字化轉型扶持政策，可以為作為國家經濟發展重要組成部分的中小型企業提供轉型方向與路徑指導。就目前來看，我國政府已經出臺了較為完善的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體系，各項利好措施已在逐步落實下放。各級政府在鼓勵中小型企業數字化轉型方面緊跟中央腳步，推出一系列政策法規，提供如稅收減免、貸款優惠、專項基金、政府補貼等措施，質量、速度兩手抓。

3.3.2 數字資源支持

政府與手握先進數字化技術的大型高精尖企業或致力于數字經濟發展的企業、技術供應商合作，培育一批優質數字化轉型服務商，開發一批集小型化、快速化、輕量化、精準化為一體的數字解決方案，為中小企業提供平臺、技術及經驗資源支持，引導中小企業應用跟進，提升數字化水平。同時，定期邀請智庫專家開展研討會，為中小企業管理者提供專業指導。由管理者在企業內知識落地，幫助員工掌握數字技術，加快數字化轉型進程。

3.3.3 健全人才培養

健全數字化人才培養體系，大力扶持新興數字技術人才培養方案，重點培養兼具數字技術能力及跨行業知識的復合型人才。政府可以采取與高校合作的方式，設立數字技術專項班級，或鼓勵校企合作辦學，共建產學研合作基地，培養一批定向數字化人才。鼓勵企業為在校學生提供數字化體驗場景及實習機會，通過實訓課程共建，選拔數字化轉型人才，夯實優秀復合人才隊伍。同時，優化數字化人才資源配置，提高崗位人才匹配度，進一步釋放人才紅利。

4 結語

數字化轉型是一個由內到外的系統性工程，在轉型過程中，中小企業應聚焦阻礙自身發展的數字素養缺乏、轉型路線模糊、產品細分力度不夠、能力資金有限等問題，采用多種信息技術加快數字化改造。同時，產業龍頭承擔企業社會責任幫扶生態鏈中小企業，以及政府提供資金及政策支持，都為中小企業平穩渡過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有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