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高樂:計劃將“與毛澤東的會見”作為回憶錄最后一章蓬皮杜:毛澤東主席會見他的地方,是自己家中的辦公室馬克龍:自稱是毛澤東“粉絲”
法蘭西第五共和國的創建者戴高樂一直期待來華訪問,計劃1970年底實現這一愿望,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將“與毛澤東的會見”作為自己回憶錄最后一章、并附上合影。然而,當年11月,戴高樂因病猝然離世。戴高樂的兒子回憶:“我至今記憶猶新,一天晚上,用畢晚餐,我父母全神貫注地觀看一本相冊,里面有一幅長城的照片,一直延伸到天邊……”
戴高樂的繼任者蓬皮杜實現了他的未了心愿。1973年9月11日,蓬皮杜訪華,成為西歐第一位訪華的國家元首。
戴高樂對比他小三歲的毛澤東產生了強烈的知音之情
基辛格曾評價戴高樂:“將軍所具有的人格力量,我以前僅在毛澤東身上感受過。”
1958年,戴高樂重新執政,奉行獨立自主政策。他謀求改善同中國的關系,準備同美國唱對臺戲。
1963年底,戴高樂派前總理富爾前往北京,和周恩來、陳毅進行建交談判。
關鍵時刻,考慮到法方一再聲明不制造“兩個中國”的承諾,只是措辭上有困難,在請示毛澤東同意后,中方提出了一個在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代表全中國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在聯合國支持恢復中國合法席位及與臺灣“斷交”這三個原則問題上,達成內部默契的辦法,從而突破難題,既堅持了中國的原則,又照顧了法國的困難。
富爾回國后的匯報,使戴高樂對中國產生了極大的敬意。后來,戴高樂告誡尼克松:“中國是一個巨大的實體,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人將會使世界各個部分都感受到他們的影響。”不僅如此,后來兩國政府代表在瑞士繼續談判,法方代表說達成協議的全部內容都是戴高樂親自批準的,他不必再報告法國政府。
1964年1月27日,中法建交。在西方主要國家中,法國是首先與中國建立正式外交關系的國家。由此,法國的國際地位一舉飆升,成為冷戰格局中的“異數”。戴高樂自己也承認,“從此,法國再也不被視為一個跑龍套國家了”。“承認中國”是雙贏之舉,這枚“外交原子彈”使中法兩國的“獨立外交”聞名于世。
中法建交當時在國際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對后來的國際局勢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1月31日,在愛麗舍宮的新聞記者會上,戴高樂向在場的幾百名記者闡述他決定與中國建交的原因。美國《時代》雜志生動地記錄了這歷史性的一刻:成千張高背的金色座椅緊挨著連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上千名記者、外交官、政府官員迫不及待,緊張地坐在那里。戴高樂介紹他對中國的核心思考:“中國不是一個民族或是一個民族國家,中國在根本上是一個文明,一個獨特而深厚的文明。”1965年9月9日,戴高樂在一次新聞記者會上說:“一個有重大影響力的事實正在發生并且重新塑造著世界的面貌,那就是中國深刻的變革,使中國占有了領導世界的位置。”他還曾大膽預測:“說不定在下個世紀,中國就將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
通過后來政府之間的交往,戴高樂對與他同時代、僅比他小三歲的毛澤東產生了強烈的知音之情。英雄相惜。毛澤東曾親口告訴戴高樂特使馬爾羅,稱戴高樂是他“遙遠的朋友”。但1970年11月9日,戴高樂去世,這兩位巨人失去了促膝談心的機會,留下了一個歷史性的遺憾。毛澤東在唁電中稱其為“反法西斯侵略和維護法蘭西民族獨立的不屈戰士”。毛澤東和戴高樂都有崇高理想,那就是讓自己的祖國能夠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蓬皮杜:毛澤東主席會見他的地方,是自己家中的辦公室
“一定要到中國去看看!這是我父親在1969年擔任法國總統時就下定的決心。1971年,法國支持中國恢復聯合國合法席位,這為兩國友好往來打下了比較重要的政治基礎。1973年,父親等來了訪華的機會。父親一直對毛澤東主席懷有崇敬之情,十分期望能與毛主席會面,也期待中法之間今后能有更多實質層面的合作。”蓬皮杜之子阿蘭回憶。
1973年9月11日,蓬皮杜訪華,成為第一位訪華的西歐國家元首。
第二天一大早,毛澤東圈閱周恩來報送的同蓬皮杜會談情況的簡報,簡報中說:“蓬皮杜訪華主要是想在國內鞏固他的地位,認為最大的榮譽就是主席見他。”毛澤東接見了他,他高興地說:“我為有機會同你見面,感到非常榮幸,因為你使世界改變了面貌。”翌日,《人民日報》頭版頭條刊登了《毛澤東主席會見法國總統喬治·蓬皮杜》的電訊。
蓬皮杜彼時年近八旬,身患癌癥,“但還是撐著病體,順利完成了訪華之旅”。周恩來同樣忍著癌癥晚期的病痛,全程陪同。訪問十分完滿,中法雙方決定簽訂海運協定,并加強航空運輸方面的合作,雙方商定的遼陽化工合作項目合同總金額高達12億法郎。這些項目后來都得到順利執行。
蓬皮杜結束訪華后,在巴黎舉行記者招待會,在會上把中法之間的關系稱為“友誼的長征”。第二年4月,蓬皮杜病逝。
蓬皮杜夫人說:“他感到很榮幸,因為當時很少有人能夠會見這位世界偉人。”“于他而言,那是一段意義非凡的旅程……他曾提到,毛澤東主席會見他的地方,不是富麗堂皇的大會堂,而是自己家中的辦公室,這讓他倍感親切,他們就像朋友一樣,暢談世界局勢和對未來的愿景,并建立了良好的友誼。”阿蘭說,“父親內心一直非常尊重中國這個古老的東方大國,對毛澤東主席和周恩來總理也充滿了敬意。他對中國的積極態度,不斷鼓勵著我探索中國。我對中國文化藝術很感興趣,也十分樂意做促進中法友誼的工作。”
蓬皮杜任法國總統時,手下有一員大將德斯坦,后來也成了法國總統。據德斯坦回憶:“有一件事讓我頗受感動。就是1974年我當選總統前,一位訪華的非洲國家元首會見了毛澤東,他們談到了下屆法國總統的人選,因為那時蓬皮杜總統已經生病了。毛澤東對這個來訪者說:‘我知道下屆法國總統是誰,是吉斯卡爾·德斯坦先生。’那位非洲元首很吃驚,我也很驚訝,他竟然知道我,而我當時既年輕,名氣又不大。可見毛主席是非常了解法國政治的,并且還有很準確的判斷力。”
1976年9月9日,毛澤東逝世,德斯坦親自擬定唁電,稱毛澤東為“人類思想之燈塔”。
德斯坦的繼任者密特朗,1961年還是一名參議員時就第一次訪問了中國,還受到毛澤東的接見。后來他在書中寫道:“毛澤東曾對我說:‘你知道,我們很有耐心。現在不承認我們?我們可以等上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中國還是中國,什么都不尋求。一百年后再忽視它可就不容易了!’”
馬克龍:自稱是毛澤東“粉絲”
在歐洲,法國人對毛澤東的了解也許是最多的。從市井小民到名人政要,知道毛澤東的法國人就像知道拿破侖的中國人一樣普遍。
1968年5月,巴黎大學生因對法國政治不滿,紛紛走上街頭,由此引發了抗議浪潮并迅速蔓延到整個法國,史稱“五月風暴”。心理學家熱拉爾·米勒回憶:“20世紀60年代,毛澤東思想對法國青年簡直是種‘誘惑’,它激起了法國青年的反叛精神和改變世界的愿望。”與他一樣,“很多青年都崇拜毛澤東”,因為毛澤東領導的中國敢于同強權作斗爭,不屈服于外部壓力。
當年那批青年學生,很多都成了法國社會名流,比如著名的社會活動家貝爾納·德博爾,《解放報》原總編塞爾日·朱利,2007年總統大選熱門人物之一霍郎德·卡斯托,左派無產階級組織領袖阿蘭·熱斯馬爾……數不勝數。
法國國際問題專家稱,毛澤東影響了整整一代法國人。也有人說,毛澤東的影響不限于一代法國人,因為當年的那批青年人,如今早已為人父母,他們會將自己對毛澤東的情結,在言傳身教中傳給子女。1977年出生的現任法國總統馬克龍就曾自稱是毛澤東“粉絲”,他曾在不同場合多次引用毛澤東名言,還曾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法中之間的力量源泉,正是來自于法國在西方主要國家中率先承認中國。
(責編/陳小婷 責校/李希萌 來源/《戴高樂》,胡元斌著,團結出版社2016年2月第1版;《專訪首位訪華的西方元首蓬皮杜之子:父親內心對中國充滿敬意》,余毅菁/文,《南方都市報》2021年8月19日;《難以想象 毛澤東整整影響一代法國人》,唐惠穎/文,《環球時報》2008年12月12日;《法國總統的中國情結》,余東/文,《中華文摘》2007年8月14日等)